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裏的事兒眼下是溫朗管着,要留下兩人,還得跟溫朗那精細鬼知會一聲。
于是,當晚,溫家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
溫朗溫玉擰着眉瞅着大個兒。
“二叔,聽你這意思,是要叫大個兒入贅了?”溫朗說道。
溫言一聽這話,險些從炕頭栽下去。
“不是入贅,就是收留幾日,收留!”
溫玉幽幽瞥了他二叔一眼。
“啧,眼下全村都知道二叔是他媳婦兒了,二叔若是留下他,總得有個名頭。不然這麽不清不楚的,于二叔名聲有損。”
“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麽損不損的。”
話一出口,溫言這才意識到不對。坑爹的大楚國,男男可通婚。今日鬧上這麽一出,縱然沒什麽事兒,他這清白也被大個兒給毀了。
溫朗盤腿坐在炕上,心裏合計着。二叔老早就确定了自己是要嫁人的,不會娶妻。可大個兒這麽一鬧,二叔沒了好名聲,也嫁不到好人家。
瞧着大個兒身強體壯的,準是幹活的一把好手,田裏的活計自打他們娘病重,就沒人打理,那田都荒了。若是再不拾掇,一家幾口要喝西北風了。
雖說大個兒腦子有病,可瞧着大個兒那雙眼,都快粘到他二叔身上了。這麽看來,大個兒倒是十分喜歡二叔的,比那負心漢容公子強了不知多少。
二叔身嬌體弱,就算能出嫁,可什麽活計都不會做,也定會被婆家嫌棄。若是大個兒入贅,有他們哥幾個在身邊照看,也能放心。
再說,大個兒還帶個兒子,二叔也算後繼有人。雖不是親生,可打小就養在他們老溫家,自是親厚許多的。
“成,二叔,依我看,還是叫大個兒入贅吧。咱手裏還剩個百十來文錢,改明兒給二叔辦幾桌酒席,還能接點兒禮錢。”
“溫朗說的對,就這麽定了吧。”
溫言不樂意了。
什麽特麽就這麽定了,他還沒表态呢!
“不行,堅決不行,我還等着娶媳婦兒呢。”
老子是鋼鐵直男,直男!溫言心裏吶喊。
吶喊無效,反對無效。
溫言生無可戀。
大個兒卻是明白了,忙的摘下脖子上的玉佩,鄭重的遞給了溫言。
“信物。”
溫言瞧着大個兒遞過來的玉佩,眼睛都直了。
這可是上等質地的暖玉啊,絕對是有市無價。長期佩戴可以養身,正适合原主這小病嬌體質。這麽看來,大個兒絕逼是個富家公子哥兒。
得,為了錢,忍!
溫朗倒是沒注意溫言那一臉貪婪相,心裏正合計,辦酒席得花多少錢,又能收回多少錢,若是合不上,還不如不辦。
溫玉則在一旁‘審問’大個兒,奈何無論問什麽,大個兒都直搖頭。可是整天叫大個兒大個兒的,也不合規矩啊。
“二叔,咱給大個兒取個名字吧。”
溫言還在摩挲着那暖玉呢,聞言,掀了掀眼皮兒。
“叫元寶吧。”
金元寶!
自打大個兒說了寶藏,又拿出這麽個玉佩來,溫言看着大個兒,簡直就是行走的金元寶啊!
溫朗溫玉抽了抽嘴角,二叔你高興就好。
“那……這娃娃呢?”
衆人将目光移到了奶娃娃身上。
溫淩警惕的擡起頭,捂着奶娃娃道:“淩淩的!”
奶娃娃非常配合的‘啊啊’兩聲,溫淩登時笑的見牙不見眼。
溫朗卻是留了個心眼兒,這奶娃子日後必是要給二叔養老送終的……
“這麽的吧,大個兒,哦不,是寶叔,寶叔既然入贅到咱們老溫家了,那這奶娃娃自然也得跟着咱們姓溫,至于名字,二叔你讀過書,你取一個吧。總歸日後也是二叔的兒子。”
溫言嘴角已經抽的麻木了,這特麽什麽事兒啊,白撿個相公也就算了,又白得一兒子。
不過瞧着奶娃子粉雕玉琢的,着實招人稀罕的緊。
“就叫……溫瑾吧。”
溫玉品了品。“好名字。”
溫朗茫然問道:“哪個瑾?啥意思?”
溫玉假模假式的撚了撚衣袖。“瑾,就是美玉的意思。二叔取這名字,是希望阿瑾以後能當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溫言瞥了眼溫玉,心道:這小子沒讀過書,知道的倒是不少,瞧着卻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只可惜被原主耽擱了。
溫言嘆了口氣,坑爹的原主。
既然來了古代,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安頓好了,他得琢磨着賺點兒錢來。總不好舔着臉叫小崽子們養活他吧。
原主豁的出去,他可還要臉呢。
瞅着天色漸晚,溫言也累了一日了,便支使溫玉去燒水洗澡。沒辦法,家務活,他還真不會。
水燒開了,溫言将溫家仨崽子招呼進來,把他們脫的溜光,排排站,一個一個的給他們洗。
這還是溫言自小到大,頭一回伺候別人呢。
瞧着水溫差不多了,溫言擡頭正要招呼溫淩過來,忽地餘光瞥到一個亂入的光不出溜的傻大個。
溫言眼皮跳了跳。
“誰叫你過來的!”
“洗澡!”
“你自己洗!”
“不嘛,要言言洗。”
溫言嘴角抽了抽。不叫媳婦兒,又喊言言了。
得,為了錢,他忍!
浴桶正好能容下一個人,溫言先是将溫淩洗好,用小被子裹着抱到屋裏去。再給溫朗和溫玉搓洗一番。
最後輪到大個兒,不,此時該叫元寶了。元寶一臉的期許,非常自覺的鑽進浴桶,桶裏的水瞬間就溢了出來,灑了溫言滿身。
“言言,我不是故意的,要麽……一起洗?”元寶眼睛亮亮的,眼神直往溫言胸脯飄。
“我,洗,過,了。”溫言咬牙一字一句說道。
元寶倒也不再糾纏,只是自顧的撩水玩兒,溫言忍着一肚子氣給他搓洗身上,卻發現元寶身上滿是傷痕。
前胸有,後背也有,最兇險的當屬胸口那處貫穿傷,瞅着傷口,似是剛剛痊愈不久。也不知元寶之前經歷了什麽。
“這傷,怎麽來的啊?”
元寶搖頭。“不知。”
沉默了半響,又聽元寶說道:“好多人,都是刀。”
溫言雖說好吃懶做又貪財,可也是有同情心的,不知不覺的,搓洗的動作就慢了下來,生怕搓壞了元寶的傷口。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溫言已經筋疲力盡了。挑了件溫淞的衣裳給元寶穿,便自顧回屋睡覺去了。
臨了指了指東屋。“你睡那屋。”
“那你呢?”
“我睡西屋。”
溫家有三間房,早前溫淞在家,自有一間房,溫言有一間,溫朗溫玉出生,溫淞又另蓋了一間。
是以,房間足夠。
可元寶不樂意了。
“我要跟言言一起睡。”
“倆大老爺們往一起睡什麽睡!”溫言又炸毛了。
元寶委屈巴巴。“你是我媳婦兒,你都收了我的信物了,夫妻就該在一起睡的。”
這邊動靜不小,溫玉聞聲,披了衣裳出來,蹙眉道:“寶叔,雖說咱們答應了這婚事,可眼下你與我二叔還沒拜堂,睡一起,不合禮數。我跟溫朗商量了一番,三日後給您二位辦酒,您再忍忍。”
元寶這才不情不願的去了東屋。
溫言腦子一抽一抽的疼,這特麽都叫什麽事兒啊。
說是為了元寶的寶藏委曲求全,其實也不過是溫言的心理安慰。他心裏明鏡的,憑他現在這處境,也只能嫁給元寶了。
畢竟古代規矩多,更注重清白。眼下,別說娶媳婦兒了,就是嫁漢子,他也嫁不出去。
溫言內心一萬句mmp。
第二天一大早,溫言還沒出被窩呢,就聽外頭吵吵嚷嚷的。
“溫言要招婿!”
“對啊,都那樣了,溫言必是要跟了那傻大個兒的。”
“這溫言有多想不開,沒了容公子,不是還有柳公子麽,溫言素來就招人稀罕,作甚要這麽作踐自己,非要跟個傻子。”
“你沒瞧見昨個兒,溫言跟那傻子衣衫不整的,誰知道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被人捅破了,這是不嫁不行咯。”
溫言聽着外頭的風言風語,扯過被子就蒙上了頭。
真特麽八卦!
“衆位相鄰,我家二叔三日後辦酒,還望各位捧個場。各位嬸娘嫂子們,若是得閑,就往家來,幫着張羅酒席,可好?”溫朗不理會衆人的嘲諷,只笑眯眯的通知大家。
二叔本就是清白的,他們行的端做得正。等辦了酒,這些人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溫朗,你二叔呢,這麽大事兒,就叫你半大小子張羅?”
“嗨,定是溫言害羞了呗。”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得,這事兒咱們知道了,回頭定來捧場。”
此事早有容家的狗腿子報給了容二老爺,容二老爺聽了信兒,這才徹底放了心。
“把這事兒告訴容琪,省得他惦記那沾包賴。”
容二老爺尋思尋思,又另寫了封信給容大老爺,叫他在京城給容琪物色物色好人家,以保仕途通暢。
溫朗溫玉這兩日可是忙壞了,又要給溫言和元寶做喜服,又要去張羅酒席的菜式。
可是,家裏攏共就一百來文錢,去了做喜服的,就沒剩幾個子兒了。
溫朗使勁兒揉搓着臉蛋,尋思要不要把二叔那玉佩要出來當了。
溫言沉着臉看着溫朗。“想都別想!”
“可是二叔,我合計了一下,咱們若是辦酒,攏共能收回五百文的禮錢呢。如今就差點兒買酒菜的錢,要不得多少,頂多再一百文。”
“是啊二叔,這酒席總也得差不離兒啊,不能叫鄉鄰們幹吃野菜,沒有肉啊。說出去,也叫人笑話不是。”溫玉跟着說道。
“吃肉!”溫淩适時的來了一句,轉過頭又去逗弄溫瑾了。“瑾瑾,餓餓,吃奶奶。”
話音剛落,溫瑾非常給面子的嚎啕大哭起來。
溫言頭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