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好辣

第059章 他好辣

夏禹很無奈。

說不想墨安, 那是不可能的。自己親手孵化親手帶大的弟弟,分別的每一天都讓人牽腸挂肚。但他還是不會放任他找死。

“快松開,不然一會兒你中毒了我還要救你。”他用腳踹了墨安兩次, 沾滿泥巴的鞋底碰到墨安的特訓褲上。雙腿堅如磐石,下盤穩得離譜, 夏禹連續踹了兩次都沒能踹動。

不知不覺間,墨安已經長這麽大了。

他甚至還可以單手抱住自己,海藍水晶在他嘴裏轉了一圈, 吐出來後被墨安用左手擦淨。夏禹兩腳不沾地, 一被放下來就立刻連退幾大步, 拼命檢查剛才的衣服有沒有什麽疏漏。

“這麽緊張幹什麽?”始作俑者卻不知足,靠在牆上看夏禹, 墨安一臉無辜地問, “看見我不高興啊?”

不等夏禹回答,米兜跳起來打了他的腦袋:“你怎麽這樣!回來了不告訴我們?”

墨安腦袋往前一震,擡手揉了揉,等米兜再要打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拳頭:“任務結束了我當然趕回來。原本我想直接回市裏, 煙夏說你們在這邊工作,我緊趕慢趕過來,你們也不歡迎我?”

米兜的拳頭被他的手一把包住, 在不到180的米兜眼裏, 現在的墨安簡直就是巨人:“啊?哈哈, 你果然背着我們出任務了!快說, 什麽任務?”

“回房間慢慢告訴你們,有機密。”墨安松開手, 轉過去笑着看夏禹的臉。夏禹驚魂未定,整理着領口直嘟哝:“下次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每次都這樣說, 可每次都沒人聽。夏禹整好衣裳,眼角銜着一抹不算嚴厲的埋怨,瞥了墨安一眼。墨安不怒,反而笑着跟上來,俯身到夏禹肩頭問:“我回來你高不高興?任務一結束我可就趕緊回來了,一點都沒耽誤。”

“哼。”夏禹冷着臉往前走。

墨安不見半點氣餒,邁開長腿走大步,還得慢着些,稍不留神就要快過夏禹。剛才只是含了一下吊墜,現在他舌頭都麻了,夏禹平時出的汗沾在水晶上,哪怕只有少許他仍舊能感覺到。

再繼續往裏走,這一路暢通無阻,再也沒有人攔下夏禹和米兜,因為他們身邊站了一個管控中心的高級長官。墨安5年前的心願實現,他終于有了保護他們的能力,不再寄人籬下,也不用看人眼色。

“夏隊長好。”當然,也有一些人是給夏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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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先關押,我晚上親自審問。”夏禹交代那人,推開了他的臨時帳篷。

米兜負責幫夏禹收拾房間,一進屋就說:“現在認識你的人越來越多了,我跟着也沾了不少光。”

“以前我也沒少沾你媽媽的光。”夏禹脫掉最外層的雨衣,細心地挂在衣架上。雨還下着,雨滴滴滴答答敲打着他們帳篷的上頂,他能察覺到墨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臉上?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他裝作生氣地回過頭,然後順手給米兜沖了一杯蜂蜜水。

墨安一進屋就靠在了牆上,笑意在眼中藏不住,像漲潮的海水在眼窩裏快速聚集:“沒什麽,就是看看你。你瘦了一些。”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又不是沒看過。”夏禹總是搞不懂墨安的奇怪發言,有時候他們只是安靜地坐着,墨安就會這樣牢牢地盯住自己,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沒了,“我還沒審問你呢,去,那邊坐着去!”

“行,行,願意接受夏隊長的審判。”墨安像模像樣地舉起手,像個被抓捕的犯人,半指手套和特訓服的袖口并不相連,露出一截兒遒勁有力的腕口。小臂肌肉在薄薄的特訓服下暴露出肌肉走向,左右肘部有明顯異于常人的凸起,那是他完全發育好的肘鳍。

夏禹也不含糊,直接甩了一張椅子給他,看樣子真生氣了。米兜不打算參與他們的“戰争”,笑眯眯地捧着濃稠的蜂蜜水,坐到床上看好戲。

墨安将兩只手放在腦後,身高已經超過190的他老老實實坐在審訊椅上,目光仍舊跟随着夏禹。他想看看夏禹到底有多生氣,不過就算再氣急也不可能和自己發脾氣吧?他那麽疼自己呢。

就算發脾氣也不會真審訊自己吧?

就算真審訊也不會給自己戴手铐吧?

咔噠,一副銀色的電手铐就鎖住了他的兩只手腕。

夏禹也是真不含糊,說甩手铐就甩出手铐,不帶猶豫将弟弟給拷了。墨安只是驚訝了一瞬,緊接着手指動了動,随即聽天由命一般将手放在了腦後:“好吧,對不起。”

他手指動動,這副手铐關押別人還可以,但是關押一條成年人魚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墨安只需要一掙,它就粉碎,或者一擰,它就變成麻花。

“你以為現在說對不起就來得及嗎?”夏禹當然也知道,現在的墨安已經不是小孩子,電手铐在他手裏就是小玩具。

“那我……總比不說要好吧?”墨安觀察着夏禹的臉色,舔了舔嘴唇,“我真的錯了,別生氣,好麽?”

看樣子是真生氣了,估計馬上就要對自己動刑。不過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用槍指着自己吧?

墨安剛這樣想完,一把目前最新版本的電光槍就抵在自己的腦門兒上。夏禹就停在他的面前,嘴唇緊繃,臉色氣得慘白,眼尾眉梢卻因為生氣而多了另外一種風情,克制着他即将噴發的怒火。

看到他這樣,墨安反而笑了。他真好看,發脾氣也好看。

“玉昆市是那麽好玩兒的嗎?”夏禹再次沒看懂他的笑容,只知道這一刻腦門兒都要急出大包,“我辛辛苦苦養大你,就是為了讓你去玉昆市送死,被人當血包的嗎?”

還真是因為這件事生氣……墨安即刻收斂了笑容,看向米兜。“等等,這個消息不是機密級別麽?你怎麽知道?”

糟了,是沖自己來的。米兜正小口啜飲,忽然被瞪了兩眼,趕緊轉移視線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還真是米兜說的。墨安識別出小叛徒,米兜肯定是從米蓮阿姨那裏得到的情報,然後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夏禹。不然自己瞞這麽好,怎麽可能暴露……

“別走神,我在問你問題。”夏禹将槍口往前頂了頂,腕口的藍色血管格外明顯。

“等等,我舌頭好麻。”墨安轉移話題。

“廢話,你碰了我的飾品,舌頭當然要麻兩三天。”夏禹微微皺了一下眉,又快速将這份擔心遮蓋過去,“說,到底為什麽去玉昆市?為什麽瞞着我?”

墨安兩條長腿無處安放,膝蓋不自禁地向前動動,是一個标準的審訊姿勢。“我瞞着你,是怕你擔心。”

“你要是出了什麽危險,難道我就不擔心了嗎?”夏禹用鞋踩住審訊椅的邊緣,踩在他兩腿中間的椅沿上。

墨安看着他的小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笑起來:“我沒危險,我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少和我貧嘴,我現在不吃你這套。”夏禹恨不得真給他來一槍,“你什麽時候學會騙我了?最起碼你得和我商量一下吧?”

“那我和你商量之後,你會讓我去麽?”食指只是那麽輕輕一別,電手铐就被墨安拆掉了,他兩只手放下來,揉着夏禹的小腿給他按摩。

“當然不會讓你去,只要我活着,你休想再去玉昆市。”夏禹原本還想再氣一會兒,但估計也氣不了多久,只要人平安無事回來就好。嘆息過後他緩緩收回槍,槍上的能源燈一直在閃紅,早就能量告急,打不出什麽來。

墨安就知道夏禹永遠不會用危險物對準自己,幹脆乘勝追擊:“好了,別生氣了,我下次一定什麽都告訴你。”

看着這張臉,夏禹的怒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降着,他懷疑墨安就是吃定自己不舍得真發脾氣才有恃無恐。“下不為例。再有一次我就把你的魚腦袋打成篩子……玉昆市那邊有進展了嗎?”

玉昆市,這三個字都快成為世界之傷了。所有人都知道那座城市被莫名其妙的病毒隔離,但是愛莫能助。據說裏面的怪種、寄生主和寄生人全部發生了變異,連女娲都不能詳細掌握其動态。只有一些不怕死的,比如墨安這種傻瓜,才會聽從安排,去玉昆市的遠郊進行采集任務。

“沒什麽進展,玉昆市附近的植物和動物都死絕了,而且有一個非常清晰的半徑範圍。一旦超過這個範圍,任何生物都不受影響。我拍了照片。”墨安給夏禹重新系了一下靴帶,從兜裏拿出幾張照片來。

喝光蜂蜜水的米兜也湊過來看,三個人像小時候一樣,腦袋都快要挨上了。

他們長大了,也像沒長大,有什麽事情還是會坐在一起分析。夏禹将最上面的照片拿近,果然就如同墨安所說,玉昆市像被一個圓圈給隔離了。在圓圈之外,綠草、野花、小鳥、無人機,正常世界裏有的那裏都有。

可是一旦越過了那條線,土地枯黃,綠植枯萎。別說是自然生命,就連無人機都飛不進去,一旦進入那片“死亡領空”就會失去信號而墜落。

看着看着,夏禹默默去抽屜裏拿出手套戴上,回來之後,一巴掌拍在了墨安的腦袋上。

“怎麽還打我?”墨安笑着躲開了。

“你為什麽離玉昆市這麽近?已經快要踩到臨界線了,你太不知道危險了。就算向星給咱們提供了玉昆市的路線圖,這也太冒進了!”夏禹還想再打,手肘卻被墨安掐住。他現在力氣很大,根本無法掙脫,夏禹用力抽了幾下才抽回,越想越生氣,也越想越後怕。

墨安無所謂地看看手表,趕緊轉移話題:“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嘛……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們要不要洗個熱水澡?我怕別人把熱水份額給用光了。”

這句話都是提醒了他們,因為是臨時帳篷,每天的熱水都是按時按量運送過來,所以隊員們一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沖澡,不然越往後面越是冷水。米兜聽完連忙拽着夏禹沖進了浴室:“快快快,先把身上的汗和雨水洗掉吧,我都臭了。”

“哪有那麽誇張……墨安也真是的,一個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不行,一會兒我還得抽他。”夏禹拉上了半透明的塑料膜,這就是他們的門。隔着這層膜,他能看到米兜光溜溜的身子,還有他怕熊耳朵進水,正在往腦袋上套的浴帽。

自己這邊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夏禹将髒衣服扔進洗衣筐,站在蓮蓬頭的下方。

“精衛,幫我看一看這周邊的攝像頭。”他擡起手腕。

精衛:[好的,給我1秒鐘。攝像頭連接數量16,能夠自由調動13,沒有發現異常。]

“謝謝。”夏禹摸了下手環。

當王琴教授第一次把它給自己時,只能松松地套在大臂上。現在套在手腕上正正好,他的腕口和王教授差不多。

精衛:[不客氣。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是不是認為這次任務還沒有完全結束?放心吧,我可以動用靈石的百分之十權限,我會幫你盯好周圍。一有異動我就通知你。]

“是,我相信任務還沒結束,那些教徒很難殺。”夏禹在身上打出浴液泡沫,如今墨安将頭發剪短,他的頭發倒是留長了,沾濕後順到了肩胛骨。

精衛:[你今天又被人為難了吧?那些人為什麽總用你的性別做文章?]

“我也不知道。”夏禹給頭發打泡沫,比起不知道那些人的動機,他更不理解為什麽自己的性別查不出來。難道這就是藍冥的雙體性?可自己……他看向下面,盡管秀氣了一些,但男性特征十分明顯。他怎麽也看不出這具身子有任何女性的特征,盡管每次檢查性別,答案都是未知。

而浴室外面,墨安正在偷偷給小臂上的傷口上藥,忽然間有人敲門。

“別進。”墨安站了起來,開門走出去,“有什麽事?”

“長官!”來人先給他敬了個禮,管控中心的地位顯然高于普通行動小組,“不知道您今天過來,有失遠迎,已經為您安排好了獨立住處!”

“嘶……”傷口深,墨安疼得倒抽一口氣,“不用,我就住在這屋。”

“可是……”

“我不願意換,你們別忙了。”墨安的舌頭還麻着,“對了……有一個安檢官,我看他工作卡上的編號是9932。”

“是的,長官,他正在工作,需要叫他過來嗎?”那人問。

墨安随意地擺了下手,可因為身高和體型的緣故,他随便有點動作都會帶出壓迫感,深邃雙目閃過一抹隐隐的怒火。“不用,以後少安排他在前面安檢。工作中他的個人主觀色彩太重,我不想再見到他。”

“是的,長官。”對面的人又敬了個禮才離開。墨安再次回屋,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在水聲中他看向了淋浴間,透過半透明的薄膜,他看到夏禹正在沖洗頭發。那些泡沫順着他的背溝流到地上,當他太靠近薄膜時,皮膚就會和膜貼在一起,一下子看得特別清楚。

多虧今天自己及時趕到,不然他真怕那個人以職務之便強行檢查夏禹的性別。

因為熱水有限,夏禹和米兜也只是沖了個快澡。晚飯吃得十分簡易,時間還早,夏禹披上外套,準備提審他們這次抓捕的嫌疑人。審訊室也是臨時搭建,裏面就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透過一扇大窗,外面的人能看到裏面的細節。

屋裏屋外都有攝像頭,24小時工作着。

嫌疑人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兒,手背後,拷着一副電手铐。他的穿着也很特殊,就是一件白色長袍。夏禹在門外完成了嫌疑人的對接,挂上工牌:“你們在外面等我,我自己進去就好。”

“你一個人?”米兜問。審訊工作最起碼要兩個人,夏禹要幹什麽?

“我一個人就行,你們等我。”夏禹将手套戴好,重重地看了一眼墨安,扭身就進了審訊室。

門外留下兩個人,米兜有些擔憂:“夏禹這是要幹什麽?萬一被人查出來他單獨審訊,一定會被批評警告。我太了解夏禹,他一定是準備上手段了。墨安,你說夏禹是不是也太冒進了?”

“當然不是了。”墨安從兜裏拿出一顆提神糖,笑着含進嘴裏,“我只覺得他審訊的時候……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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