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一整個晚上林尹是睡舒服了，可姜治失眠了。
姜治睡眠淺，更何況旁邊還躺了這麽大一個人，他更睡不踏實了，再加上林尹睡覺還不老實，這人睡覺睡得總想往地上滾，姜治察覺到他快掉地上去了伸手再把他給撈回來，這還只是前半夜，到了後半夜這人不往地上滾了，因為他開始往他身上爬了！瑪德睡個覺跟打仗一樣！
這還遠不止如此，林尹床上睡着的譚文還打了一夜呼嚕，當事人和林尹毫無察覺，姜治差點瘋球。
這他媽是什麽人間疾苦？！
快天亮的時候，林尹總算是老實了，譚文的呼嚕聲也弱了下去，折騰了一夜，姜治總算能好好睡覺了。
六點半，距離姜治睡着不到兩個小時，林尹就醒了。
林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姜治的臉，他剛睡醒大腦還處于懵的一個狀态，他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麽姜治會跟他在一張床上。
林尹睜着眼懵了一會，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譚文來找他睡覺，一張單人床放不下他們兩個，然後他就死皮賴臉的跑姜治這邊睡來了。
林尹看了一會姜治，才發現姜治睡覺還皺着眉，這是夢到什麽了？
林尹并不知道姜治這其實是因為一夜沒睡好導致的。
他輕手輕腳起了床，盡量不去打擾到姜治，那邊譚文也沒醒。
這會兒時間還早，可他要是去學校外面吃個飯時間就不早了。
林尹快速洗漱完出去了，他在外面打包了兩份早餐，自從他開始給姜治帶早餐，他就不在外面吃了，而是打包回來和姜治一起吃，然後一起去教室。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都成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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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尹拎着早餐回來，譚文醒了去餐廳吃飯了，姜治還在睡着。
林尹本來打算讓姜治繼續睡，轉念一想，不吃早餐傷胃，便過去叫姜治了。
姜治睡得有點沉，林尹叫了好幾次姜治才緩緩睜開眼。
因為睡眠不足，導致姜治這會兒有些頭疼，太陽穴突突跳着，姜治擡手壓了壓。
姜治閉着眼問林尹：“幾點了？”
林尹看了眼時間：“七點二十，起來洗漱，早餐在桌上。”
七點二十，睡了還不到三個小時，睡眠不夠，只能去教室再補覺了。
姜治支楞着沉重的眼皮去洗漱了，林尹有些奇怪，姜治昨天晚上是沒睡好嗎？
吃飯的時候林尹問出了這個問題。
姜治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睡覺不老實你自己知道嗎？”
林尹聯想到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幾乎半個身子都搭在姜治身上的情景：“……”
他睡相不好他是知道的，可平日裏都是他一個人睡，“睡相不好”這四個字他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概念，可現在他看着姜治那張白皙的臉上挂着的兩道淡淡的的黑眼圈……他瞬間感覺，他有罪。
“咳咳，”林尹心虛的移開目光，“要不我給你請個假，你在宿舍補覺？”
姜治依舊面無表情：“不用。”
林尹：“……哦。”
兩人吃了飯就去教室，教室裏還是一如既往的亂。
四天假期一晃而過，學生們玩瘋了，作業什麽的早就抛之腦後，上午第一節就是班主任的課，作業肯定是要檢查的，會不會寫那是能力問題，要是一個字兒都沒動，那就上升為态度問題了，這個時候就得被請去辦公室了，誰都不想去辦公室單獨會面班主任。
學生們穿梭走廊上，詢問着誰寫作業了，譚文坐在講臺上，不慌不忙的翹着個二郎腿，面前的講桌上鋪滿了各科作業，講桌周圍則圍了一堆人。
“來來來都別擠啊，排好隊一個一個拍照！靠！李明陽都說了別擠！上課還早着呢，夠你抄完了！還有你！老子作業都快被你弄下去了！”
林尹還沒進教室就聽到了譚文那有點嘚瑟還有點氣急敗壞的聲音，默默護住自己的作業和姜治一起從後門進了教室。
教室夠亂，沒人注意到他們。
林尹和姜治坐回了座位，林尹把作業遞給姜治。
“你先把數學寫了，待會兒就是數學課。”
“嗯。”姜治接過，又把自己塞在桌肚角落裏的數學作業找出來。
姜治翻看了一下卷子，拿起筆，不出兩分鐘就把卷子還給了林尹。
林尹：“？”
姜治解釋說：“我就寫個選擇和填空。”
“大題你不寫嗎？”
姜治針對自己的情況簡短概括了一下：“步驟多，看不懂，不會做。”
林尹：“……”
林尹也拿起筆，又翻出幾張草稿紙，一副要給他講題的架勢：“哪道題不會，我教你。”
姜治：“……都不會。”
林尹：“……”
姜治：“高一，沒聽過課。”
林尹沉默了，這麽一回想，好像也是，高一的時候姜治曠課缺考那是常态，他能在教室好好待一天都能稱奇跡了。
姜治把只寫了選擇和填空的卷子放在桌上的一摞書上，趴下了。
“我睡會兒，老師進來了叫我。”
“嗯。”
姜治頭埋在臂窩裏，這是一個下意識的自我封閉的姿勢，林尹之前注意過，姜治在教室睡覺就這個姿勢，在睡醒之前他能一直保持不動。
林尹看着姜治那個姿勢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拿過草稿紙和卷子，把每道題的答案步驟都寫在了草稿紙上，即便姜治現在不看，那說不定哪天他就會看了呢，而且在他看來，姜治并不是真的不想學，他對這其中的原因并不感興趣，他只是覺得，姜治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萬衆矚目閃閃發光的。
林尹一直寫到了上課，李萍進來了，林尹把姜治叫醒，又繼續寫了。
假期過後第一天，講課是講不成的，李萍先随即抽查了一下作業完成情況，随後就開始講題了。
這卷子難度不高，前面的題林尹不聽也會，她講到卷子最後一道大題的時候，林尹也把前面的題寫完了。
最後一題有點超綱，但李萍還是細講了一遍，不過除了林尹，班裏的其他人早都聽不進去了。
最後一題講完也下課了，林尹把步驟寫到草稿紙上，放到了姜治面前。
姜治上李萍的課不睡覺，可也只是不睡覺，課他是一點沒聽。
姜治看了一眼又給他退回來：“我不用。”
“別啊，”林尹把姜治癱在桌上的九成新卷子拿過來對折了一下，把寫滿了步驟都草稿紙夾進去，“你現在不用說不準以後就用了，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原因不聽課不學習的，你不說我也不會問，但是姜治，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為別人，為了自己，為了以後，你都得朝前走，以前的事兒那都是以前的，總不能因為一些破事兒或者說不好的事就一直逃避吧。”
林尹看他的眼神很真誠，話也很真誠，姜治聽着，直到林尹說完他也沒有開口，只是把那張夾着草稿紙的卷子收起來，又趴在了桌子上。
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說得有些口幹舌燥的林尹：“……”得，合着他在自言自語呗。
姜治聽沒聽進去不知道，反正林尹是有些口渴了，樓道雖然有飲水機，可問題來了，他沒帶杯子，這會兒課間十分鐘過了大半，去學校超市買水顯然是不可能了。
姜治沒睡着，林尹拍了拍姜治，問他：“你那兒有水嗎？”
林尹本來只是問問，他沒指望姜治有，然而，姜治手伸到桌肚裏還真拿出一瓶水來。
姜治把水給了林尹，林尹看着那瓶水，莫名有些眼熟，林尹回想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多星期前那節體育課下了，他給姜治的水。
姜治看了林尹一眼，說：“沒開封，能喝。”
林尹點頭，手摸向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姜治。
姜治又看他。
林尹笑着說：“早上買早餐順手買的，剛剛才想起來。”
姜治接過糖撕了包裝紙放進嘴裏，橙子味兒的，甜味兒裏帶着點兒酸。
“謝謝。”
“謝啥謝。”林尹的手又搭在了姜治肩上。
姜治現在對林尹簡直可以說是縱容，而且林尹還給他糖吃。
“下節課我再睡會兒覺。”
林尹應了聲“好”。
班主任的課學生們再放肆也會有所顧忌，可要是別的課那就沒關系了，第二節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個老頭，脾氣溫和，于是乎，第一節課有多安靜第二節課就有多吵鬧。
林尹前桌那兄弟估計是早上起床起遲了沒吃早飯，第一節課一下課直奔超市買了桶泡面，這會兒上了課捧着泡面躲在一摞書後面吃的稀裏嘩啦，中間的一堆人則拿着手機打游戲，音效還震天響，游戲玩上頭了開始手舞足蹈，要不是場地限制估計能當場跳一段。
語文老師正講着白居易的《琵琶行》，他大概也是習慣了，自顧自講着課，對講臺下那些可以算的上是過分的行為熟視無睹。
林尹坐在最後勉強聽見了一句“琵琶聲停欲語遲”，剩下的又被淹沒在了從教室中間傳來的那一聲聲的“推塔”、“去中路啊艹”中。
林尹無奈，只得自己去看書了。
姜治似乎能自動屏蔽這些聲音，教室裏都快吵翻天了姜治依舊睡得沉。
姜治睡了整整一節課，上課間操的時候林尹也沒把他叫醒。
姜治再醒來的時候，教室又沒人了。
覺補得差不多了，姜治活動了一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姜治看了一眼窗外，課間操已經上完了，剛解散，學生們都在陸陸續續的往回走。
林尹是第一個回來的。
林尹那雙總是盛滿笑意的狐貍眼此時卻滿是漠然，眉宇間也滿是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