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時間一晃而過。
江彩芙盼星星盼月亮的, 終于盼來了春節假期。
今年公司應該賺了不少錢,年終獎發得格外大方,讓江彩芙這一年裏因為加班而積聚起的諸多不滿, 也都在看到銀行收款信息的那一刻被神奇地撫平了。
這破工作忙是挺忙的,但公司還算上道, 湊合着過吧。
結束了今年的最後一天工作,江彩芙揣着新鮮熱乎的年終獎去了附近的購物廣場,給自己燙了頭發做了美甲,給媽媽挑了款金镯子又給爸爸買了雙皮鞋, 成功讓豐厚的年終獎只剩個薄薄的底。
回爸媽那兒的時候已經接近二十二點了。
回來得很突然,也沒提前說是今天回去, 江彩芙到門口按指紋的時候還在想爸媽這會兒估計都睡了,結果一打開門,客廳燈火通明,爸媽正坐在餐桌旁各抱着一條羊蹄啃。
江彩芙:……
她呆站在原地,表情空白。
孟雪萍回頭看她一眼, 納罕道, “怎麽今天回來了啊?來吃點兒?正好點的烤串挺多。”
然後擦着嘴邊的油,認真把她從頭打量到腳, 饒有興致道,“喲, 這頭發燙得不錯啊, 美甲看着真喜慶!”
江彩芙嘿嘿傻笑, “今天剛做的。”
畢竟是要過年了嘛,為了貼合節日氣氛, 她這次做的美甲是柿紅色的,點綴着金燦燦的金箔碎片, 還有手繪上去的柿子,有柿柿如意之意,看着确實挺喜慶。
江承明則是注意到了她手上提的大袋東西,“買了零食嗎這麽一大堆。”
江彩芙低頭看了眼,“哦,這是我們公司給的年禮,餅幹巧克力堅果什麽的,我順手給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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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就坐過去和爸媽一起撸串了。
孟雪萍看她居然拿了瓶冰啤酒,登時氣笑了,“到時候痛經你就知道厲害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喝嘛。”江彩芙眼疾手快地拉開啤酒,往嘴裏猛灌了幾口以後,暢快地哈了一口氣,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痛經就吃止痛藥咯。”
孟雪萍冷笑一聲,“到時候別哭着喊我就行。”
江彩芙還是嬉皮笑臉的不當回事,“放心啦,我生理期還要好久才來呢,喝點冰的沒事的。”
她拿起一串烤雞爪啃,一邊吐骨頭一邊問,“你們晚上沒吃飽嗎?居然這麽晚了還點夜宵,好少見哦。”
“晚上是去你大姨家吃的。”孟雪萍說,“你表弟不是要訂婚了麽,那小姑娘吃不得辣,所以你大姨做了一桌子清淡的菜。”
江承明點着頭,也接上了話,“肚子是飽了,但嘴裏沒滋沒味的,回來以後就總想吃點有味道的東西。”
他說完,就指着桌上的烤串說,“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江彩芙喝了口啤酒,“哦哦,孟昀就回來了嗎?放假這麽早?”
“好像是請了假吧?”
“哈哈,那小子長胖了好多,我今天過去剛一看到還不敢認,臉都圓了一圈!”
“真的嗎?哈哈哈哈我就說他那麽自戀一人,最近怎麽都不在朋友圈發自拍了!”
“……”
吃飽喝足以後,江彩芙擦了擦嘴,把自己給二老買的禮物都拿了出來。
首先就是給媽媽的大金镯子。
“看來今年是真讓你賺到錢了。”孟雪萍樂呵呵地把手上的翡翠镯子摘下來,換成了她送的金镯子,“去年給我買的還是一條細細的金項鏈,今年就變成這麽粗一個镯子了,不錯嘛。”
“今年的年終獎發得比較多嘛。”
江承明也穿着新鞋子在客廳走了幾步,“好好好,這鞋穿着舒服,很貴嗎?”
江彩芙搖了搖頭,誠實地說,“不算貴,不然我也買不起啊。”
孟雪萍對着手上的金镯子咔咔拍照,低頭打字,“就算賺到錢了,也不能花錢太大手大腳了知道嗎,平常要有攢錢的習慣。”
爸爸也把腳伸過去,讓媽媽給他的鞋也拍一張,嘴上不忘應和道,“對,這樣就算遇上什麽事了,也不至于什麽錢都拿不出來。”
江彩芙撓了撓頭,“我平時還挺摳的吧,這次就是快過年了所以我買的禮物貴了點。”
爸媽沒搭理她,低頭繼續打字,忙得頭也不擡一下。
江彩芙心裏一突突,頓覺不妙,立馬點進家族大群看了眼。
在發現爸媽竟然在群裏明貶暗褒地曬她給他們買的過年禮物後,兩眼一黑。
“啊這!不用每年都來這麽一遭吧!”她臉色爆紅。
孟雪萍擺擺手,“害羞什麽,你沒看那些三大姑八大姨的都在曬兒女的孝敬?我倆不發指不定要被有的人背地裏蛐蛐呢。”
江彩芙嘆了口氣,“唉,所以說我真不喜歡過年走親戚啊……”
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媽媽給她轉賬的收款信息,轉過來的錢比她年終獎還多。
這讓她無比挫敗,“我給你們買禮物不是圖你們給我錢啊!”
“哎呀,過年給點壓歲錢很正常的嘛,收着吧。”孟雪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困了,早點睡吧,明天去你外婆家。”
江彩芙看着漲回去的銀行餘額,心情複雜,“唉,這只會助長我想要啃老的惡念啊!”
“啃老多好啊。”江承明換下皮鞋,頭也不擡地說,“要不是你爺爺不讓,我還想啃老呢。”
江彩芙:“……”
江彩芙由衷問道:“所以,就是因為爸爸你是這種不上進的心态,我們家超市的生意才一直不溫不火的嗎?”
江承明:“……”
江承明:“很好,你一句話就斷送了自己未來啃老的道路,老實上班吧你。”
江彩芙:“……哦。”
*
江彩芙家裏的傳統是只要還沒結婚,就能收過年紅包。
因此哪怕已經出來工作了,江彩芙還是每年都能從長輩那裏收到紅包。
這次在外婆家就收到了好幾個。
在這裏,江彩芙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表弟孟昀,果然和爸爸說得一樣,比去年胖了一圈,原來的小v下巴都變圓了。
她看到他這幅樣子真是又嫌棄又想笑。
于是等他走過來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就嘲笑道,“你是吃了豬飼料嗎?長肉這麽快?你女朋友也不嫌棄你?”
孟昀的臉一下就黑了,“這叫幸福肥!”
他想起什麽,也笑起來,“還好意思說我呢?你大學談戀愛不也是三年長胖二十斤?”
成功的讓江彩芙的臉也黑了下來。
她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那我平均下來也是每年就漲了七八斤好不好?哪比得過你啊,起碼胖了十五斤吧?”
孟昀唉了一聲,故作苦惱道,“沒辦法啊,和女朋友在一起吃飯,不知不覺的就是容易吃很多,這就是幸福的煩惱吧?”
江彩芙面無表情:“……肉麻兮兮的,搞得好像誰沒談過戀愛似的。”
孟昀哈哈笑着,手賤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哎,原澈之前還跟我打聽你的感情狀況诶,你們什麽時候又聯系上了?他還喜歡你啊?”
江彩芙眉梢微挑,“還?”
孟昀嗯了聲,“他高中看起來就對你有意思啊,還暗戳戳跟我打聽你呢,不過後來好像是誤會你喜歡我了,就沒再和我提你了。”
江彩芙看他一眼,沒說話。
孟昀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也是怕你早戀影響學習啊,所以才一直沒和你說……反正你當時也不喜歡他,我不說也不礙着你什麽是吧?”
江彩芙似笑非笑,“你怎麽知道我那時候不喜歡他?”
孟昀聳了聳肩,“你要是真喜歡他,肯定是高考完就去告白了啊,你總不可能是那種玩暗戀的吧?”
江彩芙啧了聲,莫名覺得有點不爽,“你居然還挺了解我?”
“那可不,我這麽聰明。”他說着就低頭從兜裏掏出一張請帖塞給她,叮囑道,“過些天記得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啊。”
江彩芙把請帖打開看了眼,不忘數落道,“唉,你說你們,一個兩個的要麽英年早婚要麽就早早找到了對象,讓我怎麽辦吶?壓力很大的!”
還好在外婆這裏遇到的親戚都不怎麽唠叨,敷衍地問了幾句工作,再象征性地催她早點找個對象,別的就沒什麽了,給紅包還大方。
江彩芙都有點舍不得走了,想到接下來要去的是大伯那兒,她就喜憂參半。
喜的是她大伯是在西郊開農場的,四周環繞着綠水青山,空氣清新景色宜人,還養着一群小動物,江彩芙每次去玩都樂不思蜀的。
憂的是和江彩芙一樣喜歡去農場玩的親戚不在少數,一到過年,各種遠的近的親戚都能在農場裏見到,逮着個年輕小輩就喜歡問東問西的,也不能說多讓惡心吧,總歸有點讨嫌的。
孟雪萍在知道她的苦惱後,就安慰她,“沒事,這次有你大堂姐給你撐着呢,她剛和她對象分了,現在也單着。”
江彩芙不解道,“不是說堂姐和她對象感情很穩定嗎?怎麽突然分了?”
“這誰知道呢。”孟雪萍嗑着瓜子,“你和她關系好,到時候你去問問呗,回頭和我說說。”
江彩芙欲言又止,“……等見到了她再說吧。”
A市自冬至那天下了雪以後,就再也沒下過雪了,只偶爾下兩場小雨。
一家三口開車去江大伯的農場那天就下着雨,豆大的雨滴敲着車頂,噼裏啪啦的,江彩芙就伴着這天然的小調一路昏昏欲睡,直到車子抵達終點。
在一處空曠的草坪停好車,雨也正好沒落了。
江彩芙踩着柔軟濕潤的綠茵,舉目望去,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茵草地,遠處的青山帶着冰冷的澄澈,層巒疊嶂,湧入鼻腔的潮濕空氣裏漂浮着草木清香和淡淡的動物糞便的氣味,傳入耳中的是隐隐約約的牛羊的叫聲。
她不由自主地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的濁氣都在此刻被恬靜曠達的大自然所洗滌。
爸媽從後備箱拿出年禮,江彩芙上前要幫着提兩袋子,就被媽媽躲了過去,“你就別拿了,找你堂姐玩去吧。”
她說着就往某個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江彩芙看過去,“喏,你堂姐就在那兒呢。”
江彩芙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很快就看見大堂姐站在一輛藍白配色的車前面,對着幾個眼熟但叫不出具體是哪個親戚家的小孩比劃着什麽,很高興的樣子。
察覺到自己正被注視似的,堂姐沒一會兒就看了過來,和她四目相對。
她遲疑着,朝堂姐揮了揮手。
堂姐神色更興奮了,對她打着手勢讓她過來,江彩芙和爸媽說了聲,就跑過去了。
“來來來,看看我的新車!是不是很酷?!”
堂姐拍着自己的新車,迫不及待地問道。
江彩芙打第一眼看到她的新車就想問了,“怎麽突然買個出租車啊?”
這話一出,圍在車前的衆人頓時哄笑不止。
堂姐聞言也是一愣,随即欲哭無淚又悲憤地控訴道,“什麽出租車!我這是邁巴赫啊!”
江彩芙第一反應就是不信,跑到車頭前看了眼車标,才讪讪地撓頭,“哦,剛才沒看到标……”
堂姐踉跄兩步,虛弱地倒在了江彩芙的身上,像是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好不容易求我爸給我整了個貴點的行頭,兩百多萬呢,你一句出租車直接把我給整不會了……”
更恐怖的是,她現在真的覺得自己這車看着和出租車有點像了!越看越像!
“啊啊啊啊!”她哀嚎起來,抱着江彩芙佯哭道,“你賠我的兩百萬啊!”
江彩芙扶穩了她,哭笑不得道,“是我土鼈才沒認出來,其實仔細一看你這車确實車型優美氣度不凡啊,一看就是豪車!”
堂姐搖了搖頭,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不提這傷心事了,你難得來一趟,我得好好招待你,走吧,去我房間,大黑都想你了。”
大黑就是她養的那條八歲的黑王蛇,沒事總喜歡含着人手指咬着玩。
江彩芙老實巴交道,“其實我更想去喂喂兔子摸摸羊啊……”
堂姐不依,拽着她往農場裏走。
農場在過年期間是正常營業的,除夕那晚還會有舞獅表演和煙花秀,所以除了自家親戚,農場裏還有不少來游玩的客人,熱鬧非凡。
路上,江彩芙抑制不住心中洶湧的八卦欲,“有一個問題可能有點冒昧。”
“什麽?”堂姐早有預判,“問我為什麽突然和男朋友分手嗎?你都知道了?”
江彩芙點點頭,“我媽和我說的,但她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分手。”
堂姐擺擺手,“其實沒什麽特別的啦,就是他覺得我們火候到了,想和我結婚,但我不願意。”
她聳了聳肩,自顧自地繼續解釋道,“雖然他看上去條件挺好的,長相不錯,學歷高,年薪百萬的,在相親市場上簡直可以是大殺四方的存在……但我只是想和他談戀愛而已,結婚的話……他太精明了。”
江彩芙秒懂,“怕他和家裏人一起算計你吃你絕戶啊?”
堂姐看她一眼,有些驚訝,“你還挺聰明的嘛。”
“……”江彩芙一時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不是誇獎,“這很難猜嗎?而且他是不是家庭條件沒咱家富裕?說不定家裏還有兄弟姐妹什麽的,所以你才覺得不安全。”
“哈哈,你在這種方面異常的敏銳啊。”堂姐勾住她的脖頸,親親熱熱地挨着她的臉蹭了蹭,“挺好的,不容易被騙。”
江彩芙面無表情,“所以我看起來很傻嗎?”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怕她被別人騙?
“不傻,但看起來也不聰明。”堂姐把半邊身子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兩人歪歪扭扭地走着,最後拐去了住宅區,進堂姐房間玩她的爬寵了。
之後的幾天,江彩芙基本就是跟着堂姐一起活動,要麽是去小動物園喂喂小動物,要麽就是去蔬果園摘菜,或者是找個陽光還不錯的日子去小花園拍照。
偶爾也會和爸爸一起去農場附近的小溪釣魚。
雖然并不覺得自己真的能釣到魚,但江彩芙覺得坐在河邊對着清澈的湖面放空大腦還挺解壓的,就算最後提着個空桶回去,也不覺失望。
坐着無聊了,就看會兒手機,或者和旁邊的老爸聊聊天。
有一次就聊到了堂姐新買的那輛邁巴赫,江彩芙問他,“爸,如果我誠心求你,你也能給我買輛邁巴赫嗎?”
江承明:“……什麽,你大伯給你堂姐買了臺邁巴赫?這農場這麽賺錢嗎,邁巴赫說買就買?”
江彩芙:“你不知道嗎?”
江承明:“現在知道了。”
江彩芙:“那你會給我買嗎?”
江承明吸了吸鼻子:“我回頭誠心去求一下我爸,我爸給我買了,我就把車過戶給你。”
江彩芙:“……爸,你這心态不行啊,不能總想着啃老,要上進啊,你努努力,學學別家超市多搞點營銷和活動,争取在這兩年讓我們家的三層超市變成四層!這樣說不定明年就能無痛提邁巴赫了。”
“你才四十幾歲,正是奮鬥的好年紀啊!不要老了再讓自己後悔好嗎?!”她越說還越激動了。
江承明奇怪地看她一眼,納悶這孩子怎麽長歪成這樣了,“我現在就挺後悔的。”
江彩芙咂吧着嘴,“後悔年輕的時候沒努力嗎?”
江承明哼笑一聲,“後悔小的時候沒能像你一樣沒皮沒臉地激勵你爺爺上進呗。你爺爺本來就很努力了,要是我能每天用這套話術激一下,他說不定就更拼了,讓自己從普通小富豪變成超級大富豪,這樣你爹我不就是超級富二代了麽?”
“到你這兒就是超級富三代了,那還不是想買什麽車就買什麽車?”
江彩芙:“……”
江彩芙:“釣魚吧,別做白日夢了。”
……
除夕那天,農場請來的舞獅團隊開始表演,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江彩芙和家人坐在臺下,看着場上的獅子矯健有力地騰躍、追逐,踩着铿锵有力的鼓點活靈活現,臉上不自覺地綻出興味盎然的笑來,被周圍人的熱情與激情浸染着,也跟着拍手叫好,整場表演下來,嗓子都喊累了。
煙花秀得等到天黑以後,所以在看完舞獅後,江彩芙就跟着爸媽一起去烤肉了。
農場有一塊場地被專門劃分出來供游客烤肉,食材多半是就地取材,來源于果蔬園或是養殖場,很新鮮,自家的吃着也放心。
在燒烤架下填滿炭火,把肉串放上去,不一會兒,上空就飄起了誘.人的油脂香氣。
江彩芙一手給肉串翻着面,一手拿着手機,在家族群裏潛伏着,一看有紅包跳出來,就立馬戳開,甚至來不及看清自己到底搶到了多少,就要立馬退回去搶下一個。
十幾分鐘後,群裏的紅包雨才停了下來。
江彩芙意猶未盡地退出群聊,發現自己在搶紅包的期間,又收到了不少好友群發的除夕祝福。
她動了動手指,從某個好友那裏複制了最長的一條祝福,群發給列表裏的所有好友。
但在看到喬郁免的名字時,她頓了頓,把他排除在外。
然後把手機放下,專心給烤肉串翻面撒調料。
幾分鐘後,她重新把手機拿出來。
怎麽說也是除夕了啊,不發祝福是不是不太好?雖然他也沒發祝福過來,但誰也讓她大度又善良?
在經歷了一番并不多麽艱難的心理建設後,她戳開喬郁免的對話框,把之前複制好的祝福文案發了出去。
過了幾秒,那邊就回複:[群發的嘛,好敷衍。]
江彩芙沒好氣:[那你連群發的祝福都沒給我發呢。]
他沒回嘴,很幹脆地認錯:[嗯,是我不好。]
然後突然道:[我可以給你打語音嗎?]
江彩芙指尖一頓,被這猝不及防的請求砸懵了。
她沒回好也沒回不好,聊天界面裏,她的頭像始終很安靜。
喬郁免看懂了她的婉拒:[好吧,當我沒說。]
江彩芙縱是再粗神經,也察覺出了他此時的狀态和平時不一樣,她問:[你怎麽了嗎?]
她想了想:[又是一個人過年?]
以前兩人還在談戀愛的時候,過年他就總要打電話過來,說自己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裏很孤單,也只有她能陪他說說話了……
說得很可憐,因此江彩芙總不忍心拒絕他,假期見不到面的每個夜晚,都是伴着他碎碎念的聲音睡着的。
但是現在,他們的關系不同于以往,她肯定不能再答應這種不合理的要求了。
他回:[不是一個人,今年有很多親戚一起過年。]
他輸入了好久,但最後呈現在對話框裏的就只有短短一句:[但我不想待在這裏。]
剛發出來,這一句又迅速被撤回去了。
他欲蓋彌彰道:[算了,沒什麽。]
他接着問道:[你呢?過年玩得開心嗎?]
江彩芙徐徐嘆了口氣:[挺好的,和家裏一起看了舞獅表演。]
他回:[聽起來就很熱鬧。]
他又問:[那你今天是開心的嗎?]
江彩芙如實回道:[很開心。]
他頗感欣慰似道:[那就好。]
江彩芙沉默地盯着手機屏幕,盯了很久,直到一絲焦糊味鑽進鼻腔。
她悚然一驚,急忙看向燒烤架,手忙腳亂地把烤焦的肉串拿開。
真是的,就知道讓她分心……
她忿忿的目光重新回到手機,狠狠瞪了一下他的頭像,但沒兩秒,就沒了那股兇狠的氣勢,肩膀也妥協地垂了下來。
跟個手機較什麽勁……
但是,她果然還是不能把那句被撤回的話當成完全沒看到。
她拿起手機,打字打出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所以你為什麽不想待在那裏?你……在那裏待得很不開心?]
躊躇許久,又無奈地添了一句:[算了,不管是電話還是語音,你打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