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會

第19章 再會

“诶?可是黑井小姐,還有總監部的那些爺爺都是這麽說的啊,”以前從來都沒被詢問過這個問題,天內理子臉上有些苦惱。

如果她是一個已經在人類社會裏摸爬滾打了足夠長時間的成熟個體,她就應該知道不要放任自己進入這種無謂的自證當中,但天內理子目前只是一個五歲的,還沒有形成真正屬于自我的意識,像是一面鏡子一樣反射着外界投射給她的一切的小孩子。

小孩子陷入了狡猾咒靈語言間的陷阱裏。

“可是,可是,黑井小姐說,是天元大人選中了我,”天內理子皺着眉頭,認認真真地苦惱着,“如果天元大人不想與我融合,我又為什麽會被選中呢?”

“你想去問問嗎?”

白鳥伸出了手,用看似局外人的誠懇語氣提議着,“去問問天元,為什麽會選中你?”

“這是可以的嗎?”因為昨晚的好夢,天內理子仿佛天使一樣的瘦削青年初始信任度很高。

低頭嗅了嗅散發着清新香氣的紅色花朵,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精神防線被來自另一位特級咒靈的術式削弱到了最低,小姑娘語氣遲疑着。

“我曾經想去看看天元大人,但是他們都說現在還不可以。”

“他們說星漿體只有在融合的時候才會見到天元大人。”

沒有花費多餘的口舌去詢問天內理子話中的“他們”是誰,反正左右不過是希望能夠讓天元保持現狀的咒術界上層,白鳥只是從窗沿上跳了下來,蹲在了小姑娘面前,讓自己的視線與她保持同一個高度。

“沒關系,”故意把聲音放的很輕,像是在說什麽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悄悄話,白鳥說,“我可以帶你去見天元...悄悄的,就只有我們兩個。”

自己一個剛剛出現在星漿體面前身份不明的人,如果貿然說了太多與小姑娘現在被灌輸的自我認知不同的話,難免會讓在平日裏露出痕跡。

現在還不是被總監部發現的時候,這樣想着,白鳥打算将問題丢給天元,估計也只有她說的話能讓小姑娘直接聽進心裏去——雖然這也要多虧了平日裏總監部對她的不懈洗腦。

因為父母的早早離去,顯然天內理子沒有學到不要跟疑似誘拐犯的奇奇怪怪的陌生人走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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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不排除是天元對于小姑娘來說,已經成為了支撐她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要去見一見天元大人的可能性。

在太陽高過屋檐之前,天內理子點了點頭,伸手抓住了特級咒靈打着繃帶的細瘦手腕。

“我想要去見天元大人。”

“那我們就出發吧!”

反手将小小一只的小姑娘直接撈了起來,白鳥細致地操控橄榄枝清除了自己留下的咒力殘穢,從窗戶跳出了房間。

“啊!”沒想到白鳥居然會是這樣說幹就幹,短手短腿的小姑娘在特級咒靈手裏蠕動了幾下。

“可是我還沒告訴黑井小姐...她會擔心的!”

“但是告訴她之後可能就不能去了哦?”

把掙紮幅度不大的小姑娘又向上拎了拎,白鳥展開翅膀,直接向着東京咒術高專的方向飛去,迎着風說,“之前你也說過想去拜訪天元吧?他們不想讓你去吧?”

“你怎麽知道!”

被迎面的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天內理子努力提高了自己的聲音,“總監部的爺爺說我還太小了,還不是時候。”

“因為天元是全知的嘛,”毫不客氣地借用了天元全知術師的名頭,白鳥看起來倒是毫不心虛,完全看不出來其實他也不了解天元的【全知】究竟是什麽原理。

“真不愧是天元大人,”小姑娘的眼睛裏流露出真切的向往,又往白鳥的懷裏縮了縮。

被特級咒靈直接從卧室直接拎了出來,天內理子只穿了冬季長長的睡裙,面對撲面而來的冷風很快開始瑟瑟發抖。

發現了星漿體的小動作,對冷熱缺乏概念的白鳥這才遲鈍地用咒力隔開了寒冷的空氣,讓小姑娘更加安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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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已經落下葉子的樹木之外,咒術高專和白鳥之前來的時候倒也沒什麽區別,仍然是安靜到缺乏人氣的感覺。

熟門熟路地用領域展延把小姑娘偷渡進高專的結界內側,白鳥抱着看什麽都很稀奇的天內理子,拉開了随意一間僞裝用的建築的門。

反正除了核心和常用建築之外,其他的建築物基本都是天元的障眼法,只要她願意見你,走哪扇門其實都不重要。

穿着神父袍的瘦削青年懷裏抱着年幼的女孩,身影消失在一棟并不起眼的建築內部,并沒有驚動任何人。

除了剛剛結束晨練的準一級術師,九十九由基。

被譽為這個時代最有可能成為特級的天才少女,九十九由基很早就意識到想要不被總監部那些麻煩的老頭子指手畫腳,就只剩下變強一條路可以走。

所以她從不懈怠。

在這個與平常沒有什麽不同的清晨,九十九由基像往常一樣在晨光剛剛沖破夜幕的第一時間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空無一人的操場,重複着已經進行過上千次的無趣練習。

在一切結束以後準備回到宿舍吃些早餐,等待輔助監督帶來今天的任務,走在每天都會路過的小路上,九十九由基卻在熟悉到閉着眼睛都不會迷路的校園裏,看到了兩個陌生的存在。

一個在冬日裏仍然赤着腳的瘦削青年,和他懷裏,臉上洋溢着興奮與期待的小姑娘。

原本在高專的結界沒有報警的前提下,九十九由基認為可能不需要太過大驚小怪,但問題是她沒有從這兩個人身上感受到咒力的殘穢。

即使是對咒靈一無所知的普通人,身上也會有負面情緒的力量流淌後留下的痕跡,而不是像這兩個人的一片空白。

從牆邊探出一個腦袋的咒術師少女舉棋不定于是否要上前詢問,可就在下一秒,她看到枯白頭發的青年轉過頭,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投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發現自己了,敏銳的少女這樣确定着。

可是那個家夥卻什麽也沒做,只是消失在有些破舊的門背後。

在心底有一個從未告訴任何人的目标,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如何做到消除自己身上的咒力,認為他們可能會對自己的想法有所幫助,猶豫片刻,九十九由基也拉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進入天才咒術師眼中的,是通向地下,一眼望不到底,長長的樓梯。

與上次見到天元的時候不同,高專地底的薨星宮這次沒有了濃郁到無法化解的怨恨,行将就木的老人換上了整潔的和服,滿頭銀發整整齊齊地簪在腦後,面前的桌上放着溫熱的牛奶與造型可愛的點心。

“真不愧是【全知】的天元大人啊,”白鳥把懷裏只穿着拖鞋的小姑娘放在有可愛靠枕的椅子上,語氣裏多少帶着一點不爽。

“為什麽【全知】的你不知道羂索在哪裏呢?”

“我的全知建立在我的結界術的基礎上,”似乎從第一面開始,對于白鳥的問題,天元都是有問必答。

“如今日本的咒術師使用的結界術都是由我強化過的,而在這些結界裏發生的事情,我自然可以探知。”

“但羂索是不同的,他使用的仍然是千年之前的結界術,并且水平也并沒有與我差距太大,我無法通過結界找到他。”

銀發的老人不知使用了什麽方法,重新操控了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身體,起身倒出了三杯牛奶,将其中兩杯放在白鳥與天內理子面前,又将剩下那杯放在了一把空着的椅子前。

“看來今天我們還有一個小客人,快請坐吧。”

早就發現了身後的九十九由基,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放任了對方的跟蹤,白鳥舉起杯子什麽也沒說。

沒想到天元居然會細心到往牛奶裏加蜂蜜,不過挺好喝的。

用指腹拭去顏色淺淡的唇角沾到的奶漬,白鳥看到九十九由基猶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椅子上坐下,坐立不安的樣子活像是屁股下面放了釘子。

這樣星漿體裏最特別的兩個孩子就都在這裏了。

垂下眼皮遮去了所有思緒,白鳥将對于五歲的孩子來說體積大了點的牛奶杯遞給天內理子,卻看到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天元,一刻也沒有轉開。

“請問您就是天元大人嗎?”

将過去總監部的爺爺和黑井小姐話語裏,那個存在模糊不清的形象與面前笑容和藹的老奶奶定格,天內理子迅速接受了這一設定,興致勃勃地舉起手臂,眼睛裏是單純的向往,“我是未來會與您融合的星漿體,我叫天內理子。”

“非常感謝您選擇了我!”

在聽到小姑娘的提問時表情就凝固在了原地,九十九由基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女孩竟然是與自己一起同為星漿體的存在。

天才咒術師少女猛地擡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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