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野山(三)

天野山(三)

雨後的夜空綴滿了閃閃發亮的星,皎潔的月光灑在水面,也落在她的身上。

夜的香氣彌漫而開。

懷裏的人明眸皓齒,睜着一雙溢滿星光的無辜眼睛,害羞地用手捂住胸口。

從紀柏宇的角度看下去,遮着比不遮更具魅惑,在他眼裏,缪苡沫比世界上最完美的海螺珠還要驚豔動人。

他騰出一只手,帶了些力道将她的手移開,潔白如玉的皮膚就這樣一覽無餘地迎上他的視線。

這畫面比想象中的還要有沖擊力。

紀柏宇沒什麽表情,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呼吸逐漸加重。

缪苡沫的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咬着下唇不敢看他,因緊張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明顯。在她胸口右上方的位置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和她人一樣乖巧可愛。

紀柏宇忍不住擡手,用拇指指腹輕輕撫摸,痣的主人渾身一顫,一把将他推開,轉身想跑,被他攬腰留住。

兩秒後,腰上被烙下一枚滾燙的印記。缪苡沫像是觸電一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雙腿一軟,險些滑倒。

與此同時,從頭頂上方傳來一聲看熱鬧的口哨聲。

缪苡沫吓地轉身躲進他懷裏,紀柏宇護着她,十分不悅地擡頭。在看清是卷毛後,他的不滿化成烈火熊熊燃燒,恨不得架上火炮向上發射,把Brandon那一頭卷毛燒成灰燼。

Brandon自知出現的不是時候,抱歉地笑笑:“Sorry,打擾到你們調情了。”

他識趣地關上了窗戶,可惡的是,走之前還特意留下了一句暧昧的——你們繼續,這讓缪苡沫更加擡不起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Brandon走了,缪苡沫推開他爬上岸,被追上來的紀柏宇壓在牆上一記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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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兩人分開,缪苡沫喘息不止,捂着臉嗚咽道:“都怪你,被他看到了。”

紀柏宇掰開她的手,将她紅透了的臉露出來,擡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對,有些委屈地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又不是在偷情,被看到了又怎麽樣?”

缪苡沫不想理他,赤腳踩了他一腳就想跑:“我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

紀柏宇将她拽回來,捏了捏她臉上的肉:“這就回去?你不是想游泳的嗎?”

“不游了,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覺。”

紀柏宇聞言輕笑一聲,目光在她粉紅色的臉上流轉,最後落在她紅腫的雙唇。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後用指腹貼心地幫她擦去唇邊親出來的水漬。

紀柏宇看着她的雙眼,唇角微揚,嗓音低醇撩人:“你最好是睡得着。”

*

被這個壞人說中了,她根本睡不着!

整整一個晚上,缪苡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腰上被親過的地方和其他部位的皮膚不一樣,像是着了火,她總忍不住伸手去摸,為了給那個地方降溫甚至特地塗上了蘆荟膠,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直到淩晨四點,東方天際線露出微亮的曙光,她在鳥兒的叫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中沉沉睡去。

然而,夢裏也全是紀柏宇,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吻......

紀柏宇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一整夜都在反複回味缪苡沫的反應,害羞的抗拒很可愛,被發現後的窘迫更可愛。

亢奮。

他翻了個身,伸手抓過另一只枕頭抱在懷裏,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太用力了,擔心有沒有弄疼她,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恨不得現在就跑上樓去問個清楚。

他興奮地整夜未眠,做了幾十個俯卧撐還是沒能将那股雀躍壓下去,索性就不睡了。待天微微亮,紀柏宇小跑着下樓準備早餐,可惜那只小草莓因為賴床錯過了集體用餐。

等她揉着眼睛下樓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是整裝待發的狀态。

見她下來,紀柏宇笑着遞上水杯和她打招呼,把她拉到一邊迫不及待地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意有所指,缪苡沫瞬間紅了耳朵,搖着頭說“沒有。”

倒是沒有不舒服,就是腰上那個紅紅的印記到現在都還在。

這時,Brandon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陰魂不散地在兩人面前飄來走去,昨晚被撞見的畫面就像恥辱的紅字A印在她的腦門上,缪苡沫突然冷了臉,一聲不吭地穿鞋去了。

為了不耽誤行程,紀柏宇幫她打包了三明治帶到路上吃,面包裏面的荷包蛋被換成了她喜歡的炒雞蛋,除此之外還有她愛吃的各類莓果。

她沒有和他細說過自己的喜好,可見紀柏宇對她十分上心。對此,缪苡沫不是不感動,只是經過昨夜後總有一種被人盯着看的不适感,因此一整天都沒怎麽理他。

上午的活動是坐小船去釣魚,釣的不是一般的魚,而是食人鲳。總共兩艘船,每一位船長各帶一支隊伍。

缪苡沫自薦和小情侶一組,她本就和Brandon關系好,其餘幾人對這樣的安排沒什麽異議,但紀柏宇感受到了她的刻意疏遠,為此悶悶不樂。

夜河寂靜平緩,水面覆着一層厚厚的綠藻,難以見底。

争強好勝的男生們無形中把這項娛樂活動變成了競技比賽,哪組釣得少就負責接下來幾天的洗碗工作,沒人樂意幹家務,兩隊都拼盡全力。

收線的過程中,一條食人鲳尖尖的牙齒勾到了魚線,瞬間将其切斷。它趁機奮力掙紮,甩了衆人一身的魚腥味不說,還險些掉到缪苡沫身上,好在随行的船員一棍将那魚敲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缪苡沫吓了一跳,捂住嘴蜷縮着身體,看起來可憐極了,但因被提前告知過不可以發出大動靜,再害怕也只能忍住。另一條船上的紀柏宇見了心疼不已,卻只能這樣眼睜睜看着,什麽都做不了。

Brandon和Alex都是很好的人,見她害怕便主動提出退出比賽,表示所有的碗都由他們兩個人來洗。

釣魚活動就此結束。

返程的時候,小情侶一左一右護着隊裏唯一的女孩,Brandon暖心地抱着她,Alex則說了一路的笑話哄她開心。

紀柏宇的船就跟在他們後面,蘇郁雲淡風輕地看風景,徐冬冬低着頭刷手機,而紀柏宇則是一臉的落寞。

他不明白為什麽女朋友突然就不理自己了,也怪自己沒能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他低着頭,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裏,消沉又無措。

晚餐安排在當地的一家農家樂,他們帶去了下午在山裏采的蘑菇,經過老板的高超手藝吃上了全菌盛宴,除此之外還有當地特色的黑豬肉,老板熱情好客,每個人都喝了一點酒。

紀柏宇一直在找機會和缪苡沫談一談,可惜總有人半路跳出來打岔,中途她更是被Brandon拉出去了好一陣子,以至于到飯局結束他都沒能跟她說上一句話。

*

熱水澡洗去了一天的疲憊,卻洗不掉他心頭的陰霾。

上樓找缪苡沫的時候,紀柏宇在樓梯間遇見了Brandon,看這情況像是剛從她房間裏出來。卷毛看到他,對他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下樓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才放晴了一天,晚上又下起了雨。

缪苡沫換上睡裙,坐在陽臺的石桌子上打坐冥想。

黑夜,連成線的雨滴像銀絲從天空掉落,又像墜落的星星。風吹動雨簾,像大自然的搖籃曲。浸濕的空氣帶着自然的清香,通過呼吸鑽入體內,悄然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屋內的投影儀正播放着一部關于雨林的電影,畫面大部分呈黑色和墨綠色,與天野山的适配度很高。

缪苡沫約了蘇郁今晚一起看電影,一方面是為了能在她出國前有單獨的相處時間,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聊聊心事,尤其是關于她和紀柏宇之間目前稍顯別扭的情況。

只不過在她的記憶中,好像從來沒有和蘇郁探讨過兩性方面的話題,一時也苦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蘇郁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這裏唯一的女生,求蘇郁幫忙應該會比求Brandon靠譜吧?

小可愛雖然是個零,但和真的“零”比起來還是有差別的,這麽羞恥的話題她實在不好意思找他聊。況且男女有別,即便找他,估計也聊不出個一二三來。

“咚!咚!”

敲門聲響起,房門本就虛掩着,被敲開了一道縫。清爽的晚風乘虛而入,将床頭香薰蠟燭的香味吹散、暈開,聞起來像是在薄荷葉上滴了幾滴檸檬汁,再埋進厚厚的白雪裏。

“蘇郁嗎?等你好久了。”

缪苡沫以為是好友來赴約,沒睜眼,悠閑地晃動雙腿。披肩黑發,白色的睡裙被晚風吹動,飄逸飛揚,與窗外濃重的夜色形成強烈的對比,讓她看起來就像掉落人間的精靈。

“你拿了什麽飲料上來?我再坐五分鐘,風太舒服了,有點舍不得走開。”

蘇郁沒回她的話,進入房間後就關上了門,往陽臺的方向走去。她的腳步很輕,有些小心翼翼的顫抖,貌似還帶了她讀不懂的悲傷。

可是蘇郁為什麽會傷心呢?

缪苡沫疑惑地睜開雙眼,眼前站着的不是蘇郁,而是紀柏宇。

夜風寂寂,他的眼角微紅,眼裏泛着濕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絕美的容顏像一塊被打碎了的玉,回蕩起支離破碎的哀鳴。

“沫沫,你可不可以只喜歡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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