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質問
質問
代言的事最終因為紀柏宇的不配合鬧得不太愉快，礙于雙方之前合作過很多次，不想徹底鬧僵，品牌方退了一步，說可以換人。他們想要換成徐冬冬，但徐冬冬作為紀柏宇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即便紀柏宇不在意，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接下這份工作。
金旭賢得知此事後毛遂自薦，品牌方在看過他的資料後最終同意簽約，不過他們要求重新協商合同價款，礙于金旭賢并非他們心中的最佳人選，所以只能開原先價格的四成。
男人多的地方是非也不少，沒被選中的幾人聚在一起嚼舌根，說金旭賢上趕着去撿紀柏宇不要的東西，太掉價。那是用餐的時間，食堂裏很多人都聽見了，包括兩位當事人。
金旭賢端着餐盤在等小炒肉，而紀柏宇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對着一筐草莓發呆。這句評價引得許多人側目，把食堂裏的氣氛弄得相當尴尬。兩位當事人不約而同地往同一個方向看去，目光撞到一起，很快又各自撇開。
上天有意捉弄。
這時，人數龐大的乒乓球隊、跳水隊和游泳隊結伴湧入食堂，導致冰球隊的幾人只能擠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用餐期間，金旭賢的電話突然響了，紀柏宇擡頭順勢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缪記者！”
聽到“缪”這個字，這張桌子上的所有人，乃至周圍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默契地停下動作，有明目張膽轉過頭來聽的，也有裝作低頭喝湯，其實悄悄挪屁股往這邊靠的。
相較表演型人格的金旭賢，缪苡沫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更別說是喜悅了。
“你八月七號那天下午去了哪裏？是不是你給秋笠傳媒的萬勝偉寄的照片？”
缪苡沫一上來就朝他開火，沒有給他任何緩沖的餘地。金旭賢懷疑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握筷子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什麽照片？”他很快鎮定下來，并且不斷用餘光偷瞄紀柏宇，知道他在聽，故意将聲線調到暧昧的狀态，“我忘記了，應該是在基地訓練吧，要麽就是在搬家，怎麽了？”
缪這個姓本就不常見，外加金旭賢才剛來中國，能認識幾個姓缪的，還是個記者，不用想都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肯定就是缪苡沫。
聽到兩人像朋友般互相問候，這讓紀柏宇的心情跌落谷底。他坐在哪兒，低着頭，眼神沒有任何焦點。臉上的情緒看似平淡，卻讓周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傷感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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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一周後我就可以出發去參加比賽了，不過我只能當替補，不知道能不能上場。”
聽他說這些讓缪苡沫感到十分莫名其妙，誰問他了？她又不關心他的前途，這人擺明了是在扯開話題，這讓缪苡沫對他的懷疑又徒增了幾分。
“你打不打比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八月七號那天下午你最好是沒有去過市醫院，要是被我抓到，你……”
“你就要對我怎麽樣？”金旭賢放下筷子，将手臂放在桌子上，笑着反問，落在旁人眼裏就是一副在和女朋友打情罵俏的狀态，“就算是我，事實就是事實，誰發現的又有什麽差別？更何況并不是我。”
這話成功擊中了缪苡沫。是啊，誰拍的照片又有什麽差別，這改變不了紀柏宇出軌的事實。
“如果是你，那你也太缺德了，他幫了你這麽多，你不應該把事情公之于衆。”
“哦，這是心疼了？”
金旭賢的聲音膩得讓人發慌，對紀柏宇而言更是刺耳到令他感到窒息。
熟悉的食堂突然變得好陌生，紀柏宇坐在人群裏，卻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座孤島，發黑的海水吞噬了他孤獨的身影，他不怕死，只怕再也沒有機會将愛人擁入懷中。
而另一邊，金旭賢的聲音仍在持續不斷地傳入他耳中。
缪苡沫搬出去後又重新找了房子，還是在金旭賢租的房子對面，他們現在是鄰居，是開個門就能見到面的關系，是會在晚上去他家裏吃他包的餃子的關系。
紀柏宇握緊拳頭，嫉妒到發狂，尤其是在聽到有人小聲議論，說他紀柏宇的前女友現在和金旭賢在一起了這樣的話。這一刻，他的心中燃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
金旭賢終于結束了通話，短暫又漫長的三分鐘成功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沒了食欲。剛挂斷電話，便有人湊上前問他與這位缪記者的關系。
金旭賢笑而不語，吊足衆人的胃口後才澄清道：“不是我女朋友，”兩秒後他又加了一句，“現在還不是。”
一群人紛紛開始起哄。
金旭賢好像沒什麽胃口，端着餐盤正準備離開，被隊友拉住了。
“這小炒肉你不是等了很久嗎？怎麽沒見你吃？”
金選手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盤，無所謂地笑笑：“等待的過程總是會讓我感到很興奮，雖然到手後發現也就這樣。但這不影響我明天還會繼續等它的決心，因為我就是喜歡它剛出鍋時第一口的味道。”
他話裏話外有明顯的暗示，紀柏宇沒辦法繼續忍下去，約了他午休在場館見面。金旭賢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去赴的約，沒想到剛踏進場館的門就被紀柏宇按在地上一頓揍。
紀柏宇質問他既然都已經報完仇了為什麽還要繼續聯系缪苡沫。還能因為什麽？為了追到她，再離開她，讓她多感受幾次被抛棄的滋味。
金旭賢擡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因為我在追她。但她好像還是很在意你，所以我在等，但我相信她接受我的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你喜歡她，想追她，所以你就故意下藥陷害我好讓我們分開？我警告你，缪苡沫是很好的人，我絕不允許像你這種抱着玩玩心态的人傷害她。”
金旭賢笑了，血染紅了牙齒，沒讓他看起來可憐，反而更倒胃口。
“你的想象力不錯，可是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傷害她的人難道不是你嗎？再說了，我是在你們分開後才喜歡上她的。我發現她很善良，即使是曾經對她很不好的人落難了，她也會選擇去幫助她。像她那麽好的人我當然會珍惜，不需要你這個出軌的人來教我該怎麽做。”
金旭賢堅信自己一直都在恨缪苡沫，并且會一直恨下去，但他還不知道的是，人類是很複雜的生物，所有的經歷都會讓一個人變得和從前的自己很不一樣，這種改變有時候往往連他本人都沒辦法及時察覺到。
金旭賢确實沒有他以為的那麽恨缪苡沫了，但不是因為她幫助了周雯娜，而是因為那天晚上她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
和紀柏宇同居期間缪苡沫也學了幾道菜，不過她在烹饪這方面沒什麽天賦，即便照樣畫葫蘆出來的味道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再加上她工作忙，晚上到家已經很累了，實在沒有精力再開火做飯，所以晚餐基本上都是靠外賣解決的。
現在這個社會把外賣員塑造成了“不可侵犯”的一尊佛，下雨天點外賣是不體諒他們，打電話催超時的單子是不尊重他們，即便是面對那些态度嚣張無禮的外賣員，只要給差評就成了顧客的不是，還會被貼上“有意為難底層打工人”的标簽。
“不為難外賣員”好像成了很多人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資本，以表現自己多麽善解人意，多麽不斤斤計較，甚至聽說網絡上只要出現有關外賣員的負面評價就會被屏蔽的說法。
這就好笑了，同樣都是出來工作的，怎麽他們送個外賣就成應該被包容的底層打工人了？他們工作不容易，那請問誰容易呢？
缪苡沫才不慣着他們這些破規定和臭毛病，該給差評的她絕不猶豫。
就好比前天的一位外賣員将她的單子和別人的送反了，缪苡沫發現後第一時間和他進行電話溝通。那位外賣員一聽說要重新跑兩趟當時就不高興了，口氣很不好，還說反正都是吃的東西，價格也差不多，讓她将就将就吃了得了。
缪苡沫不肯，要求他去換回來，還另外給了他半個小時的時間。結果這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麽，餐送到了不說也就罷了，還直接扔在門口，封口朝下，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因為他工作上的失職害她多餓了半個小時，現在又害得她連飯都吃不上。缪苡沫沒再聯系他，直接打了投訴電話，平臺核實情況後把人直接開除了。
當天晚上缪苡沫就收到了威脅電話，起初她沒太放在心上，一來是因為工作太忙忘記了，二來是公寓的安保系統還算完善，閑雜人等想混進來也沒這麽容易。
然而，她确實低估了真正的“底層人”能做到什麽地步。
昨天晚上她就發現大門口有被标記過的痕跡，缪苡沫第一時間向物業反饋，他們也保證會加強巡邏，但似乎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此時此刻，缪苡沫手裏握着水果刀，戰戰兢兢地躲在門後。屏幕上清楚地拍到了那位外賣員的臉，他甚至沒有做任何的僞裝，好像一點都不害怕會被認出來。
與此同時，在異地參加比賽的紀柏宇，時隔多日後再次收到缪苡沫打來的電話。他欣喜若狂，卻又不敢馬上接起來。血液在體內疾馳，他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因緊張而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斷，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