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祖宗

小祖宗

林春玉被照顧得很好,除了稍微有點咳嗽之外,沒別的不舒服,她焦急于白清落下的功課,今天直接拽着白清去市場買手機,催白清明天去上學。

出門時,白清叮囑林春玉穿外套,給她遞口罩。林春玉嫌麻煩,“不是冬天才弄的嗎?現在多悶啊。”

白清科普了一番唾液、病菌、傳染性之類,林春玉沒聽懂多少,為了不讓白清繼續念經,林春玉裝作理解,戴上口罩,這和保暖用的棉口罩不一樣,比林春玉想象中輕薄透氣,她不知道白清什麽時候買的。

林春玉有種被白清管住了的微妙感,妹妹懂得多了,看來讀書有好處。

林春玉想供白清讀大學,按照現在家裏的經濟狀況,不算很艱難。她先不跟白清說,免得對方有考學壓力,到時候考得上就去,考不上就工作,順其自然。

兩人邊走邊聊關于手機的話題,之前手機很貴,不知哪年開始井噴似的冒出了很多做電子的廠家,彼此間争來争去,價格降低到親民路線。

林春玉覺得幸運,不需要的時候貴,正需要的時候便宜,功能比之前還多。她說給白清聽,白清看她露在口罩外面彎起來的笑眼,腦子一抽,說:“姐你太容易滿足了,容易給人騙走。”

林春玉:“什麽騙不騙的,等你讀完書再說。”

白清知道林春玉的意思是等到妹妹有獨自生活的能力,放心了,才開始規劃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可她忍不住進一步腦抽:她讀完書就是成年人,能工作賺錢養家。

白清刻意歪曲林春玉的話,深信林春玉專門等她。

如今工作年紀卡得不嚴,她長得高,能裝成大人,有多的勞動力,廠裏向來是睜只眼閉只眼。如果早點上班,兜裏有錢,林春玉早成她們家的人了。

她想到她哥娶人進門的時候置辦了多少禮金,多少雞鴨魚肉,多少豬油酥糖,不說頂配,尋常該有的都有,是很體面的婚事。男俊朗,女清秀,都年輕,腦子活絡,身體有力,日子肯定越過越好,很有盼頭。

白清垂着眼,想,哥死了,嫂子活着,日子還得過,和誰過?

白清腦中瘋狂意淫,面上一片嚴肅的沉默,她不想讀書,想快點掙錢。她不知道哪得出的歪理,有錢了才能牢牢地抓着嫂子。

林春玉正奇怪白清為什麽不講話,忽然揚起一陣風,沙子往她們的方向飛,林春玉立馬低頭閉嘴閉眼,兩人便一同沉默地走到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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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坐了半小時公交車到商場,好不容易兩人同時有充裕時間,趁此機會好好逛逛商場。

林春玉看報紙上說,國家先開發某幾個地方,帶着後面的一起富。她這種普通百姓看不出下一個風向标,只見到時新的東西往這兒來,交通、郵寄越來越便捷,就感覺:哦,是富起來了。

像她們站着的地方就是今年剛落地的千貿商場,有五層高,自成一樓,非常氣派。裏面什麽都賣,米面糧油、新舊時裝、五金雜貨,是一家家獨立店鋪。

林春玉看花了眼,才明白不是建樓的人開這些店,而是像租房那樣包給商家入駐,她注意到商場裏沒有賣中式糕點的店,還有許多空店鋪待租。

她起了些心思,擺攤雖然沒有租金成本,可天氣不好就沒法出攤,很受影響。沒個獨立門戶,城管來一次變一次位置,回頭客都找不到位置。綜合下來看,收入不穩定。

想着想着,兩人來到手機店,店員熱情接待。林春玉平時很精明,能将老板報的原價砍成半價,到了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尤其是給妹妹的東西,立馬順着店員的推薦拿下了一款機子。

好在她沒有傻到直接拿最新款的地步,知道過不了半年就降價得厲害,現在拿不值。手裏這款功能齊全,能打電話發消息、拍照、聽音樂,還可以搞點游戲玩玩,挺不錯了。

以免認錯,兩人同機型不同色,林春玉拿了殼子黑的,白的給白清,她說:“我帶着出攤幹活,黑的耐髒。”

來都來了,他們決定在商場吃午飯,白清一開始拉着臉不樂意,後來林春玉說逛久了好餓,白清态度立馬轉變,怕林春玉餓死了似的,慌裏慌張的模樣,惹得林春玉一直笑。

兩人選了家燒鵝店,裏面進去有些暗,每個座位布置了單獨的暖黃燈,放着粵語歌,蠻有氛圍。

外面挂着的招牌和廣告圖片裏都只放大了燒鵝的信息,白清翻開菜單,發現這家除了主打的燒鵝飯外還有很多港式菜品,屬于比較精致的一類。

兩人點了招牌燒鵝飯、楊枝甘露、鮮果汁,林春玉将付賬找的錢直接派給白清當零用,她不知道白清拿了多少去買口罩,知道白清肯定不會亂花,就多給了些,讓白清自由支配。

吃飯中途,林春玉去上廁所。

白清将兩人果汁置換,咬着姐姐含過的吸管,用手機撥給林春玉,再拿林春玉的手機撥給自己,互相存上聯系方式。她看見姐姐的聯系人裏已經有了一位,立馬黑臉。

林春玉一回來,白清就說:“姐你這個是二手機,聯系人都沒清幹淨,我們回去退錢。”

林春玉感到奇怪:“不是啊,我在外面看見商場老板聯系方式,就記下來了。”

她和白清講了實體店面計劃,白清現場搜索商場老板,能在網上搜到,說明挺有實力,她看了眼照片,年輕男人,有未婚妻。

白清臉色稍緩,可下一秒,她想到自己不是男人。

她在嘴裏咀嚼這兩個字,男人。如果是男人……她嚼了半天沒嚼出結果,不是不敢,而是怕自己說出來,就興奮到立馬去做,釀成大禍。

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滿臉是淚,窩在姐姐懷裏,今天第二回了。

她不在意來來往往的旁人目光,她只注視她姐,她聽見林春玉說:“我剛剛才知道,原來不是老板電話,怪我沒仔細想,其實是老板手底下的人,專管這家商場店鋪流動。”

白清在林春玉懷裏找到舒服的位置,繼續聽林春玉講話,“女的。”她說:“是女的。”

白清心裏一跳,必然是她剛剛發癔症,神志不清說了什麽,否則林春玉怎麽突然強調性別,白清梗着脖子:“女的怎麽了?”

有些事不是林春玉笨,是她根本不會往那方面想,她再開放包容,做到出農村,覺得白清讀書是好事,就已經差不多是她的思想上限。

林春玉給白清擦額頭擦臉,“沒怎麽,你放心好了,到你讀完書,我都不會再嫁。”

白清哼哼唧唧地埋在林春玉胸口:“我不是讓你伺候我的意思……”

白清現在已經比林春玉高了,用很別扭的姿勢盡力将自己全擠進姐姐的身體裏,蜷縮起來,林春玉努力環住白清整個人,做了個口型,沒發聲: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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