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鄭仙仙閃亮登場03┃你崩人設了你經紀人知道嗎！
鄭仙仙暈乎乎地接起了電話：“喂？”
“鄭仙仙！！！！！！！”陳陽歇斯底裏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全桌的人都聽得瑟縮了一下。
鄭仙仙被被吼得耳朵疼，一邊掏耳朵一邊問道：“大經紀人，又怎麽了？”
“你還有臉問我！知道自己幹什麽了嗎？！”陳陽崩潰地問道。
“老娘怎麽了？嗝，我怎麽不知道？”鄭仙仙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陳陽氣瘋了：“你在酒吧蹦迪！蹦迪！蹦迪！！！！這是仙女應該幹的事情嗎？”
鄭仙仙哈哈大笑：“我什麽鬼德性你還不知道嗎？蹦迪怎麽了？我還打架了！”
陳陽氣到哽咽：“你還知道自己打架了啊！你剛才在酒吧打人被拍了視頻傳到了網上！删也删不幹淨了！現在你人設崩塌，多嚴重的公關危機啊，你還在喝酒鬼混！”
李一笑聞言，趕緊打開手機搜起了新聞，果然搜到了網紅小仙女鄭仙仙酒吧蹦迪打人的視頻，點開一看，正是這家酒店。因為這裏太黑，拍得有些模糊，畫面裏拍到鄭仙仙打了個一個男人的巴掌，還在他的鼻子上來了一拳，聲音卻有些模糊，只聽到了爆粗的那幾句。
畫面這麽黑，按道理是認不出鄭仙仙的，畢竟她的造型和平常視頻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但是壞就壞在拍視頻的人拍到了範文怡。
範文怡，一個網紅美妝博主，衆所周知的，她是鄭仙仙的好朋友。她的臉在年輕人中的辨識度還是很高的，在視頻中一眼就被人看出來了。
再順藤摸瓜，仔細對比打人的那個女人，吃瓜網友立刻就發現了此人是鄭仙仙。
這可是個大料啊，知名網紅小仙女，濃妝豔抹酒吧蹦迪還打人，立刻就上了微博熱搜，粉絲紛紛喊着人設崩塌要脫粉，把陳陽急得打電話狂罵鄭仙仙。
“你到底打了誰？讓他出來給你辟謠！”陳陽吼道。
鄭仙仙被吼得酒醒了，把電話遞給了李一笑：“喏，找你的。”
李一笑尴尬地接過電話，“喂”了一聲：“陳陽，是我，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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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在電話裏足足沉默了十秒鐘：“怎麽是你接電話？”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了。我和金鋒幾人一起去酒吧，剛好遇上了鄭仙仙，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她以為我摸了她朋友的屁股，打了我，現在搞清楚了，只是個誤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啊，你要相信我！”李一笑說。
陳陽又沉默了半天，罵了一聲：“卧槽，就這麽點事兒，搞成這樣！”
“對啊，就這麽點事！”李一笑也很郁悶。他可生怕又是一個黑鍋，背在他身上。
鄭仙仙搶回電話，懶洋洋地說：“屁大點事，看把你急得。”
“姑奶奶，我能不急嗎？你這事兒鬧大了多嚴重啊！你一開始就是賣仙女人設的，現在人設崩了，你還能賣什麽？賣你的農村土特産嗎？”陳陽又氣又急。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了仙女人設啥都不行。我呸你個奶奶腿！當初誰說的，合同就簽二十條，拍完走人，二十條拍完又是二十條，現在我他媽都拍了一萬條了！一天不拍完，我一天就得端着過日子！天天逼着我做仙女，不能喝酒不能蹦迪不能夜不歸宿嫖男人，搞得我清心寡欲跟個尼姑似的。誰他娘的要做仙女啊，姑奶奶我就不做仙女了！”鄭仙仙酒勁未過，被陳陽數落了，一股暴躁的逆反之心就上來了，一頓咆哮後當即挂了。
陳陽又打了幾次，她幹脆關機。
“來，喝酒！”鄭仙仙丢開手機，要和幾人喝酒。
李一笑勸道：“先把事情解決了再喝吧。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應對不當就翻車了啊。”
範文怡看完視頻又看下面的評論，裏面除了幾個真愛粉還在給鄭仙仙挽尊，其餘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各種黑子都跑出來狂歡了，熱搜裏更是沒法看。
範文怡鼻頭一酸，眼眶泛紅：“怎麽辦？都是我不好，仙仙都是為了給我出頭……”
說着就哭了起來，把鄭仙仙吓了一跳。
“你哭什麽哭，我都沒哭呢！”鄭仙仙拿紙巾給她擦眼淚。
“萬一這次害你完蛋了，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你對我那麽好，我卻把你害成這樣。”範文怡哭得更傷心了。
“你哪裏害我了，這是你的錯嗎？退一萬步說，我這人就是這個狗屎一樣的脾氣，一言不合和人打架的事情還少嗎，要不是陳陽一直給我擦屁股，這一天來得還要早呢。就算今天不出事，我遲早也要出事。行吧，就這樣吧，大不了姑奶奶我回老家種地去，反正錢也賺夠了，夠本了！”鄭仙仙安慰着範文怡，語氣裏非常豁達。
“嗚嗚嗚嗚如果過不去這一關，我會努力接廣告養活你的！”範文怡哭着說。
“好好好，靠你了，以後你賺錢養家，我貌美如花，誰敢騷擾你，我可是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了，上去就打爆他的狗頭！”鄭仙仙做了個打架的手勢，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我又不是要保镖，你要哄我高興，還不如給我做頓好吃的。”範文怡被逗笑了。
“做飯，這個我擅長啊！我可是田園美食家，偷雞摸狗非常順溜，做農家菜一把好手的！保證把你喂得白白胖胖！”鄭仙仙說。
“誰要發胖啊！你見過美妝博主很胖的嗎？我現在就是太胖了，要減肥！”
“減什麽肥啊，你現在一把骨頭的，摸起來都沒肉了，胖點好！”
鄭仙仙摟着閨蜜，兩人說着肉麻的情話，李一笑聽得一愣一愣的，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啊，簡直沒男人什麽事兒了。
就在李一笑欣賞這橘裏橘氣的一幕，他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陳陽。
“喂，陳陽，怎麽樣了？”李一笑接了電話問道。
“不怎麽樣！現在删視頻是删不過來了，我找了水軍控評。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鄭仙仙配合公關，還有你！笑笑，我們可是老朋友了，你一定要幫我啊！”陳陽說。
李一笑感覺不妙：“你要幹嘛？”
“你站出來承認一下，是你引起了鄭仙仙的誤會，所以她打了你。”
李一笑呼吸一滞，一時間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背鍋，他是習慣了，事故體質沒有辦法。
但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自願幫人家背鍋，他心甘情願，背着心裏也舒坦，權當日行一善了。
可是他的老同學，老朋友，經紀人，為了別人要求他背鍋的時候，他卻說不出話來了。
不是委屈，也不是無奈，只是淡淡的傷感和惆悵。
“笑笑？你在聽嗎？喂？”
李一笑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突然也像鄭仙仙一樣挂了電話，把手機丢到了一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猜猜，陳陽是想讓你給我頂鍋吧？”鄭仙仙說。
“猜對了！”李一笑開了一瓶啤酒，一口氣喝完，用力抹了抹嘴，大聲道，“你他娘的猜對了！！！！”
鄭仙仙咯咯地笑個不停，摟着目露關心之色的範文怡，對李一笑說：“他是個傻逼！”
喝下肚子裏的酒精好似被這句話點成了火焰，李一笑一拍桌子：“對，他是個大傻逼！”
拍完桌子，李一笑覺得手疼，捂着手愣愣地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和陳陽打小就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
鄭仙仙好奇地哼了一聲。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李一笑越說越郁悶，“他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
“誰以前都不是這樣的。”鄭仙仙說，“我以前也不是。那時候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人認識我，也沒有人在乎我……”
“我在乎。”範文怡說，握了握鄭仙仙的手。
“我知道，你在乎，也只有你在乎。”鄭仙仙把頭靠在了她身上，輕聲說道，“所以我不在乎他們怎麽看我，我只在乎你怎麽看我。”
範文怡溫柔地看着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
鄭仙仙忽的笑了。
“當仙女真的挺累的。”她說。
鄭仙仙起身，從沙發上撿起了自己的手機，重新開機，裏面跳出了無數個陳陽的來電提醒。
她根本不理會，直接打開微博寫道：
“打了，是個誤會，道歉了，現在成了朋友。我只說一件事，老娘不做仙女啦！”鄭仙仙寫完，點了發送。
“陳陽大概氣瘋了吧。”鄭仙仙笑了起來，把手機遞給李一笑看。
李一笑看完，突然有了個主意。
“我們拍張合照吧。”李一笑說。
“你要做什麽？”鄭仙仙問道。
“幫你搶救一下。”李一笑說。
鄭仙仙看着他，冷靜問道：“我和你沒什麽交情，一見面就誤會了你，我瞅着你也不像是對我一見鐘情了，你為什麽要幫我？”
李一笑撓了撓頭：“其實你人也不壞，我們誤會都解開了，當然能幫一把是一把，日行一善嘛。”
鄭仙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那我也不矯情了，不管成不成，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兩人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把酒瓶都堆在了一起，然後讓坐在一旁一臉茫然的金鋒幫忙拍了個三人合照，這老實孩子一開始還在打游戲，打着打着劇情急轉直下，他聽傻了，游戲音效都不敢開了！
李一笑轉發了鄭仙仙的微博，寫道：“今天很有幸認識了@鄭仙仙，她和我想象中不一樣，但卻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姑娘。視頻裏的事情是因為她誤以為我騷擾了她的閨蜜範文怡，為了幫閨蜜讨回公道，所以出手打了我，現在我們解開了這個誤會。每個姑娘都應該有一個她這樣的閨蜜，她甚至會不要形象地保護你，真的太幸福了。”配了一張他、鄭仙仙和範文怡的三人合照。
“讓陳陽往反對性騷擾，保護閨蜜的方向引導一下，說不定還有救。”李一笑說。
範文怡受到了啓發，也發起了微博。
“我倒是突然希望公關不要成功了。”鄭仙仙突然說道。
“為什麽？”李一笑剛問出口，卻突然有了些感悟，“是因為太累了嗎？”
“算是吧。我紅了，有了人氣，有了粉絲，也有了錢。可是慢慢的，我卻再也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随心所欲任性妄為的壞女人了，我有了顧慮，擔心起了過氣那一天的到來，可其實我早就賺夠了這輩子的錢，過不過氣對我來說又怎麽樣呢？現在有很多人喜歡我，可他們喜歡的是公司給我包裝出來的假象，他們并不了解真正的我。越是有人喜歡那個虛假的你，你就越會覺得孤單，因為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你。我所做的事情，也不是我真正喜歡的事情。”鄭仙仙突然深沉傷感了起來。
在這個網絡時代的浪潮中，她作為一個幸運兒，擺脫了自己貧窮的出身，成為了一個耀眼的網絡紅人，她拍視頻，上節目，接廣告，做代言，她上蹿下跳，她功成名就。對少年時的鄭仙仙而言，哪怕是在她最狂妄的幻想裏，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從今往前數，再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幸運，用這種方式一炮而紅。從今往後數，也許會有，也許不會再有。
她是被時代造就的一個符號，代表着這個浮躁的、功利的、虛僞的社會裏，無數年輕人最美好的一個田園夢。
她已然站在了萬衆矚目的舞臺上，卻戴着一張虛假的面具，她竭盡全力地表演，去展示一個不真實的自己，只為了博取觀衆的歡呼和掌聲。
然而無論有多少歡呼和掌聲，都只會讓她感到孤獨。
因為她知道，這些掌聲只是送給那個過着小仙女一樣生活的鄭仙仙，而不是那個惶恐、暴躁、一身反骨的村姑。
一切都是假的。
她越是耀眼，就越是恐懼，她越是恐懼，就越是孤獨。
這就是謊言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