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從寵物醫院出來, 恰逢一陣凜冽的冷風朝幾人面門吹過,帶來早春料峭的寒意。

江彩芙眼尖地注意到喬郁免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寒顫。

她低下頭,想要當做沒看到, 但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

喬郁免瞥她一眼,警覺道, “你笑什麽?”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發笑,但總感覺對他很不妙的樣子。

江彩芙揉了揉鼻尖,佯裝無事道,“沒什麽, 就是突然想起了高興的事。”

另一旁的原澈低頭看手機,很小聲地嘀咕起來, “人家笑一下也要管,真的是……”

不巧的是喬郁免聽力很好,剛好把對方吐槽的內容聽了個全。

他臉色微僵,朝江彩芙那邊靠了靠,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 低聲解釋, “我就是好奇你為什麽笑,不是要管你。”

江彩芙笑着搖頭, 示意自己沒在意。

喬郁免面色稍緩,想要和她說點什麽, 又顧忌着原澈在旁邊, 感覺無論開啓什麽話題都會被對方下套子, 還不如先不說了。

他低下頭,查探了一下小三花的狀态, 見它乖巧地趴在墊子上好奇地打量外面的世界,沒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松了口氣。

然後側過腦袋,在注意力轉回江彩芙身上時,視線凝住,“那個兔子挂件被你拆了?”

江彩芙一聽這話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東西啊?”

她低下頭,在看到自己的包上空蕩蕩的什麽挂件都沒了以後,才驟然一驚,“我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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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澈探頭過來,“那個毛絨挂件?剛剛在寵物醫院還看到了。”

“那應該是掉在醫院或者過來的路上了吧。”江彩芙開始往回跑,僅留下一句,“我回去找找!”

別看那個兔子挂件好似平平無奇,它的價值可是高達兩百多塊啊!

買回來還沒半年呢,要真丢了,她得怄死!

喬郁免手上提着個航空箱,不方便跟着江彩芙一起跑,所以他被迫留在了原地,不僅如此,他還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作勢要追上去的原澈,“你湊上去做什麽?添亂嗎?”

原澈冷着臉把自己的衣擺扯了回來,眉眼間難掩惱意,“某些人能不能擺正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啊?明明只是個過去式而已,還整天恬不知恥地往江彩芙身邊湊。”

“恬不知恥?”

喬郁免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嫌惡道,“論恬不知恥,誰能比得過你啊?當着我的面就敢勾.引她讓她戳你的手,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啊?”

“那和你有什麽關系?”原澈理直氣壯道,“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安靜好嗎?管天管地還要管前女友有了新的追求者嗎?”

喬郁免掃了他一眼,“追求者?你?”

原澈垂頭拍了拍衣角,并不做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我聽她說,你們之前談了三年啊?”

“嗯哼。”他挑眉,不無得意道,“所以我們那麽長時間打下來的深厚的感情基礎,可不是你只言片語就能挑撥了的。”

原澈無可無不可地點着頭,似是而非道,“難怪她說……害,也能理解吧,都談了這麽久了,哪還有什麽新鮮感可言啊。”

“……你什麽意思?”喬郁免沉下臉,拿出做閱讀理解的認真度來揣摩原澈的三言兩語,睨着他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她親口和你說她膩了?”

話音剛落,他就斬釘截鐵地否認道,“不可能!”

原澈聳了聳肩,面上一派事不關己的輕松笑意,“誰管你信不信啊。”

喬郁免定定地凝望他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勾起唇,輕描淡寫地問,“聽說你前陣子申博了?”

原澈皺眉,為這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感到不解,“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和我确實是沒關系。”喬郁免笑得越來越愉快,幾乎是眉飛色舞地說道,“但你每天那麽多實驗要做,還得整理數據看文獻,兼顧執業醫考試還要和導師搞科研……這一天天的,你能忙得過來嗎?就算真談戀愛了,你能有時間去約會?”

漫不經心的一字一句,都化作了尖銳的刀子往原澈心口上捅。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

喬郁免冷笑着,繼續輸出,“碩士階段就這麽忙了,博士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整天在病房裏穿梭,還得忙課題,做導師扔給你的各種雜活……一個不好說不定還得延畢!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談戀愛?你配嗎?!”

原澈面色難看地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句名人名言,“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擠總能有的!”

“擠出來時間又怎樣?江彩芙工作也忙啊,你倆的休息時間萬一湊不到一塊兒呢?總不能讓她來遷就你吧?你多大的臉啊!”

他越說越起勁,到最後神色激動地再次重申,“你配嗎?!”

原澈面色緊繃,“你別太……”

話說到一半,他的眸子微微一動,迅速斂容,恢複成往常乖巧平靜的狀态。

喬郁免見狀,瞬間警笛大作,朝後一望,果然看到江彩芙捏着失而複得的兔子玩偶走回來了。

糟了,剛剛沒控制住音量,該不會都讓她給聽到了吧?

他下意識感到心虛,但不到眨眼的功夫,又重新給自己鼓足了勁——

聽到就聽到了呗,反正他也只是實話實說!

這年頭,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很快結束了心理建設,他挺直了腰杆,不閃不避地迎着江彩芙的目光看了過去,活像只鬥勝的公雞,昂首挺胸地展示自己鮮亮的翎羽。

江彩芙:?

她看着莫名亢奮的喬郁免,又望向面色無辜的原澈,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什麽都別問了。

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麻煩。

于是她揚了揚手中的玩偶,“在醫院門口找到了,繼續走吧。”

原澈嗯了聲,神情無奈地開口,“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回去找的,但喬先生好像不喜歡我離你這麽近,所以扯着我不讓我去幫你。”

他頓了一下,而後露出為江彩芙感到高興的笑容,“幸好你這麽快就找到了。”

這人怎麽回事!不拉踩就沒法正常說話了是吧!

喬郁免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嘴唇,“他胡扯的……我本來也想去幫你,但你跑得太快了,我又拎着航空箱,不方便追上去。”

江彩芙本來也沒把這當回事,她擺了擺手,無所謂道,“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随即轉頭對原澈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後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用,我又沒有真的幫到你……”

喬郁免冷眼看着他這副矯揉造作的作态,心裏膩煩得不行,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裝什麽天真無辜的大男孩啊……

一股子茶味薰得要命,也就江彩芙眼瘸沒看出來!

好在沒多久,他們就走到了一個岔路口,原澈要回學校,和他們不再同路,所以在不舍地和江彩芙道別後,就拐向了另一條路。

江彩芙則是跟着喬郁免去他停車的地方。

走了沒幾步,她終于忍不住問,“不是,為什麽你每次停車都要停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呢?”

喬郁免狠狠嘆氣,“你以為我想嗎?繞着那寵物醫院好幾圈都沒看到空出來的停車位,我只能停遠一點了。”

江彩芙嘴角抽了抽,“行吧。”

在僅有兩個人的場合裏,喬郁免的狀态明顯松弛了很多,不再有剛才那種端着的感覺,板正的身形也肉眼可見的變得随意。

西裝衣襟拖曳的長飄帶随着他的步伐來回擺動,像連綿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彩芙的目光自動捕捉到視野中唯一流動的物體,視線牢牢的,黏在他的飄帶上。

然後找準時機,在那飄帶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手背時,猝不及防地翻掌将它拽住。

走在前面的喬郁免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視的阻力,他猛地回過頭,正好将江彩芙的惡行抓了個正着。

随即他垂眸看向被她抓在手心的飄帶,嘴角彎起一個略顯玩味的笑容,“怎麽還扯人衣服啊?大庭廣衆的……”

江彩芙立刻松手,“誰讓它一直晃啊,手控制不住就抓上去了……”

她倒也知道自己的解釋有多蒼白,因而說起來沒什麽底氣。

喬郁免笑意不減,“那你也不能當衆對我這麽耍流氓啊,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江彩芙滿頭黑線,“什麽耍流氓啊?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

他哼了一聲,大步朝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去,“反正被占便宜的是我,我怎麽說都成。”

江彩芙:“……”

她跟了上去,看喬郁免把航空箱放到了後車座。

期間福來一直很乖巧,在感受到自己重新進入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後,也只是怯生生地叫了兩聲,很快就被喬郁免安撫好了。

希望等車子行駛以後,它不會太害怕吧。

後車座除了剛放上去的航空箱,另一頭還堆着幾個沒拆的快遞盒,一看就不能坐人。

江彩芙的臉一黑,面色不善地看向喬郁免,後者立刻回以無辜的眼神,“來的時候快遞剛好到了,我就去拿了随手放在後頭了……你就坐副駕駛嘛,還不容易暈車。”

她一臉篤定,“你就是故意的吧!”

喬郁免避開她的眼刀,為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別太在意那些細節,快上車吧,不然等會兒真要下雨了。”

“可是福來一只貓在後面,等車開了它害怕怎麽辦?”

江彩芙對副駕駛沒有那麽避之不及,她就是有點不放心福來。

喬郁免長長地嘆了聲氣,語重心長道,“小貓咪總是要長大的,要學會獨立。”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回到後車門前,把原澈給的那個小禮包拆開,翻了會兒掏出一個老鼠球玩具,塞進航空箱。

福來本能地往後退了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被送進來的老鼠球,伸出稚嫩的爪子拍了一下,又立馬縮回去,如此試探了兩三次,在察覺到這顆球對它毫無威脅以後,才饒有興致地玩弄起來。

“好了。”喬郁免拍了拍手,自覺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它有東西玩了,應該不會太害怕。”

江彩芙看完他行雲流水的一系列動作,神色複雜,“你還挺會哄貓。”

他關上車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只是會哄貓嗎?”

江彩芙像是沒聽到他這句話,自顧自地上了副駕駛,系安全帶。

他自讨沒趣地撇了撇嘴,上車後問她,“先送你回家?還是說你更想實地考察一下福來的房間?”

“送我回家啊,之前不是看過貓房的照片了麽。”

“……你就不怕是照騙啊?明顯是自己親眼看過了才更放心吧?”

“……”

江彩芙沉默地側過臉,與他對視幾秒,擠出一個營業性十足的微笑,“我相信你的人品。”

喬郁免頓時喪氣地垂下頭,“好吧……那你在導航輸一下你家地址吧。”

她嗯了聲,在輸完了小區地址的後,就感覺空閑的左手被他塞了什麽東西,有着熟悉的柔軟微涼的手感。

垂下頭,發現那是他西裝的飄帶。

她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倏而撞進他彎起的眼眸,眼底浮溢的笑意微妙而促狹,他故作輕佻地笑道,“拿去玩吧,別再偷摸的了。”

“什麽偷摸的啊?我之前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好不好?!”她握緊飄帶,故意用力扯了兩下。

“是是是,那你現在就更光明正大了啊,衣服的主人都随你玩了。”

他愉快的笑音很快被引擎啓動的聲響覆蓋。

江彩芙切了一聲,很想硬氣地說誰稀罕,但他的西裝面料摸起來确實手感很好,那兩根長長的飄帶也是,團起來捏一下莫名解壓。

殘存的惱意很快就被得到新玩具的興奮沖擊掉了。

她看着窗外快速後退的景致,偶爾捏兩下飄帶,神經逐漸放松下來,閑适地往後靠了靠。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瓢潑大雨如約而至。

外面的天色早就黯下來,呼號的風越吹越猛,豆大的雨點子噼裏啪啦地砸在車頂,一場早春的暴風雨,痛快淋漓地傾盆而至。

江彩芙抵着窗戶看向外頭被雨霧模糊的建築物,由衷道,“多适合睡覺的天氣啊!”

喬雨免看了眼導航,“你現在就可以睡啊,反正到你家至少還要半小時,夠你睡一覺的了。”

她想也不想地搖頭,“不要。”

“行吧。”反正喬郁免也只是随口一提,他打着方向盤,又提醒道,“扶手箱裏有礦泉水,你渴了就拿着喝吧。”

江彩芙嗯了身,說不渴,然後就沒話說了。

她把腦袋靠着車窗,聽着外面滂沱如注的雨聲,過了一會兒,就覺得車裏安靜得過分,只有三個活物的呼吸聲和心跳,福來很乖,也不怎麽叫。

“要不你放點歌吧。”她有點受不了這樣的靜谧。

喬郁免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把音響打開,緩緩流瀉出的鋼琴音舒緩綿長,極為催眠。

江彩芙聽了沒兩分鐘就開始打哈欠。

“可以換成提神點的歌麽?”

喬郁免朝後打了個手勢,“吓到小福來了怎麽辦?”

“……也是。”她揉着眼睛,艱難地抵抗困意。

喬郁免看她哈欠一個接着一個的,樂不可支,“你睡呗,又沒誰不讓你睡。”

江彩芙還是搖頭,甚至在手機打開了個小游戲,一副勢必和睡意鬥争到底的架勢。

喬郁免:“……”

行,不睡就不睡吧。

本來就容易暈車,還敢在車上打游戲,等會兒暈不死你!

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前面的路。

雨刮器不斷搖晃,刮掉擋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過了會兒,他狀似無意地開口,“扶手箱裏還有酸梅糖和酸辣仔姜,你覺得頭暈可以吃一點。”

“嗯?”聽到還有酸辣仔姜,江彩芙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連忙把手伸進扶手箱摸索起來,不忘虛僞地推辭一番,“可是那氣味很大诶,我在車上吃真的可以嗎?”

喬郁免毫不客氣地揭穿她,“說得好像你以前沒在車上吃過一樣。”

江彩芙撇了撇嘴,小聲嘀咕着,“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能一樣麽?”

喬郁免最煩聽她強調他們現在什麽都不是的關系,頗有些煩悶地皺起眉,但轉眼見她都拿起一袋仔姜在手上擺弄了,又瞬間破功,故作刻薄地笑道,“你都拿在手上就差撕開直接吃了,還問我做什麽?不是多此一舉麽?”

江彩芙耳根一熱,一板一眼地說道,“畢竟是你的車你的零食啊,肯定要問問你。”

喬郁免笑了一會兒,輕飄飄道,“吃你的吧。”

江彩芙看他确實不介意,這才撕開了包裝袋,歡快地吃了起來,臉上逐漸浮現出幸福的神色。

她其實小的時候并不愛吃姜,每次不小心吃到菜裏的佐料姜片,都會嫌棄地吐出來,直到某次,她被媽媽哄着吃了一小塊外婆腌制的仔姜,酸辣脆爽,吃着很上頭,她頓覺驚為天人,連平時不愛吃的白粥在就着仔姜一起吃以後,她都能吃上兩碗!

甚至愛屋及烏,連家常菜裏的佐料姜片都沒那麽嫌棄了。

偶爾吃到,都能面不改色地嚼兩下咽進肚裏。

後來,在媽媽發現她還有輕度暈車的毛病以後,酸辣仔姜對她而言,作用又多了一重,那就是能緩解暈車,所以家裏的車子裏平時都會備着一些袋裝的仔姜讓她吃。

可惜之後去外地上大學,她常吃的那種袋裝仔姜就沒那麽好買了,只能網購,再加上她也不好意思在別人的車上吃味道重的食物,所以之後再暈車,她都是含一塊氣味比較輕的酸梅糖或者幹脆吃暈車藥了。

還好後來談的男朋友是個狗大戶,每次開出來的車都不怎麽重樣的,也不介意她在車裏吃味道辛辣的食物,還主動網購了一堆她常吃的那個品牌的仔姜放車裏,這樣一來,她哪天暈車了也能好受點。

“我還以為你的車裏不會再有這種東西了。”江彩芙很克制地只吃了一包解饞,擦完嘴,她用紙巾把吃完的包裝袋裹起來,再從包包深處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把垃圾扔進去,“畢竟你又不吃。”

喬郁免抿起唇角,“我不吃,總有人會吃。”

她并不搭腔,而是側過身又往扶手箱裏摸索起來,問他,“你喝水嗎?”

他拒絕得幹脆,“不要。”

她點了點頭,拿起一瓶礦泉水慢慢喝了起來。

堵車了。

稀裏嘩啦的雨聲、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還有十字路口丨交警的哨聲和車裏柔美的鋼琴音合奏出風格迥異又詭異和諧的交響樂,徹底侵占江彩芙的耳膜,讓她很難再聽到其餘的雜音。

她很快喝夠了水,感覺口腔裏的辣味也被沖刷得差不多了,才看着前面的車輛一臉痛心,“又要堵多久啊……”

喬郁免反正不急着趕路,懶散地半趴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道,“誰知道呢。”

江彩芙嘆氣,又無能為力。

幹等了一會兒,她無聊地從包裏掏出一管口紅,順手掰下遮陽板自帶的化妝鏡開始補口紅。

喬郁免也不盯前面的車了,腦袋微微轉過來,眼睛不住地往她嘴巴上瞄。

很快就被江彩芙抓包。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将唇邊的痕跡暈得更加模糊。

“看什麽?”聲音聽着有些僵硬。

“在看……”

喬郁免笑着緩緩撐起身子,因愉悅而半彎起的眼睛很明顯地往上擡了擡,灼灼的視線堪堪從她唇角離開,轉而凝在了遮陽板上。

他意味深長道,“在看我車上的遮陽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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