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婆婆
老婆婆
次日,林春玉吃了碗玉米糊、兩個紅棗饅頭,她帶上白清,白清帶上行李,兩人回白家。
白清家從前是四口,人少,家具簡單,門廳敞亮,一年到頭回不來幾次,她們簡單擦了擦灰,迅速打掃幹淨。
閑下來沒事幹,林春玉刷手機,發覺山裏信號不好,很多網頁打不開,白清提前下了不用聯網的游戲,借給林春玉玩。
林春玉沉迷幾日,吃了睡睡了吃,突然發現,這是過年嗎,這麽閑?她很有負罪感,跟白清說:“我們得找點事情做。”
白清:“過年是團聚的節日,不是勞動節。”
林春玉愣愣地躺回去,“哦。”過了會兒,她說:“我們家就倆人啊。”
白清:“你還想有什麽人?倒是有我哥的鬼。”
林春玉知道自己說錯話,她安撫白清,“出去堆雪人?”
白清将林春玉卡關的地方順下去,成功到新關卡,保存進度。
白清起身拿帽子、口罩、手套,林春玉怕冷,躺在床上蓋了兩層被子,村裏老手藝人彈的棉花,很厚實。林春玉從被子裏伸出手,快速将白清放過來的衣物拉進被窩,在被子裏一拱一拱地穿上。
她穿得足夠暖和,出門和白清買了一把摔炮,在空地噼裏啪啦地玩了一陣。林春玉小時候怕這種忽然炸響的聲音,長大後自己玩,知道它什麽時候會響,玩得不亦樂乎。
林春玉拉下口罩透氣,臉頰和耳朵都凍紅了,此時來了個電話,是謝夢棠,給她送新年祝福,問她什麽時候來a市,好空出時間去接。
謝夢棠這個人太自來熟,隔三差五打電話,林春玉有點煩她,“不麻煩你了,s大就在火車站附近。”
林春玉挂斷電話,看見白清臉色比室外溫度還冷,湊上去問:“不堆雪人了?”
白清郁悶地踢了一腳雪,不僅堆,還堆了好幾個,兩個她們的迷你小人,一個林春玉的陶瓷娃娃,其他一些貓狗兔子的可愛動物,全都放在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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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雪人在外面站了半天崗,就被林春玉捧到冰箱裏,白清看姐姐對小玩意這麽認真,不禁湧出一陣強烈的愛慕。
過年期間只有她們兩人在一間房,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無比舒适,令白清産生了極陰暗的想法,她在幻想裏排練了一遍,林春玉總是哭,白清心如刀割,放棄了這念頭。
趕集當天,兩人早早起床,步行二十來分鐘,到了集市。集市由各村的攤販自由彙聚而成,擺成一條長街,她們在中間走,兩側都有吆喝的人。
她們坐在早餐攤,吃了紅糖包,裏面的紅糖沒有全部化開,口感有顆粒感,沙沙的,略燙口。林春玉再吃了碗鹹豆腐腦,鹹甜搭配起來不膩。
白清長身體食量大,比她姐另外多吃了兩屜小籠包,一份做成灌湯,另一份是尋常的豬肉大蔥餡。
吃完,冷意淡了不少,林春玉買了個熱豆漿,不喝,揣着暖手。
她們逛着逛着偶然遇到徐思雅,徐雀前兩天回了縣城,送新年祝福的電話裏給林春玉說過,所以現在徐思雅是一個人,林春玉順便将她帶上一起逛。
林春玉買了春聯、窗花、幾捆香,有家拉了三四排衣服出來,林春玉看中幾件,上前砍價,成功半價拿下。
白清眼睛發光地看林春玉,一副崇拜的模樣。她也想表現,自告奮勇玩套圈游戲,提回來一大袋,要不是林春玉說:“留一點給其他小朋友。”白清大有包攬的架勢。
林春玉來回逛了兩遍,小時候明明覺得望不到頭、走得腿酸,要媽媽抱着走的這條街,實際上只有些每年都不變的內容,林春玉站在街尾,感到抱歉:“我記憶裏很好玩,沒想到這就結束了。”
白清捏林春玉的厚手套,捏到一塊只有手套、沒有指頭的空區域,“沒事呀,和姐姐在一起,哪都好玩。”
冬季的天空發白,看久了不舒服,時間還早,徐思雅邀請她們去自己家做客吃中飯,白清尖銳地叫喚:“你家還是徐姐家?”
徐思雅翻了個白眼,“我家不就是徐姐家,我們幾家人同住一個大院子。”
林春玉:“去吧,中午不想燒飯。”
白清:“這幾天我哪有叫你做過飯,你別污蔑人。”她抓着林春玉的手往自己胸口按,“你亂說話,我心痛。”
林春玉手底很軟,她被電到似的掙開,“不想叫你累着還不行嗎?”
白清忍不住瞪徐思雅,你不是我這一戰線的嗎?!
徐思雅回瞪,我當然幫我姐啊!
徐雀那個瞻前顧後的膽小鬼必然不敢告訴堂妹,想必是無意中被發現了心思。白清失去一個有力隊友,氣得咬牙切齒。
林春玉看見白清眼角抽抽,熟練地牽住白清的手,白清的氣息變得無害。林春玉回絕:“我突然想起好像忘鎖家門,得回去看看,謝謝你。”
徐思雅沒有其他理由留住林春玉,白清賴在林春玉身上,一路沒骨頭地靠姐姐拖回去,到家就滿血複活,很有精神地寫春聯。
她硬筆字寫的還行,低估了軟筆字的難度,本來想孔雀開屏被誇一下,最後寫的稀爛,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先預想上了,“姐會不會嫌棄我,扔掉我?”
林春玉不知道她是否故意省略“我”後面的內容,兩頭兼顧地說:“不嫌棄你,不扔掉紙。”
說完,林春玉往牆上抹漿糊,把春聯貼上去,白清反倒嬌羞了,捂着臉大叫,“太醜了,姐你快拿下來!”
林春玉無奈:“到底要怎樣。”
白清想,不怎樣,姐親我一口,叫我怎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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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過年每天都有特定的事做,可林春玉記不住習俗,見她清閑得良心不安,白清提議:“幹脆每天都拜財神,來年加倍發財。”
林春玉:“你怎麽這麽聰明!”
她們給白清的家人掃墓,拜財神,其餘時間懶洋洋地縮着烤火。一直到除夕當晚,白清家的電視機頂盒沒繳費,看不了,兩人躺在床上捧手機看直播,小小的長方形屏幕裏裝着很多人,喜氣洋洋。
林春玉神神秘秘地說:“你摸摸你枕頭底下。”
白清摸出來一個紅包,當場拆開,厚厚一沓紅色。林春玉笑:“長一歲了。”
白清:“收一張長一歲?”
林春玉:“哪有這樣的算法,那你豈不變成老婆婆了。”
老婆婆,老婆。
白清心思浮動,“到我老婆婆的時候,你也要給我紅包。”
外面巨響,有人開始放鞭炮,林春玉怕炮竹碎片飛進家,下床檢查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白清跟在林春玉身後,讓林春玉想到村子裏的土狗。
不對,白清不土,那到底是哪裏像……
白清剛剛的說話聲被鞭炮蓋住,她重複了一遍。林春玉聽見,轉過身面對白清,玻璃窗一陣陣五顏六色的光,在她身後綻開,她說:“好,每年都會給的。”
白清被姐姐美得頭昏,說話結結巴巴:“嗯、你,你實在沒錢,可以不用給。”
林春玉看她這傻樣,找到了和土狗的相似點,大笑起來:“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