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江彩芙實在不放心讓這種狀态下的喬郁免開車, 所以只能自己上了。

雖然在拿到駕照以後,她開車上路的次數比她心血來潮去健身房的次數還要少,但她對自己的車技迷之自信。

“我看看, 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是五公裏外……區區五公裏。”

江彩芙收回看導航的目光,直視前方, 露出自信滿滿的笑。

喬郁免給自己系着安全帶,聽着她的自信發言,心裏無端的升起一股來源不明的危機感。

……錯覺吧,才五公裏, 能出什麽事?

車子緩緩離開停車坪。

喬郁免在副駕駛上如坐針氈,絞盡腦汁的想要說一些有趣的話題, 企圖勾起江彩芙的交流欲。

但很可惜,他現在滿腦子都還是她和原澈‘歡聲笑語’相視而談的畫面。

“剛剛那個...你的高中同學,你們那時候關系很好嗎?”

別誤會,他當然沒有把原澈當做需要嚴陣以待的對手,那人的長相身材在對上他以後都輸得一塌糊塗, 他何必要為一個注定就是手下敗将的人挂心呢?

他只是……稍微對高中時期的江彩芙有點好奇而已。

“你說什麽?”

江彩芙盯着前面的車輛神經緊繃, 完全沒分出心神去聽他剛才說了什麽。

喬郁免把身子傾了過去,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你和你那個叫原澈的高中同學以前玩得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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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熱源的接近,江彩芙不動聲色的把腦袋往另一邊歪了一下。

“都不是一個班的, 不怎麽熟。”

“真的?”他尾音上揚, 盯着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江彩芙扯唇笑笑, 百忙之中分給了他一個眼神,一個絕對算不上友好, 甚至夾雜着幾分嘲弄意味的眼神。

“你有什麽值得我欺騙的必要麽?”

喬郁免眼中的光亮就像是一盞白熾燈,被她‘啪’的一下摁掉了開關。

“你這人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啊?”他低聲抱怨着, 驟然弱下來的語氣透着股難以纾解的苦悶,“就知道怼我刺我,就這麽讨厭我嗎?”

前方擁堵,江彩芙停住車,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她愣了一下,開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真的過于嘴毒,以至于給他脆弱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就聽對方咬牙切齒地開口,“反正我也不會好好說話,大不了互相折磨,看誰罵得過誰!”

江彩芙:……

簡單的幾句話,說出了一股‘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破罐子破摔的氣勢。

把江彩芙都給整笑了。

尤其是喬郁免的臉還被圍巾層層包裹着,用現在的這幅尊容放狠話,有種說不上來的诙諧感,讓江彩芙生不出一點反感。

她只覺得很好笑。

“為什麽不把圍巾扯下來?這裏又沒有別人。”

“不要。”

喬郁免想也不想地捂住臉,甚至背過身去,悶悶道,“會被你看到的。”

江彩芙大義凜然地回,“被我看到了也沒關系啊,我又不會嘲笑你。”

“……”

聽到這話,喬郁免扭頭過來,默默盯了她好久。

她起初還不以為然,随他怎麽看,反正怎麽着都不會少塊肉。

但随着目的地越來越近,他的視線始終不偏不倚的對準她的眼睛,她就開始有點坐立難安了。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又死盯着我做什麽?”

喬郁免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聲線平穩但咬字極重,“你敢嘲笑我試試,看我咬不死你。”

江彩芙:“……哦。”

她徹底安靜下來,不再說那些有的沒的。

喬郁免看她這麽快就老實下來不再口嗨,一時竟有些受寵若驚,他狐疑地看向她,“這就怕了?”

江彩芙打着方向盤,狀似無奈道,“你這話說的,狂犬病誰不怕?”

喬郁免:“……?”

他因供血不足而遲鈍下來的大腦嚴重過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罵了,被氣得不行。

“又罵我是狗!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他捂住起伏不定的心口,開始覺得呼吸不暢了,“被你氣得心梗,呼吸都困難了。”

江彩芙見怪不怪地随他作,等離開了這段擁堵地帶,才側目看他一眼,氣定神閑道,“你圍巾捂這麽緊,不呼吸困難才怪嘞,想呼吸通暢直接把圍巾扯下來不就行了?”

喬郁免:“……”

他沉默地和她面面相觑,片刻後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圍巾,在鼻子那一小塊位置撥弄出了一道便于通氣的小口子。

這樣,呼吸果然順暢多了:)

“但是!你剛剛還罵我是狗!”喬郁免驚覺自己又被她帶進溝裏了,連忙把話題扯了回去,“哪有你這樣的啊?我都這麽慘了,你還罵我是狗!”

江彩芙依然冷靜,直白且犀利地指出,“你那檸檬水是我灌你嘴裏的嗎?”

喬郁免頓時啞口無言,轉而委委屈屈吸了一下鼻子,自閉的把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

連說話也恢複成了之前那樣可憐兮兮的語氣。

“确實,檸檬水是我自己喝下去的,弄成現在都是我自作自受,再慘也是活該,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我也不該用這一點來道德綁架你,就算你現在把我扔下車我也不該……”

他絮絮叨叨,一念起來就沒完沒了,靠着車門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像是陰暗角落裏不斷散發幽怨孢子的蘑菇。

江彩芙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習性,接受良好地把他的碎碎念全當成了行駛時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說着說着,喬郁免沒詞兒了,嘴巴還幹,就停了下來。

他緩緩将遮住眼睛的圍巾往下掖了掖,一言不發地望向江彩芙,見她從始至終就顧着開那破車,心髒噼裏啪啦的裂成了數瓣。

“又冷暴力我,讨厭你。”他每個字都說得很用力。

江彩芙嗯了聲,并不把這放在心上。

以前還在交往的時候,他就總把‘讨厭’倆字挂在嘴上,一旦她做出什麽不合他心意的事情——

可能是不老老實實的給他當油畫模特,可能是在他彈鋼琴的時候對他動手動腳,又或是吃掉了他故意留到最後想要慢慢品嘗的食物……他都會對她說‘讨厭’。

但這種話在江彩芙聽來實在是毫無殺傷力,甚至還會讓她聯想到幼兒園裏不善言辭的小孩子,不知道該怎麽罵人,能說出的最惡狠狠的詞彙,也就只有‘讨厭’了。

更別提每次他說完讨厭她以後,總會利用她稍縱即逝的愧疚感來黏着她讨要好處,久而久之的,江彩芙再聽他說起‘讨厭’,就權當沒聽到了。

可話又說回來,‘讨厭’倆字她能當沒聽到,前面那句對她人格上的诽謗,她是斷斷不能當做沒聽到的。

“我哪裏冷暴力你了?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的啊,別亂造謠我。”

“我羅裏吧嗦說了那麽多話,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聲都不吭,不是冷暴力是什麽!”喬郁免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江彩芙撇了撇嘴,小聲咕哝,“那我還說你是熱暴力我呢。”

喬郁免睜大了眼睛,正要據理力争,就聽她義正辭嚴繼續說道,“況且我現在在開車啊大少爺,開車不專心,到時候出事故了怎麽辦?”

“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我們老江家可就我一棵獨苗啊,稀罕得很。”

喬郁免被她這混不吝的發言逗樂了,一下沒憋住,撲哧笑出了聲,“那我還是我們老喬家的獨苗呢,稀罕程度不亞于你。”

江彩芙點點頭,用哄小孩的語氣對他說,“對喽,我倆的生命多麽珍貴啊,可不能就這麽簡單的交代在這裏了。”

說完,她把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醫院旁的停車場上,擲地有聲道,“下車。”

她痛快地解開安全帶,頓時有一種‘我怎麽能這麽厲害’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能在喬郁免連綿不絕的碎碎念攻擊下還能心無旁骛地把車開得這麽穩當,不愧是她!

“就到了啊?”

看到她毫不留戀地下了車,喬郁免強摁下心中的不舍,也跟着下去了。

之後就是去急診部,挂號繳費,測血氧血壓,抽血打針,吊點滴。

江彩芙現在的身體狀态雖然只是亞健康,但确實鮮少生病,挂急診這種經歷她更是從未有過,因此在提溜着喬郁免走完一系列必走的程序以後,還有點沒緩過神來。

尤其是在他打點滴時,她坐在病床前打量着這間病房,一時感慨萬千。

“我以前跟着我媽上醫院的時候,就總在想,未來的某一天,我應該也會像我媽媽一樣,穩重又靠譜的帶着我的女兒或者兒子來醫院,然後坐在病床前,陪TA打點滴給TA削蘋果吃……”

她收回視線,轉而落在了喬郁免身上,清淺的笑容耐人尋味。“沒想到,我第一次帶人來醫院,居然是帶的你啊。”

喬郁免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着心中翻湧的吐槽欲,最終忍無可忍道,“罵我是狗還不夠,現在還要罵我是你兒子嗎?!”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過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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