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說到蝦,溫言咽了咽口水,自打元寶病了以後,有好些日子沒吃蝦了。怪不得他總覺得嘴巴裏淡了吧唧的,吃啥都沒滋沒味兒的,原來是饞蝦了啊。
溫言吞咽口水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元寶的那雙利眼。也不多說什麽,順手抄起竈房邊兒上的竹簍子,就往外走。
幸好溫言反應快:“呀,寶寶,你快放下。你身上還沒好利索呢,哪能下河呢!”溫言急急的将竹簍子搶了下來。
元寶哪舍得小夫郎嘴饞,愣是将竹簍子又搶了回來。“言言放心,我找六子去摸蝦,寶寶不下河。”
說着,人已經走出去了。
溫言緊走兩步,喊道:“寶寶,晚上叫六子和陳爺爺一起來家吃飯。”
陳六因溫言那事兒曠了幾天工,這還是熬了兩宿,才将欠的活計補上了。這日,正在自家炕上蒙頭睡大覺呢。
只是睡着睡着,忽然覺得好像窒息了一般,鼻子不通氣兒了。他剛要張開嘴巴呼吸,卻發現,嘴巴居然張不開了!
陳六急的滿頭大汗,猛然驚醒,正對上一雙烏溜溜的眸子,閃着賊兮兮的光。再往下瞧,這人還蒙着一塊粉紅色面紗!
“啊!女鬼啊!”陳六嗷嗚一聲從炕上彈起來。
元寶猛的捂住他的嘴巴:“是我!”
标志性的憨憨的聲音撫平了陳六暴躁的小心髒。
“是元寶啊,你可吓死我了。”
陳六眼下一片烏青,頭發亂糟糟的,炕被被他磋磨的,都揪成一團了,枕頭上一塊一塊的水漬,都是陳六的哈喇子。
元寶十分嫌棄的在衣襟上蹭了蹭手。
“咋着,出啥事兒了?咋這幅打扮?”陳六搓了搓臉,越是瞧元寶,就越是想笑。
元寶也很郁悶的,誰叫言言忘記給他買別的顏色的面紗了呢。還叫陳六這厮給嘲笑了,寶寶不開心了呢。
元寶眨巴眨巴眼睛,憨憨道:“哦,言言要吃蝦,可是寶寶不能下河,所以來找六子幫忙捉蝦。”
陳六一臉驚恐,若問他最怕什麽,那絕對是幫元寶捉蝦。
“诶,不不不,我,我不行的,我好累哦元寶。”陳六扯過被子擋在胸前,一點兒一點兒往炕頭蹭。
誰料,元寶一把揪住他的腿,嘿嘿一笑:“六子,五月二十八那日,你記不記得你做了什麽呦?”
陳六臉色倏地煞白。
那日他約了爺爺給他相看的姑娘出來說話。故意将人約到卧牛山去,那天陰風陣陣,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躲在一邊兒,裝神弄鬼,将人家姑娘給吓跑了。然後自己站在大雨裏,澆的十分狼狽。轉頭便與爺爺說,是那姑娘瞧不上自己,還放了自己鴿子。
爺爺帶他找上門去說理,那姑娘那日被吓着,早早就跑回家了,根本不知道後面的事兒,只得心虛的低下頭。
陳六知道爺爺氣性大,這樣看不起自己的女子,無論怎麽好,他爺爺是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了。陳六就是知道他爺爺的性子,才故意這麽做。
他只是,對成親那事兒,沒想法。而且他又不喜歡那姑娘,所以才使了計。雖然他心裏覺得挺愧疚的。
可是,陳六望着元寶,驚恐的瞪大雙眼:“你,你你你,你怎麽知道!”
元寶道:“寶寶精明着呢!六子你說,若是陳爺爺知道你騙他……”
陳六忙捂上元寶的嘴:“你別說話!不能叫爺爺知道的,他會打斷我的腿!”
元寶指了指竹簍子,歪頭看着陳六。
陳六耷拉下肩膀,垂頭喪氣道:“我去捉蝦。”
睡了大半天,陳六覺得四肢酸軟無力,跟在元寶後面,踉踉跄跄的。
元寶回頭瞅了他一眼:“六子,你這樣可不行哦,這麽虛,日後怎麽振雄風。”
陳六咬牙切齒:“我行着呢!”
轉頭又疑惑的看了眼元寶。這貨,居然會開黃腔了??
兩人到了河邊,元寶将竹簍子扔給陳六:“老規矩,可別想着糊弄我哦。”
陳六哭喪着臉接過竹簍子,挽起褲腳就下了河。
再擡頭,瞧見元寶走了,陳六大急:“元寶,你去哪兒,別亂跑!”
元寶道:“我去那邊兒摘草藥,做蝦子用的。你別大驚小怪的。”
陳六知道這貨最能裝了,忙道:“往常咋不見你去摘,不行,你必須在我眼前呆着,若是出了事兒,我怎麽跟溫言交代。”
元寶蹲下身子,對陳六道:“哦,剛才忘了告訴你,言言說了,晚上叫陳爺爺一道過來吃飯呢……”
陳六:“……你去吧,去吧去吧,別走遠了。”
元寶滿意的點點頭。
陳六有些奇怪的看着元寶的背影,總覺得這貨越來越精明了。而且,好像哪裏和以前不一樣了呢,總而言之,就是怪怪的。
陳六想了一會兒,也摸不着頭腦,嘆了口氣,任命的摸蝦去了。
秦厲走出幾步後,立刻施展輕功,眨眼間,便到了一撮泥瓦房的屋頂。
他斂去身上氣息,輕輕掀開瓦片,果然,梁紀悶頭坐在炕沿兒邊上,不知在琢磨什麽。
秦厲該慶幸梁紀為了給他療傷,損了功力,若不然,他還不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來到這裏。
這個梁紀,從一開始就試探自己。還有村裏那個整日帶着面具,半步不出草廬的寧先生。
這二人的關系,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豐裕縣是先皇的一處重要據點,容不得一點失誤。
秦厲眯了眯眸子:“就從你開始吧。”
秦厲手指一彈,淡淡的白色粉末飛散開來,伴着灰塵,飄落到屋子裏。
梁紀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秦厲嘴唇一勾:“叫你嘗嘗爺的獨門秘藥。”
秦厲從梁紀家院子出來,往草廬那邊繞了一下。
這位寧先生倒是謹慎。周圍布了崗哨,俱是一頂一的高手。若不是自己感官敏銳,甚至都察覺不到這些崗哨的位置。
“小小秀山村,倒是藏龍卧虎,有趣兒,真是有趣兒啊。”
秦厲扯了扯嘴角,在路邊随手撈了兩把雜草,慢慢悠悠的回到了河邊兒。
礙于元寶的淫威,陳六捉蝦捉的異常認真。比伺候自家秧苗都認真,差點兒就把蝦子當祖宗供着了。
餘光瞥見元寶回來了,手裏握着一把草,這不就是普通的草麽。早前他給地主家放牛的時候,牛都不吃這個。
這玩兒意,人能吃?
陳六想想前幾次元寶做的蝦,每每都叫他回味無窮,便也将心擱到肚子裏了。
“吶,這蝦子夠不夠大?”
元寶瞟了眼,點點頭。伸手将陳六給拽了上來。
溫朗背着滿滿一筐食材回家時,那蝦子的鮮香味都飄出二裏地了。溫朗不用想就知道他寶叔又做蝦了。
怕搶不着,趕緊撒丫子就往家跑。
“哎呀溫玉溫淩,你們倆少吃幾口,給我留着點兒啊。”溫朗急的連筐都不放,趕緊擠了塊地方,抄起筷子一通搶。
吃爽快了,溫朗的問題也來了。
“我說寶叔,為啥我按照你教我的秘方去做蝦,味道總是差那麽一點兒呢。寶叔,你該不會是,藏私了吧。”
元寶白了溫朗一眼:“你又不是寶寶,做出來的味道當然和寶寶不一樣。”
溫朗還是不信。
倒是一旁的陳六,他可是記得元寶手裏拿的那把草啊。
陳六眼珠飛快的轉了幾圈,嘿嘿一笑。
個死元寶,叫你威脅我,回頭我就把秘方告訴溫朗,看你怎麽辦。
陳六說到做到,吃過飯,就把溫朗拉到了一邊兒,神秘兮兮的,不知嘀咕些啥呢。
“我就說寶叔一定是藏私了!哼!”溫朗氣的直跺腳。
“溫朗啊,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告訴你的,你可別把你六叔給賣了啊。”
“六叔放心,我溫朗可不是那樣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還有啊,元寶都快成精了,咱們得合起夥來,擰成一股繩,不能叫他給欺負了去。”
“嗯嗯,六叔你說的對。那咱們倆打從今兒起,就結盟了。”
“對,打到元寶聯盟!”陳六激動的直拍手。
元寶自恢複以後,耳力更勝從前。
這倆二貨說的什麽,他一字不落的全聽進去了。
掀了掀眼皮兒,看白癡似的看了看倆人。一低頭,瞥見那把自個兒随手摘的一把草兒。
轉頭就回屋去了。
“言言,若是溫朗再做蝦,你可不許吃哦。”
溫言一頭霧水:“為啥?”
元寶鄭重其事道:“有毒……”
溫言笑出眼淚花兒:“怎麽會呢,咱們天天都吃溫朗做的飯,不是都好好的麽。”
“反正你聽寶寶的就對了。”
溫言以為這貨獨占欲強,不讓自己吃別人做的蝦。畢竟這傻貨,就只會做蝦。若是自己吃了別人做的蝦,他就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溫言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對,點頭笑道:“行行行,以後誰做的蝦我都不吃,只吃寶寶做的。”
元寶斜睨了溫言一眼,啧,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效果,出其不意啊。
搞定了溫言,元寶探頭往外頭瞅了一眼,見那倆二貨還在研究什麽打擊元寶大計呢。聽了幾耳朵,元寶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六叔我跟你說,容小姐要跟我合夥開小食店呢。”
“真假?”
“當然真的,明兒個我還要去容府一趟。容小姐把這事兒跟容老爺說了,容老爺說要先考察考察我的廚藝。你說,我這會兒得了寶叔的秘方,明兒做一頓麻辣蝦,必定将容老爺收拾的服服帖帖。”
陳六豎起大拇指:“行啊溫朗,都要自己當老板了。”
溫朗傲嬌道:“那可不,咱們老溫家,就沒有慫人。這事兒若真成了,六叔你可是首功。我那小食店若開起來,随時歡迎六叔光臨啊。”
“啧啧啧,那六叔在這裏,就祝溫小老板旗開得勝。”說着,又朝溫朗叽咕叽咕眼睛:“好好表現,沒準兒還能成容家女婿呢。”
溫朗小臉一紅,扭捏道:“八字還沒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