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22章 22

睡前, 林夏螢取出手機,把朋友從消息免打擾中拉出來,認認真真地回複了條長信。

點了發送後, 才注意到有條好友申請。

“萬物理論”,這誰啊?

有提示是來自群聊, 林夏螢揣摩了下, 想到那張貼到她脖子後面的便利貼,才恍然大悟。

“你們已成功添加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出于禮貌, 她點了接受, 然後睡了。

第二天下午祝一蕾過來, 39℃的熱天一路爬上樓,進門遇空調, 她差點沒跪下。

“周遇北呢?不在嗎?”她問。

林夏螢說:“他大概心情不太好,一直在房間裏沒出來。”

祝一蕾疑惑:“他沒心沒肺的,有什麽可心情不好的?”

“額……”這個嘛,林夏螢不知道能不能說,不過想想她反正也知道,還是模糊講了,“好像是因為喜歡的女生吧。”

“哦,這樣。”祝一蕾進來環視了一圈說,果然看到一扇緊閉的房門。

林夏螢拿出糖果和牛奶招待, 被她擺擺手婉拒:“不要啦。”

“都是甜的呀。”

“今天戒糖!減肥!”

“那好吧。”

兩人先聊了會兒,便開始着手幹正事。林夏螢的房間不算大,便把電腦搬來客廳做, 一邊制作ppt一邊把裏面的小游戲玩了個遍,自己先樂了。

沒一會兒, 周遇北開了門,佝偻着背,了無生氣地從房間飄到客廳,開了冰箱,亂摸一通,什麽也沒找着。

祝一蕾看他行屍走肉般,問道:“你被奪舍啦?”

周遇北頹然坐下,拿起擺在桌面上的糖果,拆了包裝塞嘴裏,想起什麽似的又果斷吐出來。

“失戀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周遇北又說:“不對,是根本就沒有戀過。”

“啊?”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有些令人迷惑。

“哎呀反正就是……”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知道怎麽說,索性“唰”一下站起來,一身正氣地說要出門買飲料。

留下祝一蕾和林夏螢兩個人面面相觑。

林夏螢撐着下巴如實道來:“昨天我哥、路昀和那個女生在一塊,他們三個好像是那種關系……”

祝一蕾問:“哪種?”

她比劃了一個三角形,有點難以啓齒:“挺複雜的關系。”

“哈哈哈哈哈哈!”祝一蕾自顧自笑了一會兒,拍拍她的手臂道,“這有什麽不好說的?”

額,這原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祝一蕾沉思了會兒,又說:“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周遇北人傻,一門心思的,而江藝妍和路昀接觸也蠻多的。”

“嗯?”

“就我們學校辯論隊啊。選拔流程還挺複雜的,高二的時候附中組織過校園辯論賽,每個班先經過班內選拔組成班級辯論隊,再派遣隊伍1v1抽簽進行班級之間的對抗淘汰賽,走到最後一戰,少說也得打個七八輪。校辯論隊就是由那些湧現出的最佳辯手組成起來的。”

祝一蕾講了一堆,林夏螢在腦子裏自動給過濾成:他們都很厲害。

“江藝妍在校辯隊雖然是替補,不過那段時間日日相處的,動心也不奇怪啦。”

“嗯……”也是。

“後來校辯論隊又到市裏去打比賽,抽簽車輪戰,積分賽制,附中挺到決賽,最後是南邑的冠軍哦。”祝一蕾摸摸下巴,“那一次,我記得江藝妍剛好替補上場了,你想看看嗎?”

“啊,我……”

這時門敲響了,她們倆還以為是周遇北忘帶鑰匙,立刻緘默不言,沒成想門一開,竟是樓上的尤姝學妹。

“學姐!我過來給你們送西瓜吃!”尤姝笑得燦爛,“方便嗎?”

林夏螢婉拒不了,便讓她進來坐坐。

尤姝好奇張望,看到桌上放着的電腦:“學姐們,你們在做什麽呀?”

祝一蕾說:“準備看附中辯論隊的比賽,要來一起嗎?”

尤姝興致盎然:“哇塞!這個我喜歡!這幾天剛好在選社團哎,看到有辯論社,不知道怎麽樣呢。”

祝一蕾解釋:“就是因為贏了這場比賽,所以學校才額外增設了辯論社!”

尤姝更有興趣了,小心問:“那我能在這兒看會兒嗎?”

“當然了!”

她們這一來一回的,林夏螢也不好說自己不想看,于是便加入其中。

幾個人準備好零食瓜子,開始在附中的官方賬號上搜尋起來。

“咦?”尤姝湊近腦袋看屏幕裏視頻上的人,指着其中一個問,“這個不是……”

“認識?”祝一蕾忽地想起來,點點頭道,“就他,在你們軍訓彙演上領誓的那個。現在在高一是不是火了?”

“額……對啊。”

“怎麽這種語氣啊哈哈哈哈!”

尤姝摸了摸鼻子說:“因為我就是那個沒被一中搶走的市中考第二,提到這個感覺有點尴尬。”

祝一蕾重重地拍了拍她,“這麽厲害?”

“沒有啦,我是走了狗屎運。”尤姝笑了笑,“學長才比較厲害,在我們年級已經積累一大波粉絲了。”

“哈哈哈哈!”

視頻開始播放。

那場辯題是“如果可以選擇,我更願意少年得志(正方)還是大器晚成(反方)”。

在賽場上,雙方都穿着各自學校的禮服。附中的是一套襯衫、領帶以及藏青色的西裝,站在那裏人顯得挺拔利落。

臺下坐着烏壓壓的觀衆,聚光燈下,好幾個學生辯手都看得出來很緊張。

路昀坐在最靠近觀衆席的位置,靜靜聽着對手及隊友做自我介紹,沒到自己時,漫不經心地轉着麥克風玩兒。

“正方四辯路昀攜南邑大學附屬中學辯論隊問候在場各位,大家上午好。”

音色一如既往有點慵懶,不過場合正式,所以添了幾分鄭重。

咬字清晰,但像是留了個鈎子,想讓人接下去聽聽他想講什麽。

這場辯論很快激烈展開,雙方打得你來我往。到了自由辯,直接把氛圍推上了高潮。

林夏螢只覺得他們的犀利言語在自己腦子裏飛快滑過,然後又不露痕跡地劃走了,什麽都沒留下。

語速未免也太快了點……

怪不得路昀平常說話那麽毒舌,可能都是打辯論練出來的。

林夏螢暗自點頭。

反方抓住了江藝妍的一絲漏洞,絕地反擊。

林夏螢注意到路昀在紙上記錄的筆一頓,随後他像平時寫作業那樣,将筆在食指和中指間絲滑一轉——

然後當機立斷站起來,搶奪了話語權,江藝妍在旁邊仰頭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什麽救世主一樣。

很多人打辯論到最後聲音會抑制不住尖銳,而他完全沒有。

他态度游刃有餘,說話沉穩有力,平靜間挽狂瀾于既倒。

在其他所有人的發言都結束後,輪到正方四辯總結陳詞。

路昀站起,駁雜的燈光投射下來,勾勒出他流暢的下颌。

他把手裏打磨數遍的稿子扔了,沒有再一眼。

應該是已經都爛熟于心了。

“今天我們雙方有三個根本的分歧。”他就這麽盯着反方說。

“第一,您方說少年得志更容易招來日後的挫敗,說我只要在年少時意氣風發,就一定會因為自視甚高往後栽跟頭,說年輕時多吃點苦年長時大器晚成,但請割舍你們的錯誤觀念。真正的年少得志是歷經苦難,才在年輕時有超越常人的格局和野心,而不是靠運氣取得成功最終導致人生失控的吉祥物。年少得志的人是拼搏者,是野心家,是忠于自己的勇敢,不讓現實背叛!”

“第二,我們的自由觀不同。您方認為只有大器晚成時的随心所欲才是自由,可是錯了。您方的自由是妥協的,我方的自由是篤定的。”

路昀沒有停下,下了結論:“自由是什麽?自由是,我有一萬次可以選擇将就于現實的機會,卻還是毅然決然打破僵局,無畏從頭再來。這是少年的自由,您方大器晚成的人,敢嗎?”

“第三……”

屏幕外的幾人均是不敢呼吸,但都目不轉睛,手裏的西瓜也都不香了。

到最後,已經帶上了輕微的喘息聲,他說完了最後一句,“年少輕狂不枉,自由跨越心髒。”

他放下麥克風,面對觀衆和攝像機輕輕揚起一個笑。

該怎麽形容那個笑呢?

對了,就是辯題“少年得志”的代名詞,好像一切盡在腳下,無懼無畏。

眼中有光,真誠坦蕩。

只是,脖頸和耳垂的銜接處暴起凸出的青筋,還在訴說和暴露着什麽。

林夏螢避了避目光。

“怎麽樣?”

尤姝立馬堅定心意,“我要去辯論社!”

“不再考慮一下?”

“不了。”她握拳,“帥就一個字,我就說一次!”

人在專注做自己的事時,在發揮自己的所長時,無論如何,都是帥的。

所以即使林夏螢日常受到路昀毒舌的壓迫,也還是承認了。

那張嘴不用來怼人,而是用來舌戰四方的時候,就是帥的。

不過她沒說話。

祝一蕾被逗笑了:“那你可以去向學長請教下經驗。”

尤姝滿口應下:“好啊,我馬上就去。”

“馬上?”祝一蕾圓瞪眼睛,“你動作這麽快,都有他聯系方式了?”

“啊?”尤姝有點疑惑,自然而然脫口而出,“他不就住隔壁嗎?出了門不就到了?”

“什麽!!!”祝一蕾扭頭望向林夏螢,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周遇北就滿頭大汗地拎着一袋飲料開門進來,随口一問接了話:“什麽隔壁啊?”

林夏螢做賊心虛把電腦“啪”一下合上,祝一蕾條件反射去捂尤姝的嘴。

“沒有啊哈哈哈……”祝一蕾嘿嘿笑着,“我們在玩過家家,你要一起嗎?”

周遇北:“……不了,謝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