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莫特提着一個箱子進來的時候,蘭斯已經做好準備就站在床邊等着,看到他來後,他露出一副得救的小表情。

“莫特學長,這是要檢查嗎?”

他甚至往前走了幾步,看起來很主動。

莫特的眼神看向蘭斯身後的塞拉斯,冷淡地說道:“閣下,您又逗蘭斯了?”

塞拉斯:“是蘭斯太容易害羞了。”

蘭斯聽着他們一來一往的說話,還是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昨晚上,他和塞拉斯一起睡也就算了,結果早上醒來的時候,蘭斯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鑽在學長的懷裏,而洛似乎非常憤怒,正在和塞拉斯大戰三百回合。

說實話,蘭斯看到那一幕的時候,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等意識到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他直接從床上蹦跶起來,連滾帶爬下了床,之後就再也不肯和塞拉斯靠近。

莫特:“蘭斯,今天的檢查,必須是舍弗閣下來。”

蘭斯聽到這句話,眼神都變得有幾分可憐。

莫特冷酷無情地點了點頭,将提着的箱子放到桌上,等經過一系列麻煩的步驟後,這個箱子才被打開來。

這是一個純金的小圓球。

也不知道原本打造的主人到底是誰,所創造出來的東西是如此精巧漂亮。在純金圓球的外表,攀爬着肉眼可見的血絲,它們環繞着四周,怪異又美麗。

【真實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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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呈現出一顆圓球的模樣。至于那些血絲,嘻嘻,漂亮嗎?】

【恒定效果:真實。謊言。】

蘭斯不明白這個恒定效果是什麽,莫特看起來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在打開了箱子後,他就往後倒退了幾步,直接退到了門口。

蘭斯:……

塞拉斯邁步走了過來,伸進箱子裏抓住了純金圓球。

這顆圓球在他的掌心自動轉起來,有隐隐的微光亮起,而後,無數的光芒流入這顆圓球。

蘭斯驚奇地發現,随着這顆圓球的亮度升起,周圍的光線暗淡下來,很快,他連莫特的臉也看不清楚。房間,床,衣櫃……黑暗蔓延而來,直到最後,只剩下塞拉斯和他。

純金圓球吸附柱所有的光緩緩攀升起來,最後滴溜溜地在半空轉悠。那耀眼的光芒到了最後都被收攏盡,不再那麽刺目,仿佛變作一盞柔和的燈。

蘭斯擡頭看着塞拉斯,只覺得在這光芒中,學長似乎也有些不同。

他看到一只手。

屬于塞拉斯的,幹淨漂亮的手指擡了起來,輕輕按壓在他的心口。

“噓,蘭斯乖,不要說話。”

他聽到塞拉斯這麽說,下一瞬,蘭斯有一種心口被人掏出大洞的錯覺。他低頭,發現塞拉斯的手指就那麽輕巧穿透了皮肉,抵|達了連他不知道的地方。

……疼,也說不上。

卻非常奇怪。

塞拉斯的觸碰帶來的是顫栗,好像是另外一個層面上,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在被什麽東西逐一檢閱,那種居高臨下的冰冷與顫抖,讓蘭斯的身體反射性動彈下來,下意識抓住了那只還在深入的手。

他的靈魂,被抓住了。

這種驚恐感,讓蘭斯無法再安靜下去。

“蘭斯,不是說了要乖嗎?”

耳邊仿佛傳來塞拉斯淡淡的嘆息聲,而後,原本勉強還能夠忍受的觸感驀然被放大,蘭斯的身體哆嗦起來,無法控制地嗚咽了兩聲。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他緊張地咬住了下唇,力氣或許有點大,他嘗到了血味。

冰涼的手指摸上了蘭斯的嘴角,像是在幫他擦掉那些血痕。

那種奇異的觸碰感,讓蘭斯想要躲。

只是莫名間,那只冰冷的手突然糊了上來,仿佛那一瞬間變成一灘扭曲的液|體,或者粘稠的漿液,完全捂住了蘭斯的口鼻。

窒息感蔓延而生,蘭斯拼命掙紮起來。

這是學長嗎?還是他被污染了?不是要檢查嗎,為什麽學長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他被污染了……

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污染——

奇怪的想法如果蚊蟻啃噬鑽進蘭斯的腦子裏,好像連思想都卡帶,再轉不動下個念頭。

莫特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敞開的房門內外,無聲無息站着的中年騎士也目不轉睛地盯着屋內的情況。不過說看,其實他們也看不清楚那兩個人,只隐隐約約能看到,舍弗閣下正将手心停在蘭斯的心口,好像在檢查什麽。

更多的,就真的看不到。

再看,眼睛就會燃燒起來。

當真實的謊言亮起來的時候,所有的光芒都會被它吞噬。

莫特和中年騎士還能看到房間內的情況,純粹是他們能力足夠強、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敢靠近。

有些詛咒物使用時,是需要承擔代價的。

真實的謊言就是這樣一種詛咒物。

雖然莫特也不知道代價是什麽,但送來的高階教士告誡過他,任何未經允許觸碰到真實的謊言的人,都必須在第一時間殺掉。無論是敵,還是友。

“莫特,舍弗閣下為什麽這麽重視蘭斯?”中年騎士似乎不太理解,“直接将他關進審判庭,不是更方便?”

莫特:“他已經進過審判庭。”

中年騎士驚奇地看着正閉眼的兩人:“那他身上的問題……”

“蘭斯是當年血祭教派獻祭的祭品,這件事如果不是他主動說出來,誰也不知道。”莫特的聲音冷冷淡淡,“從他自身意願來看,他對血祭教派也很排斥。他身上的問題,只能看是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漆黑的四周突然亮了起來。

啪嗒。

一聲沉重的聲響。

純金圓球滾落在地面,滴溜溜轉動着。那東西直接滾到了中年騎士的腳邊,吓得他往後倒退幾步。莫特難得看到沉穩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這種表情,扯了扯嘴角。

随後,莫特看向房間。

“舍弗閣下?”

塞拉斯抱着昏迷的蘭斯,腳下是有什麽東西焚燒殆盡後的痕跡,他的心情似乎不錯,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當初未成的獻祭的确是在蘭斯的身上留下了印記,這也是在地底的時候,那僞神的造物追逐他的原因。”年輕教士的聲音溫和從容,“不必擔心,剛才已經全部都清|理幹淨了。”

莫特緊繃的臉色也終于放松下來,不自覺說了句:“那就好。”

塞拉斯:“尼爾,你一直冷冰冰的,誰能看得出來,你其實也很擔心蘭斯呢?”

莫特重新挂上面無表情:“舍弗閣下,您看錯了。”

塞拉斯爽朗地笑起來,抱着昏迷的少年走了出來。

“地下的東西雖然毀了,但他們試圖竊取榮光的行跡仍在。”懷裏抱着個少年,但塞拉斯說起正事也沒有任何影響,“已經被污染的地方,也不能再繼續留下來。”

純金圓球突然騰空,懸浮了起來。

滴溜溜轉動的時候,那些血絲開始扭曲膨脹。

懷裏的少年被塞拉斯交給神殿守衛,而後他站直了身,望向通道盡頭那肆無忌憚沖殺進來的陽光。

“尼爾,伯格,”塞拉斯輕輕、溫柔地說,“是該血洗弗蘭卡的所有僞神教徒,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報仇。”

莫特和中年騎士以手抵胸,聲音緊繃:“是。”

這一夜,弗蘭卡的雨聲不曾停。

血,也在無盡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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