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江煥沒接到過電話,陳康過來時卻帶着家庭醫生,好像一副意料之內的樣子。

程知衍被江煥放到床上,醫生在給他量體溫做基礎檢查,江煥站在一旁,不悅地問:“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陳康眉頭皺成個川字十分懊惱:“上個月剛體檢過,知衍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回來的時候又淋了雨。”

江煥不懂他進出門都有人接送,淋的什麽雨。

陳康離譜地說:“救了一只狗。”

江煥:“......”

“狗呢?”江煥問。

陳康道:“送寵物醫院去了。”

“程知衍要養?”

“他不養。”

那江煥就不明白了,他也沒覺得程知衍是多好心的人,既然不養,為什麽要救?

于是他聽到陳康說:“是我的問題,剛才雨太大了,那只狗追着我們跑,我覺得它很可憐。”

那就解釋的通了,程知衍實在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根本不可能會去管這種閑事,可他又很縱容,總會允許身邊的人做些不講道理的事。

醫生給程知衍挂上水,一時間江煥甚至不知道該問什麽,對方卻先笑了:“聽說知衍結婚了,對象我還是第一次見着呢。”

江煥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見面方式,醫生的語氣聽着好像和程知衍很熟的樣子,但他這會兒不想問:“他人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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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過燒就好了,”他跟着江煥的視線回望過去,“就是會蔫吧幾天,多吃點好的。”

這一回沒有外人在,程知衍的房間也沒鎖,但他人還是住到了江煥這裏,雖然是被動的,家庭醫生離開前對江煥說:“藥會讓康叔帶回來,你把人照顧好就行,別太擔心。”

江煥的表情是不需要看也能發現的擔心,陳康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就沒有看到江煥的視線落在程知衍之外的地方過。

程知衍還在沉睡,聽陳康的意思是這人最近都沒睡好,身體終于受不了報警了。江煥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就一直守在床邊。

期間收到了劉晚的消息:我回來了,媽的晦氣,看到姓江的了!

江煥:?

劉晚改口:你家姓江的。

謝謝,但效果沒有好一點。

和劉晚當朋友的好處是他能氣你所氣,比你還生氣,有的時候就能讓你覺得人活着并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江煥坐在地上,回劉晚消息的間隙,時不時摸一摸程知衍的臉,挂完水之後燒就退了不少,家庭醫生的說法是吃點藥睡一覺就行了。

但江煥從小很少生病,他上一次生病是什麽時候都想不起來,何況江家人雖然不想看見他,但也沒要他的命,有病治病,餓了就吃飯,在正常生活上,江煥并沒有受過委屈。

後半夜,程知衍睡夠了才醒,轉轉腦袋,好像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

從周五下班開始,江煥就一直跟着劉晚發瘋,睡得時間很少,全用來感受婚前協議裏說的各玩各有多爽了。昨晚在酒吧還覺得眼睛發酸,想要趕緊把劉晚送走然後回家睡覺,如今他就在家裏呆着,又好像不急着睡覺了。

程知衍才有動靜,江煥就猛地擡頭,還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驚喜:“你醒了?”

看到江煥,程知衍才去看房間的布局:“我怎麽在你這?”

摸都摸了,江煥又當着當事人的面摸了一把,手感很好,程知衍雖然看着瘦,臉也小小的,但是有肉。

江煥這才起來給他倒水喝,放在書桌上溫了一晚上的開水。

前段時間誰都不理誰的狀态似乎改變了一點,反正這會兒江煥不在意程知衍到底想不想搭理他,吊兒郎當的找揍:“你在客廳裏睡着了,我路過就把你搬走了,還是公主抱哦,全別墅的人都看見了,以後不會有人說我們感情不好了。”

程知衍簡直懶得理他,可又因為睡足了,退了燒,精神懶懶的放松着,竟然有閑心開玩笑:“那你解釋下,我手疼是為什麽。”

江煥沒坐在床上,那樣角度太高,他并不想要俯視程知衍,于是還是坐在地上,兩人平視着:“哦,我剛睡覺壓你身上來着。”

說完愣住,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江煥:“......”

程知衍:“......”我理你真是有病。

江煥幹巴巴地挪開視線,轉移話題:“你發燒了,在客廳睡着了,剛才給你打針的那個家庭醫生挺帥啊,還是個混血?”

這句話的效果并沒有比上一句好一點,等江煥意識到自己的酸溜溜,回過頭想看程知衍會不會沒發現時,對方那雙因為生病變得濕漉漉卻依然很幹淨的眼睛還是望着他,似乎還帶了點笑意。

“你笑什麽?”江煥摸摸鼻子,頓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他這只手摸過程知衍的臉,手懸在半空不上不下,江煥尴尬極了。

程知衍像是沒發現,還挺認真的回答:“确實是混血,還是三國混血,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覺得他特別好看。”

像在看什麽珍惜生物,江煥笑說:“原來你還會誇人啊。”

程知衍說:“他長的值得被誇。”

江煥好死不死地問:“那我呢?”

程知衍一臉“你真的要我說這麽殘忍的話嗎?你自己心裏沒數嗎”的同情表情。

江煥:“......”

“從小到大就沒有人說我醜!”就算江家人那麽不喜歡他,說再難聽的話,也沒有人說過江煥醜。

程知衍由衷建議:“你不要和他比。”

江煥簡直咬牙切齒:“我照顧了你晚上,說點好聽的哄哄我都不行?!”

程知衍無動于衷:“如果你的照顧是指摸了我一晚上臉的話。”

江煥:“......”

和劉晚在一塊的時候,江煥曾經幾次說過讓劉晚早點回去的話,因為雖然見不到程知衍,但江煥還是很想回家。

劉晚挺正經地問江煥:“協議結婚,也有門禁嗎?”

江煥不知道這人在放什麽屁,劉晚問:“你那麽急着走,是想回去睡覺呢,還是回去見什麽人?”

江煥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什麽,可能是他不願意承認,很快就略過了這個當時并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如今他覺得程知衍才是那個油鹽不進的人,哪個正經男的會摸另一個男的臉。

江煥不想理程知衍了,反正他也聽不進去,索性說點別的:“公司出什麽問題了嗎?”

程知衍說:“一個員工把測量的數據弄錯了小數點。”

江煥問:“新員工?”

程知衍:“老員工。”

“這不應該啊。”江煥咋舌。

程知衍像是很無奈:“聽說是夫妻吵架了,情緒不好。”

這話從程知衍口中說出來,江煥就很想接一句“我也情緒不好”,但是算了,像在無理取鬧,他又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錢損失了?”

程知衍道:“如果是錢的問題反而好解決。”

這麽說江煥就懂了:“還時間很急是吧。”

程知衍“嗯”了聲,但沒發出聲音,江煥問:“嗓子疼嗎?”

“有點。”程知衍的臉色并不好看,這個有點沒有說服力,他說的每句話嗓子都是啞的,可江煥又想多和他說兩句,這麽溫情的時候畢竟少有。

但還是算了,江煥摸了摸程知衍的額頭,起來拿溫度計給他含着:“按理說霸道總裁不應該叼着水銀針,再怎麽也還是雪茄的程度。”

他撩了把程知衍汗濕的頭發,把乘人之危發揮到極致:“不過呢,你那位三國混血大帥比說這個效果更準,讓我量了再考慮要不要讓你吃退燒藥。”

反正程知衍現在虛弱的很,根本不能拿江煥怎麽樣。

測出來是低燒,江煥又有點不明白了:“那是該吃還是不該吃。”

“不該吃,”程知衍坐起來點,“廚房應該有粥,讓我喝點,然後把其他藥給我。”

江煥:“......”

“這麽熟練怎麽回事?”

“記性好。”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晚上,江煥再像個裹着涼席上床的不受寵的妃子時就沒那麽不好意思了,躺在程知衍身側,內心平靜的像是漂泊多年榮歸故裏的浪子。

浪子想說點獲獎感言:“程知衍。”

程知衍:“嗯。”

浪子問:“明天周一,你還上班嗎?”

程知衍說:“不上。”

想上也沒用,他上不動,讀書的時候最怕生病,稍微有點什麽,就精力沒法集中。

“那我......”浪子有點戀家。

“你去上班。”家不歡迎他。

江煥想翹班的願望破滅了:“你怎麽辦?”

“康叔會來,家裏也有阿姨,我就在你這睡,沒有人會說什麽。”不知道江煥想幹什麽,程知衍明顯不想配合,他只想安安靜靜的休息,誰都不想搭理。

江煥夜裏翻了個身,又去摸程知衍的臉,只有一點點燙,應該是退燒了,睡着後仍然是面朝程知衍的姿勢。

第二天早上醒來,江煥打開了床頭燈,第一次看到他的床上竟然有個人,而他繞過床的另一側,看見程知衍陷在枕頭裏的半張臉——

那一刻,江煥心裏的小鹿簡直在打架,打死你打死你,撞死你撞死你,轟轟隆隆的動靜,氣壯山河般駭人,他平淡無波的內心被震的四分五裂,每一條縫隙都嘩啦啦地流淌着溫暖的紅色的血液,心髒好像被重置了一樣。

江煥對這個世界似乎有了點無關緊要的期待。

程知衍不上班,陳康也不敢在家休息,和平時一樣時間來了寧古,先問阿姨:“知衍吃過早飯嗎?”

“還沒呢,”阿姨說,不被允許的情況誰都不敢往二樓去。

陳康說:“我上去看看。”

陳康昨天過來,在江煥房間看到程知衍還不算意外,畢竟是江煥把人帶上去的。陳康一直不去過多思考程知衍和江煥之間的事,程知衍說很純粹那就是很純粹。

事情解決後,程知衍必然是回了自己的房間,陳康出了樓梯口就往右拐,敲敲門:“知衍,醒了嗎?”

裏頭的人沒動靜,陳康推門進去。

“......”

房間裏空的,沒有人,他退出來,不敢相信地望向走廊另一頭,帶着英勇就義般的勁,深吸一口氣,過去了。

好消息是,江煥不在。

壞消息是,程知衍已經醒了在床上看書。

程知衍看見陳康,語氣自然地說:“來了啊。”

來,了,啊!?

真的沒有哪裏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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