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言尋思,奶娃子這樣,那就一定是餓了,他身上除了汗啥都沒有,也不知這奶娃子吃啥呢,踹了呆愣在原地的溫朗一腳。

“去問問村裏誰家有羊奶,買一碗回來。”

“哦哦哦,這就去。”

溫言見奶娃子吸的起勁兒,不哭不鬧,甚是乖巧,也覺得十分有趣兒。遂抱着奶娃子在院子裏晃悠。

晃悠晃悠,忽地碰到了一堵肉牆,再擡頭,見大個兒醒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懷裏的奶娃子。

溫言愣了愣,道:“那個,他,他餓了。”

溫言尋思,這奶娃子莫不是大個兒的兒子?許是大個兒看上了哪家千金,卻配不上人家,又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結果千金家人還是不同意。把孩子扔給了大個兒,又給自家千金另尋了好人家。

溫言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靠譜,再看大個兒時,不免帶了幾分同情和憐憫。

“兄弟,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溫言一邊抱孩子喂‘奶’,一邊苦口婆心勸導大個兒。

誰料大個兒也不接茬,還是直勾勾的看着溫言懷裏的奶娃子,咽了咽口水。

“媳婦兒,我餓。”

溫言差點兒一個趔趄摔過去。

“兄弟,你沒事兒吧!誰是你媳婦兒!”

大個兒不理,眼巴巴問道:“他吃完了麽?什麽時候輪到我啊?”

溫言仰頭看着大個兒,似是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原還在心裏想着這人的眼睛是怎樣的,如今再瞧,這雙眼生的足夠漂亮,只是如今看來卻像是被什麽東西遮蓋了光芒,徒有外表,沒有內涵,更無半分神采。

大個兒一臉茫然的看着溫言,扯扯嘴角,委屈巴巴道:“媳婦兒,我餓。”

看着大個兒迷茫的眼神,再想想陳大夫所說,這人摔了腦袋。莫不是,莫不是摔成了個傻子!

想到這兒,溫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兄弟,您家在何方?年方幾何啊?”

大個兒搖搖頭。

“敢問兄臺大名啊?”

大個兒搖搖頭。

“他是你兒子?”

大個兒搖搖頭,半響又點了點頭。

“他是你兒子,你是我媳婦兒。”

溫言一臉挫敗。

“誰告訴你我是你媳婦兒!”

大個兒紅了紅臉,羞澀的低下頭。

“反正就是我媳婦兒。”

溫言:“……”

“媳婦兒,我餓。”大個兒魔音不止。

溫言長籲了口氣,不死心的問道:“你有錢麽?”

大個兒繼續搖頭。

溫言一把将奶娃子塞到了大個兒懷裏,裹上了衣服,将大個兒推了出去。

“傷也好了,趕緊哪來哪去,滾滾滾!”

大個兒抱着奶娃子委屈巴巴的堵在院門口。

“媳婦兒,我聽話,你別不要我,媳婦兒!”

此時正是吃過下晌飯,村民們出來遛彎兒的時候,聽見溫家有動靜,忙趕過來瞧熱鬧。

大個兒誰也不瞧,只顧扳着院門,不叫溫言關門。

“媳婦兒,別不要我。”

溫言腦子一抽一抽的疼。

“別喊我媳婦兒,我不是你媳婦兒!”

大個兒急了,嚷嚷道:“我們娃兒都有了,你就是我媳婦兒。”

這話一出,衆人哄堂大笑。

溫言咬牙:“那不是我兒子!老子特麽是男人!”

“溫言可以啊,這大塊頭雖說不如容公子儒雅,可生的也算英挺俊朗,眼光不錯。”

“啧啧,溫言,容公子走了幾個月了,你這是,空虛寂寞了?”

溫言氣急敗壞。

“你走不走。”

“不走就不走,媳婦兒去哪兒我去哪兒。”大個兒堅持道。

“呀呵,還是個癡心漢子,溫言,你可別負了人家啊。”

溫言見衆人越說越離譜,抄起院門口的掃把就往外掄。“滾滾滾,別在我家門口看熱鬧。”

奶娃子本來被哄的好好的,這會兒一吵嚷,哇的一聲就哭了。

見奶娃子哭了,溫淩也委委屈屈的嚎了起來。

溫朗剛買了羊奶回來,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端着,生怕灑了出去。這會兒眼看着到家門口了,卻見自家院子門前亂哄哄的,奶娃子的哭聲尤為刺耳。

“二叔,二叔,怎麽了這是。”溫朗挪着小碎步一疊聲的問道。

“怎麽了,你二叔要出嫁了,哈哈哈。”順子笑的十分暢快。

溫言早就忍不了了,這人總嘲諷自己,往日也就算了,今兒他非要揍的他娘都不認識。

溫言抄起掃把就往順子臉上招呼,可他這小身板,連順子身都沒近,就被順子抓住了掃把,往自己這邊兒拽。瞧着溫言臉都憋紅了,順子嘻嘻一笑,松了手。

溫言站不住,摔了個四腳朝天。又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溫言成了王八了,哈……”

順子還沒笑出聲,就被大個兒拎着脖領子猛的掀翻在地。

“你敢傷他,我揍死你!”

溫言躺在地上,看着大個兒一手抱着奶娃子,騰出另一只手來在順子身上狠狠的招呼了兩拳。

金色的陽光打在大個兒臉上,趁的他五官棱角分明,溫言承認,這一瞬間,他覺得大個兒,真特麽帥!

衆人本也是來看熱鬧的,不想把事情鬧大,見大個兒發狠了,忙将順子連拖帶拽的弄走了。

大個兒陰沉着臉目送那些人離開,轉頭看了眼還在地上賴着的溫言。逆着光線,再加上大個兒嚴肅的面容,簡直,帥呆了!

“兄弟,你不傻了?”溫言內心還有些小确幸。

誰料,大個兒沖他揚了揚拳頭,嘿嘿一笑。

“媳婦兒,我厲害不!”

溫言挫敗的垂下頭。

正巧溫玉買了柴回來,剛到院門口就見大個兒邀功似的朝他二叔笑,還叫他二叔媳婦兒,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扔了柴火,颠兒颠兒跑到溫言身前,仰起頭朝大個兒惡狠狠道:“誰是你媳婦兒,休要胡言,污了我二叔清白!”

溫言感動的稀裏嘩啦,總算是有個直男給他伸張正義了。誰料溫玉下面一句話,差點兒沒把溫言噎死。

“要娶我二叔,總得有三媒六聘,有彩禮,再挑個良辰吉日才行,光嘴上說說,做不得數!”

溫朗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合着大個兒把他二叔當媳婦兒了!

再瞧自家二叔此時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一張俊臉因着剛才的事兒滿是紅暈,可不正像是被摧殘了的小媳婦兒一樣。

“溫玉說的對,我二叔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美男子,不知多少人惦記呢,這彩禮可不能少了,怎麽着也得五兩銀子。五兩銀子娶個如花似玉的美少男,這等好事,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溫言:“……”

這特麽的哪兒跟哪兒啊,誰特麽要嫁人了!溫朗這死崽子,五兩銀子就把他二叔賣了,呸,臭不要臉!

大個兒還委屈呢,垂着頭幽怨的瞪着溫玉。明明就是他媳婦兒!

正僵持不下,奶娃子又哭了。

溫言頭痛欲裂。

溫淩心痛不止。

“二叔,他餓餓。”

溫朗這才想起自己端着的羊奶。

“溫玉,快去燒火,把羊奶熱熱。”

奶娃子哭的撕心裂肺,幾個小崽子心疼的不行,早把他二叔忘在腦後了。

大個兒十分上道的将溫言從地上撈起來,末了還往他胸脯處瞥了一眼,舔了舔嘴唇。

溫言又羞又惱,忙将衣裳裹嚴實,系好了腰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大個兒委屈巴巴的貼了過去,道:“媳婦兒,我餓!”

溫言受不了了,猛的推了大個兒一把。

“別叫我媳婦兒,老子是男人,鋼鐵直男!”

大個兒迷茫的看着他。“媳婦兒就是媳婦兒,女人是媳婦兒,男人也是媳婦兒。”

得,又白說了。

溫言不死心的又看了看大個兒。本想着叫他知恩圖報,親自給自己送銀子的。眼下瞧他這幅德性,怕是連銀子是啥都不知道。

溫言眯了眯眼,朝大個兒身上伸出手,四處亂摸。

大個兒被摸的渾身癢癢,卻還是忍着。

“媳婦兒喜歡摸,可勁兒摸,我不癢。”

溫言手掌僵了僵。

溫朗溫玉熱了奶出來,見此情景,忙用手捂着眼睛,貼着牆根飄到了屋裏。

非禮勿視!

“我再問你,你真沒錢?”

大個兒搖頭。

溫言這下死心了。“我留你一晚,明兒你就走吧,我家養不起你。”

大個兒急了。“媳婦兒,不行,不走。媳婦兒要錢,我有!”

溫言眼睛倏地亮了。

“在哪兒?”

大個兒眼睛溜溜轉了轉,心虛道:“不能說。”

“為何?”

“秘密。”大個兒神秘兮兮的說道。

溫言尋思,這人也許不是被富家千金抛棄了,保不齊是知道什麽寶藏的秘密,被人追殺至此。若這麽說,那他留着大個兒,給大個兒治病,等他清醒了,一定會知恩圖報,分他一些金銀珠寶的。

寶藏诶!就是給他個皮毛,他也發財了啊。

溫言不知不覺的又腦補了很多劇情,複又想到這人腦子有病。

“兄弟,你說真的?真有寶藏?”

大個兒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有……多少?”

大個兒垂下頭,眼睛溜溜轉個不停,忽地瞥見了遠處霧蒙蒙的山,随口道:“一座山!”

溫言想,這下準是沒問題了。大個兒雖然傻了,可他還記得寶藏在山裏,還知道寶藏是秘密。這必是他要守護的秘密,所以即便傻了,潛意識裏也還有只言片語的殘留。

溫言确定了以後,挺了挺胸脯,大氣凜然的說道:“那成,以後你就留下吧。”

大個兒聞言,感激涕零。

“媳婦兒,你真好。”

“打住!要留下,你就得聽我的。”

“聽,我什麽都聽。”

“第一,你不準叫我媳婦兒!”

大個兒癟了癟嘴。“憑啥。”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溫言炸毛道。

“好嘛好嘛,不叫就不叫。”

“第二,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不準反抗!”

“好!聽媳……你的。”大個兒瞧溫言又要炸毛,忙拐了彎,把媳婦兒倆字收回去了。

溫言:“……”傻貨還挺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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