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蟲崽
蟲崽
深夜，翁戈爾府。
奧肯猶如晴天霹靂，似乎發現了些不該發現的東西。
塔蘭閣下怎麽和長官進了同一間卧室？
這這這…這正常嗎？
他是該離開還是留下……
高大的雌蟲護衛呆立在走廊上，一臉苦瓜相。
管家薩瓦勒莫名其妙的看着奧肯：“塔蘭閣下呢？”
奧肯心虛道：“閣下已經入睡了。”
“已經入睡了？”
薩瓦勒覺得奇怪，這并不是塔蘭入睡的點，小少爺入睡前通常會飲一杯獸乳助眠。
老雌蟲正待敲門，軍雌急的滿頭大汗：“等等！塔蘭少爺剛剛入睡，您現在打擾怕是不太合适。”
薩瓦勒狐疑地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塔蘭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好，許是今夜的聚會累着了吧。奧肯的忠心毋庸置疑，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侄子。
“你也早點休息。”
軍雌長舒了一口氣，僥幸程度不亞于他受選成為翁戈爾府的護衛蟲。
長官，奧肯只能幫您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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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蘭身上有陌生雌蟲的味道。
桑提斯沉下嘴角，陷入陰影的半張臉上浮動起黑色的蟲紋。
“他碰過你了。”
桑提斯篤定道。指尖抵住雄蟲的唇，塔蘭微微張口，他便觸及到了小巧的舌。
“這裏？”
指尖浸潤了些許唾液，喉結被蟲輕輕掃過，癢意讓塔蘭下意識的吞咽。
“還是這裏…”
雌蟲停在歪斜的領口下方，癡迷于對方呼吸中的一起一伏。
“塔蘭，”桑提斯音色沙啞的喚，“他碰了你的，這裏麽？”
精致外袍皺皺巴巴的堆成了小山丘，随着雌蟲手指的不斷深入，塔蘭從喉嚨裏發出一句含糊的咕哝聲。即使打過抑制劑，他的信息素依舊四溢的到處都是，玫瑰味兒濃郁的令蟲無法呼吸。
“他碰過了。”
桑提斯的眸色逐漸加深，因嫉妒染上的怒火促使他深深的将臉埋了下去。
他在親吻、在吮慰、在試圖抹去陌生雌蟲的痕跡遺留。
桑提斯狼吞虎咽。
我的，是我的。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塔蘭十指重重的陷入雌蟲的棕發裏，他揚起白瓷般的脖頸，失去焦距的眼中氤氲着一層薄霧。
那感覺太快樂，他快承受不住了。
溫暖而潤澤的秘處裹挾了他的全部神智。
塔蘭臣服于蟲神腳下，短暫的淪為了欲之傀儡。
他開始拼命上游，用破水而出的幸存感告慰長久以來的窒息。
玫瑰的絕美味道突然于桑提斯的腦中爆發，雌蟲興奮而急促的喘息，恨不能永遠記住這份滋味的有限饋贈。
至此，塔蘭的氣味終于煥然一新。
那些蟲精蘊含着高濃度的雄蟲信息素，它們在雌蟲體內肆意沖撞，喚醒了熟睡的蛋。
知道了、知道了，你渴望它們。
桑提斯源源不斷地吞咽，孕中蟲蛋對雄父信息素充斥着極度的渴望。
別太貪心。
三個多月的蟲蛋已經有了不少存在感，雌蟲的腹部肌肉線條因它而些許模糊。蟲崽正茁壯成長，把雌蟲的小腹頂出了一個淺淺的鼓包。
“唔……”
軍雌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雄蟲面前不堪一擊。無力收回的翅翼圈住了懷中的塔蘭，金色的求偶紋路倒映在雄蟲深藍色的眼眸裏，極樂的模樣讓桑提斯面露瘋狂。
“你也很快樂，對不對？”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塔蘭，眼球殷紅似血。
半晌，桑提斯顫巍巍地下沉，雙臂僵的可怕。
身體早已早好了包容的準備，那感覺遠遠超出了雌蟲的認知，他一拳捏碎了送給對方的水晶球，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斷續聲波。
停下，桑提斯。
塔蘭現在要是醒了，一切就全完了！
你承擔不起他的厭惡。
雄蟲迷離的眸子閃過短暫清明，他無師自通的讓懷中蟲化為了一汪無定形的水。
“太深…不…不要…啊…碰到蟲蛋了…”
桑提斯淚如雨下。
羞愧與喜悅使他久違的低聲啜泣，理智行走在懸崖邊緣，身體卻不知廉恥的祈求更重的碰撞。
停不下來了。
假如審判日終會降臨，他願獨自承擔所有罪惡的苦果。
桑提斯深深的凝視塔蘭，指引雄蟲撫摸突出的腹。
這是你的蟲崽。
塔蘭，你知道嗎？
“啊……！”
那處牢牢鎖住了蟲精，桑提斯渾身痙攣，哆嗦着祈求雄蟲标記他的腺體。
大概是瘋了吧。
“求、求你，哈啊…咬這裏、咬這裏。”
他低垂着頭，露出後頸深紅色的肌膚，只有雌蟲極樂時方能顯現的獨特蟲紋。
“……”
标記并沒有如期而至，塔蘭動了動食指，劃過桑提斯的腹部。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雌蟲開始不自控的手腳發抖，懼意令所向披靡的東區總指揮官恐懼的牙齒打顫。
桑提斯甚至不敢擡頭。
“……？！”
下巴猛然被蟲拽起，雄蟲不耐煩的眉眼漂亮的不可思議。
“現在怕了？你是故意引誘我的吧。”
桑提斯呆愣愣的，一時忘記了辯駁。
“想讓我标記你？”塔蘭涼薄的笑，“你配嗎。”
雌蟲眼角通紅，充血的眼球又滾下許多淚珠，宛如泣血。
塔蘭粗魯的擦去了淚痕，主動吻上對方蒼白的唇瓣。
哥哥，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
*
**
***
本月科技速報：高效雄蟲抑制劑面世！軍用雌蟲抑制劑加強版獲得發行審批，K7星跻身新興科技星球行列！
“孤雌繁殖：K7星？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
“落後就要挨打：查了一下，這顆星球位于射手星系，在東部星團區，星球所有蟲是塔蘭·翁戈爾閣下！”
“哪裏有閣下哪裏就有我：什麽什麽什麽，哪位閣下啊啊啊啊啊啊…”
“塔蘭閣下今日安好：樓上的你沒聽錯，是塔蘭閣下，全帝國唯一一位S級的雄蟲閣下！”
“塔蘭閣下好好吃飯：聽說閣下不僅是投資蟲，還親身參與了研究！啊啊啊啊這到底是什麽神仙雄蟲啊！”
“塔蘭閣下婚配了嗎：日常等閣下婚配。”
“吃瓜群衆：等婚配+1”
求塔蘭婚配的發言貼足足收集了千萬條留言，匿名蟲發布了塔蘭參與聚會的照片，引得星網上未婚蟲們競相失控，不少星系掀起了小範圍的抑制劑荒。
遠在千萬光年之外的邊陲星系，阿德文·克勞倫斯剛剛巡視完畢，随手關閉了數十個初生蟲洞。
“長官，塔蘭閣下日前出席了皇室舉辦的例行聚會，具內線消息透露，有蟲對塔蘭閣下施放了催情劑。”
光腦屏驟然碎裂，副官雷伊果斷閉嘴噤聲。
“查。”
阿德文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桌面：“繼續彙報。”
“是！”雷伊軍姿立正：“塔蘭閣下與一名名叫格萊德溫·卡斯柏的軍雌有過超過十星分的私蟲接觸，由于目标處于花園，我們的眼線無法過度接近。”
格萊德溫·卡斯柏？
阿德文皺眉，這是個不常見的姓氏。
“具體點。”
“該名雌蟲在K7星的異獸潮中救了塔蘭閣下，也許您還記得他。”
哦，那個卑劣的竊賊。
“第十一軍的蟲…”
“是的長官。”
阿德文冷笑道：“塔蘭剛回帝星，有蟲便已迫不及待了，我不應該指望桑提斯能保護好他。”
“雷伊，通知第三、四艦隊随我即刻返回帝星，其餘駐紮留後。”
“收到！”
雷伊毫不意外自家長官對雄蟲的消息反應過激，事實上數月之前，伴随阿德文來到偏遠荒星的時候，雷伊便開始了他重返帝星的籌謀。比如時不時的播放幾條雄蟲的出行信息啦，提一嘴閣下們最喜歡怎樣的荒星禮物，再适時的開幾句關于未婚軍雌的玩笑。
嚯，長官果然不能沒有塔蘭閣下！
得償所願的雷伊接連嘆氣，阿德文哪裏是任務結束選擇歸家的，分明是去争奪雌君寶座的吧。
可憐的塔蘭閣下。
*
**
***
星路漫長，足夠阿德文梳理思緒。
“泰坦”號超級航母通過了既定的折躍點，暫時處于自動駕駛狀态。
還要整整五日才能見到塔蘭。
阿德文開始懊悔任務目的地選擇的太過遙遠。
新光腦的背景被他設置為了雄蟲的模樣，銀白色罩袍散發出的點點華光不禁令蟲心神蕩漾。
塔蘭仿若高高在上蟲神，美好到近乎失真。
沒有蟲能配得上他。
阿德文看了半晌，忍不住用唇親吻半空中的虛拟投影。他早該承認的，即使對方不留情面的拒絕，想占有、獲得雄蟲的想法卻從未消逝。
“蟲會有來世嗎？”
蟲族唯一的信仰便是蟲神，在啓程前，阿德文到訪過帝星的蟲神神殿。
他于殿中虔誠祈禱，祈求一個不同于雄蟲預言中的結局。
殺死桑提斯、與凱爾家族聯姻、拒絕蟲崽。條條控訴裏阿德文最難以忘懷的便是那句“你抛棄了我”。他想，我怎麽會抛棄塔蘭呢？哪怕帝國用聲子光彈抵住自己的心髒，他也會為塔蘭闖出一個美好的結局。
阿德文無法理解，但這并不妨礙他先從凱爾家族查起。
凱爾家族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世家，在帝星的存在感微乎其微。除一名任職于皇室的文書外，家族并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蟲物。換句話說，帝星随便一只高等基因蟲都能踩死他們。
“他”為何會選擇凱爾家族聯姻呢？
高等種大多強強結合，少有為愛奮不顧身的。
阿德文仔細調查過凱爾家族現存的未婚雄蟲，倒真讓他發現了一位陌生蟲選來——一名年滿十八歲的A級雄蟲，姓名未知。
哈，阿德文自認不是三心二意的蟲，見過形形色色的雄蟲沒有幾萬也有幾千，掌權者從不缺乏雄蟲的示好。奇怪的是，這名未成年蟲不在雄保會的保護名錄裏，他的身份、雙親、外貌充斥着巨大的謎團。
在信息飛速流通的帝星，能讓一位閣下完全隐形的，只有皇室有此能力。
倘若與塔蘭成婚，桑提斯必不可能亡于他手。
那麽皇室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阿德文想想便十分頭痛，有必要告訴塔蘭他與皇室并沒有什麽幹系。雌父既已被皇室除名，軍雌的一切榮譽都是自我奮鬥的結果，皇室身份反而是累贅，而非錦上添花。
至于蟲崽…他的身體十分健康，孕囊處于最佳孕育期，不可能成婚多年沒有蟲崽。
不過阿德文确實對蟲崽沒有執念，可一旦想到那是塔蘭血脈的延續，孕囊幾乎瞬間就将欲孵化。
渴望擁有塔蘭的蟲崽，是阿德文作為雌蟲的繁衍本能。
塔蘭…
阿德文深知雄蟲不會輕易松口，他必須放低姿态，以合作者的身份獲得塔蘭的信任。
雌君一詞，是多少蟲夢寐以求的奢望。
軍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
如格萊德溫所言，聚會結束以後，伊甸AI的約會申請似雪花片般飛舞不息，光腦小呆每日拒絕便要額外花費至少四星秒！
“主人，申請蟲裏有兩位與您的信息素匹配程度超過60%，您不再考慮考慮嗎？”
“不需要，謝謝。”
哈伯恩教授那邊傳來了好消息，凱雌君不久前誕下了一只雌蟲幼崽。哈伯恩高興壞了，邀請塔蘭參加蟲崽的破殼紀念禮。
光腦屏中的雄蟲喜上眉梢，塔蘭淡淡的笑了，講自己一定會按時出席。
“嘶——”
塔蘭小口小口的吸氣，誘情劑的副作用讓他的尾勾疼痛難忍。衰退的身體經不起蹉跎，雄蟲行動緩慢的揉了揉尾尖，下唇用力咬到泛白失色。
真的好疼啊。
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型，塔蘭這才發現不遠處桑提斯的蹤影。
他立刻彎了彎唇：“哥哥。”
“塔蘭，”桑提斯避開直視，目光落在深藍色的尾勾上，“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
桑提斯的手攥緊成拳，低聲道：“是嗎。”
“嗯，我沒事的。”塔蘭咧開嘴笑：“倒是哥哥你——蟲崽乖不乖？有沒有讓你感到不适？”
“他…他有點調皮。”
話到嘴邊的很乖不知為何突然變卦，蟲蛋氣沖沖的向口不對心的雌父抗議。
“也許哥哥可以注射一些雄蟲信息素？我聽說有專為孕雌使用的品種，對安撫蟲蛋非常有效。”
“……”
“蟲蛋的雄父應該是一位高等級閣下吧，A級通用版的信息素比較适合你，要知道無法匹配的信息素極有可能對蟲蛋造成不可逆轉的神經損傷。”
“哥哥也希望蟲崽能夠平安降生，不是嗎？”
塔蘭語氣平淡，桑提斯卻愈聽愈慌。預想中的關懷場景并沒有出現，塔蘭的冷靜令雌蟲有些無所适從。
“塔蘭，你不喜歡…蟲崽嗎。”
他問得瑟縮，塔蘭笑道：“怎麽會，那可是哥哥的孩子呀。”
“我準備參加哈伯恩教授的蟲崽破殼禮，哥哥，我們是不是也該為蟲崽置辦些東西了呢？”
桑提斯心口滾燙，“只要是你準備的，都好。”
雄蟲用催情劑頭暈眼花的副作用騙過了軍雌，對方的執念大大超出了塔蘭的預想。即使信息素不匹配，即使蟲蛋面臨健康威脅，桑提斯仍不管不顧的意圖占有自己。
他們的兄弟情誼終是走到了盡頭。
已經二十年了啊……
“哥哥。”
“嗯？”
塔蘭搖頭：“沒什麽，就是想喚一喚你。”
去哈伯恩家的路上雄蟲一直發呆，奧肯見他抱着禮物不肯松手，便好心提醒塔蘭休息一會兒。
“奧肯，”塔蘭忽然問：“你有雄蟲兄弟嗎？”
“抱歉塔蘭閣下，我的雌父只有一只蟲崽，不過我倒是有位遠房表親是雄蟲。”
“他的基因等級不高，目前已經成婚了。”
塔蘭點了點頭，低等雄蟲的成婚年齡一向偏小。
“閣下？”
塔蘭道：“沒事，快到了叫我。”
他暗自哂笑，嘆自己妄想從雌蟲口中聽到些兄友弟恭的畫面，左右他們不是桑提斯與塔蘭，無法為雄蟲寬慰一二。
塔蘭按了按跳動的心髒，太多情緒積壓在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最擔心的事情似乎正在發生…即使桑提斯屢次越界，塔蘭并沒有因此感到惡心或憎惡。
雄蟲深深反思，發現自己似已習以為常。
這不正常，塔蘭。
你們不該如此。
唉。
他困倦的揉了揉眉心，任憑睡意掠奪了全部神識。
睡吧，夢裏不會痛、也不會想到桑提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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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伯恩的蟲崽胖嘟嘟的，與他瘦削的雄父形成了鮮明對比。博學的教授為孩子起名為“戴納”，意為“如日光般耀眼”。
破殼不久的幼崽已經學會了爬行，四片翅翼軟塌塌的耷拉在身後，聽哈伯恩講雌蟲直到兩歲方能自如的收回翅翼。
“你是個健康、漂亮的小家夥。”
戴納有着一頭淺藍色的秀發，見到塔蘭只是傻乎乎的笑，小臉跟朵向日葵似的圍着雄蟲直轉圈。
哈伯恩沒好氣道：“塔蘭，你想抱抱他嗎？這小子，從小就知道追着雄蟲跑了。”
“來，”塔蘭第一次接觸蟲族幼崽，戴納的身體軟軟的，仿佛一團有些份量的棉絮。雌蟲兩雙小肉手緊緊的環繞着塔蘭，四片翅翼更是恨不得貼到對方身上，“戴納，你這麽喜歡我呀？”
蟲崽眨巴着眼睛，須臾，濕嘟嘟的口水印糊上了塔蘭的下巴尖兒。
凱鬧了個大紅臉，不知所措的向哈伯恩尋求幫助。
“哈哈哈哈，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
哈伯恩将戴納扒拉出來，幼崽聽話的窩在雄父懷裏，可憐兮兮的啃着手指。
“真可愛。”
哈伯恩笑道：“等你娶了雌君，自然也會有幼崽。”
塔蘭雙手投降的表達了自己對于婚配的反感，雄蟲為小戴納換上了新衣做禮物，這種科技面料可以根據雌蟲的身量自動伸縮調整，畢竟蟲族幼崽成長的實在太快了。
“再見，哈伯恩教授。”
凱懷抱幼崽，象征性的揮動起戴納的小胖手。
“再見哦，小戴納。”
蟲崽跟屁蟲似的行為遭到了凱的半路劫持，塔蘭沒忍住放聲大笑。笑着笑着，他緩緩擡手，擦去了唇角滲出的液體。
手心一派鮮紅。
啧，真難纏。
下一星秒，雄蟲尾勾泛起針紮般的疼痛，塔蘭一個踉跄，倒入了身後的寬廣懷抱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