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癱瘓
第41章 癱瘓
王祥樂很快就和張長蘇商量好了去雲來宮小住的事情, 但在離開天師府之前,他還得把這邊的雜事安排好。
王祥樂向來是個喜歡操心的性格,未免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出現纰漏, 他親自帶着師弟曾雨佳把所有日程全部都過了一遍, 又看着曾雨佳自己做了一遍才算安心。
因此黃金錄一行人重回上清鎮的時候, 王祥樂還沒有離開, 就幹脆帶着曾雨佳去接待他們。
這趟求醫之旅對黃家人來說也并不輕松, 上清鎮是個小鎮子,雖然因為天師府的存在,常年又不少游客和信徒前來觀衆或者朝拜,因此鎮上也有不少的旅店, 但這個小鎮子并沒有因此而變得繁華。
鎮上各種商店并不多,包括餐飲店鋪在內,到了晚上五六點就基本上全部關門謝客了。
而且小鎮交通也并不發達, 鎮內道路也很狹窄,整體來說并不适合年輕人生活。
但如果黃金錄确定要留在張安然這邊治療的話, 恐怕就得暫時在鎮上住下來了。
王祥樂領着黃家人去見張安然, 目光有意無意地觀察了一下黃金錄的氣色和體态, 發現短短一周不到的時間過去, 這個年輕人的神态比之前更加頹廢,身上看不出一點求生的信念。
這讓王祥樂不免心中一沉,中醫治病情志或者直白一點說就是病人的情緒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如果自己沒有樂觀的情緒和求生的意志,那對治療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
但此刻家屬的注意力卻不在黃金錄的身上,黃金錄的父親黃永春急切地王祥樂詢問道:“王大夫, 我兒子是不是有救了?”
王祥樂也是常年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打交道的, 深谙語音的藝術, 道:“黃善信您先別急,師父請你們回來,自然是情況有了新的變化,貴公子的病情有了新的轉機。至于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現在還不好說。”
黃永春顯然很着急,但面對王祥樂還是強自按捺住了,不管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他都清楚地知道一點,現在張安然就是唯一有可能救他兒子的人,他的态度怎麽慎重都不為過。
而王祥樂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暗中觀察黃金錄的表情變化,然而黃金錄依然是那副了無生機的樣子,表情沒有絲毫波瀾,這讓王祥樂更是暗暗皺眉。
等見到張安然,黃永春又祈盼地看着他道:“張大夫,您說金錄的情況能試試我們就第一時間趕回來了,金錄是不是真的還有希望?”
張安然讓王祥樂先安撫黃永春的情緒,自己給黃金錄重新檢查診脈,雖然之前診察過一次,但一周時間過去了肯定會有一些變化,是需要重新診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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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問診的過程中,黃金錄一直目光呆滞地看着一個地方,對張安然的問話毫無反應,搞得黃永春急的不行,只能撿自己知道的回答張安然的問題。
診察結束之後,張安然沉吟了一會兒,和他上次看診的時候比起來,黃金錄的病情其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顯然他的意志更差了,如果說上次黃金錄還有微末的期盼雖然也不多但至少還有點,但這次似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張安然看了看黃金錄又看了看滿臉焦急之色的黃永春,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不避開黃金錄了,直接說道:“黃善信,上次我就和你們說過,令公子的病在我們中醫稱為痿病,其實治療的方法是有的,只是藥效不夠。”
黃永春認真聽着,上次張安然只說無能為力,并沒有說有治療方法,聽到張安然這話,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神更加熱切。
張安然繼續說道:“這也是我上次沒有和你們說這些的原因,不過這兩天我剛剛得到了一批珍貴的藥材,藥效遠比普通的藥材要好很多,現在我不确定這這些藥材能夠起多大的作用,但我覺得可以試試。”
沒等張安然說完,黃永春立即點頭道:“試!張大夫,我們願意嘗試,花多少錢就行!”
黃家家境遠不止能優越來形容,他們有足夠的試錯成本,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們就絕不會吝惜金錢。
見黃永春這麽說,張安然便繼續道:“有了這一批藥材,讓令公子情況好轉是沒有問題的,但能好轉到什麽程度,能不能行動自由現在好不好說,你們依然要做好心理準備。”
看了看依然意志消沉的黃金錄,張安然道:“治療方案目前來說主要是以湯藥為主針刺為輔,我需要在令公子每次服用湯藥之後一個小時為他進行一次針刺治療,所以這一段時間內令公子需要住在這邊,你們也得安排人陪護。”
黃永春立即道:“我會一直陪在金錄身邊。”
黃家在大家族之中屬于那種關系比較複雜的,每一代都是枝繁葉茂,黃永春的父親這一脈是掌權的主枝,而到了黃永春這一代兄弟姐妹一共七人不缺商業奇才,黃永春排行第六,目前掌權的是黃永春的二姐黃永玥。
另外他四姐黃永黎和七弟黃永川都是自己創立,現在也創下了偌大的家業。
而黃永春呢,自認自己只能算是個庸才,也在家裏的企業當個高層管理,但并不是那麽不可或缺的角色,倒是他的妻子事業做得相當不錯,不能輕易走開,所以一直都是黃永春帶着黃金錄到處求醫。
看黃永春都能配合,張安然也就放心了,看了看依然十分麻木的黃金錄最後也沒說什麽,只對黃永春道:“那你們就先找地方安頓下來吧,明天早上開始治療。
“為了能夠達到最好的藥效,藥也在我這邊煎,你們明天早上大概七點鐘吃早飯,然後八點鐘左右到我這邊來。”
送走黃家人之後,王祥樂有些憂慮地道:“師父,黃金錄的情緒很糟糕,如果不能扭轉的話,恐怕對治療效果會有所影響。”
他也贊同這麽好的藥材确實應該用在這些普通方法已經無法治愈的患者身上,但是這個黃家可不是普通人,最後萬一沒成,對方無理取鬧,應付起來恐怕有點麻煩。
張安然卻不以為意,解釋道:“黃金錄現在的情緒确實不好,他不覺得我能治好他,但有了長蘇送來這一批藥材,再加上我的針刺治療,明天針刺的時候他多少會有些感覺,到時候情況就不同了。”
王祥樂一想也有些道理,黃金錄遭遇這樣的劇變情緒低落也是正常的,現在他們口空無憑,黃金錄自然不信,等到明天看到效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第二天早上,黃永春按照張安然的叮囑早早地讓黃金錄吃了早飯,然後就帶着黃金錄來了張安然的醫館。
雖然黃金錄本人其實不是很情願,但處于幾乎完全無法控制自己肢體的狀态下的黃金錄的意見完全沒有被采納。
走進醫館後院,黃永春就聞到了一股藥味,張安然已經吃過早飯正在練劍,見到父子兩人進來,順勢收了劍入鞘,對兩人點點頭,說道:“藥還沒煎好,你們稍等一會兒,早飯吃過了嗎?”
黃永春連忙道:“是我太心急打擾您了,早飯已經吃過了。”
張安然把劍交給小弟子收起來,閑聊似得和黃永春道:“這段時間的住處安排好了沒有?有困難的話可以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們協調。”
在別的地方張安然的能量未必有黃家大,但在這上清鎮,鮮少有人不賣天師府面子的。
黃永春笑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暫時住在客棧裏,已經和一戶人家談好了把他們的老房子買下來,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張安然點點頭,想了想又叮囑道:“令公子現在這個情況,裝修的時候要注意不要使用有毒有害的裝修材料。”
黃永春連連點頭,“多謝張大夫提醒,那我們也不多裝修了,稍微休整一下能住人,再把家具換一換就好。”
張安然沒再就這個問題說什麽,看了看黃金錄,叫來了一個小弟子讓他去給黃金錄做一下全身的推拿,主要是起到一個減緩肌肉萎縮的作用。
人體的肌肉是一種很神奇的組織,如果經常使用它但不超過它能承受的極限,肌肉就會慢慢變得發達強壯起來,而如果長期不去使用那肌肉就會萎縮,但如果使用果斷又有斷裂受傷的風險。
癱瘓的患者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肌肉,那部分無法控制的肌肉機會慢慢萎縮,長期卧床的患者也會有這種情況出現,需要專業的護理讓肌肉動起來才能延緩肌肉萎縮的發展。
像現在有些減肥的手段甚至是切斷控制肌肉群的神經讓肌肉萎縮以達到瘦身的目的是非常不可取的,甚至可以說是主動讓自己變成殘疾。
黃金錄被推走之後,黃永春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問道:“現在金錄不在,張大夫您實話跟我說,金錄好轉的希望到底有多大?”
張安然看黃永春不複再黃金錄面前樂觀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确實不好說,這一批藥材我也是剛剛拿到手,令公子是我這邊第一個使用的患者,還得早上吃了藥進行過第一次針刺治療之後我才能心裏有數。”
見黃永春痛苦地抱頭蹲下,張安然寬慰道:“不過黃善信你放心,這批藥材确實是非常好的,我自己雖然沒用過,但我兒子那邊使用同一批的其他藥材給其他患者治療過,效果很多,這也是我想要試試的原因。”
想了想,張安然還是給他做出了一個保證道:“雖然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讓令公子行走自如,但至少回複到能夠活動肢體是沒有問題的。”
黃永春茫然的一瞬,緩緩道:“能活動肢體意思就是說,在使用輪椅的情況下,能做到生活自理嗎?”
張安然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
他敢做出這樣的保證,自然也是因為張長蘇在寄過來的信裏也詳細地寫了王鳳廣和範峰的病案,只是沒有說明兩名患者的身份。
其實張安然這還是很保守的估計,如果藥效真的又張長蘇說的那樣好,他估計黃金錄繼續去玩什麽極限運動是不可能,但回複到正常人一樣正常行走,甚至于輕度運動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這點作為醫生暫時不好說,萬一有個什麽意外,那就為醫患矛盾埋下隐患了。
然而即便張安然已經說得很保守了,黃永春依然激動不已,保住自己的腦袋痛哭起來,哭的張安然不知所措。
其實張安然治療過的絕症患者很多,只好的有,治不好的更多,患者和患者家屬什麽樣的反應他都見過,但每次見依然是十分觸動,可能這也是他堅持行醫的原因所在吧。
黃永春邊哭邊說道:“張大夫,謝謝你,真的謝謝您!不管最後金錄能不能好起來,我都謝謝您。金錄他,是特別驕傲的一個人,不能行動讓他很痛苦,而他最痛苦的就是不管做什麽都需要靠別人,就連……”
黃永春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張安然可以猜出來,一個癱瘓的患者,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沒有辦法自己控制,可以說毫無自尊可言,這足夠讓一個驕傲的人失去生存的信念。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即便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也無法接受自己這樣生存,寧願更有尊嚴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作為大夫和玄門修士,張安然自然不會贊同這樣的選擇,仙道貴生,大夫也一直在拯救生命,生命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死了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黃永春抹了一把淚說道:“只要能金錄做到生活自理,能夠更有尊嚴地活着,我們就滿足了。唉,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他去玩什麽極限運動,把自己作死了吧!”
黃永春語氣恨恨的,雖然即便他不同意,大概也阻止不了這個追求冒險的兒子去做這些,他也總不可能把兒子綁起來不讓他出門。
張安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總不能跟他說“以後黃金錄再也忘不了極限運動了”吧?
這不像是在安慰人,更像是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幸好黃永春其實也不需要他的安慰,情緒發洩出去之後,他的狀态好多了,擦了把臉不好意思地道:“張大夫,我最近情緒也有些失控,讓您見笑了。”
張安然理解道:“遇到這種情況,患者痛苦,家屬也很痛苦,情緒發洩出來更好。”
【作者有話說】
負債9.15W
本來想要把這邊的劇情寫完的,但是因為找資料找了半天,就卡在這裏了,明天肯定能寫完!
唉,之前不是換了新電腦嗎?以前做的一些資料全被我塞到了雲存儲空間裏,亂七八糟的沒有整理,找了半天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