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顧景航敲門時，佟林生正坐在辦公室裏面辦公。
他擡頭不悅的看了顧景航一眼：“一大早上不在工位上工作，你們工會不忙嗎？”
顧景航身長八尺多，身高腿長，身材勁瘦，是很标準的模特身材。看着一表人才的模樣，偏偏沉迷于美色，三十多歲的人了身邊的女人無數。
對于好朋友的喜好，佟林生不會過多的關心，只要私生活不影響工作就行。
顧景航湊了過來，趴在辦公桌上，神秘兮兮的遞給佟林生兩張票，佟林生仔細一看，是今晚的電影票，最近很火的一部電影。
佟林生擡眼：“什麽意思？”
顧景航“啧”了一聲，嗔道：“電影票啊。”
“我是問你給我幹什麽？”
“當然是讓你去看啊。你最近不是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嗎？正好你們約會去看，然後在發生點什麽就更好了。”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容來。
佟林生覺得他輕浮，伸手把他從辦公桌上推了下去。
顧景航是他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這個朋友什麽都好，就是喜好美色，但是從來不偷吃，喜歡就光明正大的去追，玩夠了就分手，這就導致他這麽多年傷害了不少的黃花閨女，也算做下了孽。
顧景航見他不領情，就又湊了過去：“阿生，別害羞嘛，跟女朋友約會就是要這樣才對。”說完把票遞到他手裏，“這是會長大人我親自給你留的兩張票，晚了可就沒了。”工會會定時給員工們發放電影票，也是一種福利。
佟林生受不了對方的軟磨硬泡，拉開抽屜，匆匆的把電影票放在裏面。
顧景航并沒有走的意思，而是開始了家常模式：“聽說你這個女朋友挺幹練的，就是年紀有點大，說實在的，我交過的這麽多女朋友從來不超過二十五歲，而且個個長的标致。”
佟林生正在做醫院下半年的規劃，被好朋友這樣叨擾，工作怕是做不下去了。他擡起頭，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你的那些庸脂俗粉就不要擺在臺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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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航一愣，随即反駁道：“是，那些女人是跟你的女朋友比不了，可是養眼啊，還有情趣，我又不是結婚過日子，找什麽賢妻良母嗎！”
顧景航比佟林生小一歲，今年三十六歲了，家裏就這一個金貴兒子，就盼着他早點結婚。可是此人就喜歡游戲人生，根本不喜歡刻板枯燥的婚姻，用他的話來說，結了婚的人生豈不是失去了趣味。
佟林生不贊同他的想法，如果遇到了讓他願意步入婚姻的人，他是很樂意的。至于這麽多還沒結婚，實在是因為沒有碰到過讓他願意付出後半生的女人。
這次的相親對象相比之前還是讓他很滿意的，至少對方不浮誇，一看就是職場中人，而且還有能力，現在已經是個小領導了。這樣的女人很适合結婚，可是佟林生跟對方相處了幾天之後并沒有讓他心動的感覺。适合結婚是一回事，可也要內心喜歡才行，沒有愛情的婚姻還不如沒有開始過。
所以他也在猶豫要不要繼續下去，抻的時間長了他怕會耽誤了人家。可是他總覺得這樣做太草率，感情都是慢慢培養出來的，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也不喜歡。
顧景航見他不說話，“阿生，你怎麽了？”
佟林生擡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微笑來：“沒什麽。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你先出去吧。”
顧景航覺得莫名其妙，轉身走出辦公室。
佟林生拿出手機給他的女朋友發了一條信息：我有兩張電影票，晚上吃完飯帶你去看電影。
對方回複的很快：好。
佟林生看得出來，對方對他很滿意，可是他總覺得缺了那麽一點感覺。
還沒等他打字過去呢，手機響起了鈴聲，顯示屏上跳動着“醫務科”三個字，他還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沒想到電話那頭亂糟糟的，什麽也聽不清。
這時顧景航折返回來，告訴他中醫科診室出事了，醫務科的人擺平不了，讓他趕緊去一趟。
佟林生放下電話急忙乘電梯下樓，顧景航陪着他一起去。
中醫科診室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離老遠就能聽到有人吵鬧的聲音，走近一看是一對中年夫妻，穿着挺精致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裝扮，旁邊還推着坐輪椅的老人，沖着醫務科的人就是一頓輸出，話語髒的不行。
佟林生撥開人群走過去，看着醫務科主管問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沒等醫務科的人說話呢，男人叫喊一聲：“好啊，你們還找來幫手了，是不是欺負我們老實人啊？我老母親都八十多歲了，你們忍心讓她等這麽長時間嗎？”
顧景航拉過男子，嘴裏說着好話：“消消氣消消氣，我們心平氣和地談。”
“談什麽談？”站在旁邊的妻子滿臉的不憤，指着中醫主任說道：“就是他，害的我們白白的等了那麽久，而且态度非常不好，今天你們院方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
男人接着不依不饒的說道：“還有你們醫務科的人，一點都不秉公執法，一直偏向你們醫生說話，怎麽，拿我們患者不當回事嗎？那好，那咱們就去衛生局讨個說法，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沒公道了！”
醫務科的人被夫妻倆人罵了半天了，心情一下子降到冰點，不過還是好聲好氣的跟佟林生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中醫科的主任突然內急，去了一趟廁所，時間可能長了些，所以等在後面的夫妻兩人不願意了，吵着鬧着要說法。
坐在輪椅上的老母親神情蔫蔫的，有心想管卻說不出來話，後來就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佟林生看了夫妻兩人一眼，正巧看到後方的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雖然她換了衣服和發型，不過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此時中醫診室門口人滿為患，佟林生為了不讓事情繼續膨脹，打算速戰速決。先讓保安上來維持一下秩序，然後把夫妻兩人帶去診室裏面，關上門來解決問題。
其實就是一件小事而已，說個好話道個歉也就算了，畢竟在醫患關系中，患者屬于弱勢群體，他們作為醫生無論對錯都要向對方道歉，有的時候毫無道理可言。
道個歉而已，總比鬧到衛生局強吧。
中醫科主任心裏憋着氣，可是礙于院長的面子，還是低頭向患者道了歉。他道歉并不是因為怕了對方，而是不想事情繼續擴大。
夫妻兩人覺得很有面子，昂着頭顱接受了道歉。
雖然中醫主任心裏生着悶氣，可是對方找他看病他還要認真負責，所以當醫生的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內心才行。
一場鬧劇被佟林生幾分鐘就解決了，顧景航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兩人一道走出診室。
外面的人群已經被保安疏散開，患者都等在候診區，佟林生左右望了望，果然看到了盧佳佳的背影。她站在導診臺前，不知說着什麽。
他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盧佳佳，你怎麽來了？”
剛才盧佳佳是要去找門診護士的，看看能不能給她加個號，可誰知剛才發生了醫患糾紛，她只能等一等。現在卻被告知今天的號已經全滿了，不能加號。
盧佳佳感到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回過頭，就看到了佟林生。剛才她也看到他了，醫務科的人沒能解決問題，後來才把他這個院長給叫來了。
此時她的身體很不舒服，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我來看病，可是過號了，我今天可能看不了了。”
佟林生眉頭一挑：“你挂的什麽科？”
“中醫科。”
佟林生笑了笑：“那我給你看吧，中醫方面我也略懂一二。”
盧佳佳忍着笑意：“你這個院長還會中醫呢。”
“怎麽，怕我給你看不好？”佟林生嘴邊的笑意逐漸加深，“放心，我不收你錢，免費給你看病。”
顧景航剛才遇到了熟人，打了聲招呼後走過來，看到盧佳佳後，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秦氏集團的醫藥代表。
盧佳佳也認識顧景航，因為每次來醫院開科室會都是工會組織的活動，久而久之兩人就認識了。
盧佳佳率先問了一聲好：“顧主席，好久不見。”
顧景航端起了當領導的架子，微笑點頭示意：“盧代表，是身體上不舒服嗎？”
佟林生不明所以：“你們認識？”
盧佳佳點頭回道：“過幾天我們要來開科室會，之前一直都是顧主席組織的活動。”
佟林生了然，工會就是負責組織活動的部門，盧佳佳和顧景航認識也不足為奇。
這裏的環境太吵雜了，佟林生便帶着盧佳佳回到樓上辦公室。顧景航有事先走一步，就不當佟林生的跟屁蟲了。
佟林生的辦公室挺小的，也挺單調的，盧佳佳記得以前的院長的辦公室很大，很氣派，怎麽到了佟林生這裏變得略顯寒酸呢。
佟林生給她拿了一瓶礦泉水，示意她随意坐。
盧佳佳接過水坐在沙發上，擡頭問道：“你的辦公室怎麽會這麽小？”
“原先的那間讓我改成休息室了。”佟林生說着坐了下來，朝她伸出一只手，“把手拿過來，我切一下脈。”
盧佳佳手心朝上，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她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好像懂點中醫的樣子，她記得安陽跟她說過，佟林生沒競選院長前是神經外科的副主任，能力不容小觑。
拿手術刀的人竟然懂中醫，這人也太博學多才了些。
佟林生感受着指尖下的每一個脈搏，仔細辨別這些脈搏傳遞出來的信息，“脈象又細又弱，有時緩而無力。”看着盧佳佳問道，“看你臉色蒼白，你來月經了？”
盧佳佳猛點頭：“嗯嗯，就是來看痛經的。”
“疼的很厲害？”
“當然了，要不然也不會來醫院看中醫。”
“那你以前也看過嗎？”佟林生問道。
“看過。”
“量多不多？有沒有血塊？”
盧佳佳點點頭：“你都猜對了，不僅量多，而且血塊也多。”
佟林生了然：“你這屬于生理上的痛經，來月經時體內激素發生改變，刺激子宮，從而出現小腹脹痛的毛病。其實也跟你的生活習慣有關系，平時工作別太累，別熬夜，保持放松心情，興許會好很多。”
盧佳佳苦着一張臉：“你也知道我那工作忙起來沒日沒夜的，生物鐘早亂了，平常哪有正常的作息時間。”
佟林生說道：“其實吃中藥調理一下身體最好，你還年輕，應該很快就會調理過來的。”
私底下的盧佳佳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釋放出了本性，皺着一張小臉問道：“我不喜歡喝湯藥，有沒有別的辦法啊？”
佟林生也沒見過這麽生動的盧佳佳，一時愣了愣，随後笑道：“吃西藥來的快，但是治标不治本，痛經的毛病還是要從源頭治療才對。”
看來想治病只能喝中藥了，盧佳佳似祈求的說道：“那可不可以給我開一些不那麽苦的藥啊？”
“中藥哪有不苦的，喝完藥吃塊糖就好了。”
“可是我今天的號作廢了，好像開不了藥了。”
佟林生笑她單純：“有我在還能讓你開不到藥嗎？不過中藥房估計會很忙，熬好藥也要晚上了。”
“沒關系的，到時候我來取好了。”事情得到了解決，盧佳佳很高興，“對了，多少錢我先轉給你。”
佟林生頓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開藥時我問一下，這個不着急。”
“嗯，好，到時候我在聯系你。”兩人已經是微信好友了，聯系對方很方便。
佟林生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當他得知盧佳佳的聯系方式時，突然冒出來加她為好友的想法，事實上他也真這麽做了。沒想到盧佳佳很快就同意了加好友請求，佟林生這才發現他似乎和她沒什麽話題聊，就簡單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現在想想真是幼稚。
盧佳佳站起身說道：“打擾你這麽久，真是抱歉，那我先走啦。”
佟林生也站起身，“好，我送你下去。”
兩人一道乘電梯下樓。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話很方便，盧佳佳擡頭看着他問道：“剛才的事情你是怎麽解決的？好像沒多長時間就完事了。”
佟林生雙手一攤，聳聳肩膀說道：“還能怎麽解決，道歉呗！”
“可是醫生又沒有做錯事。”
“話是這麽說，可是患者不一定會這麽想，他們只覺得是醫生耽誤了他們看病的時間。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誰都占理，不過我們當醫生的還是要跟患者低頭才行，否則鬧大了對我們并沒有好處。說兩句話好話，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盧佳佳也覺得事情就應該這麽解決，只是委屈了那個中醫主任了。
佟林生笑道：“當醫生的連這點波折都受不了怎麽行？我以前也是醫生，不敢說什麽都見過，但是這點小事我還真不放在眼裏，真正的大風大浪我也經歷過，到最後都能解決的。”
盧佳佳由衷的感嘆了一句：你們當醫生的都很偉大。
電梯下到一樓，盧佳佳率先走出去，在外面站定腳步，“好了，就送到這裏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大廳外面人來人往，佟林生躲過人群站在她面前，低頭望着她的眼睛，離近這麽一看，他覺得她的眼睛是真好看啊，好像綴了星星一樣明亮。
他的喉結滾了滾，然後問道：“聽說過幾天你們要來開科室會？”
盧佳佳點頭：“對，下周五，還有好幾天呢。”
“到時候我也去看看。”
盧佳佳很高興：“好啊好啊，正好你也聽聽我們最近新研發的幾款藥品。”
佟林生一直目送她的身影走遠，小小的一只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齊肩的發絲随着微風輕盈飄蕩，發尖像根刺一樣毫無預兆般紮進了他的心裏，使他渾身一震。
他搖了搖頭，轉身走進門診大樓裏。
等電梯的間隙，佟林生的旁邊站着一位高個子孕婦，黃色的頭發，眼窩深邃，長着一雙藍色的大眼睛，這一看就是外國人。
佟林生掃了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北安市屬于一線城市，來看病的國際友人有很多，已經不足為奇了。不過讓他感到好奇的是孕婦旁邊還跟着一個男人，扳着一張臉，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佟林生對這個男人有些印象，前段日子他在一家菜館相親時，碰到了盧佳佳，就是在那時他見過這個男人一面，聽盧佳佳叫他衡哥哥，好像挺親密的樣子。
怎麽這個男人跟外國孕婦走在一起？
這時孕婦摟着男人的胳膊，用英語交流起來，語态親昵自然，而且話語露骨，不是佟林生想聽，是離的這麽近他想聽不到都不成。他在國外進修過兩年，聽出來孕婦發的音是美式英語，看來是美國人了。
更令他震驚的是，孕婦肚子裏的孩子竟然是這個男人的，那他到底跟盧佳佳是什麽關系？如果是男女朋友的話，盧佳佳該怎麽辦？他要不要對她說出實情？
等在見到她問一問好了，萬一兩人不是戀人關系，他豈不是誤會了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