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第06章 06
有了午練的教訓，林夏螢學了聰明，提前問有沒有晚練。
祝一蕾一臉“你很上道”的表情：“有啊，周一到周五按照英語數理化的順序排下來。今天周二，晚自習考語文。”
早練、午練、晚練……
林夏螢頓覺自己不幸掉入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
“烤”麻了。
下午放學到晚自習前，一共有兩小時的時間，吃飯也就不那麽趕了。
林夏螢在校內的便利店買午睡要用的抱枕，順帶購入了些筆和本子。
回到教室，發現後面的牆壁上貼了開學考成績的排名。
她和周遇北的名字相依在靠後的位置，具體有多後她沒細看。
“少看排名，延長壽命”是表哥給她的忠告，她決定聽從。
他倆可真是難兄難妹。
周遇北還挺開心：“這下我媽肯定不會罵我了。”
他倆半斤八兩的水平，罵一個人就等于兩個一起罵了。
而沈知謹不會罵她。
這就是媽媽與其他女人的區別。
她總是讓你感到濃烈愛的同時，又能無比準确地插刀到你的心窩子。
正說着話，後門口突然冒出來一顆“栗子頭”。
女生紮着兩簇短麻花辮，有劉海兒，碎發夾卡在發側，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很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此刻她拎着一大袋東西，朝這邊揮了揮手喊：“周遇北！”
林夏螢發現表哥眼睛都變亮了。
“我回去做題。”她指了指座位，忍住笑容，“哥你快去吧。”
夏天吶，一個适合把心動寫成詩的季節。
林夏螢晃晃腦袋，看向滿黑板的作業。
唔，也是個注定繁忙的季節。
晚自習6：30開始，9：30結束，中間這三個小時，居然有一大半時間用來考試……
寫了那麽多卷子，老師真的有時間講完嗎？
祝一蕾為她解答疑惑：“考試與其說是為了檢驗水平，不如說是鍛煉心态，我現在覺得做卷子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已經多大波瀾了，成績随便看看就好了，作個小參考。”
“做過的卷子也不是都講，很多時候發個答案自己對對就結束了。大家共性的問題會提出來答疑，個性的問題就只能單獨問同學問老師，純靠自覺性。”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選擇得過且過，高中也可以過得很輕松。
林夏螢收拾好桌面，把今天寫作業要用到的材料先整理出來，一項項核對。
嗯，沒問題。
等等，好像還缺了一項——
剛想到這茬兒，路昀就捧着那厚厚一堆日記本從辦公室回來了。
祝一蕾說李紅每天都會批複。
可她昨天寫的那些……
有點無病呻吟。
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容易多愁善感。
本子發到她手上，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打開看，因為餘光瞥見周遇北從過道過來。
林夏螢理所當然以為是來找自己的，準備出聲，聲音卻硬生生被卡在喉嚨裏。
“喂。”周遇北對着她右邊那位說話。
一時間，不算吵鬧的教室裏，有一半人都扭了頭。
祝一蕾眼神詢問：什麽情況啊？
她回視：不知道啊。
周遇北把塑料袋放他桌上，白色的外表幾乎讓人把裏面的東西看個清清楚楚：
AD鈣奶、旺仔牛奶、阿薩姆奶茶、各種口味的薯片……亂七八糟塞了滿滿一袋。
“給你的。”周遇北無波無瀾地陳述。
路昀的表情很好懂：你沒事兒吧？
林夏螢聽見周圍的議論紛紛。
“東歐劇變？蘇聯解體？？冷戰結束？？？”
“什麽時候有的冷戰啊，不一直都熱戰嗎？”
“這算啥，求和信號？”
只有林夏螢知道不是的。
那袋零食是那個漂亮女孩兒給的，但竟然不是給周遇北的……
可對方明明應該是周遇北有好感的女生……
她又想到那天表哥說“我都那麽多優點了，喜歡我會死啊”，昨天又說“看着對方朝別人走去”。
所以這是，什麽情況？
他愛她，她愛他，他愛？
她腦容量不太夠。
那邊路昀說：“我不吃這些。”
周遇北：“你是不是不給面子？”
路昀正兒八經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嗤笑：“誰知道呢？沒準兒你想害我。”
“……草。”
“不要算了。”周遇北拎着袋子轉移到林夏螢桌上，懶得理論似的，指揮她說，“他不要你要。”
林夏螢：“？”
她尚未搞清楚局勢，火就燒她這兒來了。
這些，怎麽能給她？
可周遇北轉身離去的模樣，似乎拉也拉不住。而且預備鈴響了，課代表準備發卷子。
林夏螢深嘆一口氣，打算放學再說。
晚自習前兩小時考試，後一小時是真正的自習。
“晚自習是沒有任何老師在班的，不會上課。”祝一蕾告訴她，“不過辦公室會有輪流值班。如果沒有你想答疑學科的本班老師，也可以跨班去問，一視同仁。”
沒有老師看班，也沒有學生幹部穩定秩序，可就是靜得可怕。
她專心寫着作業，忽然被敲了桌子，是語文課代表段雨橙，才把晚自習考卷交到辦公室回來。
“紅姐讓你去趟辦公室。”
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估摸着這幾天班主任會找她談話，所以不算意外。
“來啦？坐。”李紅特地給她挪了個凳子。
坐下，估計就是要長聊了。
林夏螢繃直了背，手搭在膝蓋上，略顯拘謹。
“不用緊張啊，主要是找你問問情況。”李紅笑容溫和，“南邑這邊的考試情況都了解了吧？”
她點點頭。
“确實，我們這兒和其他地方是有很大區別的，适應起來比較困難。你呢，千萬不要有壓力。”
林夏螢：“嗯好。”
說是這麽說，沒壓力才怪。
李紅：“這次考試，你的排名作不得數，但是啊，也是能從其中發現一些問題的。”
她繼續點頭：“數學有點問題。”
李紅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搖了搖，好像在說：nonono.
“數學确實有問題，但不是最大的問題。”她說。
林夏螢虛心求教。
“你這次考試語數外三門總分是374分，按照往年數據來說，也夠上了很多211大學的投檔線，但是。”李紅着重強調了這個“但是”。
“但是你要知道，物理化學雖然不算在總分裏，但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你最終去哪裏。”
高考物理、化學不算在總分裏，但會根據分數折算成等級。A+：全省前5%；A：前5%-20%；
B+：前20%-30%；B：前30%-50%。
剩下的就是C和D。
林夏螢有所耳聞，她輕聲：“我知道的。”
“你物理是C，化學是B+，這很危險。”李紅正了神色，有些嚴肅，“按照錄取規則，你連普通一本都很難上。”
“這麽說吧，你就算高考滿分，可但凡物化等級裏有一個C，也無濟于事。別提北行那兩所，就連普通一本都可能不要你。”
所以狀元有可能連一本都上不了……
等級具有一票否決權。
更可怕的是，因為只考三門，總分只有480，所以每一科都不能失誤，稍有不慎連被“一票否決”的機會都沒有。
這容錯率也太小了。
林夏螢說不出來什麽，只好點頭：“我會注意的。”
李紅又說：“再适應适應你投檔分985大學沒問題，但就要好好跟進物化，這類學校一般都要求雙A以上。”
林夏螢：“好，謝謝老師。”
“祝一蕾是物理課代表，這姑娘理科很強勢，可以向她多請教請教。”李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還有路昀，他看着不好說話其實蠻熱心的，正好你周圍的人都和你比較互補，不要害羞，同學之間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
“好。”
李紅猶豫了一下，又道：“和男生說不來話也不要緊，咱班女生理科優秀的也很多。”
林夏螢點頭如搗蒜。
“行，那就這樣，快回去學習吧，加油。”
林夏螢垂着腦袋從辦公室出來，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接水。
接完，他卻沒着急走，就趴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地看什麽東西。
至于具體是什麽……
林夏螢順着那個方向望過去。
只有濃重的夜色，人行道上的路燈以及校外高樓萬家燈火。
夜風擦過他的耳朵，黑發揚起一絲弧度，校服鼓起來又重新貼合上背部。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呀。
所以，他在欣賞夜景？
林夏螢想到黑板上密密麻麻作業，再想到一堆試卷的待整錯題，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為什麽這麽悠閑？
他們不在一個次元一樣。
她看排名的時候，沒敢看自己的具體名次，卻是看到了他的。
畢竟在第一行，顯眼得很。
424分，物理A+，化學A+。
整整比自己高50分……
“愣這兒幹嘛？”
路昀不知什麽時候拎着水杯往走廊走了，經過時突然出聲問。
林夏螢左右看看，沒其他人，他就是在跟她說話。
也沒等她回答，就從旁邊飄過去了。
大概就是心血來潮随便問問。
林夏螢趕緊回神，和他一前一後進了班級門。
重新看向那堆作業時，倒沒了那種苦大仇深的感覺，反而有種久違的平靜。
可能因為，夜晚的南邑真的很漂亮吧。
她翻開日記，有了點想記錄的東西。
翻到第一頁，李紅果然批複了。
林夏螢其實沒期望她會說什麽，畢竟高三老師真的挺忙的，自己寫的也沒什麽內容，看過就算結束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
李紅的字真的很漂亮：
【她一定也很愛你。】
【歡迎回家^.^】
所以她反複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