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宴會, 正在舉行。

能看到,聽到,聞到, 感覺到,如何不像是一場真正的宴會?

只是這些人的穿着, 打扮,甚至是說話的腔調,都和現在略有差別。

蘭斯聽到西蒙小聲說了句:“都是幾百年前流行的打扮, 喲, 那項鏈倒是品味不錯……”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看哪裏去了。

宴會上的人似乎自然而然就接納了他們, 仿佛他們是這舞會的一部分,甚至還有人來邀請他們跳舞。達裏爾蠢蠢欲動, 好奇都快從他的眼睛裏跳出來。

“不許過去。”蘭斯搖了搖頭, “不要吃這裏的東西,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邀請。”

達裏爾收回蠢蠢欲動,老實地在隊伍裏站好。

巴克:“我看到了裏根,還有亞歷克斯, 他們怎麽都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

衆人順着巴克說的方向看去,只見的确有幾個長相略顯彪悍的男人穿着燕尾服在和其他人跳舞。他們是如此的投入,就仿佛他們也是這場宴會的一部分。

蘭斯看着他們的模樣, “他們看起來不認識你。”跳舞時, 他們的眼神掃過這裏, 卻沒有任何的波瀾。

巴克:“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不要。”蘭斯果斷地拒絕, “離開這裏。”

衆人沒有停留,順從蘭斯的意見很快穿行過大廳, 朝着兩側的通道走去。只是人剛要出去的時候,卻被守在門口的護衛攔住。

這是整個大廳裏第一個對他們的存在有反應的人。

“你們還沒有跳舞。”

護衛硬邦邦地說。

“砍他一刀?”丹尼爾皺眉, “不過,在這種地方,一般也沒用。”

“嗯,是這裏的規則限制。”蘭斯問,“是必須所有人都跳舞,還是只要隊伍裏有人跳舞就行。”

他謹慎地提問。

護衛的腦袋轉動,一點點地擡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蘭斯看。

“……嘻嘻,只要你去跳舞……”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眼瞅着就要勾住蘭斯的袖子,卻被猛然出現的光刃砍斷。

繼而,有無數鋒銳的光刃彈射出來,将護衛切成肉醬。

坍塌下來的血塊裏,蠕動着再生成一個人模人樣的護衛,只是他再也不敢靠近蘭斯,佝偻着腰堵在他們的前路。

“需要跳舞……需要跳舞……”

蘭斯無奈地看着塞拉斯:“你怎麽突然就動手?”

塞拉斯:“因為想。”

他順手摟住蘭斯的腰。

“幹嘛?”

蘭斯撐住塞拉斯的胳膊,覺得他這種小動作越來越多。

“他不是說,要跳舞?”塞拉斯朝着蘭斯揚眉,淡笑着說,“那自然是跳舞去。”

音樂越來越恢弘盛大,大廳內下場跳舞的人也越發地多,可當蘭斯與塞拉斯踏入其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們湧來。

蘭斯的聲音輕了下來:“看來,要小心。”

“蘭斯,我很好奇。”塞拉斯紳士地牽着蘭斯的手,“你有些時候,是把我當做什麽看待?”

“當個人。”蘭斯只覺得塞拉斯這話很奇怪,“不然還能是什麽?那些亂七八糟的模樣嗎?”

他做出一副要暈倒的表情。

“我的接受程度沒那麽高。”

“是嗎?”塞拉斯揚眉,“可有些時候,我覺得蘭斯還是蠻能包容的。”

蘭斯面無表情地踩住塞拉斯的腳。

這人是怎麽頂着一張聖潔漂亮的臉蛋說出這種話的?

亵渎!

這是對他那張臉的亵渎!

樂聲越來越大,跳舞的人群也随之變幻,沒有進入舞池的其他人在邊上觀看,時不時警惕周圍的情況。

紮比尼戳了戳戒備的達裏爾,給人吓了一跳:“你幹嘛?”

達裏爾揉着鼻子嘟哝,差點反射性給他來一刀。

“蘭斯和舍弗閣下的關系很好?”

達裏爾警惕地看着紮比尼:“你問這些幹嘛?蘭斯沒有和你們說嗎?”

紮比尼:“蘭斯說了過去三年的事,不過提起舍弗閣下,只說他們關系不錯。”

“那是不錯嘛?”達裏爾吐槽,“那幾乎是粘在一塊。”

許是因為蘭斯帶着他們一起來的,也可能是過去蘭斯曾提及過室友的存在,達裏爾的戒備屬于有但不多的程度,被多問了幾句,就什麽都也給說了。

他說他們兩個總是一起行動,就沒見過落單的時候,說他不喜歡單獨和塞拉斯呆在一起因為他的氣勢很吓人,說起他們在荒漠裏紮營結果蘭斯為了救人受傷後塞拉斯屠幹淨了當地的異種,說蘭斯總是更喜歡白天而不喜歡月出的時候……

達裏爾那嘴巴波登波瞪的時候,那叫一個滔滔不絕,說得漢斯都瞪了過來。

達裏爾先是一慫,而後挺直了腰。

“大叔,我也沒說錯呀,蘭斯和舍弗大人就是很要好,一般夫妻都沒他們那麽親密……”

“達裏爾,你難道就沒想過……”茉莉終于忍不住打斷了達裏爾的話,幽幽地說,“其實蘭斯和舍弗大人就是一對嗎?”

“一對,什麽一對?”達裏爾沒轉過彎來,“朋友?”

“你會和朋友手牽着手,會和朋友在一張床睡覺,會親吻對方的額頭,會給他穿衣服,也會時不時抱着走來走去嗎?”茉莉幾乎是不停歇地念出好長一段話,“如果你有這樣的朋友,那我只能說你朋友對你不正常。”

達裏爾沉思,他把茉莉說的話套在自己朋友身上——當然,也就是他們紅薔薇小隊其他成員的身上——那些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沒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瘋狂搖頭。

顯然沒有哪一個想要被達裏爾當做這種“朋友”。

“……沒有。”達裏爾也不知為何打了個哆嗦,摸着自己寒毛聳立的胳膊,“有這種‘朋友’也太恐怖了,那簡直像是被惡魔纏上了。”

丹尼爾:“你說的惡魔,是舍弗閣下嗎?”

“當然。”達裏爾瞪大了眼,“除了他,還能有誰?”

有時光是旁觀看着,都隐隐有一種溺斃的窒息感,除了蘭斯之外,達裏爾想象不出還有誰能承受這種滅頂的威壓。

丹尼爾嘀咕着:“和以前的印象差別也太大了。”

達裏爾聽了這話,撓了撓頭。

“以前的舍弗大人聽起來像是個刻在雕像上的假人,沒見過,但也聽過,真的見了,雖然不一樣,但也沒什麽不好的。”

完美,正直,善良,公正。

聽起來多麽光明的詞語,也令人向往。

可假仁假義的人也不少。

達裏爾覺得現在的舍弗大人看起來也不錯,起碼他看起來有情緒,像是個真人,還護短。

嘿嘿,雖然舍弗大人平時不怎麽表現出來,可是在除了蘭斯之外的事情上,對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人,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噠,噠噠。

步伐輕舞,他們能聽到清脆的踩踏聲。

而後,原本流暢的音樂突然停下來,在二層平臺上,有個戴着面具的貴族步了出來,手裏端着一杯紅色酒液,看起來正打算說些什麽。

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兩枚月牙就在他的左右出現,毫不猶豫地貫穿了男人的腦袋。

血漿濺了出來,順着階梯蔓延。

原本正期待着主人說話的賓客紛紛看向唯一的異類,他們的身體變得扭曲,像是膨脹的肉球,正要撕裂那皮囊。

一陣優美的樂聲再度響起,原本要掙紮起來的賓客們紛紛恢複了原形,僵硬着自己的身體又開始跳動。只是他們怨毒的眼神緊盯着蘭斯不放,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皮。

聲音,才是關鍵。

蘭斯握着法杖看向二層平臺,看向那蠕動再生的怪物。如果護衛都能再生,身為這宴會主人,當然也可以。

“不演了嗎?”

重重疊疊的聲音響起來,似男似女。

“你們的舞,跳起來真好看,我想看你們給我跳一輩子的舞……”

随着話音響起,整個大廳的燈光暗淡下來。

嘶吼從四面八方響起來,在主人的驅動下,這些被樂聲控制的怪物咆哮出聲,拼命想要掙脫音樂的束縛,撲向生人。

“茉莉,你去接替塞拉斯演奏,達裏爾,你護送茉莉過去。”嘶吼聲裏,蘭斯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來,“其餘人,自行戒備,我發現目标了。”

零零散散能聽到有人應答的聲音,至于紮比尼他們……早在進來前,他們就已經各有約定,無需蘭斯多言。

“想要看我們繼續跳下去?”一道又一道的光自蘭斯的腳下蕩開,讓他平步走上高空,“那你可以試試看。”

他笑了起來,法杖指向重新凝聚的宴會主人。

“看你能不能留下我們。”

“那還是讓他去死吧。”平靜帶笑的嘆息聲裏,塞拉斯重新出現在蘭斯的身後,“畢竟,我只想跳給蘭斯一個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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