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趙韓川回頭看了眼依舊面不改色地跟各界大亨暢談的趙崇業，不由還是感到有些敬佩。所以說，老頭子做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是有一定原因的，至少，能喝這一點就比他不知道要強上多少。他雖然不算是沾酒就倒，可剛才那麽幾杯下肚，現在腦袋就已經隐隐有了生疼的感覺。

長嘆了口氣，他拍了一把沙發，強打着精神站了起來。

“什麽，你說你現在要出去？”趙崇業本來就對自家兒子突如其來的浪子回頭保持懷疑，聞言，眉頭頓時擰了起來，幾乎沒有多想就直接回絕道，“不行！今天是你夢姨的生日，你哪都不準去！”

“別啊老爸，這不是六子找我有要緊事麽！”趙韓川把剛收到的短信遞到趙崇業面前晃了晃，循循善誘道，“你看，當初是你自己促成我們倆這段孽緣的，現在兄弟找我有事，你要真不讓我去，怕是不合适吧？”

趙崇業聞言，額頭的青筋頓時跳了一跳。

當初宋、趙兩家住得進，他看這宋家的兒子總喜歡跟在趙韓川屁股後面跑，心想着對方雖然是普通家族可畢竟家財萬貫，能搭上這條線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于是，就放心地喊着趙韓川每天帶着那宋小六玩。誰知道，這宋家的小子偏偏是越長越歪，小小年紀就成了周圍一帶混混的老大，可以說是讓他悔不當初。

可眼下，後悔又能有什麽用呢？自己種下的果子，含淚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趙崇業到底還會松了口：“你去看看吧，要是沒什麽事，就馬上給我回來！”

“是，我一定盡快回來！”

如果還回得來的話。

趙韓川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

當趙韓川抵達短信地點的時候，現場的場面堪稱一片混亂。

在酒吧顯得有些狹隘的空間裏，對峙着的兩撥人各站在一邊，手裏各自拿着家夥，氛圍劍拔弩張。

其他的客人們顯然避之不及，一臉緊張又興奮地在各個角落找了個位置貓了起來，還有一些人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地偷拍起照來。

趙韓川把一早就準備好的口罩默默地套上了。

宋子柳自從在自己家附近一帶闖出名號以後，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就從沒斷過。而且，這小子只要一遇到硬骨頭就有向他呼救的習慣。這種習慣就類似于那種小雞仔找老母雞的本能，愣是沒有戒掉的可能。

趙韓川年輕的時候比較耿直，為兄弟兩肋插刀那叫沒個二話，然後漸漸地發現每次打完架後，對方愣是沒記住宋子柳這小子，偏偏就記住了他“川哥”的名號。長久下去，他也就學會了偶爾帶個口罩掩藏下自己俊俏的臉龐，免得惦記他的人太多，還真是個累贅。

當宋子柳看到趙韓川的時候，激動地熱淚盈眶：“川哥！你終于來了！”

這表情，如同見到天神下凡。

畢竟也算得上是個混混頭子，他這幅模樣看起來确實有**份。可當趙韓川走近了細看一下場內的陣仗，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回還真算不上普通流氓之間的打架鬥毆，別說宋子柳只是帶了七八個兄弟，就算是多帶個五六倍，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對面的那群人裏面估計有着好幾個能力者，不管是出于哪個野雞異能學校或直接是路邊小廣告報名的異能培訓班，在平常時候，虐一虐宋子柳這樣的普通人那還不就是伸伸手指的事情。

趙韓川回頭打量發小的傷勢，卻是瞄見了穿着白襯衫站在他旁邊的顧言，不由驚訝。

他怎麽也在這？

很顯然剛才雙方已經小幹了幾架，宋子柳的嘴角已經被人打腫了，手臂上不知道被什麽劃了幾刀，看上去顯得血肉模糊、有些猙獰。倒是站在他旁邊的顧言依舊衣衫整齊，就連劉海都沒亂上幾分，除了臉色有些難看之外，越看越像是個恰巧路過的。

視線在他們兩人身邊來回逡巡了一番，趙韓川忍不住看着宋子柳玩味地笑了起來。

可以啊臭小子！才剛帶他跟人家照過一次面，這麽快就讓人關心上了？

宋子柳被他這表情看得有些發毛，底氣十足地扯了扯嗓子，催促道：“還等什麽呢川哥！就是他們！辦他！”

從趙韓川剛出現的那刻起，對面的那群人就始終暗暗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聞言，頓時哄笑了起來：“我說小子，你上哪找的這麽一個臉都不敢露的龜孫子？辦我們？你這是想讓我們把你的另一只手也給廢了？”

為首的人話一說完，周圍人頓時無比捧場地一陣哄笑。

這樣的笑聲在酒吧昏暗且擁擠的空間當中飄蕩，夾雜着隐隐的回音，來來來回回地幾番重疊之後，傳入趙韓川的耳朵裏，讓他那因為酒精發酵下本就有些生疼的腦袋，頓時愈發地鑽疼了起來。頓時不耐煩地回眸看了過去：“都特麽的給老子閉嘴！”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口罩，燈光下的影子在地上幽幽地拖開，襯得整個身形看上去愈發的高挑。明明是看不清楚長相，可是這擡頭看來的時候，可以感受到那雙眼底跳動着的陰戾、薄怒的火苗，仿佛一道冰冷的箭直直地劃破了這片嚣鬧無比的空間，所有人感到背脊處下意識地生出一陣涼意來，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徹底地堵在了嗓子口，落針可聞。

周圍安靜了下來，趙韓川終于感到太陽穴的鑽痛沒那麽明顯了。

真特麽煩躁！說好的喝酒不打架，打架不喝酒呢？操，都怪宋小六這死坑比！

他晃了晃有些犯困的頭，一擡頭看到依舊杵在那的一堆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待在這裏幹嘛？顧言，趕緊帶六子去醫院啊！特麽血流成這樣，準備暈在這？”

顧言詫異地擡頭看了過來，很奇怪這人是怎麽知道他名字的。

經趙韓川這麽一提醒，宋子柳的兄弟們才回過神來，把自家老大扶起來，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攔出租車去了。

“我操，誰準你們走的！”

這個時候對面的人終于反應了過來，一想到剛才被人家一個眼神給唬住的慫包樣，更是怒起。

當即，從人群中兇神惡煞地走出幾個人來，直奔宋子柳衆人，顯然是想把他們給抓回來。

趙韓川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兩步，語調輕浮地伸手攔下了他們：“誰準你們追的？”

為首的人臉色很明顯地陰沉了下去，将手中的煙甩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兩腳，狠聲道：“小夥子，我勸你最好不要逞強出頭。也不打聽打聽這一帶誰不知道我龍哥的名號！別為了要面子把自己的命也給搭了進來，到時候，可就只能讓你爹媽給你來哭喪了。”

趙韓川站在原地，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那倆小弟以為他已經被順利唬住了，正準備繼續去追，誰料推了兩下他攔着的手竟然紋絲不動，正準備開口咒罵，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上一輕。下一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腦袋上感到了一陣重重的撞擊之後，眼前陡地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突如其然的發難簡直毫無道理，持續也不過短短幾秒鐘的功夫，便見這個戴着口罩的年輕人腳下已經躺了兩人，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那夥人原本嚣張無比的氣焰忽然間矮了不少：“能，能力者？”

剛才狠虐宋子柳幾人，正是因為他們自家的兄弟裏面有着三個超乎常人的能力者。在現在的社會裏，哪個幫裏沒這麽幾個負責鎮場子的。只不過這些人大多沒有進過正經的異能學校，不管是出于家庭條件還是自身原因，實在是混不下去了才走的流氓痞子這條路。平日裏在普通人面前蠻橫也就算了，要真遇上有超能力的，那比的可就是硬指标了。

而在能力者裏面，這種流氓不怕精神系的，就怕武力系的那一波。好巧不巧的，眼前的這個黑口罩，顯然剛好走的暴力路線，而且，光從剛才那兩下子看來，武力值還不低。

如果一早就有所準備，這些流氓們估計會把幫裏的三個能力者提前聚起來，而現在……

所有人不由默默地瞅了眼地上趴着的那兩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其中兩個轉眼間就已經被放倒，就這光景來看，當中的實力差距還真不是一星半點的大。

“我們這麽多人，還怕這麽個毛頭小子？操，都給老子上！”帶頭的顯然已經很久沒受過這種窩囊氣了，把桌子上的杯子往地面上狠狠一摔，狠聲道，“特麽把他給老子弄死！”

趙韓川看着面前這群虛張聲勢地沖上來的牛鬼蛇神，嘴角不易覺察地勾起了一個弧度。

喲，打群架？速戰速決，正合他意！

……

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警察來了”的時候，趙韓川正扯着那個流氓頭子的頭發把整個腦袋往馬桶裏摁。

也不知道這戰場打着打着怎麽就越來越偏了，居然從大廳一直發展在了這裏的衛生間。

此時聽到外頭的叫喚，手上的力道才松了一松，就當對方如獲新生地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擡腳一踹，将那人半個身子一腳就給踹進了女廁所的馬桶裏。

不再看這掙紮着仿佛要被溺死的家夥，趙韓川走出衛生間朝着過道上看了一眼。

這一路來橫七豎八地躺着的全是人，全是他的光輝戰績，堪稱屍橫遍野。

瞅了一眼顯然已經被牢牢鎖死的後門方向，他眉梢微挑了一下，轉過身去，非但沒跑，反倒是在地上随手扒了個人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披，大搖大擺地朝着事發的大廳走去。

面對這種事情，他可以說經驗十足。

這個時候，整個酒吧裏面已經徹底亂成了一團。

拿人的警察，急着擺脫嫌疑的吃瓜群衆，以及趁亂企圖逃跑的流氓殘黨。

趙韓川往周圍看了一圈，無意中餘光瞥過，豁然間又将視線轉回到了旁邊的包廂裏，看見裏面的人影後不由驚訝了一瞬，下一秒就燦爛無比地笑了起來，邁開了腳步，不徐不緩地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這個角落算得上是目前整個酒吧裏相對還算安靜的地方，有個還活着的流氓也摸黑來到了這裏，對裏面的人色厲內荏地威脅道：“都給我安靜！麻溜點騰個地方出來，讓我躲開這些條子誰都舒坦，要不然，呵，知道嗎！”

話落，顯然沒有得到意料當中的警示效果，至少這個包廂裏沒一個人對他做出反應。

過了兩秒鐘之後，不知道是誰輕輕地笑了一聲：“老溫啊，這人是在威脅你嗎？”

說完，其他人按捺不住也笑了起來。

這個包廂裏的人笑地毫不掩飾，但也不吵鬧，聽得出來都很有涵養。

小流氓剛剛經歷了這輩子最慘烈的修羅場，本就驚魂未定，這時候更覺得完全回不過神來。

接着，他就看到跟前多出了一根筷子，挑着他的下颌讓他慢慢地把頭擡了起來，然後，一雙微微含笑的眼睛就這樣對視上了。

對方的眼神看着很溫柔，仿佛透着柔軟的光澤，可是再往深處去，卻又籠了一層濃密的霧氣。

有七個字，從耳邊輕飄飄地掠過：“抱歉，我喜歡安靜。”

這一句話裏仿佛帶着一絲異樣的魔力，讓小流氓原本到了嘴邊咒罵的話語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趙韓川：看，我們家容容，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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