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升學
升學
年後一切照舊,白清上學,林春玉工作。
白清的高三只剩半年,林春玉叫她一定要和同學們多留幾個聯系方式,白清買來本同學冊,畢業當天寫滿了,帶回家給姐姐看時,林春玉感到奇怪:“好幾個不是你們班的。”
白清湊近看:“我傳過去全班輪流寫的,下課時間人多,有些沒及時瞧見攔住,寫得醜死了!”
林春玉皺眉:“你怎麽這樣說同學。”
白清:“我根本不認識我們班之外的人,那些都是看我漂亮就莫名其妙扒上來,我拒絕好幾次都沒用,姐你反而罵我!”
白清越說越激動,扯下那幾頁紙,撕掉還不滿意,她抄起杯子喝兩口水,潤潤嗓子,将碎紙片吃了。
林春玉目瞪口呆,半晌反應過來,急得上手扣白清的嗓子眼,可惜白清已經咽了幾片下去,即使林春玉的手指伸到極限,白清也嘔不出肚子裏的紙。
林春玉氣死了,“你這人太極端!”
白清眼圈發紅,和她姐對喊:“你又罵我!”
林春玉一直沒找到治理白清的辦法,只好順着白清的思維,她沾滿唾液的手指戳在白清的肚皮位置,“你這裏躺着寫滿醜字的紙,你不難受?”
白清立馬全身痛起來似的,一會捂着肚子,一會捂着頭,一會捂腰和腿,哎呦哎呦叫喚,林春玉陪她演戲,将剩下的碎屑扔掉,泡蜂蜜水給人甜滋滋地喝完,白清不叫了。
林春玉:“你原諒我,好不好?”
白清:“我知道你不是罵我……”林春玉疲憊地笑了下,白清繼續說:“但你不能袒護別人。”
林春玉拍着胸脯做保證,白清盯着林春玉扁扁的胸部,慢慢安靜下來。
高考假期雖然長,對于白清而言,只是不用再去學校考試,沒多多少天。
Advertisement
林春玉要做不少去a市的前期工作,白清跟着姐姐,沒趁長假出去玩。兩人都沒有太多高考結束的實感。
林春玉最先組建完成食品研發團隊,之後陸陸續續完善運營、市場調研組等等,過程很累,等所有部門到位,形成一個自洽的圓,林春玉化身統籌全局,大部分時候不用操心的老板,總算可以休息了。
其中離不開徐雀的經濟支持和指點建議,林春玉和她、和部門裏的人交流時,常常覺得自己有很多好想法,可不知道如何落地,甚至有時候沒法明确地讓別人聽懂,她心裏長出了個念頭。
幾人在去a市的火車上時,林春玉看見倒退的風景,有湖有海有樹,廣闊美麗,她心中清爽,脫口而出:“我也上大學吧!”
白清表示支持,“那我們到外頭一塊住,方便一起上下學。”
林春玉:“我哪裏考得上s大。”
白清:“我以為你的意思是陪讀。”
徐雀:“s大關注人文,外校的人可以随時進去旁聽,在保安那裏做好登記就行。”
林春玉非常生氣,“都說我考不上了。”
白清自我中心,徐雀不聽她講話,兩個都不好。林春玉生悶氣,所有人、包括白清本人都覺得她是白清的保姆嗎?非得24小時貼着,而且是上趕着自願倒貼的那種。
她咔嚓咔嚓吃瓜子、開心果,誰都不搭理,她低頭不看人,怕瞧見美女的臉就不争氣地原諒對方。
徐思雅遞過來一把剝好的核桃仁,“姐,吃嗎?”
林春玉:“吃。”核桃是炒過的焦糖味,她吃完拍拍手,爬上卧鋪,翻身面對牆壁,“我睡會。”
剩下幾個空床位沒賣完,她們四人幸運地包攬一間卧鋪房。白清起身關滑動門,房間裏靜下來。
林春玉理所當然地想,她不缺細心耐心,能做得起生意,肯定也能讀好書,為什麽沒人第一時間覺得是她通過成人高考錄取到某個學校,靠自己實力去上大學。
她并非好面子,有現成的s大家屬陪讀資源不用,而是覺得不是自己考上去的學校,水平不在同個檔次,聽不懂老師同學講話,不如腳踏實地地待在自己的位置,理解貫徹的東西多。
她的年紀去讀書有些格格不入,這是林春玉唯一有些介意的點。身邊的人要麽很早就不讀書,但凡下定決心的,都一直讀到最後,沒有她這種斷了好長一陣,半中途想撿起來的案例。
林春玉迷茫,沒人做,難道暗示着容易失敗,沒人願意冒險?
她二十幾,眼睛不花腦子不糊塗,硬件條件好着呢,憑什麽默認她未來不準提升自我,必須得一直和白清綁定。
她越想越深,不斷回憶,深入到将與這件事無關的無意舉動解讀為有意,各種翻舊賬,累加到這次的矛盾上,到後來什麽都不想,腦子空空的,只留下純粹的難過情緒。
林春玉無聲地哭了一會,覺得自己小題大做,轉念:連小題大做的空間都不留,對自己太苛刻、太委屈了!
她繼續流淚。
林春玉進城後一直操勞,從未發洩過情緒,這一哭,神清氣爽。火車哐當哐當響,輕輕晃動,她原本只想掩飾情緒而上床,逐漸真的睡着了。
白清的言行說不上錯,沒誰在講話之前考慮到方方面面,這樣提心吊膽的多累啊,只要沒觸及到底線,一切好說。
林春玉獨自經歷生氣到想通的過程,被手機定點鬧鐘叫醒時,怨氣已經化在夢裏。唯一可尋的蹤跡是她不太理會白清,其實對徐雀也有氣,徐雀不太主動找她,白清一直纏着林春玉,就體現得明顯些。
幾人出火車站,站口有許多出租車司機,聲音此起彼伏,“去xx的有沒有?”,“再來一個xx的就發車”。
有一道聲音逐漸接近,看她們一行都是女性,得到不上車的拒絕回答後大膽上手,想先将人拽上車再說,哪知其中一位暴起攻擊,幾乎将他甩飛出去。
林春玉給白清拍背順氣,“沒事沒事,我沒被怎麽樣。”
徐雀去給摔了一跤的司機道歉,圓滑處理。徐思雅打過校籃球,個子高壯有肌肉,站在旁邊,起到唬人的效果。
幾人分工合作,将司機送走。周圍形成一片真空地帶,沒有不長眼的繼續湊上來。
林春玉寧願多走點路去公交站,也不坐無保障的黑車,她們拎着行李剛走兩分鐘,林春玉接到謝夢棠的電話,屏幕那頭說:“我看見你們了!”
林春玉在原地左望右望地轉圈,她沒找見謝夢棠。
謝夢棠繞到林春玉背後吓她,林春玉一激靈:“你太幼稚了!”
謝夢棠哈哈笑,“走吧,我開了車來的。”
a市的夏天非常熱,林春玉什麽都不做,原地站着都能冒汗,劉海濕成一縷一縷,她撥到耳朵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
謝夢棠等她動作完,說:“雖然你不讓我來接,但是你出發的時間點就那麽幾趟車,查一下就能鎖定到這班。”
怪不得謝夢棠發消息問她幾點出發,摻雜在日常關心問候裏,林春玉沒辨認出她的用意,認真回複了。
林春玉撇嘴:“好,你們都比我聰明。”
謝夢棠伸手拿林春玉的行李,“還有誰啊?我不聰明的,我圖好看買的白色車子一點都不耐髒,我是個專心瞅準某一點,其他地方都看不見的人。”
謝夢棠帶她們去車上,是一輛商務車,有三排,謝夢棠解釋:“座位多方便接采訪。”
姐妹兩兩一排,謝夢棠主座開車,開了空調、車載音樂電臺,從儲物格裏拿出一大袋零食給林春玉。
林春玉有點暈車,商務車的座位皮革味尤其重,她猜只有暈車的人能聞到這味道。
她翻出來一長卷果丹皮、幾顆酸溜溜的話梅糖,其餘的交給白清她們分。
謝夢棠從後視鏡裏看見,嘴閑不下來似的,邊開車邊講話,“你這是愛吃甜還是酸啊。”
林春玉:“都一般,我吃點這種壓一下暈車。”
白清将袋子翻得嘩啦嘩啦響,插嘴不禮貌,不插嘴,她的心情比姐姐吃的東西更酸。
她從裏面找出個橙子,扣開遞給姐姐,林春玉聞着橘子的清香,舒服不少。
白清指甲縫扣得黃黃的,她認真清理,一根根搞完的時候,剛好到達學校大門。
謝夢棠在保安處登記,降速帶人進校園。林春玉透過車窗看,一棟棟高樓排列整齊,這一塊食堂、那一塊宿舍、某系教學樓在左、某系在右,分區直白。
她們到快遞站取床墊、被褥之類的生活物品,送到宿舍樓底下,志願生學姐學長協助搬上樓,白清和徐思雅同樓不同宿舍,謝夢棠收到臨時加班的通知,她們各自分開。
宿舍在三樓,四人間,學校随機分配好了床位,白清是靠門的下鋪。
林春玉爬樓梯熱得口幹舌燥,坐在床板上喘氣,擡頭發現有空調。
白清才想起來要找阿姨交押金拿遙控器,她剛爬上來就跑下去。林春玉歇得差不多,起身整理行李,搞到一半,白清的室友來了,将她錯認成同學,熱情地加林春玉的聯絡方式。
林春玉:“小同學,我是她家長,她待會就來了。”
室友石化似的一動不動,三個字在她腦子裏回蕩:小同學——小同學——
開學第一天,很多人找宿管阿姨,白清排了會隊,三步并作兩步跨臺階趕回去,推門瞧見姐姐和陌生人聊得投機,瞬間将這畫面與幾年前姐姐跟徐雀的相識關聯起來,當場應激發瘋,撕扯着嗓子大叫:“姐姐!”
整個樓道都是白清的聲音,林春玉耳膜受到沖擊,白清上前捂住林春玉的耳朵,包裹着來回揉搓,搓得熱熱麻麻,林春玉将白清的手摘下來,“嗯,我在這裏。遙控器呢?”
白清乖乖交給林春玉,林春玉開啓空調,“我們出去待一會兒,讓空調機裏面的髒東西先吹出來。”
這個“我們”包括舍友,舍友傻傻的:“哦哦。”
白清看見林春玉關心別人,不用醞釀,張嘴就是哭。
白清不考慮任何前後關聯邏輯,想鬧就鬧,絲毫不注意場合,讓她們被圍觀,惹得林春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來來往往的人都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白清,林春玉護着白清,将她的臉按在自己懷裏,白清彎膝蓋,眼淚全部抹在林春玉身上。
我今天那麽忍耐,和那幾個女人和平共處,你不獎勵我就算了,我只是一小會沒看着,你就招來新的人。三年兩個,現在一年一個,漲幅比之前大的多。白清妒恨到極點,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的肩膀,想咬。
白清面部肌肉抽搐,她咬住自己的手,牙齒深深嵌入,十分用力。
很快,林春玉聞到一股血腥味,看見白清将手咬出了血。
林春玉知道白清敏感脆弱,過了幾年小打小鬧、尚可應付的安生日子,以為能降服,此時窺見白清的精神病深度,林春玉不寒而栗。
林春玉耐心哄,白清不松口,林春玉心頭起火,照着白清的腦袋來了一巴掌,即便如此仍然控制着力道,怕給這個高材生打壞了。
軟的不吃來硬的,林春玉呵斥:“你再鬧,我就不管你了。”
可惜白清軟硬都不吃,一心只想吃她姐。
林春玉被逼無奈之下伸出手指,卡進白清牙齒之間,“繼續咬啊。”
白清松嘴,舔姐姐的手指,濕潤的觸感纏繞上來,林春玉連忙退出去,被依依不舍地追着吮吸了下。
林春玉滄桑地抹了把臉,上什麽學啊,先治病吧,狂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