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姜治是第二次踏進這個網吧，第一次還是放暑假前被坐在牆頭上林尹看到他打架的那一天，一天打了兩次架。
林尹徑直帶他上了二樓。
進了門，淩秣也從廚房出來了，林尹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淩秣接過，然後朝着林尹翻了個白眼：“你還可以再慢點，”淩秣說着又把目光轉向林尹身後站着的姜治：“這就你朋友啊，長得還挺不錯，怎麽稱呼？”
姜治開口：“姜治。”
“姜治啊，”淩秣點點頭，“我姓淩叫淩秣，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難得林尹這家夥會帶朋友來，來了這兒就別客氣啊，都是朋友，該吃吃該喝喝別拘謹。”
“嗯，謝謝。”姜治點點頭。
“不用謝不用謝，你跟林尹玩着，我去廚房。”
林尹挑眉看向淩秣，撸了撸袖子：“用不用我幫你？”
“不用，廚房還有駱易，你來放不下了。”
“行吧。”
淩秣進了廚房，不多時又出來一趟，放下一盤切好的水果。
“姜治你随便吃啊，不夠還有，林尹你自己看着辦。”
姜治十分有禮貌：“謝謝。”
林尹不滿意了：“怎麽我就看着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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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秣瞥他一眼：“怎麽，還要我親自喂你？”
“也……不是不行。”
淩秣擡頭敲了一下林尹腦袋，賞給他一個字：“滾。”
等淩秣回了廚房後，林尹看見姜治在一旁笑。
平日裏總冷着臉的人一旦笑起來，竟是那麽惹眼。
他就說嘛，長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就應該多笑笑才好。
“你經常在這兒住嗎，不回家？”姜治問。
林尹剛叉起一塊蘋果，正要往嘴裏送，聽到姜治問他，手頓了頓，随後又說：“我爸在家，不過他是個混蛋，我跟他待一塊兒除了吵就是打，至于我媽，她不要我，我沒地兒去，也就這兒能收留我了。”
姜治看過去，只見林尹眼皮耷拉着，雖然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兒，臉上也不見有什麽傷心的表情，可他還是硬生生從中看出了幾分可憐。
林尹雖然長了雙狐貍眼，可這會兒姜治偏覺得林尹像是一只被抛棄還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可憐巴巴的貓兒。
姜治忽然就想揉一揉他的頭發了，然後他就這麽做了，別說，林尹頭發還挺軟挺好摸的。
更像只貓兒了。
林尹被摸頭後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躲。
上一次被摸頭還是好幾年前他個子沒長開的時候，因為身高不夠以至于經常被淩秣揉頭發，哦，還有捏臉，為此淩秣那貨還找了個好聽的借口：他可愛。
呸！
“好你個姜治，看不出來啊。”
林尹眼睛一斜，突然撲向姜治，姜治不備，被林尹撲倒在了沙發上。
姜治也不惱，由着他鬧，嘴角還擒着一絲笑：“看不出什麽？”
“沒想到你喜歡摸別人頭發。”
姜治還是笑，笑夠了，說：“沒有。”
“啊？”
“只有你。”
林尹眨了眨眼，臉上笑容放大：“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
“嗯。”姜治推了推壓在他身上的林尹，“你起來。”
林尹這才發現他半壓在姜治身上，趕忙爬起來，他這麽壓着姜治确實不舒服。
“姜治你說你現在多好啊，會笑會鬧的，笑起來還特別好看，去了學校你也別成天冷着臉，就算你不喜歡人多，但有時候必要的社交還是要有的。”
姜治聽着林尹這話，垂了眼睑：“不是不喜歡，是覺得沒必要。”
五年前他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地方，被父母帶到了這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然後父母就又離開他去工作了，那時候他也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年紀，他被迫着獨立，被迫的面對新的生活方式，被迫的面對陌生的老師和同學，陌生的環境也開始讓他變得冷漠，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到別的方法來應對這些新事物，他只能這個樣子，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習慣了冷漠，習慣了遠離人群，他并不覺得有什麽，他甚至覺得，這樣很好。
林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說到底他又何嘗不是這種人呢，有過初中時候的那麽一段經歷，他對誰都防着，他在學校話多，他能跟很多人稱兄道弟，可實際上，真正跟他關系好的，就張子謙，至于姜治，他承認，一開始對他更多的是好奇，他也沒想有什麽更深的接觸，同桌是意外，住一個宿舍更是意料之外，但這個意外，到後來他還挺喜歡。
“你在想什麽？”姜治聲音響起，拉回了林尹的思緒。
林尹回過神來：“沒什麽。”
“我剛說的，你也別太在意，那畢竟是我自己的一個處事原則。”
“嗯，我知道，”林尹點點頭，又說：“不過你的原則歸原則，但我們兩現在是朋友，你自己承認的，可別抵賴。”
“不抵賴。”姜治說。
林尹滿意了，伸出手哥倆好的環住姜治脖子，空出的另一只手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蘋果舉到姜治嘴邊：“來，姜哥，小弟我喂你。”
姜治的臉不可遏制的又冷了：“……”林尹這個人，讨喜的時候是真讨喜，欠打的時候也是真欠打。
姜治繃着臉被林尹強行投喂，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廚房出來個人。
出來的人是駱易。
駱易看了眼沙發上的兩個人，一個是林尹，另一個，看着有點眼熟。
駱易回想了一下，這不是兩個月前在這兒跟那群混混打架的那個小子麽。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姜治的樣貌太惹眼了，他不會記錯。
林尹終于注意到了駱易，姜治趁着這個空檔趕忙擺脫了林尹的“鉗制”。
林尹看向駱易，挑眉：“你被淩秣趕出來了？”
駱易：“……”小破孩兒瞎說什麽大實話！
駱易朝林尹翻了個白眼，正準備坐下，淩秣也出來了。一把拽住駱易的衣領，說：“讓你滾你還真滾，怎麽，聽話這事兒你還挺會挑時候，趕緊給我滾進來幹活兒！”
駱易：“……哦。”
林尹見怪不怪，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姜治，說：“那是淩秣朋友，叫駱易，你應該見過……不對，你就算見過也肯定忘了。”
姜治：“……”他确實忘了，林尹說淩秣和駱易是朋友，朋友麽？有點不太像……
姜治想着，嘴裏突然又被塞了一塊蘋果。
“姜治你別老發呆麽，你多說說話，淩秣和駱易也都很好相處的，你看這一下你就又多了兩個朋友，你要實在不想說話也行，你別像在學校一樣冷着臉就行……”
姜治拿過林尹手裏的叉子，往林尹嘴裏塞了塊蘋果，總算堵住了林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我盡量，話多點。”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淩秣的餃子也都入了鍋。
林尹詢問了淩秣後，帶着姜治去搬了幾紮啤酒。
平常淩秣不允許他多喝酒，雖然有時候淩秣也管不到他，但今天特殊，而且人多，淩秣允許他可以多喝點。
姜治在去和林尹搬啤酒的空檔兒，他接到了楊一的電話。
“林尹，我接個電話。”
“好。”
楊一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姜治你又跑哪兒去了，我叫你一起去我家吃飯，在門外喊了半天結果你丫的根本不在。”
姜治：“确實不在，我在朋友這兒。”
楊一震驚：“？！朋友？！”
“嗯，朋友，暫時不回去了。”
楊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什麽時候多的……朋友？”
姜治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尹，哼笑了一聲：“今天。”
楊一“啧”了一聲。
“就是昨天你問我的那個比你話還要多的舍友。”
楊一又“啧”了一聲。
“你啧什麽。”
楊一：“沒有，我在誇你，住校是個非常正确且明智的決定。”
“我也覺得，有時間給你見見他。”
楊一：“瞧你這話說的，要不是有前面幾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帶對象來給兄弟我看。”
姜治：“……滾，找罵是不是？”
“沒有沒有，不過說真的啊治兒，你現在可此以前好太多太多了，繼續保持啊。”
“嗯。”
“得，我不跟你扯了，我還沒吃飯呢，你好好玩兒。”
“嗯，挂了。”
“那個，姜治，”楊一又出聲。
姜治正要挂電話的手頓住：“嗯？”
“生日快樂。”
楊一低聲快速的說完，沒等姜治回應就挂了電話。
姜治笑了笑，收了手機，快走幾步追上了林尹。
林尹和姜治一人搬了兩紮啤酒，兩人把酒搬回去的時候，淩秣也把煮好的餃子端了出來，淩秣這兒地方小，沒那多餘的地方放餐桌，四個人圍坐在沙發上，空間有些逼仄，之前就林尹和姜治兩個人倒也沒覺得擠，這會兒四個大男人坐一起，瞬間就顯得這地方小了。
姜治看着窗外。
他記得小時候他住的那個地方，每到過節的時候，都會放煙花，一家挨着一家，各種顏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煙花只開了一瞬，随即又消失了，後來到了這個城市，城市是不準放煙花的，他再也沒見過。
“你看什麽呢？”林尹問。
姜治回過頭來，說：“沒什麽。”
林尹開了瓶酒遞給姜治：“來，喝！”
姜治喝了一口。
他其實是第一次喝酒，他平常曠課缺考還打架，壞學生幹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幹過，可偏偏煙和酒一個沒碰過，煙和酒的味道太怪了，他不喜歡。
啤酒的味道算不上好，有點澀，甚至還有些嗆人。
姜治又喝了一口。
味道還可以，能接受。
姜治喝着，一口接一口，一罐啤酒很快見了底。
林尹見狀又要遞一罐過去，被淩秣扯了回去。
林尹：“？？？”
淩秣：“你倒是挺會讓姜治喝酒的，自己不學好還帶着別人。”
林尹小聲嘀咕：“我哪有，再說了我自己也挺會喝的。”
淩秣直接給了林尹的腦袋一巴掌。
林尹一邊捂着被打的腦袋一邊給姜治遞過去一雙筷子。
“吃餃子，淩秣做的，應該不會太難吃。”
“嗯。”姜治接過筷子，夾起一只餃子放進了嘴裏，意外的好吃。
林尹湊過來問：“怎麽樣，好吃吧。”
姜治點點頭：“嗯，好吃。”
“是吧，淩秣可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搞得了事業……”
淩秣忍無可忍，又呼了林尹一巴掌：“你再說我就順着窗戶把你扔出去。”
林尹閉了嘴，轉頭拎了一罐啤酒也喝了起來。
接下來的場面有些混亂，淩秣覺得啤酒度數不高，又去找了一瓶高度酒拉着駱易和他一起喝，林尹見了也湊上想喝一口，被淩秣毫不留情的踹了回來，林尹沒辦法只得乖乖的和姜治一起喝啤酒，啤酒度數再低那也是酒，不出意外，喝到最後，四個人都喝多了，姜治本來沒打算多喝，但林尹不依啊，而且那酒吧，就越喝越上頭，總之一句話，他沒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