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 程知衍才被洗幹淨從浴室裏出來,他倒在床上快要人事不省的時候,另一位當事人看起來仍然精神抖擻:“別去上班了。”
這不是上不上班的事, 程知衍現在想要江煥的命。
酒後亂性和實際真操是有差別的, 江煥精力很旺盛,程知衍卻比喝了酒更沒有耐受力。
程知衍中途叫停, 那聲音江煥差點沒聽見:“江煥。”
江煥一滴汗從臉頰落下去:“什麽?”
“別弄了, ”程知衍揪着他的力氣好像都因為這幾個字放輕了,“要暈了。”
江煥當然相信程知衍說的話, 他停止了動作, 感受了一下他倆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狀态,最後得出結論:“你暈吧。”他要做完再結束。
程知衍:“......”
其實江煥當年和程知衍不和, 其中并非沒有程知衍的問題,難以想象程知衍在這種時候還這麽堅持, 他意識飄忽,顯然是到了極限, 又因為江煥的話強撐着意識,他偏不暈。
江煥:“......”
江煥簡直被氣笑,好好好,你在這種時候還和我橫是吧,看誰橫得過誰。于是江煥不睡, 程知衍也不睡,兩人在這種事情還要較勁,這一比較,天都亮了。
程知衍愣是沒暈。
“不上, ”程知衍幾乎要自暴自棄了,“誰愛上誰上。”
程知衍一年裏總有幾次請病假, 這一回“病”的有點離譜了,徐枭說程知衍很難堅持運動,因為體力吃不消,程知衍現在真覺得自己吃不消,全身上下哪裏都酸脹疼,他後天也不想上班。
江煥不死心,慢慢蹭過來,就算什麽都不幹也要貼着程知衍:“那我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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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衍用手指撥開他:“不行。”
“那你怎麽辦?”所以說沖動就是不好,哪怕再忍兩天,等到周末再一晚上不睡覺也沒事。程知衍都這樣了,總不能讓阿姨上來照顧,江煥想留在家照顧也情有可原。
“困。”程知衍不想理他了。
江煥磨磨蹭蹭地抱着程知衍,沒再廢話,大概還能睡一個多小時,醒了還得上班,他在夢裏嘆了口氣,覺得真可惜,天還沒完全亮呢。
江煥早上起來,輕手輕腳的,轉頭看見程知衍的時候又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臉,程知衍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皺着眉,睡得很沉,似乎要在夢裏把江煥宰了。
想得美,江煥神清氣爽地下樓了。
怕阿姨擔心,江煥主動說:“阿衍今天休息,要睡覺,早上應該不起來吃了。”
阿姨總覺得哪裏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來,只好點頭:“是累着了吧?”
江煥明知道阿姨不是那個意思:“對對。”
阿姨說:“太辛苦了呀,怎麽不少做一點。”
江煥啃着早餐,心裏憋着壞:“嗯嗯。”
阿姨:“是得好好休息啊,別折騰啦。”
江煥忍了又忍,還是笑出聲來:“啊,我知道了。”
阿姨默默地:“......?”
這是江煥這段時間睡的最少的一次,偏偏精神最好,上班效率很高,中午下班時間沒到,他就做完了工作,一不留神,人就沒影了,助理站在門口,手還搭在門上保持着想要敲門的動作:“大佬人呢?”
大佬正在開快車,急着回家見老婆,在院子裏撒潑的不取看見江煥,連忙叫着撲上去,你還知道回來。
自從江煥和程知衍的關系逐漸穩定後,被冷落的就是不取和屋裏那只不理,貓還好點,一天到晚就是睡,也不粘人,狗簡直受盡了委屈,每天都只能跟着阿姨。
江煥把狗拎進屋裏:“怎麽了這是,成瘋狗了。”
阿姨見到江煥都呆了:“怎麽突然回來啦,也沒和我說,我都沒準備菜呢。”
江煥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些小事上:“随便做點就行,來不及我就回公司叫外賣。”
阿姨:“?”所以你大中午回來一趟是?
江煥把跟上去的不取關在房間外面,黏黏糊糊地湊上去,想看程知衍醒了沒有,程知衍睡得差不多了,聽到動靜睜開眼,就是人還沒有醒。
江煥的腦袋出現在他眼前,眨了眨眼,眼睛亮亮的:“醒了?”
程知衍:“......”
程知衍用胳膊擋住了眼睛,顯然還沒有從“雖然是我和你較勁,但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的狀态裏出來,他看見江煥就肉疼,真正意義上的,各種層面的不舒服。
江煥隔着被子把程知衍整個抱住,像只癞皮狗一樣蹭着他的脖頸:“醒了幹嗎不理我。”
程知衍好氣啊,還得有氣無力地搭理:“你回來幹嗎?”
“怕你不舒服,”江煥每一下呼吸都貼着程知衍的皮膚,“你餓不餓,我把飯端上來給你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程知衍沒有發燒,無論是哪個原因的發燒都沒有,他就是覺得很累,真正意義上的疲憊,實際上不僅僅是因為江煥帶來的,可剛好有理由讓他賴床睡覺。
也有借口擺爛:“我餓,你端上來吧。”
江煥被他的語氣逗笑了。
吃完飯,程知衍又縮回被子裏去,他只有生病的時候才這個模樣,現在看着比生病還累,江煥看的心癢,非要跟着鑽進去,程知衍不耐煩地趕人:“髒。”
“不髒,”江煥把他拉過來抱着,“晚上我換床單。”
程知衍大概不知道,他現在睡得這張床單本來就不幹淨,上頭沾滿了他和江煥的汗,早上實在太累了,誰都沒想起這件事,所以本來就該換了,這張床單。
江煥有點不太節制,換過的床單沒兩天又要換新的,又過了幾天,他就放棄了每次都要換床單的想法,畢竟每天洗床單也太可疑了。
程知衍休息了一天又趕去上班,還好隔天就是周末,可江煥不消停,又要拉他出去玩,程知衍:“你行行好,我想休息。”
江煥這種時候突然腦子轉不過彎來:“我們不出去約會嗎?”
程知衍那表情太可憐了,比不取因為下雨沒法出門都無辜:“不能休息夠了再出門嗎?”
江煥忽然悟了。
那段時間,大概是江煥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每天都有人陪,會把程知衍填進他的任何空閑時間裏。程知衍經常吃到江煥做的飯,加班的時候江煥也會過來陪他,然後他做他的工作,江煥當他的花瓶,在高樓背景的映襯下變得格外賞心悅目。
江煥以為這樣就是好的,因為他很久沒見到徐枭了,自以為是的猜想,以為程知衍好了,結果冬天到來的時候,程知衍又毫無征兆地病了,高燒。
江煥很郁悶,把程知衍抱在懷裏喂他吃藥:“為什麽啊,不是連風都沒有吹到嗎?”程知衍這段時間吃的也挺好,江煥一直盯着,變着法子讓他把挑食不吃但是有營養的食物吃進去。
程知衍覺得冷,枕着江煥的胳膊和他貼的很近還覺得不夠,皺着眉輕聲說:“哪有那麽容易。”食補是個說法,醫生也不能真的毫無用處。
江煥:“所以我花了兩個月時間毫無成效?”
程知衍:“也不能這麽說,前兩天體檢單上說我胖了兩斤。”
江煥忽然明白過來:“原來以前說體檢是因為這個。”
那是很早很早的時候了,江煥第一次去程家,梁雅娴在飯桌上提起來過,江煥差點以為程家有什麽遺傳病,才至于讓程知衍年紀輕輕經常體檢。
程知衍覺得好笑:“你還記得啊?”
江煥哼了聲:“我這人記性好着呢。”
晚上睡覺蓋了一層厚厚的被子,程知衍被江煥的體溫裹着一直在發汗,夜裏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像鬼片似的,門被不停扒拉着。
江煥被驚醒,起床的時候程知衍跟着醒了:“怎麽了?”
江煥意識不清地把被子掖好:“不知道,我去看看。”
不取在門外吐了,扒拉着爪子想要江煥帶它出門,結果半天沒來人,它沒忍住,狗眼耷拉着,真不是故意的。
吐完倒是好多了,沒精打采完全是因為覺得自己幹壞了事了,江煥撸了撸狗頭,把狗和貓一起抱開了:“沒事,地拖幹淨就好了,”此情此景多麽溫情,“不會把你宰了吃的。”
不取:“......”
江煥拖了地,又把狗和貓重新安置了地方,回房間的時候人全醒了,只覺得睡不着,掀了被子躺進去,程知衍緊跟着抱了上來,也不說話,就是用臉蹭着。
“沒睡啊?”江煥揉着他的背問。
程知衍小聲問:“狗怎麽了?”
“吐了,”江煥說,“現在沒事了。”
程知衍困得眼皮直打架,模模糊糊地留了句“明天帶去寵物醫院看看”,人就睡過去了。
江煥一直沒問程知衍對他是什麽想法,一開始是不敢問,後來是覺得沒必要,程知衍在信任過後表現出了足夠多的依賴,他睡到一半被迫醒來,退燒藥裏的安眠效果還沒有消,可他等了江煥很久。
第二天程知衍高燒退了,體溫恢複到37.5,江煥給他喂了水讓他再睡,自己帶着不取出門,回來時程知衍已經醒了,靠在床頭對着窗外發呆。
江煥走路很穩,不取吧嗒吧嗒只想要馬上見到程知衍,一只拽都拽不動的狗,實在是沒有醫院檢查的必要。
不取不敢往床上蹦,繞了一圈趴在程知衍邊上,程知衍問江煥:“狗怎麽樣?”
江煥沒好氣地說:“你看它這樣像有什麽事嗎?浪費我睡覺時間。”說着要去蹭程知衍,被無情地推開了,“一身狗味。”
江煥:“......”怎麽說話呢!
不取撿的那只貓,本來叫不理,本來也是江煥随便取得名字,但一直沒叫上的主要原因是這貓太粘人了。
從它認人開始就特別粘人,逮誰粘誰,尤其喜歡程知衍。在腳邊轉着,不停蹭他的腳,順着褲子爬上來就要窩在腿上睡覺。
程知衍曾經把它扔下去過幾次,這只粘人的貓就扯着嗓子叫,每回都能讓人看見它的嗓子眼。
程知衍幾次無奈,慢慢習慣了這貓的煩人勁,江煥身上沾滿了寵物店的味道,還沒忍住撸了只貓,要被那只“嗓子眼”聞見,估計又要煩了。
江煥換了衣服,又湊回床上抱人,他們倆在家時常黏在一起,程知衍在哪,江煥就在哪,程知衍玩手機,他就玩程知衍,反正兩人分工挺明确。
江煥習慣性摸程知衍的額頭,說:“傻狗屁事沒有,就是吃多了。”
“沒事最好了。”程知衍說,大概只有生病的人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江煥摸着程知衍的發尾控訴:“傻狗騙我買零食吃。”平時在外頭吃飯給它打包骨頭已經夠可以了,傻狗日漸肥胖,還要零食吃。
程知衍問:“那你買了嗎?”
江煥說:“買了,給貓也買了,來都來了,總得買點吧。”
程知衍好像在笑。
周末江煥經常和程知衍出門約會,像是在玩奇跡暖暖,總是想法設法裝扮程知衍,給他買連帽的衣服,給他帶圍巾,連秋衣秋褲都安排上并且遭到拒絕後,又慫恿程知衍打耳洞。
江煥被程知衍揍了一頓,難得肩上多了個咬痕,他開心的不得了,立馬送上另外一邊:“這裏也咬一個,我要對稱的。”
程知衍:“......”
江煥努力了兩個月只讓程知衍胖了兩斤,郁悶地不行,程知衍在飯桌上安慰他,給他剝了只蝦:“挺好的,再接再厲。”
江煥覺得自己被溜了,很不高興:“再來一只。”
程知衍把蝦送進嘴裏:“沒有。”
某天在客廳,江煥想起來問:“阿衍,你們公司年假放幾天?”
“通常都是七天,怎麽了?”
阿姨突然反應過來:“都要過年了呀。”
江煥笑說:“是啊,您這一年辛苦了。”
阿姨忙說:“不辛苦不辛苦,我都沒做什麽,每個月都白拿工資。”
最開始阿姨不負責家政,她只需要給程知衍做飯吃,後來做飯的活慢慢被江煥攬了,一天三頓變一頓,輕松了許多,她拿着同樣多的工資心虛,閑來無事開始做家政。
家裏一共就三個人,不髒,都是灰塵,還有貓狗的毛,阿姨很喜歡小動物,和它們一起也算開心。
公司年假放的晚,但假期前幾天,年味已經很濃了,寧古地處偏僻,在年關将近那幾天,經常能看到煙花。
有一天晚上,江煥和程知衍聊起過年時的計劃:“阿姨過年要回家。”
程知衍:“嗯。”
江煥說:“你也要回家吧?”
程知衍還是:“嗯。”
江煥瞅瞅邊上蹦跶的貓狗:“這兩只也要帶回去吧?”
程知衍接着:“嗯。”
江煥繞了一大圈,終于問:“我也得帶回去吧?”
程知衍依然:“嗯。”
江煥被弄得哭笑不得,本來還有點不确定的情緒,這會兒全沒了:“你是敷衍我呢,還是回答我?”
程知衍在看煙花,對江煥的話全程無動于衷:“你說的都對,我當然只能嗯。”
江煥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他其實不介意程知衍帶不帶他回家。
好吧,他很在意,他很想和程知衍一起過年,短短的一個星期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開。
煙花停了,程知衍才說:“你不和我在一起,還想去哪裏?”
江煥:“?”
“沒,倒不是這個意思,”有些事情,江煥現在不想糾結,他在想別的,“我就想知道,過年是只放一個星期假對吧?”
程知衍覺得江煥今天真有點啰嗦:“是啊,怎麽了。”年假還有個把星期才放,他們還是得老老實實上班。
“哦不是,”江煥的手開始不老實,“我就是覺得回了G市,可能就不那麽方便了。”
也不是不方便,江煥覺得,回了G市,有些事就耽誤了。
一個星期啊,好久的,被耽誤沒關系,江煥可以理解,形勢所迫。
但是總得補回來吧?
所以提前補回來比較好吧?
“......”程知衍:“你非要為自己畜生的行為找借口嗎?”
江煥吻着他的耳垂:“那就不找了,我就是。”
程知衍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不反抗,畢竟他的體驗感并不差,唯一掙紮的點是:“你能把那兩只弄出去嗎?”
程知衍倒下去的時候感受到了兩只未成年的注視,他從來都是個好哥哥,不能忍受在“兩只”前面做這樣的事。
江煥很忙,沒個空閑:“它們看不懂。”
程知衍就差把他踢出去了,惱道:“江煥!”
江煥很遺憾地暫停:“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