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皇子
大皇子
翌日清晨,紀珩躺在床上悠悠轉醒,他起身揉了揉太陽穴,腦子還有一點點暈,依稀記得昨晚喝了一杯陌生女人遞給他的酒,後來發生了什麽?
坐在床上回憶了有兩分鐘,一點印象也沒有,紀珩嘆了口氣,希望沒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他怎麽喝完酒就斷片呢!
“卓衫,我昨天喝醉之後是誰送我回來的?”紀珩洗漱完出來問在客廳泡咖啡的卓衫。
卓衫按下咖啡機的按鈕,“我。”
“哦,謝謝,幫我也泡一杯吧。”紀珩挑了個手感最好的抱枕抱在懷裏靠在沙發上,“我昨晚有沒有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
背對着紀珩,卓衫想到那個充斥着緊張與竊喜的額頭吻,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你說自己是草莓,讓我把你摘走算嗎?”她端着兩杯咖啡走到沙發邊坐下,将其中一杯遞給紀珩。
好吧,和高中一樣。紀珩抿了一口咖啡,“還有其他的嗎?”
卓衫一本正經搖頭:“沒了。”
“下次我要是再喝醉你就把我打暈吧。”紀珩正色道,“我會努力不喝酒的。”
把自己當草莓叫別人摘走這種行為也太不符合他吸血鬼的人設了,紀珩有些遺憾地想,可是酒确實挺好喝的。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還是面子重要一點。
咖啡喝了一半,紀珩突然意識到什麽,他看向卓衫,“煤球呢?”
卓衫動作也是一頓,“煤球呢?”
兩人四目相對,同時意識到他們可能大概也許是将煤球給落在酒吧了。
“咚咚”
“我去開門。”卓衫放下咖啡。
“卓老師,您快叫紀珩出來,煤球發火了!”李子恒身上套着厚實的防護服,從頭裹到腳,只留下一雙鼻孔呼吸。
而他抱着的煤球渾身炸起刺活像個刺猬,喉嚨裏發出的叫聲似是憤怒卻又夾雜着一點兒委屈。
紀珩走到門口從李子恒懷裏接過煤球,在他雙手碰到煤球的前一秒,小家夥全身的刺又變成軟毛,紀珩摸了摸它的腦袋,“對不起,我昨晚上喝醉不小心把你給忘了。”
煤球像個電鑽在紀珩懷裏鑽個不停,委屈到尾巴都恹恹地垂着,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盯着紀珩的臉生怕他突然消失一樣,舌頭也在紀珩手背上輕輕舔着,委屈巴巴的叫聲聽着可憐又可愛。
作為一只小動物,它只記得某一天醒來自己的小主人就不見了,它找了小主人很久很久,久到模糊了黑夜白天、忘記了時間,才終于又見到了小主人。
不明緣由以為自己再次被抛下的小家夥急切又恐懼,好在這次只是個烏龍。
李子恒走後,紀珩抱着煤球給它投喂零食,喂一顆零食要摸一下腦袋,活像在哄祖宗。
卓衫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小氣的人,她心底竟然有些吃味,“紀珩,煤球應該不是什麽可以變成人的特殊物種吧?”
紀珩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少看點稀奇古怪的書。”
卓衫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至少她沒有輸在起跑線上。
卓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木盒,從裏面拿出一個可調節松緊的項圈,項圈上挂着一個銘牌,“來,煤球,這是楚上将給你發的榮譽勳章。”
紀珩往銘牌上看了一眼,煤球的簡筆頭像下面是一排小字:戰士煤球。
想來是煤球在“雷嶼星保衛戰”中殺了不少卡勒人的緣故,紀珩懷疑楚萱也是個毛絨控,不然為什麽其他士兵沒有,單單只有煤球有,甚至銘牌上還有煤球的簡筆畫,看着就像專門為煤球做的一樣。
紀珩固定住煤球的腦袋,方便卓衫将項圈給套進去,紀珩撥了兩下項圈上的銘牌,揉揉煤球的小腦袋,“比我還厲害,我可沒有榮譽勳章。”
卓衫也撥了兩下銘牌,又伸手去抓煤球躲來躲去的大尾巴,她挑眉看向紀珩:“要不我給你發一個?”
紀珩搖頭:“不要,你這是徇私。”
“行,可以留着以後再徇。”卓衫低頭抓起一顆零食喂給煤球。
*
“卓老師,這裏有求援信號!”站在駕駛室操作臺邊的陸杭和王旭峰同時喊到。
“X2589?”紀珩将求援信號的發送方讀了出來,“感覺在哪裏聽過。”
卓衫檢查了一下确認不是陷阱之類的,“過去看看。”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畫面,紀珩碰了一下卓衫的手臂,“好像是大皇子的光艦,那天我們去幫他抓小偷聽他提起過。”
李子恒從旁邊支出一個腦袋:“有嗎?我怎麽不記得?”
陸芷梳着劉海:“因為你只顧着吃蛋糕了。”
“三千星幣一個的蛋糕,真遺憾你沒吃到。”李子恒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
“切,誰稀罕!”陸芷将小梳子揣進口袋,白了李子恒一眼,“胖死你!”
廣闊無垠的宇宙中,卓衫将光艦門打開,三個逃生艙呈三角狀懸停在門外,最前方的逃生艙降下窗戶,露出一張金發碧眼的臉,“卓少将,光艦沒能源了,可以載我們一程嗎?”
“我會按照星際交通收費通用标準的五倍進行付費。”大·財大氣粗·皇子說着。
卓衫點頭:“大殿下,請。”
大皇子從逃生艙轉移到光艦上,後面跟着四個高大健壯一看就很能打的随從,“诶?有熟人在!”
“熟人”紀珩、李子恒、雲飛魚、陸芷:“大殿下。”
“看來我們緣分不淺。”卡貝諾哥倆好地走過去攬住紀珩和雲飛魚的肩膀,回頭朝四個随從扔下一句:“自己随便找個地兒待着,別來打擾我。”
又沖李子恒擠了擠眼睛,“多叫點人我們來玩游戲。”
等六個人圍着桌子坐下,卡貝諾拿出一疊厚厚的紙片,手指靈活地将那疊紙片順序打亂,“這個在古世紀時期叫做撲克,我們要玩的就是撲克游戲中的鬥地主,不過古世紀時期的玩法多是三個人,我們有六個人就分成三組。”
“現在自主組隊吧。”
卓衫湊到紀珩耳邊跟他說小話:“你會玩嗎?”
紀珩也低聲對她說了幾個字:“沒輸過。”
卓衫低笑一聲,柔聲道:“bb,求帶。”
滿含笑意的女聲在耳邊輕響,紀珩莫名心口一陣鼓噪,耳朵有要發燒的跡象,他側身離卓衫遠了一點,“我跟卓老師一組。”
最終的分組是:紀珩卓衫,李子恒卡貝諾,梁珏陸芷,雲飛魚陸杭王旭峰等人在一旁觀戰,順便充當軍師和間諜。
不過沒人當卓衫那一組的軍師,更不敢當間諜,沒參加游戲的人都彙聚在李子恒和陸芷兩組身後,笑話,那可是聯邦少将,再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游戲進行得如火如荼,紀珩挑眉看向卡貝諾:“大殿下,該你出牌了。”
“哎呀別急嘛!”卡貝諾愁眉苦臉舉着牌跟李子恒商量:“提點建議,出什麽好?”
李子恒看着桌面上梁珏剛剛甩出的四個A,表情有一絲絲的無語,“我建議不出。”
說實話他很懷疑這個皇子有沒有玩過鬥地主,炸彈只有炸彈才能壓,而他們手裏最多都只有三張Q。
“大殿下,你是不是沒玩過這個?”李子恒捂着嘴悄聲問。
卡貝諾眨了眨眼,先大聲說了一句:“過。”,又用牌擋着臉對李子恒做口型:“是啊。”
承認得毫無心理負擔,反正他錢多的是,不怕輸,玩游戲只是為了找樂子。
李子恒無語凝噎。
行吧,有錢人的想法他不懂。
紀珩将手指挪向兩張牌,卻與卓衫的手指撞在了一起,他嗖得一下收回手,“你出。”
奇怪,明明以前碰到的時候都不會有這種心律失常的感覺,該不會是因為他對卓衫的血液産生了依賴,連帶着身體對她整個人的反應也變得異常。
紀珩沉思着,但腦海裏的記憶明晃晃地告訴他吸血鬼種族會依賴血液,但不會對某個特定人的血液産生依賴。
卓衫将他抽回手的動作收入眼底,卻沒問為什麽,只是唇角揚起一抹很小的弧度,将手中的大小王甩在桌上,“王炸。”
“好啊,我就說怎麽遲遲不見王,原來大小王都在你們那兒!”梁珏有些後悔這麽早就把手裏最大的牌給出去了。
中途洗牌的時候,陸杭撓着頭突然問了一句:“我們這算不算聚衆賭博啊?”
卡貝諾:“放心吧,我們打的金額很小,不會被抓的。”
判定賭博的最低金額是500星幣,而他們打的是499,卡貝諾得意地哼了一聲:“不愧是我。”
其他人:……
……
将手中最後四張牌攤開放在桌上,紀珩攤了攤手:“三帶一,我們贏了。”
卓衫靠在沙發背上抱臂看着梁珏和卡貝諾兩組,“給地主交錢吧。”
卡貝諾笑呵呵地給紀珩轉了499星幣,梁珏苦着臉也給卓衫轉過去499。
大皇子積極地洗牌,“接着來!”
梁珏冷嗤一聲:“卡布奇諾,你根本不會玩鬥地主吧?”
大皇子整個人呆愣住,随後發出一聲怒吼:“操!不準叫我卡布奇諾。”
聯邦大皇子的小名叫卡布奇諾,這是一個鮮為人知的事實,據說是因為他母親懷胎十月時老想着喝卡布奇諾才有了這麽個小名。
梁珏躲在卓衫靠着的沙發後面露出一個腦袋,笑得眼角彎成月牙:“怎麽了嘛,不是挺好聽的。”
卡貝諾臉跟脖子都漲紅了,他擰着眉瞪向梁珏:“哪裏好聽了?”
“那……好喝?”李子恒在一旁接話。
紀珩忍不住笑了起來,又不好讓大皇子看見,只能端着杯子假裝喝水掩蓋他勾起的唇角。
煤球趴在他大腿上,紫葡萄般的眼睛望着卡貝諾和李子恒,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勢,蓬松的大尾巴在卓衫和紀珩手腕上交替掃來掃去。
卡貝諾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然後把撲克摔在桌上,“不玩這個了,換個游戲!”
梁珏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道:“好的,玩什麽?卡布奇諾。”
卡貝諾扔給她一個眼刀,變戲法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黢黢的長條狀物體,他把這東西手動拉長其他人才發現是一支箭頭。
将箭頭底部吸在桌面中間,卡貝諾用手指撥了撥箭頭,箭頭立刻在原地旋轉起來,“真心話大冒險,箭頭指到誰誰就要從這兩個中間選一個。”
他用手掌按住箭頭,又撥了一下,“現在開始。”
箭頭停下指向梁珏,卡貝諾笑彎了眼:“選吧。”
“大冒險。”梁珏果斷說到。
“嗯……跟她打一架。”卡貝諾指向卓衫。
梁珏笑着挽了挽袖子,“卓老師,手下留情啊。”
十秒後,梁珏躺在地上望着光艦頂,語氣森森:“你是一點情不留啊。”
卓衫曲起指節撣了撣袖子,“有情才能留情,很遺憾我對你沒情。”
梁珏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瞥了一眼紀珩的方向意有所指:“切,雙标狗。”
梁珏撇撇嘴撥動箭頭。
“選吧,卓老師。”梁珏挑眉。
“真心話。”
梁珏嗤了一聲:“沒意思,你這幾天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麽?”問題意外得很友好。
卓衫眼角漾出笑意:“吃了一顆草莓。”
其他人:?
梁珏那天在酒吧是見過紀珩喝醉之後的樣子的,她悄悄看了紀珩一樣,發現他正在……走神?
紀珩是清楚卓衫不愛吃草莓的,家裏的草莓汁幾乎都是他在喝,但卓衫居然說她吃草莓開心?紀珩一頭霧水。
他只能歸結于飯票突然變了口味。
……
陸芷看見箭頭指向紀珩幾乎激動地差點蹦起來,她搓了搓手,清清嗓子一臉淡定地說:“紀珩,你選什麽?”
紀珩摸着下巴沉思兩秒:“大冒險吧。”
心裏的小人蹦起來比了個耶,陸芷絞着手指,暗戳戳地把目光投向卓衫,“咳,你挑一個人一起吃完一整根棉花糖。”
王旭峰從光艦自帶的小廚房裏拿出一根超大號的粉紅色棉花糖,是紀珩喜歡的草莓味:“紀學弟,給。”
紀珩接過棉花·燙手山芋·糖,視線掃了一圈,除了卓衫其他人一致向後退了一步,他抿唇看向卓衫:“你想不想吃棉花糖?草莓味的。”
卓衫将他的糾結和窘迫盡收眼底,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棉花糖,“好啊。”
棉花糖比臉還大,剛開始紀珩心跳如常,然而越到了後面,棉花糖變得只有拳頭那麽大,卓衫的呼吸盡數落在他唇邊鼻尖,紀珩感覺心髒發出咕嚕咕嚕的冒泡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偏偏卓衫還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
紀珩垂下眼躲開她的注視,吃棉花糖都只敢伸出一小截舌尖輕輕地舔,他現在可算是體會到這個“大冒險”的可怕之處了。
心跳快得幾乎要爆炸,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下不去也上不來,連呼吸都要克制住,耳朵也發起燙來,紀珩吃了半天,他這邊的棉花糖幾乎沒怎麽變過。
“紀珩,你別害羞啊,她那邊都快碰到杆了!”卡貝諾翹起腿吃着零食在一旁喊到。
紀珩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般吃起棉花糖來,卓衫垂眸看見他緊閉的雙眼和顫抖的睫毛,還有那時放時縮的一小截豔.紅.舌尖,她喉嚨發緊,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真可愛。
卓衫放慢速度,有一搭沒一搭地咬着棉花糖,目光一直黏在紀珩身上,舌尖突然碰上一個柔軟的觸感,她看向棉花糖中間的杆,正好瞧見紀珩慌張收回舌尖的動作。
好純情。
心裏止不住地冒粉紅泡泡,卓衫眼睛彎成半月,假裝不知道剛剛碰到的是什麽,跟紀珩一起将最後一點棉花糖吃完。
紀珩立刻退開,若無其事撥動箭頭,然而紅透的耳尖大大方方暴露了主人的故作鎮定。
箭頭指向王旭峰,正好是剛剛給他遞棉花糖的人。
“大冒險。”紀珩還沒問,王旭峰主動說到。
紀珩将煤球抱起放在桌上,又指了指煤球正對着的沙發,“學長,你坐在這裏跟煤球對視十秒。”
尚且不知道對視對于煤球來說是一種挑釁的王旭峰從善如流坐下,圓睜着一雙眼盯着煤球臉上的兩顆紫葡萄。
不到三秒,煤球身上炸起小刺,五秒,煤球已經變成了刺猬,王旭峰察覺不對,正想移開視線,“紀學弟……”
“學長,中途放棄可是要負責整個光艦的夥食哦。”紀珩提醒到。
王·沒進過廚房·旭峰咬了咬牙,第九秒,煤球龇牙朝前撲去,王旭峰雙臂交叉擋住臉,“救命啊!!!”
與此同時,紀珩叫了一聲“煤球”,将氣呼呼的小家夥攔腰抱進懷裏,煤球輕蔑地看了一眼龜縮在沙發上的王旭峰,甩甩尾巴跳到地上走遠了。
“學弟,你這大冒險也太狠了!”心有餘悸的王旭峰拍着胸脯說。
紀珩面無表情:“不然怎麽叫‘大冒險’呢。”
王旭峰打算撥動箭頭被卓衫攔下,“大殿下,可否讓我看一下這個箭頭?”
卡貝諾聳聳肩無所謂道:“這有什麽好看的,你看吧。”
卓衫拿起箭頭摸了摸,在箭頭中間的吸盤上摸到一個硬硬的圓球,梁珏剛好掰着卡貝諾的手從裏面拿出一個微型遙控器,“卡布奇諾,你玩不起啊。”
“難怪一次都沒有指到你。”梁珏從卓衫手裏拿過箭頭吸在桌上,用手指撥了撥,按動手裏的微型遙控器,箭頭随之停了下來。
李子恒滿臉震驚:“大殿下!你居然作弊!”
卡貝諾嘿嘿笑着:“你們別一口一個大殿下,叫我卡貝諾吧。”
卡貝諾給在場所有人發了一個面額五百星幣的紅包,連煤球都有份——記在紀珩賬上。
效果立竿見影,沒人說他作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