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宥
白宥
白宥狂躁的心平靜了一些,用臉蹭了蹭他的頭。
正在這時,晴天之下,忽然一道驚雷劈下,雖被白宥緊緊地護在懷裏,小團子還是猛地一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吓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白宥的雙眼瞬時赤紅,擡手一揮,五六個道士飛了出去。
那幾個道士迅速跑了起來,吐出一口鮮血,隔空劃了幾個符朝白宥打去。
天空中緊接着第二道驚雷劈了下來。
“快住手!那孩童肉體凡胎,怎受得了這樣的天罰!”無塵正要掐訣阻止,就被他師弟給攔住了。
“師兄,道士除妖本是替天行道,我們本為同宗,即便不幫,又豈有阻止之理?這可是助纣為虐的做法,使不得啊!”
趙統領滿臉獰笑,朝身後士兵命令道,“去放把火,本官要燒了這座妖山!”
無塵和孫道長還在這邊争論,而白宥那邊已經第三道天雷劈了下來。
小團子依舊在哭,可抱着白宥脖子的手一點都沒松。
白宥雙目赤紅,表情陰寒不已,腳底開始生出一圈圈紫火,在他快要突破禁锢之時,一滴濕熱的液體滴到了他的頸窩。
那是血。
阿雪他流血了。
小團子流了一滴鼻血,趴在白宥的肩上,有氣無力地抽搭搭的哭。
只聽見一聲震天動地吼叫聲響徹山谷,整座山脈都跟着搖了搖。
“吼~!”一只體積龐大的純白大虎,怒吼一聲朝周圍的道士沖去,血盆大口一張,一個道士當場被撕碎。
整個山腰都像一個煉獄。
許多普通士兵都被那一聲怒吼,震的七竅流血,當場殒命。
連無塵兩個師兄弟都被震的吐出一口鮮血。
“快!給我殺!殺了那個畜生和小孩!”趙統領嘴角流這血,奪過一個士兵手裏的弓箭,朝小團子射去。
“住手!”無塵擡手一擋,箭頭一偏朝一邊射去,“你幹什麽?!”
小團子趴在地上,踉踉跄跄地朝白宥的方向爬過去。他鼻涕眼淚糊一臉,鼻子上還挂着一道血痕,手腳并用地往白宥那裏爬。
“他身上有結界,那虎妖并不曾想殺他,你們何苦要趕盡殺絕?”無塵滿面怒容的看向趙統領,一個被劈了兩半的屍體飛了過來,砸在他的腳下。
孫道長:“……”
趙統領此時已經被吓破了膽,他帶了八百精兵上來,眨眼之間死傷大半,那虎妖像瘋了一樣不停殺戮。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射出的弓箭像撓癢癢一樣落在虎妖身上,根本傷不了它分毫,它一尾巴掃出一大片,一巴掌拍死十幾個,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鮮血。
那二十個道士早已經被撕成了碎片,死的不能再死。
“你去救那孩童,我先試着穩住他。”無塵一邊說,一邊甩出三張符朝虎妖飛去。
孫道長穩了穩混亂的神智與嗡嗡作響的頭顱,以劍為杖,勉強撐着身體,東倒西歪地朝小團子走去。
小團子依舊朝着白宥的方向爬出,可白宥不停地換着位置,他也得不停地爬來爬去,嬌嫩的手掌和膝蓋很快磨出血痕。
孫道長不得不佩服小團子堅韌的毅力,小小年紀別說記事就連話都說不清楚,不僅不害怕虎妖,怎麽還會對它生出這麽深的感情?莫不是那虎妖用什麽妖法迷了它心智?
随即又搖了搖頭,莫說他是紫薇星君轉世百邪不侵,他這麽小的年齡又何來心智一說?
孫道長在虎妖的怒吼和威壓下,好不容易勉強來到小團子身邊,剛伸出手還沒碰到他,就像被火燒了一樣,趕緊縮了回來。
小團子不理他,繼續朝虎妖的方向爬。
孫道長從懷裏拿出一張符貼在自己身上,連忙再去抱那孩子,手還沒碰到他呢,只見一道白光撞了過來,把他的胳膊撞到一邊,人也差點摔倒。
是一只體積稍大的白色兔子。
“還愣着做什麽?!這虎妖……”無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爪子拍飛了出去,口吐鮮血。
孫道長一回頭,駭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滿地的鮮血與屍體。
虎妖一口咬掉趙統領的頭顱,剩下的幾個士兵早已吓得失禁,魂飛魄散地朝山下爬去。
無塵躺在地上,渾身是血,不知死活。
孫道長肝膽俱顫,顧不上小團子了,拼盡全力朝師兄跑了過去。
“師兄?!師兄你怎麽樣?”孫道長扶起無塵的身體,顫抖着去摸他的脈門,有心跳,他呼出一口氣,連忙拿出幾粒藥丸塞到他嘴裏。
虎妖吐掉嘴裏的屍體,原本金色的眸子依舊一片赤紅,白色的皮毛也染成了紅色,鮮紅的血液順着毛發一滴滴落下。
它像一個王者又像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一樣,一步步朝孫道長他們走來。
“孽畜!你你你要幹什麽?你傷了這麽多條人命,天道一定不會放過你!”孫道長看到自家師兄受傷,目眦俱裂,可惜他打不過這只虎妖,不然肯定上去拼命。
虎妖咆哮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他們咬了下來。
孫道長雙手一撈把他師兄緊緊地護在身下,忍不住流出一滴眼淚。
他一生斬妖除魔,只為求人間正道,沒想到這次不僅死在妖怪手裏,還害的他師兄丢了性命。
如果有來生,他定要護他師兄周全,再也不讓他白白送了性命。
想象中的劇痛并沒有到來,孫道長忍不住偷偷睜開了眼睛。
小團子抱住虎妖的前腿,正爬起來去摟虎妖的脖子。
“抱抱~”小團子手心皆是血痕,委屈地張開雙手要虎妖抱。
虎妖赤紅的眼睛看了會他,伸出舌頭在他兩只手上舔了一下,随即大口一張,叼起小團子朝山谷狂奔而去。
孫道長懸着的心徹底的放下,随即脖子一歪,昏了過去。
白宥醒了的時候正躺在湖邊,天上挂着幾顆繁星,在晴朗的夜空裏格外閃亮。
胸前壓着一個暖暖的小身子,他動了動,擡起一只手覆在小團子身上,把他摟在懷裏,輕輕地拍了拍。
“大大大王,您終于醒了,嗚嗚嗚……”兔子精一直跪在旁邊守着,雙眼腫的像核桃,哭的像淚人,“您睡了一下午,小的都擔心死了。”
“莫要吵到阿雪。”白宥皺了皺眉,托着小團子,微微坐起身,“本尊怎麽會在這裏?”
兔子精本想大哭一場,聽到自家大王這麽說,連忙憋着氣,小聲道:“大王不記得了?有幾個臭道士帶着一群壞人,上山要帶走小公子,他們真是太壞了!用陣法困住了大王,還打傷了小公子!”
“這個本尊知道……”白宥愣了一下,随即低頭看了看小團子,在看到他手心和膝蓋上幾道細細的疤痕後,目光猛地一寒。
兔子精被凍的一激靈,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阿雪的傷怎麽來的?”白宥再次開口,幾乎連湖面上都泛着一層薄冰。
“還不是因為那幾個臭道士!”兔子精憤憤不平,“大王被他們的陣法亂了心智,變得……變得有些不一樣,小公子為了到大王身邊才劃傷了手腳。”
他把當時的情況仔仔細細都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誇贊小公子對大王不離不棄十分勇敢,順便又貶低了愚蠢的人類幾句。
兔子精一想到那臭道士想要搶小公子,心裏就忍不住憤慨,他當初就是被人類抓到差點被殺,才被白宥救下的,本來對人類就沒什麽好感,這回一來,他更覺得人類沒有一個好東西,除了他家可愛的小公子。
“還好大王當時英明神武,用您的津液替小公子療傷,不然小公子的傷可沒那麽快好。”
白虎的津液是療傷的聖品,白宥把小團子叼到湖邊後,就不停地用舌頭舔舐他身上的傷口。
小團子被他舔的咯咯笑,衣服也被扒光了,整個人光不溜秋的被舔了好幾遍,直到傷口結痂白虎才停下,然後身體一歪,就睡着了。
兔子精不敢說小團子的衣服是自己給他套上去的,所以這一段也沒敢說。
夏天小團子穿的少,身上就套了件小長袍,所以才在爬的時候,膝蓋受了傷。不過好在穿衣服也簡單,小團子也不太喜歡被別人碰,衣服一穿好就立馬爬到白虎的懷裏,摟着他一起睡覺。
白宥聽完後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明日去把洞府裏阿雪的東西全部拿下來,我們就在這湖邊住下。”
這裏靠山臨水,湖光山色,十分秀美,阿雪應該會喜歡。
白宥一戰成名,霎時間在道、妖兩界廣為流傳。
不僅是因為他一日之內以求仙之軀殺了八百多個凡人而未入魔,更是因為他殺了二十名幹君道派弟子,重傷了岱輿山太虛門下大弟子,得罪了這兩大派,相對于得罪了整個降魔派與道教,與整個天師派為敵!
方圓百裏的居民也都知道了白宥山上出了只虎妖,每天戰戰兢兢,不僅再也沒人敢上山砍柴,有的百姓甚至直接搬了家。
那一聲虎吼誰沒聽到?哎呦震的那窗戶都裂開了呢!好在,之後幾年再也沒聽到什麽響動,百姓也就漸漸遺忘了。
不過妖怪們可不一樣,知道了一個敢與整個天師派明着鬥的大妖後,那些魔修和小妖怪,紛紛來投靠大妖。不過都是還沒走到山腳下又被彈了回去,怎樣都進不了山,有的妖在山下等了幾天甚至幾個月,還是見不到大妖,只得打道回府了。
而幹君教也發了話,“此妖不除,枉為天師!”
就連天道也暗暗地記了他一筆。
至于岱輿山則完全沒有消息,好像這件事壓根沒有發生過一樣。
外界怎麽紛擾對山裏的人并沒有任何影響。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團子也一天天長大,長成長團子,身量拔高,眼如星辰,唇如蜜桃,膚若瓷玉,越發的俊美無雙。稚氣還未脫,就已經龍章鳳姿,常讓兔子精和其他幾個陪玩的小妖怪,看的移不開眼。
五六歲的小團子變得更加活潑頑皮,追山雞,拔兔毛,扯鳥羽,趕樹妖,常常把整個山谷弄的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可偏偏那些被他捉弄的小妖小怪還敢怒不敢言,不,應該說是怒也不敢怒,只能任由他折騰。
好在小孩子的破壞力不大,頂多掉幾根毛少幾朵花,就是被紫薇帝氣壓的有些難受,讓那些雞妖鳥妖樹妖有苦難言。
“白宥,給你。”小團子不知哪裏捉來的小蟲子,捧在手心裏,獻寶一樣的遞到白宥面前。
白宥從打坐的狀态中睜開眼,靜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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