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過日子

過日子

林春玉嘴都被吸腫了,她将白清趕走。

白清在自己的房間裏消化,太虛幻了,莫非這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她等待鬧鐘叫醒她。

為什麽姐姐這麽快就同意了,不,其實不快,她現在已經大三,開學大四,從表白起追了兩三年。

她不計算之前的暗戀時光,好像非要有誰來補償一樣,跟做蛋糕似的,除了材料費人工費還要算房租水電費,太強盜了,感情不是這種等價的算法。

林春玉的接受無跡可尋,才讓白清點評為虛幻。僅僅因為外貌的話,姐姐從小到大看了這麽多年,怎麽現在忽然心動?而且她會老,她不可能永遠保持容顏,卻一直有漂亮的人。

白清的興奮背後爆發了強烈的焦慮,扯着頭發壓抑地哭了起來。

她一幀幀回想今天的畫面,分析異常點。

她找到那兩個人所在的場景,難道是因為對比?因為她今天表現不錯,在競争者裏面排名第一。

姐姐看起來事事規矩有計劃,在一些方面是出乎意料的享樂主義,只要她高興,能做出什麽都不意外,也許是一高興就接受了她。

所以如果哪天她表現欠佳,被誰超過了,林春玉就可能結束她們的關系,投向另外的人。

白清患得患失,蜷縮成一團。得到的越多越喜悅、越痛苦,永遠在她身邊相伴相生。

那就幹脆讓競争者消失。

她不可能變成一個健康健全的人,她為無緣由的陰暗感到自卑,為流不盡的眼淚感到羞愧,她實在沒有辦法控制。

她自覺配不上林春玉。

林春玉總說她是紅樓夢裏的林妹妹,她說不是的,她只有林姐姐,沒有別的什麽人。林春玉會笑的前仰後合,點她的腦門。

Advertisement

姐姐,姐姐。

白清聽見鬧鐘聲,要夢醒了,她崩潰地去關鬧鐘,發現上面備注“曬衣服”。

原來不是夢,而是家務鈴,白清面無表情地關掉,感覺自導自演了一場瓊瑤劇。

她去幹活,林春玉坐在客廳陽光好的地方寫論文。

白清扭捏地問:“姐姐,你為什麽喜歡我呀。”

林春玉想半天想不出來,是啊,她為什麽喜歡白清,她說:“和出生時候注定會對哪個吃的過敏,對哪個不過敏一樣吧,講不出理由,我跟你在一起挺舒服的,不介意更進一步。”

而且只有白清可以被她揍還笑,她也只想揍白清。這一點林春玉沒講出來。

林春玉看着紙上的字,她不想讓自己顯得很在意,有種自己防守不住,認輸了的感覺,她快速地說:“你只是妹妹,妹妹只是你,反正就是這樣,差不多的。”

哪裏差不多了。

反正不是因為長相,白清放心了,她盲目地信任林春玉。

舒服是個中性詞,往左偏往右偏都行,要麽是禮貌的敷衍,要麽是真的很自在。

白清想要更加确切的內容,她纏着林春玉問了兩三遍,林春玉煩了,白清立即狗腿地扒着林春玉,谄媚地說:“我會給姐姐當一輩子仆人,讓姐姐舒舒服服。”

林春玉心裏一跳,太過分了,導致林春玉心虛地左看右看,怕被誰聽去了似的。

“我會是姐姐人生裏最好用、用的最順手的一個。”白清的眼睛漸漸亮起來,一開始是沒安全感來表忠心,說着說着給自己意淫爽了。

叨叨叨講什麽呢,從什麽時候起,白清不再叫她“姐”,換成了疊詞的“姐姐”,甜的不得了。

林春玉思考着,心不在焉地拆了一塊薄荷糕吃,啊呦,挺涼快的。

林春玉說:“好涼啊。”

她挑起白清的下巴,親了下嘴,“很涼的。”

白清舔掉嘴角沾到的糕餅沫子,“有多涼?”

林春玉把剩下半個塞進白清嘴裏,我還治不了你了,成天亂想。她說:“這麽涼。”

白清精神正常時回憶自己發癫時候的想法,簡直能讓人羞恥到蒸成紅螃蟹,她發癔症的時候毫無根據地猜,亂扣帽子,姐姐的人際關系在她這裏快要編排成交通路線圖了。

無論怎麽不安,往林春玉附近一站,姐姐像個空氣淨化器,把白清所有的負面情緒吸走,讓白清腦子裏只剩下傻笑。和現在一樣,白清吃完半個,還要吃,伸手跟姐姐讨,退化成弱智了。

林春玉:“桌上有,自己拿。”

白清收回攤開的手,她越過去拿的時候看見姐姐的腿上紅了一片,嚷嚷:“你怎麽受傷了!”

白清摸上去,她發誓絕對沒有占便宜的意思,純粹出于關心。

林春玉:“翹了會兒二郎腿。”

她換一只腿翹,将白清的手壓在底下,白清:“哎呀!”

林春玉繼續寫論文,白清的手被她夾的熱乎乎的。

事情發生得快,林春玉不太有交往的實感,等她睡一覺起來,估計才能意識到做了什麽,會害羞個好一陣子。

白清很有實感,她明白了,這是過關,升到十級,才有去打怪物的權限,升到二十級,才能保證打敗怪物。

在這個比喻裏,姐姐不是怪物,是每階段辛苦之後的寶箱內容。林春玉的考驗帶來了她的“花心”,林春玉的交往解鎖了她的新個性,不只是照顧家人的姐姐,還是活潑生動的戀人。

林春玉原先打算起碼讓白清再追個兩三年,彌補她帶孩子的那些年月,時間上持平了,才能開始往後走。

可是她的計劃提前這麽多,後面的空白還沒填寫。

她跟白清說:“我覺得好虧。”

白清:“你虧的不得了的時候,把我一斤五十賣掉就好了。”

林春玉不會因為确認了關系而不“花心”,她要發展生意,不可能和誰完全斷掉聯系,這是白清作為戀人需要忍受的。

而且林春玉的性格變了,只針對白清,她不保證以後不會對白清發火,對白清動手。

這都是白清自作自受,她理應做好迎接一份扭曲的愛情的準備。

林春玉想了想,好像不虧了。

她想稍微平衡補償下,跟白清說:“你可以提要求,我可能會幫你實現。”

白清:“現在去結婚。”

林春玉拒絕。

白清說:“現在去睡覺。”

林春玉依舊拒絕。

林春玉:“這樣的話,之後的故事會無聊,一般都是在幸福的時候結束。”

白清:“怎麽會無聊呢?我可以一直看着你。”

林春玉:“直到你得幹眼症。”

白清眨眨眼,“直到我得幹眼症,我做個手術繼續看。”她說:“我愛你,我永遠幸福。”

林春玉:“那難道叫人看我們吃吃喝喝嗎?小老百姓的日子有什麽好看的,我們沒有跌宕起伏,沒有隐藏身份和真相反轉。”

不是血海深仇,幹什麽要搞得掏心挖肺,潑那麽多狗血。生活不是劇本,事情發展便可以沒有邏輯,随心所欲,所以林春玉簡簡單單地接受了白清。

白清:“是沒什麽好看的。”心裏想的是,她會很嫉妒,叫她一個人看足夠了。

林春玉:“你挺好看的。”

白清知道姐姐不會拒絕第三次,說:“那我們去過我們的日子,你多看我。”

林春玉:“好。”

兩人便在這個有些涼的秋日午後吃糕點喝飲料,白清想幫林春玉寫論文,被林春玉罵了一通,怎麽可以學術造假!

白清說我是你的全方位仆人,把林春玉鬧得想笑,兩人嘻嘻哈哈了一陣,林春玉揉揉耳朵,深感談戀愛的危害,特別妨礙她學習。

林春玉想,戀愛是什麽呢?她大概永遠找不到标準答案了,因為她的戀人是妹妹。她們好像只是變得可以親嘴上.床,其他都沒有變,因為她們一直很親近,因為她們一直是家人。

如果她選擇了別人,或者誰也不選,白清依舊是她的家人,林春玉想象不出她們分開的畫面。

也許這是時間的馴化作用,林春玉從前無法深想,她現在學了哲學科目,能羅列出個一二三四來。

林春玉知道自己無法打敗時間,這樣一來,無論如何,到最後她都得跟白清在一起!可能是物理意義上的居住,還可能是精神上的戀愛,最可能的是兩者結合。

她感覺白清有些心機,惱火地看向白清,白清一臉純真愛慕,問她:“姐姐,有什麽事嗎?”

林春玉:“沒事。”

算了,就白清這個傻樣,說有心機都是誇她。

林春玉想來想去,磨蹭了好久,終于寫完論文,白清永遠幹不完的活瞬間消失,放下清掃工具和姐姐一起去睡下午覺。

就這樣吧,好好過日子。這是林春玉睡着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