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小胖子頓時就嚎開了。
一個老人一個女人也頓時尖叫着嚷嚷開了，一個喊着寶貝外孫一個喊着寶貝兒子，心疼的不得了的把小胖子扶起來，同時不忘憤恨的瞪着林尹。
“你都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計較！跟你媽一樣沒素質沒教養！他不就扔了個杯子嗎又沒把你砸壞！他這麽小要是摔壞了我拿你陪！”老太太直接就沖他嚷嚷開了。
林尹頓時就給氣笑了，合着他被砸了是他的錯？林尹此時唯一慶幸的就是是他先進來的，要是姜治先進來被砸到，他絕對不會輕饒了這幫子奇葩。
他看了一眼剛被扶起來還沒站穩的小胖子，擡腳又把小胖子給踢倒了，由于小胖子噸位太重還不肯配合着好好站，倒下去的時候也把林慧茹給帶倒了。
小胖子嚎的更大聲了。
老太太當場就沖上來要給他一巴掌，林尹一把擒住老太太的手腕：“你要敢動我一下，你們這些老弱婦幼，我挨個兒揍一遍，別說我不尊老愛幼，你們沒那個資本。”
老太太頓時也不幹了，當即往地上一坐，一拍大腿就嚎開了：“哎呦我命怎麽這麽苦啊都來欺負我這個老太婆，兒子不像兒子孫子不像孫子……”
林尹冷笑：“那是你們自作自受。”
老太太嚎的更起勁兒了。
林尹盡量忽略這些聲音，跨過老太太和地上趴着的小胖子，站到病床旁邊。
林尹開口叫了一聲：“媽。”
趙舒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說：“還以為你真當沒我這個媽了。”
“巧了，還真沒有。”林尹笑了一下，說，“我這不被林原松威脅了才過來的。”
林原松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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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煙掐了，病房裏禁煙你眼瞎嗎？”林尹冷聲開口道。
林原松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帶着些許陰鹜，但也沒說什麽，把抽了一半的煙扔到了地上。
趙舒一個枕頭朝林尹身上砸了過來，林尹沒任何防備的往後退了一步，枕頭還是砸在了他身上，身子也有些站不穩，姜治及時伸手扶了他一把，這才站好了。
“你跟你爸，兩個都是混蛋！”趙舒朝他吼道。
林尹一手抓着姜治扶着他的手臂，一手捏了捏眉間：“随便吧，我就是個混蛋，你反正回回見我都是這幾句話。”
老太太小胖子還還有小胖子他媽還在嚎，林尹被吵的頭疼，又一腳踹翻了床邊的椅子：“都給老子閉嘴，誰他媽在嚎一句我把他從窗戶上扔出去！”
林尹的語氣不是在開玩笑，老太太和林惠茹噤了聲，小胖子顯然還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依然在嚎。
“去你媽的嚎喪呢！”林尹罵了一句，上前彎下腰揪住了諵風小胖子後脖頸的衣領把他從地上硬生生拽了起來。
林惠茹一臉驚恐，急忙抱住了小胖子：“你幹什麽？”
林尹冷着臉，說：“我想我剛才說的挺明白了，哦對了，昨天好像有人說我是瘋子來着，我現在就讓你們看看瘋子是怎麽瘋的！”
林尹的狀态很不對勁。
這是林尹抓着小胖子衣領轉過身來，姜治看到他之後的想法。
眼裏隐隐藏着暴虐，臉上的表情卻是沉靜冷漠的可怕，像一頭努力壓制住野性卻無濟于事的獸。
姜治忽然就明白了林尹之前說的話。
如果他不攔着林尹，林尹真的會做出把人從窗戶上扔下去的事兒。
姜治一把抓住林尹的手，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林尹。”
林尹看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帶着些陌生。
姜治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眼神。
他習慣了林尹看他的時候帶着笑，也習慣了林尹帶着調笑喊他“姜哥”，乍然看到林尹這個樣子，他真的不習慣。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小胖子身子重，臉被衣領勒的通紅，林尹要是再不放手，真有可能出事兒。
趙舒在床上坐着，林原松靠着窗看外面，兩老頭老太太坐在地上，林惠茹還好點，一直拽着小胖子的衣服。
每個人都一副漠然的态度，大概吧，他們就那麽看着林尹和這個誰也不認識的男生。
姜治忽然就有些憤怒，可再憤怒也解決不了眼下的事情，他只得壓着火，伸手又去拉林尹另一只拽着小胖子的那只手：“林尹，你放下他，聽話，放開，別拽着了。”姜治輕聲安撫着林尹，他根本不确定林尹會不會聽他的話。
林尹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應該是有用，姜治繼續說：“你放下他，我帶你走。”
林尹大概是聽到了，眼珠子動了動，松開了抓着小胖子的手，反手就握住了姜治的手。
“我帶你走。”姜治又重複了一遍。
我帶你走。
離開這裏。
林尹終于褪去了眼裏的暴虐，喉頭動了動，說出了一個字：“好。”
從病房裏出來後，林尹跟那個男人說：“換個醫院吧，他們能找第一次就能找第二次，也別告訴我，也別再讓趙舒給我打電話。”
男人愣了愣，還是點頭道：“好。”
電梯裏就姜治和林尹兩個人，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林尹腿一軟，靠着電梯內壁滑坐到了地上。
“我剛剛，很可怕吧。”林尹低着頭說，也不管姜治能不能聽到。
姜治蹲下身看着他：“沒有。”
林尹笑了一聲：“他們都說我是瘋子，生下來就有瘋病，我也覺得我有，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有時候真的會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的，想他們去死。”
姜治伸手抱住了他。
林尹也伸手抱住了姜治，他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後一點希望。
“謝謝，謝謝你帶我走。”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趕在電梯門開之前，姜治把林尹從地上拉了起來。
林尹蹲在醫院旁邊一家超市的臺階上，好半天都沒起來，被砸到手背正放肆的叫嚣着它的存在，林尹懶得管這些疼痛，他抱着膝蓋，此時此刻只想當一只無憂無慮的鴕鳥。
姜治去超市裏買了瓶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水，林尹被砸到的手背有些紅腫，姜治抓過他的手很小心的挨着冰水，慢慢給他敷着。
林尹感覺舒服了不少。
不過還是疼。
他來了這家醫院兩次，每次出來的時候都得帶着不重但是很疼的傷，不過這次還好，最起碼有姜治，哪像上次，凄凄慘慘戚戚，拖着個傷手去找淩秣還被訓了一頓。
那瓶冰水一直在他的手上敷着，他也一直頭埋着蹲着，他不想動，姜治也一直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林尹腿都蹲麻了，姜治也終于開口了：“去吃飯嗎？十二點半了。”
“啊？”林尹愣了愣，怎麽就十二點半了，這時間過得也忒快了點吧。
“去哪兒吃飯？我看了一下附近就一家飯店，去那兒吃？”姜治又問。
林尹晃了晃身子表示拒絕。
附近就一家飯店，保不準又得碰上那幾個奇葩。
“回學校？”
林尹繼續拒絕，他不想回學校。
“回淩秣那兒？”
林尹還是拒絕。
姜治輕輕嘆了口氣，說：“那回我家？”
林尹沒再搖晃身子。
看樣子是同意了。
姜治揉了揉他後腦勺的頭發，說：“起來，得坐車回去。”
林尹好不容易伸直了脖子，頭埋在袖子裏有些久，一時間适應不了光線，頭也有點暈，身子一歪差點摔旁邊去，姜治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林尹。
“啊謝謝謝謝……”
姜治把水擰開遞過來，：“喝口水。”
水還帶着冰箱裏的冰涼溫度，一口下去，林尹蹲迷糊了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拍拍褲腿站了起來。
啧，腿麻。
林尹蹦跶了好一會兒才緩解了。
這會兒路上的車輛少的可憐，還是在郊區，姜治和林尹兩個人花了二十分鐘才打到一輛出租車。
姜治跟司機說了地址後兩人一同上了車。
估計司機也是趕着下班吃飯，再加上路上車輛少，林尹感覺那司機快開的飛起來了，四十分鐘的路程愣是被縮短到了二十五分鐘，林尹整個人都不好了。
付了錢下了車，林尹扶着路邊的路燈幹嘔了幾下，再看姜治，姜治跟沒事人一樣站在旁邊，臉色都沒怎麽變過。
林尹頓時就感覺自己有點悲催。
姜治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說：“還難受嗎？”
林尹直起腰：“好像不了，就是……”
“就是什麽？”
“我餓了。”
姜治：“……去飯店。”
林尹趕忙拉住他：“你家裏有吃的沒？有吃的就不用去飯店了。”
姜治遲疑了一下說道：“……有。”
“那就行，”林尹胳膊搭在了姜治肩膀上，“飯店多貴啊，能自己做還是自己做吧。”
姜治順嘴問了一句：“你怎麽一直都在學校外面吃不去餐廳？”
學校餐廳的飯菜跟外面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從來沒見林尹去過，尤其每天早上，寧可早起一個小時多跑一趟也不願意去餐廳直接吃了飯去教室。
林尹垂着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還是初中那會兒吧，被一幫人堵在餐廳的洗碗池旁邊，後來就再也不去了。”
那會兒還是個大冬天，棉衣外套還有裏面的衣服，基本都濕了，北方的冬天那可不是說說的，雖然屋裏有暖氣，但餐廳回教室的那段路，真不是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承受住的，當晚倒淩秣那兒去發了一通燒，39度，要不是淩秣發現的及時，他現在應該是一傻子，燒傻的。
這從來都不是秘密，但他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沒有人喜歡把自己的傷疤一次次展現給別人。
林尹的語氣挺輕松的，輕松的讓人心疼。
姜治忽然就有些後悔，後悔上午沒怎麽出手去打那些渣渣。
“沒事啦，”林尹感覺到姜治的情緒變化，拍了拍姜治的肩膀，說：“反正就那一次，最後他們也讨着什麽好處，而且都過去了。”
姜治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段的小區幾乎都見不着人，直到進了電梯都沒碰着過人。
姜治從林尹說完之後就沉默着，林尹也不知道該找什麽話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