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章

第  9999995 章

做通了陸靈芝的思想工作, 賀年年也返回了學校,不想和吳曉一起待在宿舍, 她索性帶着《金融學原理》的課本去圖書館自習。

賀年年從中午開始看書一直看到下午四點, 再擡起頭時只覺得饑腸辘辘老眼昏花。

周末的圖書館裏人不多,尤其是這個時候,在這真正學習的沒幾個, 只有幾對膩膩歪歪的小情侶借學習的名義行約會之實。

那戀愛的酸臭味讓賀年年更坐不住了,想她堂堂美少女, 大好的周末竟然沒有約會, 還要淪落到獨自自習的地步,何等心酸。

她迅速收拾好東西打算出去轉轉。

圖書館太封閉, 以至于她快要走出大門時才發現外面不知不覺已經變了天——明明該是陽光熱烈的下午,可此時的天色卻暗沉得如同傍晚。

走出圖書館大門她發現不僅天陰了, 竟然還下起了雨。鉛灰色的雲層低低懸在頭頂上方,遠處隐約有悶雷聲傳來, 地面上雨水留下的斑駁痕跡漸漸擴大,很快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賀年年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今天出門時自然也沒有帶傘。

正當她站在臺階上發愁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溫潤聲音:“沒帶傘嗎?”

賀年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秦铮。

“學長你也來自習啊?”

“嗯, 來查點資料。就你一個人?”

上了大學後, 因為周末時常回家的緣故,賀年年和班裏的女生沒有那麽親近,所以漸漸就習慣了幹什麽事都獨來獨往。

賀年年點點頭。

秦铮說:“你昨晚說租房子那事我問了下我的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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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年年連忙打斷他:“內個……不好意思啊學長……”

賀年年已經決定了搬去蔣禹涵家, 但是這又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她絞盡腦汁編了個瞎話說:“我昨晚跟我媽提了一下, 她不同意我搬出去住, 所以只好算了。”

秦铮看着她, 那雙鏡片後的眼睛明明沒什麽明顯的情緒, 她卻仿佛看到了一點戲谑,這讓她忽然生出一種被看穿的窘迫來。

等她說完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那正好,我本來想說我舍友又改變主意了,暫時不退租了。”

賀年年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

兩人并肩望着前方雨幕下的校園一時間無話,倒顯得周遭雨聲格外清晰。

“這雨看樣子還得下一會兒。”

“是啊。”賀年年本來想問秦铮是不是也沒帶傘,就見他從背包中拿出一把黑色折疊傘。

“你用這個吧。”他把雨傘遞到她面前。

賀年年愣了愣,他們的關系确實不适合打一把傘,但是……

賀年年問:“那你怎麽辦?”

秦铮指了下身後:“我有同學在裏面,他們還有傘。”

“哦。”賀年年放下心來接過雨傘,“那謝謝學長了。”

秦铮點點頭返回了圖書館。

秦铮離開後,賀年年撐開傘,傘很大,一看就是男生用的傘。剛走出沒多遠,她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打着傘不方便去包裏拿手機,所以原本不打算理會,但那鈴聲響個沒完。

恰巧前面有個涼亭,賀年年走過去,把傘支到一旁拿出手機一看,來電人是蔣禹涵。

“什麽事啊?”

“回學校了嗎?”

“回了。”

大概是聽到了他這邊的雨聲,他問她:“在外面?”

“嗯。”

“帶傘了嗎?”

“沒帶,不過我今天特別幸運遇到……”

話說一半,她看到前方圖書館裏走出來幾個人。

為首的男生個子很高,穿着牛仔褲和連帽衫,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正是她剛才遇上的秦铮。

他身後跟着出來兩個男生,他們每人手上一把傘,邊聊天邊撐開手上的傘……

賀年年本以為那兩個男生就是秦铮說的同學,誰知秦铮停在了臺階上,卻不是在等他身後的人跟上——賀年年眼睜睜看着那兩人打着傘從他身邊經過。

原來,他們并不認識。

賀年年本以為他是在等人,下一秒就見他戴上連帽衫的帽子,走進了雨中。

北京深秋的這場雨算不上大,卻也絕不算小,他就那麽信步走在其中,不慌不忙。

“遇到誰了?”

賀年年回過神來:“遇到個認識人,把傘借給我了,這會兒正打算回宿舍。”

“行,那先挂了。”

“找我什麽事啊?”

“現在沒事了。”

莫名其妙!

不過賀年年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也挺莫名其妙的,她明明是打算直接說出秦铮的名字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她知道秦铮把傘給她自己冒雨回去的時候就忽然改變了主意,所以才模棱兩可地和蔣禹涵說遇上了一個認識的人,雖然這也不算撒謊,但很刻意。刻意到好像她做了什麽對不住蔣禹涵的事,心虛了才會那麽說。

但話已出口再去解釋更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算了算了,一定是他們那假訂婚鬧的,搞得她都進入角色了。

.

當天晚上,大嘴在“419猛男群”裏發了一張照片。

此時蔣禹涵正在實驗室裏和師姐讨論項目上的事,聽到群消息提醒,他拿出手機随意看了一眼,然後便愣住了。

他放大照片看了看,照片背景是圖書館,拍照人隔着茫茫雨霧拍到圖書館門前躲雨的兩個人,男生高大帥氣,女生靈動漂亮,男生手裏拿着一把傘卻不急着撐開,兩人不知在說什麽,臉上都有柔和的笑意。

不得不說,這畫面很賞心悅目,無論是其中的一對男女,還是這雨天的氛圍。

【小胖:這不是年年和铮哥嗎?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大嘴:我一個朋友偶然拍到發給我的,和我打聽铮哥是不是有對象了。沒看出來啊,他倆什麽時候看對眼的?】

【小胖:不知道啊,涵神可能知道吧。】

蔣禹涵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些對話。

他該知道什麽?

他甚至不知道她今天遇到的人是秦铮,因為她刻意沒有告訴他。

“禹涵,有什麽事嗎?”問話的是師姐。

蔣禹涵回過神來,收起手機:“沒事,繼續吧。”

……

幾天之後,賀年年搬進了蔣禹涵在學校對面的公寓。

原本她打算提前去看一下缺什麽的,但是兩人這幾天都太忙了,賀年年一直沒來得及去,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扆崋到這所公寓。

她拎着行李箱進門,玄關處有兩雙拖鞋,同樣的款式,一雙藍色一雙粉色,看上去應該是新的。

賀年年換了鞋進了門。

大致看了下,公寓是最簡單的兩室一廳的構造,裝修風格也是最簡單的意式輕奢融合風。客廳裏有很大一面落地窗,因為樓層夠高,看出去景色還不錯。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架鋼琴,看樣子他是打算在這地方常住的。

房間裏的家居擺設很簡單,但是該有的都有。不過所有的東西都過于整潔了,顯得沒什麽人氣,想必蔣禹涵也是剛搬進來沒幾天。

兩個房間都是朝陽的,房間大小也差不多,也看不出哪間是主卧哪間是次卧。

蔣禹涵問她想住哪個房間,她随手指了一間沒有陽臺的,想着把有陽臺的那間留給他。

“就這間吧。”

他點點頭,沒意見,于是賀年年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推了進去。

剛找好放箱子的位置,一轉身見他正從櫃子裏往出拿衣服,她才意識到他之前可能是住在這個房間的。

她說:“原來你住這間啊?要不我住隔壁也行。”

他卻已經拿着衣服出了門:“沒事,就幾件衣服。”

賀年年也就沒再謙讓。

她放倒行李箱,想把自己的衣服挂進櫃子裏,一擡頭對上一側床頭櫃上的一個相框。

相框此時正側對着她,她的角度看不到裏面的相片,不過這房間裏實在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所以這相框就顯得格外醒目。

她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眼,有點意外這竟然是她和蔣禹涵的合影。

在她的印象裏,兩人小時候的合影比較多,但這張并不是。

這張中的他們和現在的樣子相差不多。通過背景,賀年年隐約想起來,那應該是她剛升入高中的那一年寒假。

那時候蔣禹涵已經高三了,他的同學們都在補課,只有他整天在家裏看看書或者在樓下打籃球。

拍照那天應該是個周末,她幹媽邀請他們一家去家裏吃飯。吃飯時不知道聊了什麽,最後非讓他倆合個影。

合影而已,她是無所謂的,還對着鏡頭傻笑,但他就不一樣了,板着臉明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那是我媽放在這的。”

賀年年回過頭,蔣禹涵已經去而複返。

她愣怔了一下,再看那張照片,笑了笑說:“我也說嘛,你怎麽會把這種照片擺在床頭。”

他垂下眼,看向她的行李箱:“要把裏面的衣服挂到櫃子裏嗎?”

“對。”

他轉身從櫃子裏拿了衣架過來遞給她。

她把衣服從箱子裏拿出來一件件套在衣架上,轉身想挂到衣櫃裏時,才發現這個衣櫃裏的設計分明就是按照蔣禹涵的身高來的。

他足有187cm,櫃子做得都比別人家的高一點,櫃子裏面的挂衣杆的位置自然也比她自己家的高,這就導致賀年年挂衣服時有點費勁。

忽然間手上一空,視線中的衣架被一直修長白皙的手接了過去,下一秒便被輕巧地挂在了挂衣杆上。

那一瞬間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柑橘香,那是獨屬于蔣禹涵的味道。

再轉過頭時,他已經退後了半步,和她拉開了距離。

挂完了衣服,賀年年把從宿舍帶來的毛巾牙刷拿去衛生間。

但她很快發現自己帶來的這些挺多餘的,因為蔣禹涵早給她準備了一套新的。

衛生間裏牙刷牙杯毛巾等等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而且和他們腳上穿的拖鞋一樣,都是相同的款式,只是顏色不同。

蔣禹涵也跟了過來,見她盯着洗漱臺上的東西看,他輕咳一聲解釋說:“我随便買的,為了省事就給咱倆買了一樣的款式,顏色不同是為了區分一下。”

“哦。”

原來是這樣,虧她剛才還吓一跳,以為他特意準備了情侶款。

她經常回家,所以留在宿舍的東西并不多,不過片刻的工夫,行李箱裏的東西就都有了新的去處。

賀年年從行李箱中拿出最後一樣東西遞給蔣禹涵。

“這是什麽?”蔣禹涵問。

“送你的。”賀年年說。

蔣禹涵拿過來看了看,盒子上的logo是一家專門制作高端音頻設備公司的标志,而這個牌子的耳機和音響品質很好,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他打開來,果然是一副頭戴式耳機,金屬框架、皮革和低致敏材料拼接的耳罩,很有質感卻也很輕。

“為什麽送我這個?”

“競賽獎金買的,你就當我答謝你幫我拿獎的謝禮吧!”

蔣禹涵擡眼看她:“那雙鞋不是謝禮嗎?”

“哦對啊。害,送禮物要什麽理由?”話雖如此,她還是想了想,然後開玩笑道,“那就當是訂婚禮物吧。”

蔣禹涵不說話。

賀年年有點忐忑地問:“你喜歡嗎?”

片刻後,他才“嗯”了一聲。

賀年年如釋重負地笑了,然後興高采烈地把耳機從盒子裏拿出來,想給他戴上試一試。

奈何他個子太高,她第一次沒有夠到,第二次便踮起腳來,恰巧那個時候蔣禹涵也為了配合她低下頭來,有一瞬間,兩人的鼻子差點碰上。

賀年年下意識往後躲,以至于身體失去了平衡,還好蔣禹涵反應夠快,伸手撈住了她的腰。

四目相對,賀年年好像聽到了心髒撞擊胸腔的聲音,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小心。”

兩人離得很近,以至于賀年年能清晰感受到他說話時的溫熱氣息,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離得近的緣故,她總覺得他的聲音比平日裏更低沉,還有點暗啞。

她有點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佯作無所謂地掙脫開他的手臂,轉移話題道:“據說這個牌子的耳機音質特別好,幾乎聽不出什麽失真的,而且你有沒有發現它沒有想象中的沉。你打游戲的時候用它麗嘉聽腳步聲肯定沒錯!”

蔣禹涵似乎笑了一聲:“買這麽貴的耳機就為了聽游戲裏的腳步聲?”

其實賀年年也覺得這耳機貴得離譜,要是她自己用才不會買這麽貴的,但給蔣禹涵的就不一樣了。

“你用的東西都那麽好,便宜的我怕你看不上。”

“是你送的話……不會。”蔣禹涵把耳機摘下來仔細放回盒子裏。

賀年年沒搞清楚他想表達什麽意思。

“什麽?”

蔣禹涵擡起頭來:“對于你這種一毛不拔的人,舍得給人送禮物就不錯了。”

“嘁!”

她要是像他一樣有那麽多的生活費,她也可以很大方。

她忽然想起來買這耳機時店家還附贈了一個很精美的鑰匙扣。

她自己用不上,那就一起送給他吧。

賀年年問蔣禹涵:“你車鑰匙呢?”

蔣禹涵不知道她要車鑰匙幹什麽,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從口袋裏翻出車鑰匙來給她。

賀年年從耳機外包裝袋中找出那個鑰匙扣,低頭鼓搗了半天才把那鑰匙扣套在了他的車鑰匙上。

拎起來看了看,鑰匙扣是只直立着的兔子,對比起車鑰匙的大小來說鑰匙扣的尺寸似乎有點浮誇了,但還是很可愛。

賀年年把車鑰匙遞還給了他:“怎麽樣,可愛吧?這個兔子的胳膊腿還能彎折呢!”

蔣禹涵聞言,低頭扒拉了一下兔子的大長腿,果然可以彎折。

“幼稚。”

雖是這麽說,但說着話時他語氣中明顯帶着笑意。

賀年年看出來他應該是不讨厭的,不讨厭還死鴨子嘴硬!

“幼稚什麽?不要還給我!”

蔣禹涵卻已經收起了車鑰匙,問她:“那你想要什麽?”

“什麽?”

“訂婚禮物。”

明明是學她剛才的說法,可他用這麽溫柔的語調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卻讓她有點恍惚,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剛剛訂了婚的恩愛小情侶。

賀年年錯開目光看向窗外。

此時窗外夜幕沉寂,一扇扇亮了燈的窗戶和遠處的路燈共同點綴着黑沉沉的夜色。

她想要的東西很多,她知道只要她說出來他就會給,但她只是:“彈首曲子給我聽吧。”

他對她想要的這份“禮物”有點意外,但也沒說什麽,走去客廳的鋼琴前坐了下來。

落地窗上立刻多了他修長挺拔的背影。

聽說他白天陪着未來的研究生導師去參加了一個學術會議,所以他今天穿了件有點正式的黑色襯衫,襯衫不比衛衣T恤那麽寬大,貼在他的皮膚上,隐約可以看出他結實的肌肉線條。

他翻開譜子,順手拿起放在鋼琴上的一副金屬框架的眼鏡戴上,然後擡頭問她:“想聽什麽?”

他其實很少戴眼鏡,只有彈琴看譜子時或者夜晚開車時才會戴,以至于她時常忘記他是有一點近視的,也讓她每一次看到戴眼鏡的他時都會覺得有點新鮮,那是與他平時截然不同的樣子,帶着一點成熟和禁欲的味道。

她歪着頭想了想,發現自己知道的曲子并不多,于是很沒主意地說“随便”。

彈什麽不重要,反正她只是忽然很想聽他彈琴而已。

蔣禹涵想了想,最後他合上譜子,修長幹淨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緩緩躍動起來,一首《one thousand years》從他指間緩緩流淌出來。

賀年年有點出神地看着彈琴的蔣禹涵。

平時的他是低調內斂的,但鋼琴前和籃球場上的他卻是張揚的。

夜色掩去了他鋒利的棱角,光影明昧中的他顯得那麽溫柔。

一天的疲憊好像在這一刻被治愈了。

賀年年在此刻仿佛與那些癡迷于他的女生們狠狠地共情了。

他真的太耀眼了,不怪那麽多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

……

作者有話說:

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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