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比武

第20章 比武

20.

今日沒有大朝會,但蕭琢仍舊早早起身出門,他除了是龍虎衛上将軍,還在兵部有挂職,每隔個四五日都要過去點個卯。

本來做好了一整天都泡在公務裏的打算了,沒想到今日兩處衙門都是出奇的清閑,去了一趟兵部再到龍虎衛轉了一圈,才剛剛巳時過。

丁介問:“将軍,回府嗎?”

蕭琢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鷹骨扳指,今日宋枕棠約了手帕交過府游玩,雖然說只是去馬場騎馬,但他若回去太早,也難免耽擱了她們小姐妹的興致。

“先不回去。”蕭琢想了想,問,“今日衛所是哪兩隊當值?”

十六衛中,龍虎衛是人最多的,左右兩衛加起來足有近兩千人,也是最不好統帥的一支。

蕭琢之前的大統領胡春山背景不算深厚,在軍中并無強大的支持,誰也不敢得罪。因此,當時龍虎衛裏有不少都是被塞進來混日子的纨绔子弟,這些人別說能護衛百姓,只怕連刀都拿不起來。

蕭琢最是看不慣這樣懶散的風氣,上任不到一個月就将這些軍中腐肉全部剔除了,沒留半點情面。

自然也有人不滿,不遺餘力地想給蕭琢找麻煩。但他是最不怕事的人,否則也不會在西北一待那麽多年。

何況,他背後還有宣成帝,無論如何,宣成帝總是信任他的。

自古以來,君主和武将總是相互猜忌,最後徒留一片兩敗俱傷的結果。如今到了他自己這兒,卻是與史書截然相反的一條路。

想到四個月前宣成帝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蕭琢心中微瀾,也不知這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立在桌前的丁介并不知主子的思緒已經飄回了西北,老老實實地回答蕭琢的問題,“回将軍,今日是三、四兩隊當值。”

因為人多,蕭琢一進龍虎衛就按照每個人的本事高低重新劃編了隊伍,安排好了每一個隊伍的當值日期,并清楚劃分不同隊伍負責的不同實務,嚴格杜絕了底下人想要混日子的歪念頭。

而且每隔一個月都有隊內考核,考核不過之人不僅要重新編隊,還有軍法處置,十分嚴厲。

也正是因此,平日裏當值的龍虎衛如果沒什麽要緊事也不再去路邊酒樓花天酒地了,反而回衛所駐地打拳練劍,與同僚們切磋武藝。

蕭琢和丁介一起來到衛所的練武場,果然很熱鬧,練武場最中心的圓臺上有兩個赤着臂膊的高個男人正在比武,他們手裏沒拿着兵器,赤手空拳也打得十分精彩,你來我往之間,引得周邊圍觀的将示連連鼓掌喝彩。

蕭琢認出那兩人是分領三隊和四隊的兩名中郎将,地位只在他之下。蕭琢也想知道誰能在這場比試中獲勝,便站在遠處旁觀。

不到一刻鐘,略高的那一個鉗住對面人的腰背,肩膀用力一頂,将人直接翻下了圓臺。

歡呼聲驟起,蕭琢不打算掃興,正要默默離開,便聽得有人叫他。

“将軍來了!”是臺上勝出的那人眼尖看見了他,他伸手用腰間的汗巾擦汗,又是興奮又是挑釁地喊,“不如将軍也來和咱們過過招。”

蕭琢的統兵能力無人敢小觑,但若是只論武藝可就說不定了。畢竟蕭琢長得那麽好看,一點都不像個會打架的。

蕭琢自然能猜到他們心裏在想什麽,正愁滿腔精力無處發洩,他略挑了下眉,“來。”

他并不張狂,卻自信,笑着說:“若是誰能贏了我,我就免了他下個月的考核。”

這下,原本只想看熱鬧的人也開始躍躍欲試,比武的隊伍繞場一周。

當太多的雄性聚在一起,天然就會有競争。

第一個站到臺上的是方才比試中獲勝的孟劭。他不是什麽世家出身,而是武舉入仕,從最底層的小兵參将一路成為龍虎衛中的四品中郎将,靠的自然是一身本事。

但也正因如此,孟劭一向眼高于頂,最看不上那些憑借家世蔭庇的人。

在他眼中,蕭琢也是一樣。

如果不是他出身蕭家,有蕭振山這個爹,怎麽會被陛下賞識,如今更是攀上了昭陽公主這株高枝,甫一回京就搶了原本屬于他的上将軍之位。

他今日倒是想瞧瞧,這位如此年輕的大齊戰神到底有什麽本事。

孟劭壓下眼底的敵對,對着蕭琢拱了拱手,“将軍請。”

蕭琢不緊不慢地走上高臺,午前驕陽逐漸爬上正空,但他并沒有像孟劭一般脫掉上衣,只随意解開了兩顆盤扣。

那閑适的姿态,不像是要比武,更像是赴宴。

孟劭被他這樣子激得頭腦一熱,把腰帶一勒率先沖了上去。

他的身形十分魁梧,個子又高,這樣沖過去就如同餓虎撲食一般,予人極強的壓迫感,蕭琢卻是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沒有人看清蕭琢是怎麽出的拳,卻仿佛能聽到他出招時裹挾的勁風,不過幾個來回,孟劭就被揍得踉跄兩步,重重地摔到了圓臺上。

勝負已分,周圍的人卻沒反應過來似的,死寂一片。

蕭琢并不在意,他按了按因為用力太猛而泛青的拳頭,一陣痛意襲來,他沒皺眉,反而更加興奮,這讓他想起了少時在西北的光景。

晃神間,趴下的孟劭被人拖下去,第二個人跳上高臺,“将軍,請賜教!”

臺下的人一個個換,臺上卻始終只有蕭琢一個。所有人都在等他疲憊,可他根本一刻都沒歇,就那麽四平八穩地勝過

了一個又一個。

天色漸暗,夕陽将落。

蕭琢撂倒最後一個,終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問:“還有誰想試試嗎?”

眼睜睜看他一個人車輪戰三十多個,誰還敢來?

第一個倒下的孟劭始終沒走,從第二個一直觀戰到最後一個,心底有多少不服都被打散了。此時,他拱手道:“将軍,我們這回是真的服了。”

蕭琢聽着他大轉彎的态度,沒說什麽嘲諷的話,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劭徹底敬服,當即道:“将軍的午飯都被咱們耽誤了,正好兄弟們都在,将軍若不嫌棄的話,不若去奉仙居和大家一塊兒喝兩杯。”

蕭琢不想喝酒,便拿宋枕棠當借口,“公主還在家等我,改日我再與大家一聚。”

這話一出,果然沒人再勸,孟劭暧昧地笑了笑,其餘人也都發出善意的起哄聲。

蕭琢面不改色地系好衣領的扣子,帶着丁介騎馬回府。

他一整日都不在府中,裴之婉和秦韻幹脆待到傍晚才離開。

宋枕棠将她們兩個人送到二門處,一直看她們的馬車駛出巷子,才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目光。

傍晚風大,秋桑抖開披風給她披上,“殿下,回去吧。”

宋枕棠點了點頭,正要回府,巷子口又有馬蹄聲傳來。

難道是阿婉她們忘了什麽東西?宋枕棠沒急着回去,甚至還往外迎了兩步。

門外已經挂上了燈籠,宋枕棠站在暈黃的燈影下,單薄的身影窈窕如弱柳。

蕭琢縱馬行在黑暗中,遠遠看到被溫暖光暈包裹的宋枕棠,不自覺地勒住缰繩。

胯下駿馬發出一聲極輕的嘶鳴,宋枕棠聽見了,認出回來的是蕭琢。她有些失望,但走都走過來了,也不好再轉身回去。于是,她幹脆又往前走了幾步,主動問候道:“将軍回來了?”

她若不開口,蕭琢還以為是一場夢。

但此時開了口,蕭琢卻覺得更像是夢了。

他方才在龍虎衛衙門随口一說的話竟然成了真,眼下,宋枕棠竟真的在等他回府。

宋枕棠放下身段主動相問,不料蕭琢竟然不理會自己。她立刻搬出公主架子,“不許居高臨下地和我說話,你快下來。”

蕭琢仗着身處黑暗中,沒怎麽掩飾眼底的笑,他攥了下缰繩,當真翻身下馬,與她一同站在了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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