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

陽光,綠野,花朵。

呼吸間盡是星光玫瑰的香氣。

雄蟲一步一步地向着花海深處走去,百花于他的腳下一路盛放。

在桑提斯的精神海裏,塔蘭走出了一條星光玫瑰做的星河。這種帝星聞名遐迩的求偶之花一直蔓延到了精神海的盡頭,寶石藍瘋長的一望無際。

恰恰塔蘭的信息素也是這個味道。

他像是一只小船,降落在玫瑰的懷抱之中。明明不是他,卻哪裏都是他。

桑提斯的精神核…會是什麽樣的?

塔蘭如有所感的回頭,陽光的分割線穿透了大片花海,襯得晶瑩剔透的葉片美好的不似凡物。

那是一支孤零零的鑽石之花,它不會說話、不會哭,也不會笑。

只是靜靜地,甚至不祈求收獲任何關注。

塔蘭突然想起家中光禿禿的花盆,任憑他如何更換土壤,種子仍舊是種子,沒有半分發芽的跡象。

哥哥,你送我種子的時候,花朵是不是已經抽芽了呢?

如果看到這裏他還參不透桑提斯的秘密,塔蘭真真算是白活了兩世。

“明明是嬌貴至極的東西,為什麽要用永恒去形容它。”雄蟲自言自語,“你害怕讓我發現你,對不對?”

“可我還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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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之花在塔蘭的觸碰下蜷縮了全部的花瓣,陽光在其內部無限折射,凝為了耀眼奪目的光球。

塔蘭雙目刺痛,倔強地不肯挪眼。

他落下淚來。

“哥哥,有時我也希望,你不是我的哥哥。”

……

塔蘭避開了雌蟲掠奪性的吻,很快的,臉被重新扳了回去,桑提斯攥取着他的唾液、他的呼吸,還有他的全部。

“想這麽做很久了吧…”塔蘭無奈地安撫對方,“還好你閉着眼睛。”

他淡淡的笑,縱容雌蟲低頭親吻自己的尾勾。

——很難形容塔蘭對桑提斯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

他們是彼此最親密的家蟲,也是關系最要好的朋友。塔蘭習慣了對哥哥索取,對方也一如既往的習慣了付出。當然,付出和索取是相對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塔蘭十分滿意這種良性的家庭循環。

他一度認為,帝星再也找不出第二對如他們這般和諧的兄弟。

事實證明确實如此。與地球一樣,蟲族禁止近親婚配,因為經此誕育的蟲崽大部分患有嚴重的基因疾病,即基因鎖紊亂綜合症,蟲崽等級墊底,多為D級以下。

自然繁育是産生高等基因的唯一途徑,浪費蟲精的行為被全蟲族所不齒。

等級即強權。

作為閣下的塔蘭應該多生多育,抽一千次彩票總有一次中獎。

蟲精庫存中心的标語為:“讓生命之火游去它們該去的地方”。

S級雄蟲的一顆精子價值連城,約等于十顆能源星!而D級雄蟲的只值五百萬星幣,普通雌蟲與亞雌攢個三十年就能攢到。

帝國确保了有生育願望的蟲民總能獲得自己的蟲崽——無論基因等級如何。

“我沒有信息素可以給你,含住也沒用。”

塔蘭收回尾勾,明白他與桑提斯是沒有未來的。

且不說塔蘭可否接受親蟲搖身一變成為愛侶,但凡他們還活在帝國一日,就無法光明正大的讓此事變為現實。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桑提斯與翁戈爾家族呢?塔蘭無法做到不在乎,因為在乎,所以多了軟肋。他們還有雌父需要照顧,桑提斯在軍中打拼多年的聲譽絕不能像前世那樣被法拉多皇室肆意诋毀。

“我該落荒而逃的…我該離開你。”

塔蘭自言自語,阻止了雌蟲繼續舔舐尾勾的舉動,問:“哥哥,喜歡我這麽叫你麽?”

桑提斯閉眼,他點了點頭,金色翅翼包裹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個只有他與塔蘭的世界。

“我也喜歡這個稱呼。”

“它讓我感到熟悉與無比的安心。”

塔蘭仰頭,同樣閉上了眼睛:“現在,我允許你親吻我。”

“最後一次。”

*

**

***

“您有什麽吩咐。”

加密處理過的聲線多了幾分失真,對方好像嘆了一口氣:“格萊,你好久都沒有回來看望我了。”

雌蟲沉默了一會,“抱歉。”

“沒關系,你一直是個好孩子,這次的任務适合散心——替我去接近一個蟲。”

“誰?”

“塔蘭·翁戈爾,你不會不知道他的名諱。”

格萊德溫皺起眉頭,“雄父,據我所知這位閣下的出行信息受軍部保護,處于最高的防衛級別,東部軍區像異獸一樣守着他不肯松口。只怕……”

“不必擔心,”雄蟲聲音平和,“我會把地址坐标發送給你。”

“做好準備,格萊。”

“不要讓我失望。”

格萊德溫蘇醒的時候,精神海已經得到了大致的梳理。對于有厭雄症的他來說,被醫雄以外的陌生雄蟲疏導精神海是一件無比惡心的事。

他忍住不适撕下了破損的軍裝,一邊思考着下一步的計劃。

半個月前,格萊德溫奉命前來K7星監視雄蟲,異獸潮是他接近對方的絕佳機會。

——溫室裏的雄蟲閣下會對救蟲的騎士心生好感。

可惜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任務目标的身邊跟了一位西區的總指揮官。阿德文·克勞倫斯怎會出現在K7星?格萊德溫放棄了原本的計劃,改為伺機而動。

克勞倫斯,把雄蟲單獨留下可不是個好主意。

格萊德溫老練的打算利用重傷接近目标博取同情,他還沒有來得及付諸于實踐,塔蘭·翁戈爾便已風一樣的跑出了安全區。

那只雄蟲是瘋了麽?

格萊德溫面露諷色,帝星的閣下們自帶一股悲天憫蟲的傻氣,他們相信帝國以自己為中心旋轉,無論做出什麽事總有雌蟲願意為奴為仆心甘情願的收尾善後。

沒有幫助的情況下,他倒要看看這個翁戈爾能夠堅持多久。

一秒、兩秒…超過了二十星秒,嘿,還算不錯嘛。

繼續。

他竟然覺醒了精神觸手!

格萊德溫記錄下了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塔蘭·翁戈爾的返祖現象乃是本世紀第一個雄蟲返祖的例子,本該大肆宣揚的蟲族神話卻籍籍無名,不難想象這是當事蟲故意為之的結果。

你還有多少驚喜等待發掘呢?

格萊德溫有趣的打量着雄蟲,在次聲波的持續攻擊下,就連精神觸手也招架不住了。

現在放棄蟲崽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放棄吧,聽話。

突然,格萊德溫瞪大了眼睛,那…那是什麽?!

空氣層在雄蟲的附近被極速壓縮,形成了致密的保護膜。飛沙走石瞬間停滞,格萊德溫能感受到其中湧動的充沛精神力。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保護力量。

塔蘭·翁戈爾不愧是萬蟲敬仰的S級雄蟲。

烏發,細腰,面容姣好。

無怪乎翁戈爾能令無數雌蟲着魔。

抱起對方的時候格萊德溫特意戴上了手套。第七軍的這幫軍雌不出所料的對他進行了嚴刑拷打,足以見得塔蘭·翁戈爾在軍部的心中之重。

有第十一軍的軍官身份作掩護,格萊德溫毫不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憂。相反,他不介意讓自己看上去更狼狽些。

他在賭,賭這位閣下願意憐憫他。

“你要記住,格萊,雄蟲的善心永遠是最有用的武器。”

醫雌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态度檢查完了格萊德溫的傷勢,顯然雌蟲的愈合能力并不是他驚異的重點。

“你的精神海…難道是塔蘭閣下?…”

S級的閣下會主動為罪蟲疏導嗎?雌蟲論壇都不敢這麽寫!

格萊德溫秉持沉默的姿态不言不語,盡管不願承認,本次的任務對象似乎是位大善蟲。

尋常的精神疏導很容易在雌雄之間建立超出幫助範圍的親密聯系,可因為厭雄症的緣故,格萊德溫從未有過這方面的顧慮。

這樣很好,接着他只需繼續滿足雄蟲的憐憫心即可。

……

第七軍的蟲快步走來:“注意儀态!塔蘭閣下想要見你。”

格萊德溫穿上了工蟲的衣服,厚實的肌肉将前胸撐得鼓鼓的。

“閣下,如有需要請随時吩咐。”

護衛蟲駐紮在醫療室外,猶如兩尊石刻雕像。

雄蟲淺淺的抿了一口水,自來熟道:“你的身體還好嗎?”

“還好,謝謝您的關心。”

塔蘭看上去十分疲憊,深色眼珠兒下含着淡淡的青。

“你為什麽會來K7星?”

這便開始拷問了麽,格萊德溫不慌不忙的回答:“閣下,我是皇家行星勘探隊的軍雌,K7星是我的工作地的中轉星。”

塔蘭好奇地問:“那你的目的地是…”

“弧狀星雲。”

星雲?

“它位于天鵝星系與小熊星系中間的真空地帶。恕我無禮,更詳細的信息屬軍團機密,無法告訴您了。”

“沒關系沒關系,”塔蘭喝了口水,神色恹恹的,“我只是随便問問。”

雄蟲非常好說話,一般的閣下這時定會仗着身份優勢一問到底,可塔蘭卻極有分寸的停住了。

“我來看看…嗯…你恢複得如何了,既然不錯,我先……”

塔蘭恍恍惚惚的起身,格萊德溫趁機雙膝跪地擋住了他的去路:“塔蘭閣下!”

“啊?…”

雄蟲的反應慢了半拍。

“請允許我參與K7星的重建工作。”

“……”塔蘭忙不疊地放下水杯:“這不算什麽大事,如果你想的話。”

“咳咳,站起來說話。”

雌蟲順從的起身,發覺目标對象與他離得很近,身高背影同記憶裏的蟲相似極了。

格萊德溫掃過對方的發璇兒,不動聲色的吐出胸中的濁氣。

“你可以在K7星繼續修養,離開随你的心意。”

所有出入K7星的蟲都在第七軍的嚴格管轄之下,雄蟲給予了格萊德溫出行豁免權,使他可以正大光明的來去自如。

塔蘭·翁戈爾對所有雌蟲都這麽友善嗎?

格萊德溫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太過單純了些,但遞到嘴邊的肉總不好拒絕。

“……謝謝您。”

他遵循指示深深的鞠躬,将雙唇印上了雄蟲白皙的指節。

“願蟲神永遠護佑您的平安。”

*

**

***

塔蘭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薄毯歪歪扭扭,半落不落的樣子。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哥哥?”

桑提斯立在一旁有些無措:“是我吵醒你了嗎?怎麽不多睡一會。”

“不是你的錯,哥哥。”塔蘭微笑:“只是小憩,我本該現在起床的。”

雌蟲卻惴惴不安。

自打他從蟲化狀态恢複神智後,塔蘭便乖巧的過了分。雄蟲總是甜甜的笑着,有種桑提斯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他也曾仔細問過尤隆和那日在場的其他軍雌,衆蟲對塔蘭表達了強烈的敬佩感激之情。

“尤隆,禁閉室的錄像呢?”

副官支支吾吾,說錄像被塔蘭閣下取走了。

“沒有備份?”

“是的長官,錄像僅此一份。”

至此桑提斯更加确定蟲化時一定發生了些他不知道的東西,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思及此,他懲罰似的暴力按壓腺體,發現腺結并未充血,體內也察覺不到塔蘭的信息素。

桑提斯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鼻尖若有若無的萦繞着玫瑰的清香,可恨的腺體不僅沒有受到絲毫傷害,反而渴求着雄蟲的尾勾撕開皮膚、以最暴力的方式深深地刺入。

——想要被填滿的願望從未得到過滿足。

桑提斯扣緊軍裝最頂端的鈕扣,在去見塔蘭之前,重新戴上了束縛帶。

痛麽,痛就對了。

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謹言慎行。

……

“好,你想吃什麽晚餐?我去準備。”

“哥哥,不用麻煩了…我喝營養液就好。”

桑提斯壓下心中的驚惶,堅持為雄蟲制作晚餐。塔蘭拗不過他,卻也沒有如常的撒嬌耍賴。

星艦的後廚裏來了位意想不到的蟲物。

軍雌很少開火,軍用營養劑就是他們的幹糧。當桑提斯卷起袖口翻騰廚具的時候,沒蟲敢去觸他的黴頭。

誰都看得出來自家長官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劃傷自己的手心不說,甚至于燒焦了食材,要知道桑提斯可是在密羅學院拿過雌君課程全A+的蟲!這種低級錯誤絕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雌蟲固執的一次次重複烹饪,力求還原美食應有的味道。

精巧的擺盤令晚餐愈發勾蟲味蕾,桑提斯于盤中額外繪制了一個笑臉,這是他過去哄年幼雄蟲屢試不爽的辦法。

香香果布丁是弟弟最愛的甜品,綿密的香氣可以很好的中和拌面的辣度。桑提斯帶着滿意的傑作回到了雄蟲休憩室,裏面卻空無一蟲。

失去塔蘭的心悸感卷土重來,健康的身體一陣暈眩。

他微微晃了晃身形,故作鎮定的呼喚守衛。

“塔蘭去了哪裏?”

“報告長官,我不知道…”

他又轉向另一位軍雌:“塔蘭去了哪裏?”

“長官,我、我不清楚。”

他們只負責保護塔蘭閣下的安全,并無權過問閣下的行蹤。

桑提斯端着托盤,身上沾着一股尚未散去的煙火氣。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唇确是抖着的。

“尤隆,內線尋找塔蘭的下落。”

“盡快。”

尤隆回複的很快:“長官,請您不用擔心,塔蘭閣下正在會見一只雌蟲。”

撤回。

“…塔蘭閣下正在會見舊友。”

舊友?

仿佛能聽見桑提斯的心聲,尤隆詳盡彙報了雌蟲的情況:第十一軍團,A級雌蟲,少校,受過鞭刑。

“你說,他叫什麽…”

“格萊·卡斯柏。”

桑提斯手中的托盤驟然碎裂,寒氣一寸寸的蔓延至瞳孔處,漆黑的作戰蟲紋浮現的令蟲猝不及防。

“地點。”

“…您,您現在要過來?”

“保持關押。”

*

**

***

塔蘭更為恍惚了。

這一世向他獻過忠誠之吻的蟲總共三位,格萊德溫陰差陽錯的成為了表忠心的一員。

“你……”

塔蘭忽然問道:“倘若我欺騙了你,你的忠誠誓言是否仍舊作數?”

這不是一位S級的閣下該問的問題,他是雲端的蟲,尊貴到無可匹敵,欺騙不過是閣下小小的特權之一。

格萊德溫複又小心的親吻對方的指尖,哄道:“當然作數,您是一位善良的閣下,我相信那一定是您的無心之失。”

“…是的,”塔蘭臉色發白:“我是無心的,格萊。”

雌蟲的心裏頓時翻起了驚濤駭浪。

蟲神作證,塔蘭·翁戈爾稱他為格萊!第一次見面,一個雄蟲怎麽敢直喚他的名字,這未免太過惡心。

厭雄症發作的非常不是時候,格萊德溫忍住了甩開雄蟲的沖動,他牙關緊咬,一遍遍的用違心派守則警醒自己。

禁止傷害目标對象。

禁止因個蟲原因影響任務進度。

除特殊情況以外,禁止攻擊雄蟲。

……

“你怎麽了?”

雄蟲越靠越近,試圖探查格萊德溫的傷勢。

“請您不要觸碰!”惡心感再也壓制不住,在塔蘭觸及格萊德溫胸肌的前一刻,他厲聲的擊退了雄蟲:“我是罪蟲之身,怕傷口玷污了您。”

“格萊,你不是罪蟲,你救了我。”

格萊德溫搖頭:“是您拯救了自己與蟲崽。”

“…好吧,但若是沒有你的幫助,我只怕還躺在治療艙裏。”

塔蘭笑道:“我是不是還沒有向你道謝?格萊,你想要什麽謝禮?”

他緩緩點題,存了些勸慰的意思,“蟲生總要向前看,你瞧,即使曾經是罪蟲,如今你已成為了我的救命恩蟲,功過相抵,你不欠我什麽。”

“格萊,你不欠任何蟲。”

塔蘭的話恰好揭開了剛剛愈合的傷疤,他欠的,他欠了那蟲一條命。

紫眸神色黯淡,格萊德溫只是順着雄蟲的話答:“如您所言,您的安全即是最好的禮物。”

“我別無所求。”

料理好格萊德溫,塔蘭心頭的重擔輕松了不少,他不曾發現一側的護衛蟲早已更換為了熟悉的身影。

“舊友?”桑提斯面沉如冰,“塔蘭,你何時對罪蟲這般仁慈!”

那股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深到桑提斯自己都感到害怕,他恨不得直接殺死那只名叫格萊的雌蟲。

“我……”

桑提斯沒給塔蘭辯解的機會,一貫的溫柔在怒火中蒸發得一幹二淨。

“跟我來。”

這裏是總指揮官的私蟲辦公室,軍雌一絲不茍的行事作風在物品擺放上發揮的淋漓盡致。書籍按顏色分為了不同的專區,不同文件按緊急情況歸好了類別,就連軍用光腦也從大到小安置的妥妥當當。

桑提斯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直到塔蘭退無可退的倚靠在了書架上。

雄蟲垂眸咬住下唇,沒有開口。

“為什麽不問一問我?”桑提斯哀傷地盯着塔蘭閉合的紅唇,“問一問啊,塔蘭。”

“……”

他該問些什麽?

問那些親密舉動,諸如擁抱、親吻、交纏是無心還是蓄謀已久?塔蘭生怕答案讓他難堪到無地自容。

從前他不懂親蟲之間應有的距離,假若正是自己尋常的舉動給予了桑提斯誤解與遐想…塔蘭羞愧的恨不得立即死去。

他多像一個卑劣的偷心賊。

“怎麽不說話,說話好不好。”

“塔蘭,求你。”

“若我做錯了事,你該打我、罵我、責罰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的疏遠我。”

“對不起,塔蘭,我為蟲化時的無禮舉動道歉。”

雄蟲這時方才有了反應,“你、你都記起來了?”

“沒有,但我想你一定受了委屈。”

桑提斯愛憐地撫摸塔蘭的臉頰,問:“是哥哥唐突你了,對不對?”

“我那時沒有意識,全憑本能接管身體。軍雌的蟲化體十分可怖,我萬萬不想讓你看見那副模樣…”

“我吓到你了,你害怕哥哥,想逃離、想躲避,這些我都能理解。”

“但是塔蘭,你不能拒絕同我交流。”

桑提斯蒼藍色的眼深邃如海,眼中跳躍的浮光似會說話。他把思念藏的滿滿當當、将将快溢出來了。

“不要離開我,塔蘭。”

原封不動的句子不過換了個對象,桑提斯緩緩摟雄蟲入懷,但凡塔蘭有絲毫的抗拒,他便會立即放手。

雌蟲卑微的乞求塔蘭施舍一點目光,一點就足夠了。

太過貪心的蟲不會有好下場。

在品嘗過塔蘭的美好後,放手變成了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桑提斯別無選擇。

倘若無法靠近是留在雄蟲身邊的代價,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選擇默默守護。

不難的,桑提斯欺騙自己,他們的壽命還有很長很長。

“哥哥。”

“只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塔蘭編造了一個憋足的借口:“我的發情期快要到了,我們最好保持些距離。”

他一鼓作氣的說完全部,而後頭也不回的沖出了辦公室。

這次才是真正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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