第22章
第22章
蝙蝠镖準确的擊中了人群中說話的男人, 他痛呼一聲,捂住腦袋。
轉眼間,蝙蝠俠已從蝙蝠怪物的包圍下闖出來, 來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
“放開我。”男子激烈的掙紮着。
但他的力氣完全抵不過蝙蝠俠, 卻在掙紮中暴露了自己的異樣。
蝙蝠俠的瞳孔一縮, 使點勁便将男子裹緊的衣服撕開一半。
在破裂的衣服下面露出的怪異, 讓周圍那些追随着邪術, 與男子同行過的海難者們也忍不住驚呼着散開。
當這名男子的身體被衣服包裹時,外觀和普通人別無兩樣,仿佛也是用雙腿站立。
可實際上,他自腰部下方沒有腿, 只有許多很長的, 垂到地面上的觸須。
這些觸須像扭曲的繩子一樣纏成兩柱, 僞裝成人類的雙腿, 支撐着他長滿黑毛的人類的上半身。
蝙蝠俠發現, 面對這個怪物,他的反應沒有本該有的那麽激烈。
在和貝卡斯呆久之後, 這些魔龍般的怪物, 章魚般的怪物,蝙蝠般的怪物,以及現在的人形觸須怪反倒沒超過他的精神閥值。
這種感覺, 好像一個“數學白癡”看過一張最難的數學試卷, 再看其他普通的數學題,雖然依舊會感覺普通的也很難, 可同時也感到确實沒有超過最難的那張。
當這個觸須怪物暴露非人的真容時,他感到不快, 別扭,被無法理解的現象摧殘,但又隐隐覺得……還行?
既然兩邊之間産生了對比,蝙蝠俠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眼前的男人的外表和普通人無異,但衣服下面卻藏着“異形”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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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另一個……呢?
對方的黑西裝裂開了口子,但和白襯衫還在,在襯衫底下,會不會也同樣裝着畸形的,“非人”的證明?
男子如山羊般的臉扭曲着,用詭異的語言怨恨的念出人類無法理解的咒語:“聆聽我的召喚!無盡虛空之王!……”
剎那間,那些蝙蝠怪物們轉而殺向海難者們。
蝙蝠俠依然毫不畏懼,緊抓男子不放,更是揮拳重重的揍了他幾下,恐吓道:“放過他們,否則我會殺了你!”
雖然他不殺人,但從不吝啬于對罪犯的威懾言辭,對披着人皮的怪物更是不會留情。
男子滿臉是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口中仍不停止的念着。
盡管剛才那幾拳險些将他的牙齒打落,但他仍舊不死心。
在初見男子真容的驚呼過後,面對嗜血的蝙蝠怪物,有些海難者在逃跑。
有些海難者卻順從的垂下頭,低頭自語着,詭異的搖晃着腦袋,主動将生命獻給蝙蝠怪物的利齒。
剎那間,這些人的血染紅了地面,顯然,他們是虔誠的信徒。
眼看“用龍蝦怪物當祭品”已無法實現,他們自願為男子口中的“虛空之王”獻出生命,完成這場血祭。
蝙蝠俠只得用雙手抓着男子的頭發,屈起腿,用膝蓋重撞男子的頭,将他摔開。
他的目的是讓這個怪胎昏過去,然後趕去救其他人。
如果換成是阿卡姆的那些惡棍,哪怕是貝恩之流,遭受這一擊也會産生短暫性的昏厥。
可縱然這觸須怪物倒在地上,依然喃喃不止。
仿佛有另一道意志奪走了他的口舌,咒語的完成已經和他自身的神智無關了。
随着咒語的念動,狂信徒的獻身,詭異而無形的力量攀升壯大。
地面上的幾堆火焰化作幽藍色,升高形成幾層火牆。
所有人都被火牆圈起來,升騰的煙霧中仿佛冒出扭曲的異形面孔,在催促蝙蝠怪物收割生命。
蝙蝠俠無暇再管這倒在地上的男子,仗着蝙蝠制服可以隔熱,轉頭沖進火海。
他連續救下數人,又通過鈎爪槍和閃光彈的協助,費力将一只蝙蝠怪物擊倒在地,仍無法左右兼顧。
這時,貝卡斯趕到了,看了看這些蝙蝠怪物,可怕的血染山洞的場面,奮戰的蝙蝠俠。
尤其是正躺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觸須怪物和這堆火焰。
既然這一路遇到的怪物都被他殺了個遍,這些也沒有例外的道理。
他不假思索,同時操縱蝙蝠怪物的影子,和觸須怪物的影子。
衆多影子化作多把長刀,把這裏所有不是人的“東西”都刺個對穿。
一時間,似乎連空氣都為之凝滞。
蝙蝠怪物不再兇神惡煞,火焰乖乖的縮回去。
連那些放棄生命的虔誠教徒也不由自主的停止發癫。
“你們在幹什麽?”,貝卡斯才想到這個問題。
在旁人聽來,這句話更容易被理解成冷漠和不屑。
被洞穿胸膛的痛苦讓男子喘了口氣,咒語也停下來。
但他居然還沒有死,仍然能發出怨恨的聲音:“你,竟敢妨礙偉大的無盡虛空之主降臨,我要……”
同時,伴随他的聲音,所有的火焰席卷而來,化為熊熊焰刃,不情願的撲向這個無法看透的目标。
在半途中,這些火焰就被從地面浮上來的影子包裹成一團巨大的光球,漂浮在貝卡斯的面前。
貝卡斯只是試試,不行就躲,沒想到影子真的能捉住火焰。
見這怪物沒死,還能偷襲,還能繼續傷害別人,他帶着光球走過去。
這男子,觸須怪物,擡起頭,這才與貝卡斯對視。
首先,他直視的是貝卡斯的眼睛,猶如站在懸崖峭壁的邊上,直視幽暗的深處。
他感到深邃的恐懼,艱難的發出聲音:“你……什麽東西?”
貝卡斯誤解了他的問題,以為對方在問影子能力,回答:“陰影。”
觸須怪物睜大眼睛,用自己的方式和信仰揣測這個詞的含義。
但是他無法調動思維,只是用膿黃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貝卡斯,感到心底發涼的絕望。
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
伴随着貝卡斯越走越近,男子突然從這團迷霧深淵般的感覺中尋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來自他父親的東西,來自一把“銀鑰匙”。
這熟悉的氣息支撐了男子的心智,給予了他希望。
‘這不是結束,這是開始!’男子精神振作的認定:
面前的東西并不可怕,只是個載體,一個把銀鑰匙送到他面前的載體!
他重新大聲的念出召喚咒語:“聆聽……”
“快別再讓他念了!”,有了前車之鑒,蝙蝠俠馬上大聲提醒。
貝卡斯也這麽想的,他操縱影子,将光球放在這怪物身上。
光球一碰到這個觸須怪物,立刻重新化為火焰将他點燃。
男子念咒的語速壓根趕不上火焰燃燒的速度。
最終,他只能發出狂亂的呼喊:“不,不,你不能這麽做!父親!父親!”
他對着空氣呼救,仿佛虛空中真有可以依賴的東西存在。
這凄厲尖銳的聲音響遍山洞,從洞的深處産生的回音也層層疊疊,令聞者毛骨悚然。
只有貝卡斯毫無感覺,這仍是一個殺死很多人的怪物,和他消滅過的那兩只怪物只有外表上的區別。
火焰很快又燒到那些被釘住的蝙蝠怪物們的身上,洞內火勢兇猛。
能動又害怕的人主動跑出山洞,其他受傷不能動的人和不死心的人也都被蝙蝠俠送到了山洞外面。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狂信徒,他們疲憊不堪,互相支撐着,目光空洞的看着洞裏燃燒的火焰。
終究是大火吞沒了這裏所有的異形生物。
空氣中猛的響起氣球爆炸般的響聲。
除了貝卡斯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向聲源看去:
一個黑西裝男人站在那裏,他左手拿着黑傘,右手拎着一口箱子。
是探員M,在隔着時空解開貝卡斯和蝙蝠俠所處的坐标點後,他趕過來了。
看到這麽多人,M不慌不忙的說:“看來我沒有來的太遲。”
貝卡斯實話實說:“已經結束了。”
探員M應道:“當然,我相信,因為你在這裏。”
見他這麽信任自己的能力,貝卡斯也回了一句解圍的話:“偵探劇裏,警員也總是最後一個到。”
誰不知道偵探劇裏最後到的警員都是純廢物,這犀利的內涵……
探員M只能解釋道:“辦理‘時空穿越許可證明’花了一些時間,不過如果引發‘蝴蝶效應’,後果可能更加麻煩,他們還是批準了。”
貝卡斯:……
不過,一聽說牽扯到什麽“許可證明”,記憶馬上告訴他,公務員的辦事效率一貫如此,看來連黑衣探員也不能幸免。
探員M看着燃燒的山洞,直接問:“你們找到了藏在哥譚先祖中的‘內鬼’,知道他的身份嗎?”
蝙蝠俠看向托馬斯,沉聲說:“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在山洞中,托馬斯也受了不少折磨,此刻他半邊身子沾滿了血,驚魂未定。
或許同伴的慘死和那怪物的真容刺激了他,他結結巴巴的交代道:“那,那是威爾伯。”
威爾伯是村裏一戶人家的長子,從小就相貌醜陋,不讨人喜歡。
應該說,他們一家都很古怪,住在離村子最遠的地方,平時也鮮少和村民們往來。
威爾伯有一個成天酗酒說胡話的父親,一個常年被關在房間裏,白化病人般的母親。
随着時代的發展,村裏的人們向往水手們的奇遇,打算去海上碰碰運氣,威爾伯也跟了上來。
威爾伯的出海理由,是聲稱要帶他的弟弟看病。
雖然村民們從不清楚他還有個弟弟,但他用了這個理由,任誰也無法拒絕。
在一個夜晚,威爾伯偷偷把他的弟弟帶進船艙單間,并宣稱他病的很重,謝絕探望。
可從那單間內不時傳出的抓撓般的響聲,散發的異臭味,血腥味,失蹤的雞鴨,都表明事情并不簡單。
直到大副登上這塊陸地,又大受刺激,瘋瘋癫癫的回到船上。
醫生給他放了血,但他沒有休息,反而受了某種號召般的打開了單間的門。
有人聞聲趕來,看到門內的場景,他們驚呆了:
房間裏猶如地獄一般,鮮血,分不清成分的肉沫,撕爛的動物肢體……
可除此之外,人們什麽也沒看見,單間裏什麽也沒有。
他們紛紛議論,威爾伯的弟弟可能逃離了這一團糟的單間。
這時,大副的身體突然幹癟下去,最終像是被曬幹的水果一樣,只留下一具焦枯的,木棍般的屍體。
他全身的液體被某個看不見的東西汲幹了。
大副詭異而痛苦的死法,又或是那蔓延開的緊張氣氛讓人們陷入了瘋狂。
他們控制不住的胡言亂語,彼此仇恨,互相指責,失去理智,最後自己也不記不清自己在做什麽。
威爾伯回來了,安撫他們,宣稱那只是他的弟弟,只是因為重病才會這樣。
當水手們反問“什麽病能讓人類變成這樣”時,威爾伯變了臉色,他的安慰也轉為威脅。
從那天起,他和他那無形的“弟弟”控制了整條船,船上所有人都生活在無盡的恐懼中。
威爾伯會調動船員們做一些儀式,日夜都有,風雨無阻。
他懂得恩威并施,會向船員們們傳頌教典,也會向表現優秀的船員賜予更好的待遇。
當很多人看見被儀式招來的蝙蝠怪物,聽從威爾伯的命令登上島嶼,更加堅信這就是能帶給他們繁華和富貴的神跡……
聽着聽着,蝙蝠俠打斷道:“他那個所謂的’弟弟‘呢?”
托馬斯的聲音一停,茫然的想了一會兒,詢問的看向其他人,那些人也紛紛搖頭。
從始自終,誰也沒見過威爾伯的弟弟到底長什麽樣子,只知道它以血肉為食,可以食人,也可以食家禽,是可怕的殺人怪物。
“船都沉了,”最終,托馬斯分辯,“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跟着威爾伯上島。”
更何況,在看見威爾伯隐藏在衣服下面的“身體”前,人們甚至不認為他們之間真有“血緣關系”。
在他們私下的猜測裏,威爾伯和那吃人的怪物應該是“簽約關系”,正如蝙蝠怪物一樣。
“他們是兄弟。”探員M說着,語氣格外的凝重,“是他們的父親做了……你們離開村子時,見到他們的雙親了嗎?”
人們再度面面相觑,仍是托馬斯回答:“不知道。”
M推測着說:“他沒打算回去,而是想帶着弟弟和’祭品‘在外面實施計劃,恐怕他們的母親已遭殘害。”
“等一下,他們真的是人類的後裔嗎?”蝙蝠俠很難不質疑這一點。
“母親是人類,父親不是。”探員M簡短的說,并且無意識的用指尖點着黑傘的傘柄。
這是個頗具焦慮感的微動作,他又重複着說:“父親不是……他有說過什麽嗎?”
托馬斯遲疑的回答:“他宣稱,一旦’無盡的虛空之王‘降臨,我們會得到從未獲得過的東西……”
“你們把它理解成了財富和權力。”,M一眼看破。
托馬斯鼓足勇氣,反駁道:“我想辯護一下,先生,我們并非貪得無厭之輩,只是一群失去一切,不得不選擇浪游的可憐人,我們想要獲取安定和平穩,富足和快樂,哪怕是用……”
“啊…無需辯護,我不是為了審判你們來的。”M說着,不經意的擡起一只手擺了擺,堵死了托馬斯的一腔苦楚。
接着,M轉頭對蝙蝠俠說:“威爾伯不該這麽急着召喚他的父親,一切條件都欠火候,根本不是時候,你們的出現把他逼急了。”
建造一座罪惡的城市,犧牲全城市民供養一條魔怪,在更虛幻的異空間裏藏起銀鑰匙。
他繼續說:“我想,對他而言,哥譚也無所謂,最終被培養成完全形态的魔怪才是他需要的東西。”
他擡手捋了把頭發,若有所思:“這真是……”,該認為是陰差陽錯打通了好結局嗎?
貝卡斯心不在焉的聽着探員M的話,但他還是想着剛才托馬斯的述說。
被他殺死的觸須怪物突然有了個名字,叫“威爾伯”,曾經也是村民們看着長大的孩子,有一對人類父親和母親。
他殺死的是威爾伯,換言之,可以理解為他殺人了。
對此,他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活着時的記憶告訴他,殺人是犯罪,殺人是可恥的事,理應受到相對應的嚴重懲罰。
他又不明白了:探員M好像沒有讓他伏法的意思。
因為“黑衣探員”屬于特殊職業?
在他的記憶裏,主要是看過的影視劇裏,一些特殊職業确實會在特殊情況下殺人。
比如特工,殺手,警察…
但蝙蝠俠也只字不提?
如果他活着時聽過的傳聞不假,蝙蝠俠應該是支持法律,反對殺死罪犯的那類人。
雖然威爾伯的行為是嚴重的犯罪,但貝卡斯确實沒有經過法庭,擅自殺死了他。
……他想不明白。
貝卡斯的注意力很快飄遠,因為他沒有真的擔憂,也并不在意,所以比起道德上的疑惑,他更想知道的是:
人類和觸手星人(他姑且認為威爾伯真正的父親是個來自觸手星球的外星人)沒有生殖隔離嗎?
不同的動物之間都有生殖隔離,貓和狗對彼此不感興趣,而且也産不出“貓狗”這種新生物。
活着的時候,他倒是聽說過,驢子和馬可以□□生出騾子,原因是兩種動物屬于同一科目。
即是說……觸手星人和地球人類其實屬于同一科目?
到底在什麽狀态下,猿猴的身體能進化出一堆觸須?
尾巴變異,從一條尾巴進化出一群尾巴嗎?
想來想去,貝卡斯倒是想通了真理研究會存在的重要性:
這種達爾文來了都撓頭的問題,能直接甩給第三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