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的故事

第91章 白鳥的故事

百物語還在繼續,可是大殿裏的氛圍卻變得詭谲起來。

大部分妖怪與咒靈一樣,出現的原因以及存在的執念都與人類脫不開關系,平時在遠離人群的時候還好,但在将近十分之一參與者是人類的百物語裏,它們被故事引動的複雜情緒就不由自主地投注在了在場的人類身上。

橋姬的故事并不是個例,很多妖怪都是曾經被同為人類所害死後,不肯放下的那份執念,而現在這些執念正在蠢蠢欲動,想要吞噬掉妖怪們本就不多的理智。

高專一行人這邊不至于太糟糕,少年們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也有着難得漂亮的賣相,只要五條悟不張嘴說話,夏油傑捂好自己的芝麻餡,很難有人會只是一個照面就讨厭他們——就算是妖怪也一樣。

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裏的組合也是如此,天真但不失勇氣的少女,和恐懼但卻強打精神做出維護姿态的女仆,雖然也有一些喜歡欺淩弱小的妖怪暗中窺伺,但有同為非人者的白鳥在一邊坐鎮,妖怪之間流傳着各種傳說,被座敷童子偏愛着的四月一日君尋看起來和這些人也認識,也就沒多少妖怪真正把主意打過來。

反正要說好下手,另外一邊少年人和老太婆着一老一少看上去反抗能力應該更低一些,至少老年人的逃跑速度肯定抵不上少年人。

但真正吸引了妖怪們絕大部分憤怒執念的,其實是一副屠夫打扮的組屋鞣造。

光頭男人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氣實在太過濃厚,他所攜帶的武器,無論是斧頭還是砍刀,刃面上仿佛都帶着不詳的血光,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同類的性命凝結出的。

這個男人很難讓那些妖怪們不想到自己被虐//待殺死的過往,就連坐在同伴身邊紮着雙馬尾的重面春太都感受到了四面八方陰滲滲,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目光。

“好像玩的有點大了,”詛咒師吐了吐舌頭,輕快的語氣沒能掩飾額角流下的冷汗,“我們是不是找機會逃跑比較好啊。”

但是他的同伴并不這樣想,組屋鞣造只覺得自己像是進了寶庫,周圍都是以前從沒見過的稀有材料,放走哪個他都會覺得可惜。

“太棒了,”光頭詛咒師眼裏滿是興奮的光彩,手裏握着斧頭揮舞得虎虎生風,“比人類的怨氣更重,都是了不起的原料,我感覺自己現在充滿了靈感!”

重面春太不想知道同伴的靈感究竟是什麽,一邊談了口氣,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四周,開始琢磨如果組屋鞣造被妖怪們圍攻的話自己應該從哪個方向逃走。

詛咒師可沒什麽不離不棄的同伴情誼。

在妖怪們不善的目光裏,組屋鞣造講起了他的故事——關于他最得意的那些作品。

大殿裏,妖怪們對他的敵意更重了一些。

“看來這兩個詛咒師恐怕不用我們動手了,”察覺到了妖怪們敵意彙聚的方向,白鳥收回在詛咒師身上的注意力,語氣輕快,“還剩兩個,傑和悟你們應該沒問題吧?”

“區區兩個人而已,”五條悟藏在墨鏡後的蒼天之瞳在無光的大殿裏依舊璀璨,并不把祖孫兩個詛咒師放在眼裏。

“而且還是連小孩子的我都不敢對上的膽小鬼,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悟你認識他們嗎?”

聽到五條悟的話,夏油傑收斂起對于拿人類作為咒具材料的組屋鞣造的不喜——想要保護弱小的咒靈操使,生平最讨厭這種将自己的天賦用在同類身上的詛咒師,轉過頭來問到。

“這種藏頭露尾的家夥我才不認識,”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對詛咒師的不喜,五條悟聳了聳肩。

“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大概是想來殺我吧,但是見到我之後知道打不過我就跑了。”

“按理說以前打不過你的人現在就更打不過了吧,”承認性格很差的五條悟實力絕對沒得說,覺得事情太過反常,天內理子露出狐疑的表情。

“不應該現在想來殺你啊?”

知道大概是好友甚爾把人诓來這裏,只是不清楚究竟是用什麽辦法,白鳥輕咳一聲,把少年少女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不希望他們繼續糾結下去。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用太過小心,等百物語結束以後抓到人,注意盡量別、和妖怪們起沖突就好了。”

“就算起了沖突也沒關系,”與其說五條悟和夏油傑是不在意,不如說兩個DK是躍躍欲試更恰當一些——

在百鬼夜行的時候,兩人的人類身份一被發現,白鳥就拎着他們開始逃跑,根本沒和妖怪們打起來。

而且上次是有那棵不清楚實力深淺的樹在那裏,妖怪們整體還算友善,不像現在這樣,房頂上被吃掉的人流下的血液還在順着縫隙向下滴落,散發出濃郁的腥氣。

白鳥不希望他們主動惹事,但反擊特級咒靈肯定是不管的,畢竟白鳥一向護短。

這樣想着,五條悟和夏油傑交換過目光,在摯友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愉快地達成共識。

“我們不會輸的,”這樣說着,夏油傑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看到貓又已經吹滅了蠟燭回來坐下。

輪到自己了。

-------------------------------------

少年人們的故事講得很順利,夏油傑召出了幾只低級咒靈配合自己,五條悟的藍眼睛在沒有光源的房間裏像是兩團跳躍的鬼火,天內理子聲音顫抖但是也完成了整個過程。

作為接近尾聲的幾個故事,少年少女們為大殿裏鬼氣森森的氛圍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聽到天內理子坐回自己身邊之後終于放下心來,長長出的一口氣,白鳥直起身,知道接下來就是自己的場合了。

特級咒靈已經想好了要講什麽故事,轉過頭對上夏油傑想要表達[沒什麽事]的笑容和五條悟期待的目光,白鳥笑了笑,覺得自己的故事哪怕只有這兩個人聽也沒什麽。

“我要講的,是兩個朋友和一個小偷的故事。”

和其他的非人類一樣,白鳥的故事與自己的誕生也有一點關系,只是并不直接。

他本來想把羂索的故事改一改講出來,但在場的還有其他詛咒師,雖然那些家夥應該不知道千年前發生過什麽,但萬一羂索有什麽了解他們情況的方法,在這種關鍵時刻打草驚蛇可不好。

所以白鳥打算講的,是自己誕生的世界裏,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故事。

原本特級咒靈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從總監部文書和天元的只言片語裏,也大概弄明白了自己誕生前的澀谷發生了什麽——

一年前親手殺死的摯友一切如常地向自己打招呼,卻是為了拉開一個貫穿了千年的陰謀的序幕。

而作為最有能力扭轉現狀的那個人,五條悟卻被封印起來,甚至連事态的發展都無從得知。

在最早聽尚且與自己不認識的,已經進化成功的天元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白鳥并沒有太多的心理波動,最多只是感覺有些可惜。

可惜五條悟因為被暗算而封印起來,否則羂索不會那麽容易就毀滅了東京,導致自己不得不從咒胎裏誕生,面對糟糕的世界。

現在再次複述這個故事的時候,白鳥開始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胸口有些滞澀,喘不上氣來。

悟是那樣嬌貴又任性的性格,不得不親手殺死傑,蒼天之瞳裏會蒙上落不下雨的陰雲嗎?再次看到傑出現在自己面前,他該有多高興,可一切都是羂索的陰謀——甚至連少年人最純粹的友誼都要拿來利用,真惡心。

白鳥皺了皺眉頭,感覺自己對他的厭惡又再度上了一個臺階。

而傑,不服輸的少年會後悔嗎?自己的死亡間接導致了摯友被封印,那個世界的傑除了悟之外還有其他重要的人嗎?在東京被毀滅的浩劫裏,他們還好嗎?

白鳥講故事的聲音平緩又輕柔,聽不出太大的感情波動,但卻像是一層又一層浸濕了水的紙張,緩緩貼在聽故事的人和妖怪們的口鼻上,等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就連呼吸都被悲傷堵塞得困難起來。

特別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少年們皺着眉頭,總覺得白鳥的故事裏有一種熟悉的影子,卻不能開口詢問——青行燈就站在白鳥身邊,像是也被故事吸引了進去,手裏幽藍色的燈籠也變得越發明亮,仿佛被九十九個故事滋養了那樣。

“因為小偷的欺騙,朋友裏剩下的那個也被封印了起來。”

故事結束在這個沒頭沒尾的地方,白鳥站起身,走向偏殿的方向準備去吹滅蠟燭,五條悟伸手想喊他把故事講完,卻被夏油傑拉住。

“悟,回去再問吧,”也許是咒靈操使對于可吸收對象的感應,夏油傑敏銳地意識到了青行燈按捺不住的興奮以及詛咒師們眼裏的兇光。

比起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特級咒靈,咒靈操使認為還是先解決眼下即将到來的麻煩比較好。

偏殿裏只剩下了兩根蠟燭,火光飄飄忽忽,仿佛大一點的動作就能讓它們全部熄滅。

白鳥沒想太多,寂靜無聲的環境并不能給過去曾經在黑暗中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并且心心念念回到過去的特級咒靈造成什麽心理壓力,只是動作穩定地走上前,俯下身吹滅了只剩下短短一截的蠟燭。

接下來還要去照一下鏡子。

謹記着百物語的規則,白鳥一絲不茍地轉過身,來到與滿是灰塵的偏殿格格不入的,光潔如新的等身鏡前,卻沒想到自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