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守寡

第43章 守寡

“這是淨化實驗。”小陳沒有注意到科研人員的異常, 看着玻璃裏的怪物,為卿岱介紹,“我們在嘗試把怪物變回人類。”随着她的聲音, 一只機械手将針管紮進怪物的脖頸, 嗤的一聲, 怪物渾身繃緊, 好像要把自己撕裂。

卿岱看着怪物的臉,他怪物的那側臉上擠出一塊人類皮膚, 那塊皮膚像是一朵詭異的花慢慢綻放,碰到怪物臉上的其他人類皮膚後,和它們自然地融合平滑地在一起, 只有邊緣還是外翻着的恐怖傷痕。

“你們不是已經研究出可以淨化一切的藥劑了嗎?”卿岱問, “還是藥劑的效果只能達到這個程度?”

“樓上的藥劑和實驗中使用的不同,那是我們老板親自配置的,用料也稀有。”小陳想了想, 又強調了一遍,“特別稀有, 所以不能量産,這個實驗裏用到的是另一種藥劑。”

卿岱沉默片刻,并沒有再追問樓上的藥劑具體有多麽難以配置:“孟女士提到過, 你們打算放棄研究将怪物變回人類的辦法。”

“确實是這樣, 就算是這種低配版的藥物也需要很高的成本, 而且誠如卿小姐所見, 它的效果很一般。”小陳微笑, “我們老板沒有做救世主, 拯救所有人的理想,他狹隘又自私, 只會為了他的私心做出不計回報的投資。”

作為職工,這麽評價老板俨然是很不應該的,但小陳沒有半點忌憚,唇角輕松愉快地微勾着:“不過,秦教授希望我們老板可以再給他一點時間,做最後的努力。”

卿岱嗯了一聲,看着實驗室裏背對她和小陳的白色身影:“我想見見你的老板,方便嗎?”

小陳笑意擴大了些:“當然,我們老板早就準備好接待您了。”

卿岱和小陳坐着電梯回到地面,誰也沒提地下最下一層的實驗室裏有什麽,小陳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幫卿岱打開門,加長版的豪車停在門口,戴着白手套的司機雙手交握。

和小陳說的一樣,原柏的莊園離實驗室很近。

僅僅十幾分鐘過去,卿岱便在富麗堂皇的建築裏欣賞挂在牆壁上的畫作了。

莊園的主人愛好藝術,且非常專情,展示出來的畫作無論背景怎麽改變,都只有一個核心——一個背對着畫框外的女人。

卿岱聽到有人敲擊櫃子的聲音,她轉頭看到男人站在那裏,他的個子很高,一看就經常健身,就算穿着西裝四件套,仍能透過将他包裹得嚴嚴實實,質感很好的布料看出他勻稱有力的肌肉,他的眉眼狹長儒雅,含着的笑意也謙遜有禮,卻依舊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卿岱的目光停在他臉上的小痣上,不只一顆,随意地分布着,沒有破壞這張臉的英俊程度,反倒給氣場過分強大,讓人見了他就忍不住嚴肅起來的男人添了一點趣味。

他向卿岱微微颔首示意,接着也擡頭看牆上的畫:“卿小姐喜歡嗎?”

卿岱沒有回答:“是原先生畫的嗎?”

“是的。”原柏看向卿岱,“我很喜歡,用畫畫打發時間。哦。”他想起什麽,“我還很喜歡收藏标本,卿小姐有興趣到我的收藏室參觀一下嗎?”

卿岱點頭,原柏走在前面,她跟随着他的腳步,走過兩側隔着固定距離就有一幅畫的走廊。

畫裏女人的背影離畫框外越來越遠,好像和她一樣在慢慢走進時空變幻的陷阱裏。

房間門打開,淡淡的香氣立刻飄出來,那香氣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和原柏身上的香味很像,不會讓人聯想到任何事情,只覺得這種香很幹淨很純粹。

原柏給卿岱讓開位置:“卿小姐,請。”

卿岱走進這個與外部切割得很徹底,連光線氣流都是通過人工手段制造出來的房間。

它的面積非常可觀,展品更是不得了。

卿岱的目光從一個個凝固在膠體中的怪物上走過,原柏在她的身後輕輕掩住門,沒有鎖上,但意義不大。

卿岱如果在意也不會主動提出要來這裏,她沒有回頭看,往收藏室裏面走。

原柏把怪物标本按照一定順序擺放,想到這些怪物生前的殺傷力,不免會對它們的主人,那個跟在卿岱身後的男人感到毛骨悚然。

尤其深思到這些标本裏的怪物都是精挑細選的完整體,樣子非常“優美”,就更覺得恐怖。

他到底殺了多少怪物,才集齊這樣的一個收藏室?

卿岱卻沒太大反應,只在收藏室深處放慢腳步。

從這裏開始,标本裏的怪物和人類幾乎沒有差別。

原柏來到她的身邊,展櫃裏的光讓他深邃高挺的眉弓投下陰影,他的雙眼更加深不可測:“他們很像人,對不對?”

卿岱繼續,前方是巨大的标本切片,左側的一張張切片拼湊起來是個張着翅膀,用複眼睨視腳下的怪物,右側的一張張切片拼湊出來是和另一半怪物能連接在一起的人類。

切片做得很好,像極了漢尼拔電影的名場面還原。

但它們絕對不是道具,卿岱走近觀察切片中的組織血肉。

“怪物也分三六九等,有的怪物能自如地切換怪物形态和正常形态,潛伏在人類裏,潛伏在卿小姐的身邊。”

卿岱目光微偏,看着展櫃上映出的男人的臉。

他就站在她的身邊。

卿岱看着他的眼睛,就像那時,她和雍衍的婚禮上,她要離場時,與臺下的他視線交彙:“那麽怪物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原柏擡起手,指尖剛好指向切片中,怪物那邊的心髒。

他的視線向下,就算經過敏/感的位置,神色也坦蕩自然,不帶任何不該有的想法,最後停在卿岱的小腹:“卿小姐應該能理解收藏家想要集齊所有類型的藏品的心情吧?”

卿岱擡起手,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你知道我的肚子裏也有怪物?”

“嗯。”原柏承認,“我能聞到它們的存在,第一次注意到它們是在你和雍先生的婚禮上。”

卿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原先生覺得我會交出我和我丈夫的孩子嗎?”擡起頭看原柏,“這可能是他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原柏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白白給我,卿小姐當然不會願意,但如果是交易呢?雍先生對卿小姐來說,難道是無價的嗎?”

卿岱撫着小腹,看向面前的怪物切片:“原先生想錯了,我的丈夫對我來說,就是無價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哪怕原柏知道她的每句話都是謊言,仍然為她的這句告白而有些失神。

忍不住想,她用的是“我的丈夫”,不是雍衍。

這是不是說明雍衍對她無所謂,真正重要的是丈夫這個身份。

原柏移開目光,也看向切片,慢慢沉了口氣,把跑偏的思緒拉回來。

現在的“雍衍”對卿岱來說确實是無價的……收藏品。

他叫人去過她現在的住所,發現了她的“作品”。

無人知道他有多麽興奮,當他得知他看好的獵物竟然和他有相同的愛好。

再回憶窺視她的那段時間,同樣的畫面,有了不同的意義,他回味這些記憶的時間逐漸拉長,等他回過神,它比他制作标本的時間更多。

怪物無法再引起他的興趣,他有了新的愛好。

那就是她。

他要得到她,原柏這麽想的時候,不帶任何高高在上,勢在必得的傲慢。

他只是給自己做出計劃。

原柏輕聲問:“哪怕你肚子裏的怪物會傷害到你,你也要留着它們嗎?”

“如果卿小姐只是需要一個丈夫,需要一個孩子。”他低頭看向卿岱,“願意為你效勞的人應該有很多。”

卿岱的視線回到他身上:“這些人裏包括原先生嗎?”

原柏搖搖頭:“我和他們不同,我願意讓卿小姐使用,不求名分。”

效勞和使用是不一樣的。

圖不圖名分自然也不同。

“聽起來好像很劃算。”卿岱這麽說,但語氣淡淡的,并不像是心動。

“但我可以像雍先生一樣。”卿岱的反應在原柏的預料之中,猜出她的想法,讓他非常歡愉,但并未表現在神情中,“心甘情願地把自己定格在最愛卿小姐的時候。”

卿岱眼裏顯出一點笑意,看着原柏,今天第一次正式見面的男人低下頭,用平靜得像在和她自我介紹一樣,向她介紹選擇自己作為她未來“作品”的優勢:“我還可以把我積攢的經驗技巧都教給卿小姐,幫助卿小姐做出更完美的作品。”

原柏這麽說着,眼裏洩出很久沒有過的,比從前更強烈的快/感。

卿岱看到了他眼裏的欲/念:“如果我不同意呢?”

原柏勾起唇,他的外貌與小陳完全不同,笑起來的樣子卻和小陳有着可怕的神似。

“卿小姐有拒絕我的自由。”他頓了頓,平緩地敘述,“而我有剝奪卿小姐自由的能力。”

“卿小姐如果沒有想清楚這一點,就不會跟小陳說,要來這裏見我。”原柏微微低下身,和卿岱視線相平,“我不像雍先生和其他怪物那麽貪心,得到我想得到的,就會兌現承諾,但我可能比他們更執着,只要還沒得到我想要的,就永遠不會妥協放棄。”

他沒用他可能做的事情來恐吓威脅卿岱,他知道,她一定懂他。

也知道她一定會同意。

所以,在卿岱靠近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意外,非常自然地轉守為攻,輕輕握住她的腰。

怪物切片所在的牆面打開,他抱着她走進去。

卿岱除了最開始向原柏靠近的那一點,不再需要做其他,原柏做足了準備,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取悅她,也很樂意這樣做。

她偏頭看原柏,原柏察覺她的目光,沒有停下,只是擡起眼,一只手順着床單過來,想要抓她的手。

卿岱沒有躲避,只是說:“原先生的這只手不應該停下,我喜歡它剛剛的服務。”

喜歡,原柏微微虛起眼,像是猛獸得到獎勵,會變得愉悅但攻擊性十足,他的舌尖也是如此。

他發現他低估了“喜歡”這個詞的威力,它從她嘴裏足以摧毀他的一切計劃。

他把手放回去,不再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而床單上又出現了一只手,順着卿岱的指尖滑到她的掌心,慢慢地摩挲幾次,暴露侵略意圖,将長指穿進她的指縫。

這只手屬于原柏,又不屬于他,卿岱看着在原柏身後無聲無息出現的另一個“原柏”,看着他握住她的手,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會害怕嗎?”

他知道她的答案,所以沒有等待:“如果不會,就讓我們一起取悅你。”

床面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沉,卿岱全身每個角落都有人用心對待,她的呼吸稍微急促:“小陳也是你嗎,原先生?”

原柏發現她比他想的還可口美味,他的決定沒有錯,這樣享用獵物,比他原來的計劃好很多。

“嗯。”原柏輕輕咬着她的唇,“卿小姐覺得都是我有些無趣了嗎?那……”他低下頭,親吻她的耳垂,再擡起頭,卿岱看到“雍衍”看着她。

卿岱擡起手,撫過他熟悉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他在她的指尖來到他的唇邊時,偏頭親吻她的手心。

“像嗎?”

“這麽問就不像了。”卿岱把手拿開,“所以,原先生答應給我的只是你的一個分/身嗎?那現在的你,到底是你的本體,還是也是分/身之一呢?”

原柏看着她,一語雙關:“卿小姐想要更多的話也可以,但卿小姐也要更多地使用我,如果。”

他停頓了一下,這個承諾不在他的計劃內,在此之前,他連想都沒想過。

不過,他還是很快做出了決定,向她承諾:“如果卿小姐能消耗掉我所有的分/身,那我也可以把我自己交給你。”

“消耗……”卿岱眼裏顯出一點笑意,看着原柏失神的眼睛,指尖劃過他的鎖骨,他勁瘦緊致的肌理邊緣像是警戒線,越深處的警戒線後面藏着越脆弱禁忌的存在。

原柏沒有阻止她接連突破他的“底線”。

只在最後關頭,才悶哼出聲,過度的刺激引發血液流動劇烈加快,激素猛增,身體的所有平衡被打破。

對于正常的身體來說,這種失衡是可以恢複的。

但……卿岱手裏一空,不過,很快又有新的原柏想要接受她的考驗。

神秘,令人敬畏,手握大把資源的原家家主身邊多了一位女伴,很熟悉的女伴,只不過她以前的身份是雍家前前家主的妻子,雍家前家主的“嫂子”。

現在她的身份是雍家新家主,這一點本來還有些存疑,雖然靳以聿與雍家建立了長期合作,并明确指出是看在卿岱的面子上做出的決定,但還是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動想要搞點事情,在看到她和一同出席晚宴的瞬間,收到消息的人就都沒了心思。

原柏可不是只是和雍家合作那麽簡單,從來不帶女伴的他如此破例,只表明了一個信息,她極有可能是原家未來的女主人。

一邊手是雍家,一邊手是原家,傻子才會再把主意打到卿岱的身上。

原柏對三位和他關系還算比較密切的熟人介紹:“卿小姐,你們應該都認識。”

蘭隐早就盯着他了,手裏的酒杯從杯口向下裂開細紋,暴露在深V西裝中的胸肌一跳一跳:“當然認識,卿小姐,我們的舊友,雍衍的妻子。”

百裏訣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看着和原柏并肩的卿岱,喉結滾動,卻說不出話。

倒是靳以聿很淡定,甚至還彎起桃花眼,沖卿岱點點頭,伸出手:“好久不見,卿小姐。”

卿岱不知是随口客套,還是真心接話:“好久不見,靳先生。”

原柏本來并不在意靳以聿伸來的手,但看到他的手與卿岱的手交握,還停頓了幾秒,他也勾起唇:“你什麽時候多了和人握手的社交習慣了?”

靳以聿看向原柏,也笑:“舊友的葬禮以後,我就多了這個習慣。”他的目光落在卿岱身上,一本正經地說,“看到雍衍去世,來了那麽多悼念他的人,我就決定了,平時一定要多與人為善。”

蘭隐把厭惡的目光投向靳以聿,百裏訣也皺眉看向他。

卿岱和原柏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手間,洗手時的水流像是黏在了她的手指上,甚至還很反科學地逆着重力,順着她的手腕,往她袖口裏鑽。

卿岱把它捏起來,放到洗手池裏。

一出去就被一個人擋住。

“為什麽要選他?”蘭隐真的很不理解,“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可從小就老奸巨猾,老年人味兒十足,老沒意思了,他會照顧你嗎?”他怕吓到她,選了照顧這個詞,但其實他想用的是伺候。

“是因為他有權有勢有錢嗎?”蘭隐還是不明白,“這些我也有啊,我還有富有的胸肌,原柏有嗎?就算有,他會像我這麽慷慨嗎?”

卿岱聽他這麽說,還真把目光放到他的胸口,剛剛還很不知廉恥嚷着自己的胸肌的蘭隐在她的目光下莫名其妙地耳朵紅了。

蘭隐皺起眉,他原以為卿岱沒有聯系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在這個時期,這麽快地接受新人。

他也怕給她帶來困擾,所以他才沒有更猛烈地追求她,結果被原柏那個老人搶了先,這讓他怎麽能不着急,蘭隐壓低聲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讓她害怕:“卿小姐,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人?難道你只喜歡無趣的嗎?”

雍衍和原柏在她眼裏一個比一個寡淡無味。

雍衍是強迫她的,難道……原柏也是?蘭隐眼睛微微睜大:“我可以幫你,卿小姐。”

“幫我?”卿岱笑了一下,在蘭隐為她的笑而恍惚的時候,她稍微向前,也壓低聲音,“我喜歡……怪物。”

怪物?蘭隐猛地回過神,看向她。

卿岱卻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擡起眼看他,平靜地問:“你也是怪物嗎?”

蘭隐眼神複雜地看向她,卿岱見他不說話,繞開他要走,突然她的手腕被抓住。

蘭隐用很小的聲音說:“如果我是呢?”

卿岱不喜歡這種假設性的回答,她收回手,蘭隐放開了她,但又很快再次握住,這次他的手給卿岱特別的觸感。

卿岱低眼去看,抓握着她手腕的是一只只有森森白骨的手,手腕處的皮膚也在消失,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皮下組織。

“很醜。”蘭隐不看她,看着地面,“但我确實是怪物。”

卿岱沒再往前走,看着那只骨手:“只是因為我的一句話,你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會不會太冒險了?不怕我告訴一些人來抓你嗎?”

看起來明顯不如原柏聰明的蘭隐此刻卻很冷靜理智:“卿小姐也不會平白無故問我是不是怪物,你一定是知道了什麽,那我隐不隐瞞也什麽意義。”

“不如,賭一次。”蘭隐低下頭,她的香氣從來沒有這麽清晰,就算他在很多個夜晚拼盡全力去回憶,去抓住,也不如稍微靠近她一點,嗅得清楚,“輸了也就是個身敗名裂,一無所有而已。”

卿岱看着他:“有私密的一點嗎?我想看看……”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這種目光就算是她來做,也有種物化侮辱的意味,可蘭隐反而因為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感到興奮,故意挺起脊背,把自己的長處凸顯出來,但她的興趣更多地在他化為白骨的手上,将話補充完,“完整的。”

蘭隐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想卿岱這是什麽xp,為什麽會對他的怪物形态那麽有興趣。

不過,白骨也有白骨的玩法,蘭隐充滿意欲地看向她。

他認為自己能夠讨好她靠得絕不只是胸肌。

他會開發出自己的其他優勢。

“當然有。”蘭隐其實在來找她的時候,就已經叫人把這邊封鎖起來,不會有人過來,但她都說了,那他也會叫人準備個空房間出來。

可他剛要拿起手機,看到卿岱擡起手,指尖開出一朵花。

定睛再看,那花并不是從她的手上長出來的,而是從一條不知道什麽時候纏上她手腕的藤蔓長出來的。

蘭隐感覺到什麽,往身後看去,知道會有人,不,應該是怪物來了,但他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百裏訣,你來做什麽?”

百裏訣沒看他,看着卿岱,擡起手,袖口伸出好多條細細的綠藤,綠藤生長和繁殖能力特別強,瞬間就鋪了一地,把還想質問他的蘭隐包住,只對卿岱說:“我也是怪物。”

他的耳朵很紅,藤蔓上也開出同色的小花,它們輕輕打着顫,看起來很是不安:“你也會喜歡我嗎?”

卿岱看看他,又看了看罵罵咧咧用骨刺切開藤蔓掙紮露頭的蘭隐,蘭隐對上她的視線,自動把罵人的話消音了。

卿岱低眼看了看想要爬上她的腿,但又有些不敢的藤蔓,問:“你們可以一起嗎?”

百裏訣本來很是期待的眼睛頓時湧出排斥厭惡,緞子一樣的長發輕甩了一下:“不。”

兩個人一起,那……那……成何體統?

蘭隐其實也不想和人分享,但靜了片刻,點頭:“我可以。”順便鄙視了一下競争對手,“卿小姐只是對我們的怪物心态有些好奇,想要深入了解一下,你想到什麽肮髒的東西了。”

百裏訣又羞又惱地瞪向拉踩他的蘭隐。

卿岱看向蘭隐:“那就請蘭先生準備好房間吧。”

蘭隐唇角微勾,看了眼還臊得渾身滾燙的百裏訣,安排人去準備。

卿岱要和蘭隐離開的時候,小手指被輕輕拉了一下,她低頭,一根藤蔓被拉直,另一頭是她身後的百裏訣。

“我,我也可以。”

卿岱沒說話,只是把手指握起來,像牽小狗一樣把百裏訣帶走了。

卿岱看得很仔細,全部都要看,偶爾還要摸一摸。

百裏訣的态度從抗拒到渴望,甚至擔心她對自己的興趣不如蘭隐多,拼命開花,引得她用指尖好奇地剮蹭每朵花的花蕊,才無力地軟下去。

卿岱輕嘆:“每朵花都不一樣呢。”稍微靠近,聞了聞,“很香。”

蘭隐看到卿岱不理他,展開骨翼,用骨頭尾巴偷偷摸摸地勾住她。

卿岱也摸了摸他的尾巴,蘭隐很劇烈地打了個顫,不像百裏訣,他不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反而意亂情迷地看着卿岱,直白地求她再往根部探索:“那裏的骨頭很特別。”

百裏訣看向爽得恬不知恥地叫出聲的蘭隐,抿起唇,藤蔓纏住卿岱的手腕,當卿岱看向他,他的喉結一滾,下定決心,閉上眼。

卿岱看到百裏訣清秀漂亮的頭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巨大的,淺色但又極其夢幻的花。

濃郁的香氣從花朵中間傳出來,明顯的花蕊擠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晨露,因為主人的羞恥不安,可憐兮兮地打着顫。

卿岱擡起手,想碰一碰,蘭隐的骨頭尾巴圈住她:“卿小姐真的想碰那種髒東西嗎?”

聽到蘭隐的話,那朵漂亮得好像并不真實存在的花一縮,花瓣都半合起來。

卿岱低下視線,看蘭隐白森森的胯骨,捏住他的尾巴:“你不想讓我碰嗎?”

蘭隐放開了她,卿岱把那朵半合起來的花輕輕撫開。

卿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蘭隐和百裏訣都被她研究得沒什麽力氣了,但是想要挽留她,卿岱低頭看他們繞在她身上的骨尾和藤蔓。

“下周一,來我家裏吧。”卿岱頓了一下,“你們應該能查到我說的家在哪裏,對嗎?”

如果查不到,那就算了。

卿岱離開房間,可還是沒能順利地回到宴會廳,因為又有人攔住她,方式比蘭隐和百裏訣要強硬直接得多。

她被拉進經過的某個空房間,拉她手腕的人沒太用力,也沒把手放在她纖細的腕部太久,很快就抱住她的腰,把她放到桌上。

很熟悉的姿勢,他好像很喜歡讓她在高處俯瞰他。

卿岱低眼看着沖她勾唇,好像什麽壞事也沒做的靳以聿。

沒有鋪墊,也沒有拖沓的廢話,他語氣平緩地自白:“我以為我不會嫉妒。”

“但現在想想,應該是因為雍衍已經不在你身邊了。”靳以聿的自控力是真的很強,桃花眼裏的欲/念都要流出來了,聲音還那麽平靜,“看到原柏和你一起出現,我差一點就瘋了,如果說這只是本能的占有欲。”

“可後來在蘭隐和百裏訣的房間外等你的這麽長時間裏,我都沒有平靜下來。”靳以聿說着自己不平靜,可人卻已經從被動地狀态轉為,一邊說,一邊輕吻着她,一邊向她表白自己為她沉迷,一邊又輕輕緩緩地引誘她和他一起淪陷,“我再不承認自己沒有動心,就太可笑,也太可憐了。”

“你喜歡怪物是嗎?”靳以聿問,“我可以讓你看看我,但這裏不行,得是有水的地方,順便。”

他向卿岱遞出蠱惑又危險的邀請。

“我們這次可以好好試一試水裏。”

“這一次好好試一試?”卿岱摸了摸他臉頰邊冒出的淡藍色鱗片,“是在說我們的第一次不夠好嗎?”

“卿小姐果然認出我了。”靳以聿還是有點意外的,感覺卿岱好像手握着所有人的劇本,知道他們每個人的秘密。

不過,他不介意。

“那是我第一次發晴,對不起。”他很痛快地為那次應該讓她不太愉快的體驗道歉,“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卿小姐。”誘人的聲音放輕,“我現在學會熟練掌握水流了。”

“好。”卿岱點頭,拿出手機,“我給原先生發個消息。”

她沒避着他,靳以聿很自覺地移開目光,但向她提了個建議:“可以告訴他,可能會很久,如果他着急的話,可以先回去。”

卿岱看向他,他的桃花眼無辜又多情:“我會把卿小姐送回去的。”頓了頓,乖巧地補充,“只要卿小姐到時候還想着原先生,我真的會的。”

靳以聿帶卿岱去了頂層泳池,他在外面,在她的注視裏把衣服一件件脫掉,這才下水。

卿岱往水裏看,夢幻巨大的魚尾劃開水面,靳以聿将濕漉漉的頭發用手指梳到腦後,沾了水的桃花眼更加誘人:“卿小姐,是想先在岸上看我自己玩一會兒嗎?”

卿岱點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靳以聿往後一倒,魚尾甩開,連接着魚尾的腰腹肌理分明,在水中微微蕩漾,有種讓人看到神話變為現實的,震撼人心的美感。

他控制着水流圍繞他,覆在命門位置的鱗片打開,将手慢慢放上去。

卿岱從頂層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靳以聿擡頭看了看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這麽晚了,真的還要回去嗎?”

“嗯。”卿岱看到了什麽,“不用你送我了。”

她走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推着輪椅的小何對她點頭,請她跟他來,他領着卿岱來到個房間,雖然很擔憂也很迷茫,但還是松開了輪椅,轉身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很有眼色地關上了門。

卿岱看向沈宴辭:“沈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也不應該得到回答,畢竟輪椅上的人根本聽不到她說話,也無法開口。

卿岱站了一會兒,感覺有點累了:“那我要回去了。”

她被攔住,是一條從空中顯出形狀的觸手,他看她沒有反對,慢慢地爬上來,接着更多的觸手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當它們快要把卿岱吞沒的時候,她聽到了曾經聽過的聲音。

“卿小姐。”

“你一直在用你的觸手聽我和其他人說話……”卿岱頓了頓,“做事嗎?”

那個聲音有些難堪,但還是沒有說謊:“是,對不起,卿小姐,我不應該偷聽。”

但他忍不住,忍住了不去騷擾她,打擾她休息,追蹤她在哪裏,在和誰做什麽……他的所有自控能力在“看”到她難得露面的那一刻失去作用。

他知道他這副殘體敗軀,半人半怪物的樣子不配靠近她,也不配為有人出現在她身邊而感到嫉妒。

他不會嫉妒,就算心裏有些酸澀,也能平複。

他不會靠近她,讓她感到不适。

前者他能做到,後者卻不行。

他甚至冒出一個念頭,想像雍衍一樣,不顧所有人的意願,把她藏起來,藏到沒人知道的地方。

每天用他的觸手緊緊地纏着她。

和她融合為一體,讓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一切都和她的再也不能分開。

這個念頭實在誘人,雖然他的自制力所剩無幾,但他還是摒棄了這個會讓她失去自由的計劃。

他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被困在輪椅上,什麽也不能做,非常艱難地和外界交流的每一秒,他都很痛苦。

變成怪物反而是種解脫,今天聽到她可能喜歡怪物,更是意外驚喜。

不過,他還是怕她厭惡他殘廢無用的身體。

思慮了很久才決定不要臉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的思考算計對她統統沒有用,他判斷不出涉及到她的時間的結局。

只能賭。

可他覺得無論輸贏,都很值得。

就算會讓她知道他是個暗中窺視她的小人。

只要能在這一瞬間,擁抱她,他雖然羞愧,但很滿足。

卿岱問:“你可以松一點嗎?”

沈宴辭心裏泛起細密的疼痛:“可以,我會放開,對不起。”自卑的觸手迅速退開,卿岱聽不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和亂七八糟的心跳聲了。

卿岱叫住他:“松開一點就可以,我想摸摸你的觸手。”

他的怪物形态是最讓她滿意的。

沈宴辭頓了頓,把觸手放到她的手裏。

卿岱撫上去,在有吸力的腕足停住,按壓了一下,這只觸手抽搐了一下,其他的觸手也都亂七八糟地痙攣起來。

但輪椅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卿岱問:“你的人類身體能感覺到我在碰你嗎?”

觸手又稍微纏緊她,好把他的聲音傳遞給她:“能,但我動不了。”

“怎麽樣都動不了嗎?”卿岱稍微用了一點指甲,劃過觸手柔韌富有彈性的吸盤中心。

吸盤不顧主人的命令咬住它,又在主人從痛苦中擠出的理智中不舍地慢慢松開。

卿岱看着輪椅上的人,他沒有要她停下來,好像把她的所作所為,當做他今晚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她的懲罰,他閉上了眼,長睫顫動,其餘的地方卻安靜得好像他什麽也沒感覺到。

卿岱更滿意了,把指尖沒入吸盤,勾了勾。

吸盤更用力地吸住她,放開的時候,顫巍巍地拉出了黏液的絲。

卿岱放開它,把表現的機會留給它的主人:“既然你聽到了,應該知道該怎麽做,會讓我開心了。”

又是一段時間沒能聽到回答,觸手慢慢地收緊,沈宴辭溫和的聲音響起:“好。”

其實他并沒有聽得那麽仔細,他也羞于偷聽太多細節。

但他舍不得她離開,只能硬着頭皮,頂下聽牆角的惡名,笨拙但努力地讨好她。

好在他的觸手有一定的天生優勢,卿岱也沒有太多嫌棄他。

卿岱是被沈宴辭的車送回原柏那裏的。

原柏在收藏室裏等她,只有他一個。

“其他的呢?”卿岱把大衣交給他,問。

原柏臉色不好,但還是幫她把大衣挂了起來:“那麽多次了,卿小姐還看不出來嗎?”

卿岱看向他:“看出什麽?”

“今晚的我,就是我。”原柏聲音有點啞。

卿岱沒太大反應:“那你的分/身呢?”

“我把他們都殺了。”

卿岱往旁邊看了看:“你要把他們都送給我?”

“不。”原柏向她靠近,“我要把自己送給你。”

為什麽一開始他說可以把分/身都給她,因為他覺得,他只是想要得到她,得到以後,就不會再有後續了。

所以他才會帶她出席晚宴,給那些怪物機會靠近她。

原柏抓住她的手:“把我做成你的作品吧,這樣至少,我不會嫉妒,你也不會丢下我了。”

卿岱沒有說話,因為系統在她的腦海裏拼命尖叫。

【啊啊啊啊為什麽不等統從總部收到回複,您就把肚子裏的怪物取出去了?您怎麽做到的?】

【啊啊啊啊男主們為什麽都被您玩了一遍?都成了您的掌中之物,随您處置他們的生死?您這又是怎麽做到的?】

【啊啊啊啊這個世界怎麽辦啊?】

卿岱的心聲淡淡地,但成功打斷了系統的嚎叫:“那你收到的回複是什麽?”

系統猛地靜音,好半天才回答:【總部不同意把怪物從您肚子裏取出去,他們,他們讓統騙您……】

“那我的選擇有什麽問題?”卿岱握緊手心,手心裏是原柏遞給她的手術刀,他曾經一邊親吻她,一邊帶着她的手,在他身上找出放血最高效,且不會留下痕跡的位置,心聲平穩,沒有起伏,“你安靜一點,我要殺人了,第一次,緊張。”

系統:!!!!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啊宿主,總部讓統騙您,是他們壞,但統可沒答應和他們同流合污啊!】

“那麽多男主,殺一個沒關系。”

【有關系!太有關系了!這些男主其實是一……】系統在把最關鍵的消息說出來了以後,及時閉嘴了。

“果然如此。”卿岱擡起手,手術刀抵在原柏的胸口,輕輕用力,就有鮮血湧出來,“這應該就是男主都變成怪物的原因吧,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和最先變成怪物的……雍衍是一體的。”

這顯然不是合适的位置,但她沒有停手,原柏同樣也沒有阻止她,只是輕輕扶着她的腰,親吻她的頸間。

把系統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世界的男主本來不應該是他們,是強行調換過的。”卿岱輕聲說着自己的猜測,“所以這個世界才這麽脆弱,又這麽奇怪,離劇情越來越遠,卻經不起我的一點折騰。”

“我可能也不屬于這個世界,他們可能是為我來到這裏的,我們都忘了以前的事情。”

“有人把我放在這個世界,就是想把我變成怪物之母,讓我被正義地消滅掉,而他們想要阻止這件事發生,但阻止的代價就是變成怪物本身。”

“如果我真的按照劇情走下去,那他們再怎麽努力阻止,也沒辦法了,所以你才會用‘完成任務可以得到自由’來引誘我,你的總部當然不會同意把怪物拿出去,那就和他們的目的相悖了。”

“花這麽大功夫對付我,可能是因為我很重要,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很重要,我必須死,但他們必須不能死,一個都不能死。”

系統心都涼了,其實卿岱說的一些事已經超出它的權限,是它也不知道的,但它越聽越有道理。

“那麽就很簡單了。”卿岱放下手術刀,看原柏胸口被她畫出來的血色蝴蝶,“我可以用他們換我的自由。”

系統快要窒息了:【您确定要這麽做嗎?您不喜歡他們嗎?就算現在不喜歡,等您想起來以前的事,可能會喜歡呢。他們可是為您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啊!您就不感動?】

“感動,也喜歡。”卿岱心聲的語氣多了淡淡的遺憾,“可我最喜歡的還是我自己。”

“活着,才能遇到更好的。”

系統都想按自己的人中了,加急給總部發消息。

“不過,對你們來說也有好消息。”卿岱話鋒一轉,但系統絲毫不覺得她會說什麽好消息。

卿岱擡起手,撫摸原柏蒼白的臉,他疼得嘴唇微顫,卻還在親吻她的指尖。

她出聲問:“原先生的實驗室最下面一層是什麽?”

原柏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我帶你去看。”

半個小時後,卿岱和原柏出現在實驗室裏,她看到了由原柏從她肚子裏取出的“怪物胚胎”。

原柏制造出來的,能淨化一切的藥劑,就是由他自己的□□制造完成的,提取出的藥劑分量不夠,而且也很難在實驗室操作,原柏就用了些別的辦法,通過自己和他的分身,在被卿岱一次次使用的時候,将她肚子裏的胚胎一點點誘導到自己的身體裏。

方法很特別,也很變态,只能由原柏這樣的人想出來。

也只有他會想到把它們拼湊起來放在容器裏,提取裏面的精華,為他原本就打算研發的,讓人類變成怪物的藥劑變得更加有效。

原柏有些擔心地看向卿岱:“一開始我是對你有私心的,想要你,也想要你肚子裏的胚胎,但現在不是。”

卿岱并不介意,而原柏看到她這個态度,不僅沒有放松反而眉頭皺得更緊。

卿岱把手放在觀察臺的欄杆上:“你的計劃是把所有人都變成怪物,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嗎?”

原柏沒有否認:“如果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那就不會再有怪物了。”

他這麽做不是因為他自己成了怪物,就想拉着全世界下水。

就算他現在是怪物,他也有很多辦法,蒙蔽,利用,甚至是強迫其他人類和怪物供奉他。

他也不記得這個念頭是什麽出現在他腦海裏的,和它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個背影。

他現在已經知道,那個背影是屬于卿岱的。

他想,他希望全世界都變成怪物,好保護的人應該也是她。

他只是不知道理由。

他本來是打算先假意這麽做,引出在他腦海裏“植入”這想法的“人”。

但他現在不這麽想,如果這個方法能幫到卿岱,無論理由是什麽,哪怕只是他荒誕的錯覺,他也願意讓它成為現實。

“聽到了嗎?”卿岱在心裏問系統,“原柏把你們心心念念的‘怪物之母’制造出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暫時被重重保險裝置隔離開的啓動操作臺。

“只有一個按鈕,這個世界就全都完了。”

“你們應該沒辦法阻止,畢竟制造這一切的源頭,是你們無力改變的,為了讓劇情回歸正軌的‘不死胚胎’。”

系統沒說話,抓緊時間又給總部發了個消息。

卿岱也沒再吓唬它,看向實驗室裏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也看到她,但他下意識想要藏起來。

看到她已經發現他,才閉了閉眼走過來:“姐姐。”

謝含章不敢想她要是知道他參與了什麽實驗後,會怎麽想他。

會覺得他利欲熏心,冷酷得不像個人嗎?他确實自私又可憐,為了讓自己爬上金字塔,就不惜毀掉其他無辜的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擁有保護她的權力。

可卿岱并沒有指責,只問了一個問題:“你去看過師哥了嗎?”

師哥?謝含章訝然地看着卿岱。

卿岱看向原柏,原柏早在調查卿岱的時候,把謝含章還有秦舟珩的關系都查清楚了,收到她的目光也不意外,點點頭:“跟我來。”

謝含章在和他忙碌的實驗室一層之差的地方看到了秦舟珩,他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舟珩哥,你怎麽,你怎麽……”

穿着白大褂的人捂住口罩,可口罩遮不住他失去皮膚的上半張臉,也遮不住他的眼睛:“我不是秦舟珩。”

“你在做什麽實驗?”謝含章看向實驗室裏,更加絕望,“你還沒放棄那些怪物,還想把他們變回人類?”

秦舟珩看向謝含章,努力不去看站在原柏旁邊的卿岱:“不,我是想救我自己。”

他頓了頓,取下口罩,給謝含章看他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為了不被殺掉,他把當時還未上報的藥劑打進身體,他曾經那麽做過,只是失控,但他很成功地變成了怪物,還到卿岱的房間去過,和一個觸手怪物打了一架。

這次,他在打完藥劑後,變得更為強大,可他再也變不回人類了。

他本來都已經放棄了,可他看到卿岱被抓進了關押怪物的地方。

他知道她有危險,他想保護她,但他只在是怪物的時候,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他把藏起來的藥劑全都打光了,然後他就變成一個,走到哪裏就屠殺到哪裏的殺人機器。

他只記得她的名字,也是憑借她的名字找回最後的一點理智。

他太想變回人,太想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了。

所以他回到了實驗室,開始用怪物做實驗,想把他們變回人類。

要麽研究出辦法,要麽就無聲無息地死掉,永遠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樣子。

這是秦舟珩的計劃,沒想到,卿岱會來到這裏。

在他的藥劑就要成功的前夕。

她還是看到了他最醜陋的樣子。

謝含章腦袋又是一懵:“師哥,你研發出把怪物變回人類的藥劑了?不是說不可能做到的嗎?”

“嗯,完成最後的步驟還要幾個小時的時間。”秦舟珩要把口罩戴了回去,可口罩卻被他不小心碰掉了,正好掉在卿岱的腳邊。

他不敢去撿,轉身想要離開,卻見卿岱先低下身,把口罩了撿起來:“師哥,你擔心我看到你會害怕嗎?”

她把已經被污染的口罩丢到垃圾桶裏:“我見過更可怕的。”

她看了一眼原柏:“而且是很多。”

秦舟珩終于擡頭看向她,她沖他笑了一下:“你永遠都是我師哥,變成什麽樣子都是。”

他看到她的笑臉,心裏一松,又一緊。

卿岱看向實驗室裏:“我需要一瓶藥劑,可以嗎?”

秦舟珩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點頭:“可以,但要再等等。”

卿岱又問:“做好了,麻煩師哥給我送過來,可以嗎?”看了眼想要說什麽的謝含章,“你們一起,剛好我有話跟你們說。”

謝含章下意識點頭答應了,然後才去看秦舟珩和原柏,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哥哥,一個是他老板。

原柏臉色不好,但沒說什麽。

秦舟珩也只是點頭。

聽到卿岱說要回去住,原柏的第一反應是挽留,接着又提出和她一起回去。

卿岱沒說不行,但給他劃定了時間:“下周一再來吧。”

卿岱回到了雍衍曾經給她準備的地下城堡。

他的标本也快要完成了,卿岱看着她即将成形的作品,卻不那麽開心。

原柏,沈宴辭,蘭隐……他們都很适合成為她的作品。

不過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真可惜啊。

“真的是你殺了他。”

一道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卿岱從反光的玻璃看到她沒有關上的門中站着的人。

卿岱沒回頭:“我等你好久了,厲酆長官。”

回答她的是,把她手腕扣在一起的大手,和捏起她下颌的另一只手。

“我以為我會死,你呢?你開槍的時候,想的是什麽?”厲酆微微喘着氣,啞着聲音逼問。

厲酆沒給卿岱回答的時間,他不想,或者說不敢聽她的回答,輕輕咬了咬她:“你根本不在乎。”

“你說了,只要我能活着見你,就可以我你所有的肮髒不堪展示給你,作為差點害死我的罪人,你會好好承受的。”

厲酆把她當時的話原封不動地念出來:“你還記得嗎?”

“記得,而且。”卿岱看着他的眼睛,“我會做到。”

她明明沒有耍賴反悔,可厲酆的脖頸卻跳出很暴戾的青筋,直起身,放開她,慢慢解開腰帶抽出來:“轉過去,手放到上面。”

卿岱沒有說話,按照他的話做好,可厲酆卻沒有下一步行動,好一會兒才開口:“轉回來,把手給我。”

卿岱沒問他為什麽出爾反爾,還是聽話地執行。

厲酆把腰帶纏在她的手腕上,皮質的黑色寬帶在她皓白纖細的手腕上打出非常專業,也非常有視覺沖擊的結扣。

這是他這些天反複想過的畫面,直到看到她之前,他都無比确信他想要的就是這個。

可厲酆的心裏莫名就是空得厲害。

明明掌控權在他手裏,但她越是配合,他就越覺得抓不住她。

卿岱看他沉默,稍微向前:“怎麽了,厲酆長官,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嗎?”

厲酆沒想到她會突然靠近,聞着她身上的冷香,他的耳朵開始不受控制地泛紅,心裏的欲/念又燃了起來,不過,換了內容。

他抿起唇,沉默片刻,把她手上的腰帶解開,反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擡起眼看她:“命令我。”

卿岱看着他把自己的雙手綁起來,擡起手,搭在腰帶上,卻沒有握緊,輕聲問:“命令你做什麽?”

她只是主動擡起手,厲酆就覺得有熱流在躁動卻又不知道如何纾解的地方流過,雖然讓他更加難受,但……

好爽。

厲酆挺直後背,緩緩地跪在她面前,沒有掙脫她勾着他手腕皮帶的力量,非常順從地擡起手,一字一頓地回答:“命令我把所有不堪的肮髒的展示給你。”

卿岱還是沒急着滿足他,又問了個問題:“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厲酆擡頭看她,突然意識到,她好像知道自己在隐瞞什麽,微微咬牙。

卿岱看着厲酆身後冒出的狼尾,和他發間的狼耳。

她慢慢地敘述:“厲酆長官變成怪物了。”

厲酆的頸間發紅,曾經他是負責抓捕,審訊怪物的人,而此刻,他變成了他最厭惡看不起的存在。

羞恥感漫上心頭,與此同時湧出的還有一股股更熾烈熱意,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就是最不堪的最肮髒,最下賤的,而她正在看着。

正準備懲罰這樣的他。

他給了自己,也給了她足夠的理由折磨他。

卿岱抓住厲酆的狼耳,揉了揉:“只能變成這樣?還是厲酆長官需要拷打才能老實呢?”

厲酆沒有回答,胸口起伏得很厲害。

卿岱知道他選擇了什麽,如他所願,她用了一些功夫,撬開了他。

看着連頭都變成狼,卻以這樣兇狠可怕的樣子完全臣服她的男人,卿岱眼裏顯出一點笑意。

厲酆是第二個,接下來是給她送藥的秦舟珩和謝含章。

卿岱剛洗完澡,穿着薄薄的睡裙,秦舟珩和謝含章看到她一個比一個驚慌,坐在沙發裏,眉頭緊鎖地看着地上。

“你如果不方便,那我們改天再來看你。”秦舟珩更是打算回避,他看了看謝含章,謝含章沒動。

“我想做個實驗。”卿岱喝了口果汁,開口。

秦舟珩和謝含章稍微停下,卻還是低着眼。

謝含章耳朵通紅,小聲回答:“姐姐想做什麽實驗就來實驗室吧。”

卿岱把果汁放回茶幾:“不,就在這裏,我只需要你們。”頓了頓,“把衣服脫了。”

謝含章連脖子都紅起來,但很乖地擡起手,解襯衫的扣子。

秦舟珩看向卿岱,接着又看向謝含章:“不許脫了,她是你姐姐。”他回來看卿岱,“我是你師哥。”

卿岱沒什麽表情,只是挑起眉:“那又怎麽樣?”

“你們不喜歡我嗎?”

“沒有夢到過我嗎?”

“還是沒有想着我做過那種事情?”

秦舟珩在她沒有起伏,卻一個比一個尖銳的問題中,口幹舌燥:“你……我……”他想說沒有,但他無法否認對她的特別情愫,無法撒謊他沒在潛意識的操控下想起過她。

兩個都是有,那最後一個是沒有,也沒什麽意義了。

要他怎麽把這三個問題拆開來一一回答她?

謝含章也沉默了很久,在同學老師眼裏一貫清冷自傲的他,勉強維持冷靜,哪裏都紅紅的,小聲道歉:“對不起,姐姐。”

這就是承認,都有過的意思了,承認的是謝含章,卻讓秦舟珩莫名感到更加無地自容。

卿岱看向秦舟珩,叫了一個她很久沒叫過的稱呼:“秦舟珩哥哥。”

秦舟珩渾身一震。

卿岱繼續:“你總是給我們當表率,這次也為我們的弟弟做個示範吧。”

謝含章看向卿岱,感覺她要看向自己,正要低下視線,聽到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弟弟你要好好跟哥哥學啊。”

他咬了下唇,逼着自己擡頭看向秦舟珩。

卿岱如願以償地做完了她的實驗。

她的指尖在秦舟珩和謝含章的腰間劃過。

都有胎記。

再次認證她的猜想沒錯,他們都是一個人。

卿岱讓秦舟珩和謝含章住下來:“你們留下來吧,留到周一再走。”

他們無法拒絕她,正要走向她叫人準備好的房間,看到有人站在走廊,秦舟珩認出他:“厲酆?”

厲酆皺着眉:“秦教授。”看了眼謝含章,沒理。

秦舟珩不解地看向卿岱,可她已經回房間了。

當晚,秦舟珩睡到午夜,被鐘聲驚醒,睜開眼,看到雍衍站在他的床邊,他并不害怕。

他做了什麽,他自己清楚。

如果雍衍在天有靈,一定會來找他的。

秦舟珩平靜地戴上眼鏡:“你死了,你和卿岱的婚姻自動作廢,從法律的角度看,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不算小三。”

床邊的人冷笑一聲:“你當然不算小三。”頓了頓,“你以為你排得到小三這個名次嗎?”

他低下頭,秦舟珩微微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個人并不是雍衍,而是雍野。

他的臉白得跟鬼一樣,幽幽地說:“我才是小三。”

說完,他就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秦舟珩皺眉,這是幹什麽,不等他做出反應,雍野跟瘋了似的,把他的脖子也握住了:“早就知道你對她圖謀不軌,裝什麽正人君子?”

謝含章和厲酆聽到聲音,也都過來,剛走近看是什麽情況,就被雍野無差別地各自揍了一拳。

他氣喘籲籲地看着他們,惡狠狠地開口,好像有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你們也都是賤貨。”

卿岱早上醒來,先去看了被她接回來的,還在重度昏迷的雍野。

看到插滿管子,連着許多儀器,安靜熟睡的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脖子上也有勒痕,她确定一下他還活着,轉身離開。

其他三個沒昏迷的人都在躲她,直到她的其他客人一一趕到,被她叫出來,他們才全副武裝地現身。

但卿岱根本沒在意他們拼命想要遮掩的傷痕。

她讓他們都到雍野的房間,不等他們以各自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就拿下了雍野的呼吸面罩:“別裝了。”

雍野睜開眼,想要跟卿岱說什麽:“我也是剛醒,沒想好怎麽讓你留下我,才裝……”他說着說着就沒聲了,瞪了眼其他人,又兇又可憐地看着卿岱,“不信我拉倒。”

卿岱看着他:“我要跟你哥哥說話。”

雍野的瞳孔一震,眼裏一點光都沒有了:“你就這麽讨厭我。”不等她再說什麽,掐住自己的脖頸,看着她的眼神從哀怨慢慢變成冷漠,“你跟我有什麽好說的?不是巴不得我死了嗎?”

卿岱看着他的眼睛,随便拉起一個她身邊的人,要把唇落下去。

“卿。岱。”床上的人先是咬牙切齒,而後更恨,只是恨的是自己,“寶寶,不要這樣,至少不要在我面前。”

卿岱放開要纏上來的蘭隐。

“是誰殺的你?”

“當然是我的寶寶,我說了,除了你,沒人能讓我死。”“雍衍”看了一圈,冷笑,這一屋子都是想讓他死的人。

卿岱點頭:“既然是我殺了你,那我就沒必要等你了,最好把你現在寄生的身體也殺死,一勞永逸。”

“雍野”看着她,聽到她這麽說,他反而很冷靜:“好啊,把他殺了吧。”甚至挑起眉,“我知道你不願意親自動手,那就我來?”

說着他就掐住了自己的脖頸。

卿岱也沒阻止他,只是問:“你為什麽不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呢?”

他的聲音很輕:“我的身體不是送給你了嗎,寶寶。”

“你只有那一具身體嗎?”卿岱停頓了一會兒,“可是,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身體,一具有些不夠呢。”

“雍野”的手微微放開:“你最喜歡的?”

房間裏的其他人都冷笑了一下,這麽明顯的謊話,雍衍這個傻子聽不出來?

不過,誰也不想破壞卿岱的安排,都忍着沒有出聲。

卿岱沒說話,就這麽看着“雍野”,在她的注視裏,雍野慢慢垂下手,眼神恢複又委屈又兇狠地樣子:“雍衍那個臭男人有什麽好?”

卿岱沒說話,看着門口,有水滴落的聲音越來越近,所有人跟她一起看過去。

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且有幾個神情明顯是要做幸災樂禍的準備的漂亮小團子,陰沉沉地虛起眼,他剛經歷蛻皮後的身體重塑,黏液還未褪幹淨,順着他的手滴落在地上:“誰敢笑?”

本來不想笑的都笑了一下。

卿岱看着變小了好幾圈,看起來只有幾歲大小的雍衍,雍野露出大仇得報的笑容:“這就是你一直賴在我身體裏的原因?呵呵,真可憐啊,過來看看,你有哥哥我的腿高嗎。”

雍衍死亡凝視着雍野,又一一掃過房間裏的其他臭蟲。

卿岱開口,打斷混戰發生:“說吧,現在是時候了。”

雍衍皺了皺眉,好像理解她說的“是時候了”是什麽意思,靜了片刻,把事情講清楚:“殺死我的人就是我,是來自未來的我。”

百裏訣冷不丁開口:“你不是沒死嗎?”

雍衍冷笑:“讓你失望了,我确實沒有死,那具屍體只是我蛻掉的皮,我的靈魂依舊存在,而且。”他的語氣更森然,“我什麽都能看到。”

“那可太好了。”原柏低着頭,淡淡開口,“省得還要通知你,你現在如果想要回到她身邊,應該算小……”他點了點房間裏的人,“算了,就當你是小十好了。”

雍衍拖着長衣長褲一步步走向原柏。

卿岱有點不耐煩,讓靳以聿把他抱過來,雍衍本來很抗拒被靳以聿拎起來,但等到卿岱把他放到自己腿上,他就不掙紮了。

“繼續說。”

雍衍看了眼其他人,小手抓住卿岱:“未來的我知道了一些事情,這個世界本來不存在,是先有了劇情,再構築的內容,最後有了這個世界。”

“我和卿岱本來都不屬于這個世界,但我們必須遵守劇情,否則偏差的劇情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有對應的角色死亡。”雍衍省去了死去的人是卿岱。

“未來的我嘗試過很多辦法,也沒辦法改變這一點,最終只能穿越時空,把我像劇情裏安排的那樣殺掉,這一次,沒有人死亡,但劇情仍然在偏離軌跡。”

雍衍的發言非常玄幻,但房間裏的人都相信了。

畢竟他們都是見過,變成過怪物的人。

他們迅速跟上雍衍的節奏,雍野悶悶地問:“那這次,卿岱會死嗎?”

“會。”雍衍看向他,“除非你們都死了。”

雍野虛起眼:“我看先把你殺了才對,你個本來就該死的人還活着,肯定會影響到她。”

雍衍面無表情:“你們在劇情裏不該變成怪物。”看向謝含章,“也不該去研究是什麽把人類變成怪物的藥劑,可是現在呢?”他挑眉問。

雍野切了一聲:“話都是你來說,誰知道真正的劇情是什麽樣子?”

雍衍看向卿岱:“你應該知道。”他從她的行為看出來的。

“嗯。”卿岱給出肯定的答複,雍野的眉心緊緊皺起來。

“我們死了就死了。”本來就考慮過死亡的秦舟珩看向卿岱,“但如果我們死了,卿岱還是很危險,誰來保護她?”

雍衍看向他:“你以為只有你會為她的以後考慮嗎?還是說,你舍不得用自己的命換她自由?”

謝含章開口要進行反擊,秦舟珩攔住他,看了謝含章一眼,謝含章冷靜下來,忍着惡心把雍衍的話再回想了一遍。

他說的不是用他們的命換卿岱姐姐的生命。

而是換她的自由,這說明雍衍一定知道什麽,但他不能直接說出來。

“沒什麽不敢的。”秦舟珩淡淡地開口,“說吧,要怎麽做。”

卿岱腦袋裏的系統發出尖銳爆鳴聲:【啊啊啊啊,你們怎麽比我們還急啊?怎麽就開始研究集體自殺了?】

【別自殺,球球你們了,球球你了宿主,你阻撓他們一下,總部已經同意放你們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是呢?”卿岱輕聲問,房間裏的人都看向她,但沒有人問她突然的問話是怎麽回事。

【但是你還得完成幾個小任務。】系統聲音變小。

卿岱點點頭:“沒有但是。”

雍衍看向其他人:“我們還是得死。”

【啊啊啊啊!】系統爆淚,【您聽統說完啊,幾個小任務都很輕松的,您不信,統先給您過目。】

【您可是總部标記為SSS級危險的邪神啊,真的不能什麽代價都不負,就叫我們總部放人啊,那我們只有看着主神和您,和這個位面一起爆炸,無能為力了呀!】

【悄悄跟您說,那幾個任務所在的世界裏,您的角色都可好了,而且那些世界人帥活好的男主特別特別特別多,還都是攻略任務,正好和您專業對口,您随便出下手,就拿捏了,就任務完成,就恢複自由了。】

邪神?

主神?

卿岱對她和雍衍他們以前的身份并不是很感興趣,知道他們身份确實很重要就可以了。

你們總部之前還叫你來騙我,我怎麽信任你們?

系統咽了咽口水,幸好早有準備:【您可以和我們總部達成時空契約,時空契約是虛空中至高無上的法則産物,我們每個有意識有生命的存在都在法則的管束下,哪怕是我們總部敢毀約,也會受到滅頂的懲罰。其實不需要統說,等您看到契約的時候,就會感覺到附在它之上的,不容任何人抗拒違背的力量。】

說着,它很是狗腿地拿出了契約卷軸。

那他們呢?卿岱看到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卷軸,也感受到了系統所說的那股力量,這才在心裏問。

【主神為了追随您,違背了好多法則,也需要接受處罰,在處罰結束前,他們的大部分力量也會被封存,所以可能還是有一段時間不能合體。】

等我恢複自由,我的身份還是邪神嗎?卿岱又問。

【求您改邪歸正吧,不然您還得接受懲罰。】系統這個時候倒是坦誠了很多。

卿岱沒有別的問題了,打開卷軸,仔細看了看,雍衍和其他人也過來檢查了一下,确定沒問題後,卿岱遵從直覺把手放在卷軸面上,它自動吸走了她的靈魂簽名,契約達成。

卿岱看着卷軸消散,感覺到她也快要離開了。

她偏頭看了看小雍衍,又看看其他人:“我要走了。”

他們都看過卷軸,知道會發生什麽,也知道她會同意離開,一定是因為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分別得太突然,一時沒人說話,卿岱看雍野嘴巴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麽,她搖頭,示意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指開始消散,在她完全脫離這個世界之前,她看到雍野掉下眼淚,感覺到雍衍好像碰了碰她的脖子,接着就什麽也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了。

等她恢複視力,眼前已經是全新的世界,一只直立行走,樣子是猛獸樣子,但身形好像根據人體矯正過,用兩只後腳走起來不僅不顯得違和奇怪,還很優雅的白獅走向她,翻開她身上蓋的破布,看清她的樣子後,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不,您,您是人類……”

卿岱沒管他的大呼小叫,低頭,手指摸到了脖子上的護身符,或者說,應該是雍衍的鱗片。

她把它拿起來,稍微一聞,就有特別的香氣鑽進鼻子裏。

看來她沒完成的“标本”們,還是會找到她,卿岱看向聽到白獅喊叫湧過來的“人”。

都是動物,她的目光落在其中的猛獸上。

如果他們變成這個樣子,她可能會更喜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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