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欺負你
不欺負你
有人心事重重失眠到淩晨兩點,有人沒心沒肺翻來滾去呼呼大睡。
約莫莊璐萱自己都不見得清楚,她陷入深度睡眠後會化身霸道小狗心安理得地折騰人。
入睡前夕還謹慎收縮身體偏安一隅,睡着了就變得無所顧忌。
莊璐萱微微張着手臂,下意識想找個合适的抱枕睡覺。
她連眼睛都沒睜開,膚如凝脂的纖纖細腿一下下不聽話地往盛泷一腿上錘。
敏感的大腿根稍微一甩,不偏不倚地蓋上了盛泷一的股四頭肌。
莊璐萱睡的那叫一個香,約莫拿他當抱枕,一個勁兒地朝盛泷一身上蹭。
男人稍起身,怔怔地看着壓在他身上那條腿,白皙的皮膚即使在夜色裏,恍如都能映着圓月皎潔的光暈,亮的自帶聖潔光芒。
盛泷一擡擡手,想将她腿平穩地放好。
剛擺規整,莊璐萱似有所察覺,一個翻身又哼哼唧唧地尋貼上熱源。
體溫隔着盛泷一輕薄的長褲料子源源不斷沁過來,一晚夢境旖旎,再睜眼已是天亮。
卧室窗簾遮蔽,清晨淡淡的陽光味道透過沒拉嚴實的絨面布料闖入。
像無數個令人愉快的初夏天氣,卻又因他的存在有了幾分不一樣的心境。
莊璐萱打了個長長的,很舒服的哈欠,惬意抻腰舒展的途中,意外撞進了一具氣味熟悉的身軀。
鼻息恍若仍舊糾纏,黑暗裏男人近在咫尺的輪廓逐漸清晰。
盛泷一規整地仰躺,她沒邊際感地側躺,一腿甚至還壓在他身子之上。
莊璐萱一個機靈地驚,又謹小慎微地悄悄把腿撤開。
盛泷一起碼目測沒醒,男人阖着的眼皮莫名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溫柔。
莊璐萱認認真真觀察他臉部輪廓,他睡的很穩,呼吸也平,眼皮交界處的睫毛黑且濃密,在眼睑下方投出細密陰影輪廓。
她收起澎湃心潮意圖翻身下床,頭頂卻驀地傳來盛泷一了如指掌的聲音,“去哪兒?”
睡意朦胧中的男人,嗓音混着沙啞又性感的顆粒聲,莊璐萱回頭從這個角度看,晨起微光剛巧在他喉結讓打出一抹暖黃。
就連陽光都着重偏愛的部位可想而知,很欲。
莊璐萱很快回過頭,盛泷一的眼神剛還帶一份久睡過後的迷離,轉瞬望向她多了幾分清明,含着令人呼吸急促的心癢。
莊璐萱心虛交代:“我去洗漱。”
盛泷一嗤地笑了下,像有讀心術,“你跑個什麽勁兒?”
莊璐萱抿唇,“我哪裏跑了。”
盛泷一望她,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流露,“這是對你睡覺的霸道程度有印象了?”
莊璐萱其實沒印象。
她唯一窺探的來源是今早整個人挂在盛泷一身上的狀态。
不過他都明算賬了,那昨天她必然很過分了。
莊璐萱有點不安地講,“你昨晚沒睡好嗎?”
她垂下眉眼的惴惴失落意味濃郁,盛泷一表情莫名松了下,男人聲線輕柔,“沒關系。”
他又說:“我會盡快習慣的。”
一夜留宿,仿佛再一起睡覺就變得順理成章。
盛泷一意思很鮮明,她以後的次次睡覺,他都會陪在身邊。
室內好似氧氣稀薄,莊璐萱磕磕巴巴地謙讓,“要不你先去洗漱?你不是還要上班?”
跟盛泷一相比,莊璐萱工作時間着實自由到沒什麽限制。
“不用,我今天休息”,盛泷一薄唇微啓,懶洋洋地笑,“正好我們帶六月出去采購。”
一大早,先完成洗漱的莊璐萱下樓,水池裏堆積的髒碗筷不知何時被清潔得幹幹淨淨,有序擺放在櫥櫃裏。
陶春綠一大早下來過了。
室內人影全無,她重新上樓敲敲門,也沒人應,莊璐萱掏出手機來發消息,“我們要出門了寶貝,你在哪裏呀?”
消息幾乎秒回:“回來了莊莊姐,我就在門口。”
陶春綠探頭探腦地縮進來時,料想中兩個人只見了莊璐萱的身影,她小聲喚她,“嘿。”
莊璐萱見狀問:“你一早的幹嘛出去呀。”
陶春綠嘿嘿地遞了兩個袋子過來,“喏,早飯。”
是門口小推車攤上的煎餅。
“我們愛吃的那家,不知道盛醫生能不能吃的慣”,她撓撓後腦勺,“人家第一天來,我總得表示一下哈。”
莊璐萱當真感動極了,她抱着陶春綠親昵地蹭,“嗚嗚嗚謝謝你小陶!”
自己的同事小朋友盡管年紀小,卻如同個穩成周到的老母親,幫她把一切沒考慮到的都安排妥當。
“其實不用麻煩的”,莊璐萱說,“你不是都不吃早飯的嘛。”
陶春綠頓了下,才講,“我不是怕,你們兩個一起下來,撞見我在尴尬嘛。”
莊璐萱早該想到這個原因。
昨晚兩人大跨步猛進的關系歷歷在目,莊璐萱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更尴尬的人就這麽換成莊璐萱。
女孩子臉紅的樣子太好逗,陶春綠跟她也熟,只要盛泷一不在她才不拘束,況且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又最愛湊着聊八卦。
她直覺有不容錯過的大事,晃着莊璐萱小臂撒嬌,“怎麽臉都紅了啊莊莊姐,肯定有什麽我不能聽的了!”
饒有興趣的驚喜勁兒果然不容小觑。
方才還怕撞見兩人共同出沒,如今接受程度突飛猛進,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打聽私密進展信息。
莊璐萱張了張唇,心跳微伏,假裝鎮定地威脅:“我敢說你敢聽嗎?”
陶春綠頓時來了勁兒,一副吃瓜語氣:“說說說說嘛!反正他又不在。”
莊璐萱擰眉,事到臨頭滿臉拒絕被陶春綠察覺,她又扯過話題主動權,眉飛色舞地打探:“哎你們有沒有——”
話題戛然而止于樓上款步而下的男人身影,視線捕捉盛泷一出沒痕跡,陶春綠頓時安靜如雞,話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影影綽綽拾級而下,莊璐萱像見到了救星。
她一把遞過手裏的煎餅,指了指自掏腰包的大功臣,“小陶招待你的!”
猝不及防被遞了個香噴噴熱氣沒散的大煎餅,盛泷一先是愣了下,繼而眉眼溫柔朝陶春綠認真道:“謝謝你。”
“不用不用應該的。”
陶春綠撥浪鼓似的擺手,她腳底抹油地就想溜,“那什麽,我先去忙了哈。”
跑路的動作還沒進行一半,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心眼實誠的莊璐萱還沒一天就被外來入侵者沾染了歪風邪氣。
她使壞、告狀,故意要讓陶春綠難堪,實際只是貪玩。
莊璐萱指着陶春綠對盛泷一幸災樂禍:“她有問題問你。”
陶春綠無可奈何抛去的威脅眼神被某人徹底無視掉。
有人撐腰後的老板,一副滿滿當當得意忘形的面孔。
莊璐萱小眼神能傳遞很多信息,大概是——
看吧,他在了。
讓你揪着我打趣,有本事問問他呢。
每次談論類似話題,莊璐萱臉皮薄,戀愛經驗淺,總不自覺鬧臉紅。
她太乖了,對限制話題避之不及。
而陶春綠成長環境又低到塵埃裏。
家中将女孩子作為生育工具,她雖很順利地走出來,脫離原生家庭,也曾于年少時期耳聞目染地見證過過諸多根深蒂固的不良風氣。
她看來算習以為常,在男女關系那點事兒上完全不像莊璐萱那樣不敢提。
莊璐萱激錯人了。
陶春綠奔放,破罐破摔一股腦吐成人話題,場面莫名有幾分像丈母娘謹嚴缜密審視女婿。
陶春綠不知曉兩人淵源,所作所為皆基于女孩子互相依偎下對莊璐萱的保護。
聽着他們兩個把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道了一籮筐,最後扭捏的還是始作俑者自己。
*
六月這只富貴貓又有機會坐上了盛泷一的副駕,毛絨絨的尾巴幸福地貼着莊璐萱大腿。
人類小情侶的普通采購,在六月眼中是搬新家的興致昂揚。
小貓從未見過如此琳琅滿目的好地方,如同驟然流浪在外,一朝被富翁爹媽找回的窮孩子。
豪宅和奢靡的生活用品任選的餡餅砸在頭上,頗有種進了大觀園的盛況。
六月的心思不用莊璐萱讀,盛泷一也能看懂。
俨如見了喜愛玩具走不動道的小孩子,六月瞅見個心儀的,就開始夾着嗓子奶聲奶氣地喵喵叫。
像撒嬌,窩在盛泷一懷裏姿态又妖嬈。
會撒嬌有糖吃的小孩子連哄帶騙地,成功讓溺愛的老父親一擲千金,後備箱塞滿了給毛孩子新買的物件兒。
都說小貓初入新環境大概率不适應,首次踏足的六月力破傳言在盛泷一家開展跑酷運動。
全屋封窗早很久就已經做好,莊璐萱憂心六月鑽沙發床底,可這小家夥一反常态偏愛往高處走。
置物架和櫃子被它爬了個遍,一點兒不吸取當初被困高處的教訓。
盛泷一随它去,莊璐萱也忙着和男人一起大掃除。
打掃這件事其實她做起來不方便,家這樣子的私密區域,指不定就有哪個不該觸碰的。
直至灑掃的目标來到卧室。
盛泷一把工具往門內拿,莊璐萱就站崗似的立在門旁邊,身板挺直,滿臉都寫着“我內心正在煎熬”幾個大字。
盛泷一放輕腳步經她身邊,女生也沒發現,他靠着門脊,輕道一聲,“想什麽呢?”
仿佛剛從紛亂中回神,莊璐萱想回沒事的反應早就能被盛泷一成熟預判。
“不敢進?”
盛泷一眉梢輕揚着,懶聲笑一下,“要是我真想做什麽,你人都站在這兒了,還能躲得過去?”
莊璐萱搖頭,不是這個答顧慮。
盛泷一絕不是仗着性別帶來的體力優勢強迫女生的類型,要做什麽昨天早就做了,不至于等到了他地盤上再胡作非為。
盛泷一睨她,“那你猶豫什麽?”
莊璐萱抿了抿唇,鄭重想這個問題,大概得出個結論,“怕你不方便?”
“能有什麽不方便”,盛泷一就那麽看着莊璐萱,頓了頓,“你得提前适應。”
莊璐萱茫然不解,“啊?”
“适應一下,你以後住在這裏的生活”,男人腔調懶散,“沒聽你朋友說麽。”
他大概覺得好笑地重複,“以後跟我在一起,不許欺負你。”
莊璐萱見解理所當然跟他不一致:“我們現在不就是在一起嘛。”
指代他倆關系。
盛泷一輕嗤了聲,伸出手指點了下她腦瓜,“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指尖與額的觸碰,像是想把她點的聰明一點,又像是單純要她全身過電。
他笑:“白天怎麽欺負你?”
盛泷一神秘莫測地垂頭,望她的眼,“成年人的欺負——”
“當然指的晚上。”
他視線眯着挪向某處方位,還非得專門指着加了句限定詞,“在床上。”
“當然”,他又輕佻地推翻結論,“你有其他偏好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