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言心急兩人,也顧不得什麽了,奈何身子孱弱,又走了這麽遠的路,眼下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可一想溫朗和元寶,一個是小孩子,一個腦筋不清楚,若是真碰到什麽兇險的野獸,可怎麽辦。
溫言沒進過山,也不識路,剛才情急之下亂走一通,此時也不知自己在哪兒,更別說要去找腹地了。
他就近尋了個大石頭,坐下歇歇腳,嘴裏仍舊不停的喊着:“溫朗,元寶,你們在哪兒啊。”
山谷空曠,聲音撞到了山壁,拐了個幾個彎兒,傳回溫言耳中,只剩啊啊啊的回音。
此時日落西山,山上林多茂密,已幾近昏暗,不時有烏鴉咕咕的叫聲,和遠處不知什麽東西低沉的嗚咽聲,在無人的山中,叫人無端毛骨悚然。
溫言坐了一會兒,便覺渾身冷汗淋漓,遂趕緊起身繼續往前。只是越往前山路越崎岖,坑坑窪窪,又有碎石橫亘路上。溫言栽栽愣愣的往前走,不留神踩到碎石,腳底一滑,直直的摔到一旁的矮叢裏,那拄着的樹杈也應聲斷裂了。
溫言趴在矮叢裏,只覺得無限委屈。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無端的穿越,莫名的招了個傻子夫婿,眼下又被困在山上,連路都找不到。
雖是春末夏初,可山上依舊涼爽,夜裏更是冷上幾分,溫言穿的單薄,剛又出了薄汗,此時山風一刮,凍的他直打哆嗦。
正惆悵間,忽地感覺腳底似有什麽東西在拱,溫言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喘。
再仔細一聽,身後又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噴薄出的熱氣灑在他腳踝上,溫言卻覺得如臨冰窖。
這特麽……
再顧不得其他,溫言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猛的蹿了起來,連滾帶爬的出了矮叢,卻不料被長長的草絆住,扭到了腳,直接一個跟頭摔倒在地。
身後那東西感受到溫言的恐懼氣息,嗚嗷一聲,慢悠悠的從矮叢裏晃蕩出來。
待看清那東西身形,溫言一臉絕望。
豹子!
那個頭都快趕上溫言了。
那豹子蔑視的看了眼溫言,磨了磨牙,也不急着吃,倒是在溫言身邊轉了幾圈,想着從哪裏開始享用最是美味。
溫言用手肘拄着地,一點兒一點兒往後蹭。直到碰到了身後巨石,溫言徹底絕望了。
他哀嘆了口氣,要早知道今日會葬身豹腹,還不如那日直接被元寶砸死,好歹能有個全屍,死的也算體面。
若被這豹子吃了,屍體七零八落的,萬一少了什麽重要部件,下輩子他還能當個男人麽。
溫言靠在巨石上,閉上了哀痛的雙眼。
豹子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吧嗒吧嗒嘴,正欲張開血盆大口咬住溫言的脖子……
電光火石之際,一把閃着森森寒芒的匕首直直的插入豹子的脖頸,溫熱的血液汩汩流出,豹子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動彈了。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溫言費力的睜開一只眼,便見元寶和溫朗睜着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沉默半響,溫言開口道:“這裏是天堂麽?”
元寶迷茫道:“言言,天堂是什麽,能吃麽?”
元寶的聲音真真切切,溫言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有點兒疼。
“不是夢,不是天堂,我沒死!”溫言躺在地上傻呵呵笑着。
“二叔,你魔怔了?你怎麽突然上山了?溫玉呢?”溫朗一連串的問道。
知道自己還活着,溫言瞬間精神了,伸出手搭在溫朗肩膀上,就勢坐了起來。
“還不是為了找你們。”
元寶和溫朗大為感動。
溫言別過頭哼了一聲,卻忽地瞥見豹子張着一雙渾濁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吓的溫言‘嗷’的一聲慘叫,立馬蹿到了元寶懷裏。
“它,它它它死了沒有!”
元寶第一次抱媳婦兒,心裏得意的不行,還趁機在溫言腰間捏了兩把。
“二叔放心,這豹子都死透透的了。寶叔可厲害了,你瞧,這些都是寶叔獵到的。”溫朗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個兒身上挂着的野雞野兔,雙眼放光的看着元寶。
看吧,他就是眼光獨到,幸好他英明神武,叫元寶入了贅。這元寶會打獵,以後他們想吃肉就吃肉,還愁啥嘞!
好半天溫言才緩過神兒來,問道:“咱們這是在哪兒,你們從腹地出來了?”
溫朗一聽這話,小嘴巴高高撅起。“這裏就是腹地。我們本來都打到好多獵物了,可寶叔非要獵到一頭野豬才行。也是趕巧,我們剛走到這裏,就碰到二叔你了。”
溫言看着二人一身輕松,問道:“這麽說來,你們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麽危險?”
“沒有啊,不過這山裏真好,野雞野兔遍地跑,我還采了好些菌子,都是東邊山上沒有的,可新鮮了呢。”
溫言苦笑兩聲,自個兒這是什麽命啊,誤打誤撞的進了腹地,剛一進來就碰到一頭豹子。
“二叔,你沒事兒吧。”
溫朗這麽一問,溫言才覺得腳腕那處腫脹的厲害。
“我腳扭了。”
溫言此時靠着元寶的胸膛,聲音悶悶的還略帶幾分委屈,聽的元寶渾身燥熱,一手探入溫言膝下,另一只手探入腰間,将溫言整個人打橫抱在懷裏。
“我看看。”
元寶手掌粗糙溫熱,觸碰到溫言白皙纖細的腳腕時,兩人俱是一顫。
溫言皮膚白嫩光滑,元寶摸了兩下,便愛不釋手。只是瞧着那腳腕高高腫起,心下又心疼了起來。想到媳婦兒都是為了找他(元寶自動忽略了溫朗),心裏更是歡喜。
媳婦兒還是惦記他的。
元寶的手掌似有魔力一般,在溫言腳腕處揉捏了幾下,便覺一股暖股襲遍全身,甚是舒坦。
溫言一時忘乎所以,靠着元寶的胸膛舒坦的哼唧了兩聲。
元寶見媳婦兒一臉享受,揉的更是起勁兒了,亦不再滿足于媳婦兒的腳腕,漸漸的,手掌已經移到了溫言的小腿……不知不覺的,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寶叔,你還要揉到什麽時候啊,天都黑了,咱再不下山,溫玉要急了。”溫朗打着哈欠問道。
溫言這時也緩過勁兒了,這才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埋進元寶懷裏了,這貨還特麽一臉享受的摸着自己的……大腿!
溫言又急又惱的将元寶推開。“流氓!色棍!”
元寶一臉茫然加委屈。“言言……我摸的可舒服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溫言聽了這話,更是臊的滿臉通紅,在溫朗的攙扶下站起身,果然,腳腕不那麽疼了。
不過,這也抵消不了這流氓吃他豆腐!
“下山回家!”
元寶委委屈屈的要去扛野豬,忽地,似是聽到了什麽動靜。
元寶噓了一聲。
“寶叔,怎麽了?”溫朗一雙眼瞪得老大,在昏暗的林子裏,猶如兩顆激光探照燈,晃的人眼睛疼。
他跟元寶一路,每次元寶發出這樣的聲音,都預示着又有獵物出現了。
溫朗還盤算,如今有雞有兔,還有一頭豹子,若是再有不怕死的獵物沖上來,他們能拿的回去麽。
畢竟他們可只有兩個人啊。(溫朗自動忽略了溫言。)
“還走不走。”溫言不耐煩的催促道。
“走不了了。”元寶聲音有些低沉。
“哈?”溫言一臉懵。
還沒待溫言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騰空了,元寶縱身一躍,将溫言扔到了一旁的樹上,回頭又把溫朗扔了上去。自個兒一個騰空躍起,飛到了溫言身邊。靜靜的看着樹下。
“怎麽了這是?”溫言見元寶神情嚴肅,心裏不免有些打鼓。
話音才剛落,就聽不遠處沙沙的聲音,伴随着野獸的嗷嗚聲,溫言僵着脖子看去,只見前方幽幽點點,泛着寒冷的光……
走的近了,溫言才看清,來的竟是……
“野豬!”
“豹子死了,血腥味招來的。”元寶說道。
溫言咬牙:“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點兒走。”
元寶道:“抱着言言,開心,不想走。走了,言言就不叫我抱了。”
溫言:“……”尼瑪,真是個傻缺啊!
之後,溫言見到了此生最兇殘的一件事兒,那兩頭野豬将好大一頭豹子分食,縱使閉着眼,仍能聽到野豬吞咽豹子肉的聲音,吧唧吧唧的,聽的溫言頭皮發麻。
好不容易等野豬吃完了豹子,卻不見它們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在原地溜溜轉圈。
“它們發現我們了。”元寶的聲音在溫言耳後炸開,溫言只覺眼前一黑,險些從樹上栽下去。
還沒等溫言緩過神兒來,忽見元寶猛的沖了下去,溫言緊摟着樹幹探頭往下一看,竟是溫朗掉下去了!
元寶速度快,從地上迅速撈起溫朗,丢到一邊兒去,自個兒則握着匕首,正對兩頭野豬。
似是感受到眼前這人強大的氣息,那兩頭野豬稍稍往後退了兩步,後腿蓄力,複又猛的朝元寶沖了過去。
元寶左躲右閃,匕首在月光的映照下,似道道閃電,在野豬周身劃過。
溫言摟着樹幹,緊張的吞咽的口水。
野豬雖然兇猛,卻不是元寶的對手。知道鬥不過眼前這人,迅速換了方位,直沖着溫朗去了。
溫朗連滾帶爬,奈何比不過野豬的速度快,眼看着那野豬就要撲到身上了。千鈞一發之際,元寶飛身過去,将溫朗拽了過來,另一只手還要抵擋另一頭野豬,無暇分身間,被當中那頭野豬擊中前胸。
溫言眼睜睜看着元寶吐了一大口鮮血。
而與此同時,那匕首也直直的插入豬腹。
野豬見失了夥伴,異常煩躁,加緊了攻勢。元寶舉着匕首正面迎擊那頭野豬,就在雙方纏鬥不下時,突然從斜刺裏竄出一根利箭,精準的射入野豬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