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浮出水面

第三十二章  浮出水面

市中心醫院裏，榮琛一個人待在病房裏，手上的血都沒有洗，他趴在奶奶的病床上，精神處于一種很空的狀态，他不敢擡頭看奶奶，但又不願放開那只手。

醫生已經判定奶奶死亡，奶奶死了？到現在榮琛還不能接受，仿佛奶奶只是睡着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跟自己說話，罵自己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

是啊，他從小到大都不讓奶奶省心，他一直以為奶奶是心大不管，但有一次他半夜起床，看到奶奶拿着爺爺的照片在嘆氣，那時候他才知道奶奶不是心大，只是覺得自己老了，管不了他，所以只能盡力保護他。

有時候成長只是一瞬間的事，榮琛一直知道自己調皮不懂事，但好像身後有個人，就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他背後的那個人沒有了，他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支撐。

奶奶……

他唯一的親人沒了。

聶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了，剛才的回憶湧來，心口一痛，聶鄲拔了手上的針就要往外走。

“哎呀，你做什麽，你不能随便亂動的，你傷得太重了，需要休息。”護士看到了忙走進來攔住他。

聶鄲看着護士，問道：“請問，跟我一起來的男生和奶奶呢，他們怎麽樣了，他們在哪？”

護士神色頓了一下，不忍道：“你……老人家走了……那是你弟弟吧，他一直守着老人家不肯離開，我們怎麽勸都沒用。”

話剛一說完，聶鄲就繞過護士往門口走了，他臉色蒼白，走路都有些不穩，走出房門，用手撐了一下牆，才勉強站穩了。

聶鄲擡起頭，眼底滿是悲傷，原來奶奶真的……榮琛呢，他現在該有多傷心？

聶鄲到前臺問了病房的位置，勁直朝那邊走去，進去以前，他透過玻璃窗，看到榮琛趴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好像就這樣僵坐了一晚上。

推開門，聶鄲走進去，他看到，病床上的奶奶毫無生氣，只一眼就感覺眼眶發熱，而榮琛緊緊抓着奶奶的手，肩膀微微抖動着。

聶鄲走過去，手放在榮琛頭上，啞聲喊道；“小琛……”

榮琛的身體僵了一下，顫抖地更明顯了，聶鄲心疼不已，拍了拍他的肩，“小琛，別這樣……奶奶已經走了，你先起來……”

榮琛沒有動，聶鄲就把他的肩膀擡起來，迫使他擡頭，這才看到，榮琛滿臉的淚水，眼睛鼻子都紅了，從來沒見過榮琛哭得這樣厲害。

聶鄲的心抽了一下，身體微微靠前，抱住榮琛，“小琛……別哭了，奶奶要是看見了，也會傷心的。”

榮琛趴在聶鄲的肩頭，眼淚打濕了聶鄲的衣服，他不想哭的，可根本控制不住，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奶奶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奶奶了，他就很難過。

“鄲哥……奶奶沒了……再也沒有人打我罵我關心我了……”榮琛哽咽道。

“不會的，你還有我，我會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相信我好嗎？”聶鄲摟緊榮琛。

榮琛愣了一下，死死抱緊聶鄲，就好像抱緊最後一根浮木。

他就這樣在聶鄲懷裏睡着了，一身的傷，聶鄲轉頭看到門口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往裏看，将榮琛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護士趕緊道：“你把他放下來吧，你自己都還受着傷呢。”

聶鄲沒理會，護士看向醫生，醫生搖了搖頭。

他們走進一間新的病房，醫生剛想進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來人是宣楊，他道：“我來吧。”

醫生點點頭，讓宣楊進去。

宣楊停在床邊，幫榮琛大致檢查了一下，在手中記錄板上寫着，道：“手臂只是輕微骨折，麻煩的是腿，待會兒我幫他治療以後，你給他擦擦換上病服吧，瞧這一身的血，看着怪滲人的。”

護士在一旁着急：“宣醫生，還是我來吧，他……”

宣楊擺擺手，看向聶鄲，“這家夥不會讓你來的。”

聶鄲看了宣楊一眼，宣楊聳聳肩，道：“別驚訝，你上次送他來我就看出來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把你的水挂完再過來，應該剛好合适。”

聶鄲點點頭，走出去，回到自己的病房，他坐在床邊，護士彎腰幫他重新紮針，剛才硬扯下來的傷口都撕開了，血都凝固了。

護士用消毒棒幫他把血跡擦幹淨，避開剛才的傷口又紮了一針，擡頭見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嘆了口氣道：“你還在擔心你弟弟吧，放心吧，宣醫生醫術很好，不會讓他有任何事的。”

聶鄲沒說話。

護士又感慨道：“你對你弟弟真好。”

聶鄲終于開口了，道：“他不是我弟弟。”

“啊？不是弟弟？那，那剛才宣醫生說的……”護士好像立刻反應過來，臉上一紅，幫他調整了液體流速，然後道：“那你先休息吧，你要是硬扛着，也不利于照顧他，對吧。”

聶鄲看了一眼護士，護士沖他一笑，“我在醫院待得久了，放心吧，沒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

聶鄲道：“謝謝。”

護士關上門走了，聶鄲的眼神也沉下來，他打開手機，給宋叔打了個電話。

聶家別墅，聶清遠吓得整個人都在哆嗦，抖着手撥通了一個號碼，那邊接通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聶清遠不管不顧就喊道：“你不是說要幫我嗎？我完了……我殺人了！你必須要幫幫我！”

市中心一家酒店的頂樓套房中，男人坐在落地窗前喝酒，他身旁站着一個一襲紅裙的女助理，女人轉頭道：“大人，聶清遠的電話。”

男人穿着黑西裝，卻有一身貴氣，他挑了挑眉，道：“殺人了？”

聶清遠哭喊道：“我只是想吓吓他們的，我想讓他們不要跑，是你說的，抓住聶鄲才能威脅宋輝，完了……我殺了榮琛的奶奶……我該怎麽辦！”

男人冷哼一聲：“怕什麽，不過是個老不死的。”

說完，男人朝女人使了個眼色。

女人會意，拿着手機走到另一邊去說：“聶清遠，你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把你手裏的東西交出來，大人自然會保你。”

聶清遠還是不甘心道：“可……可是，你們之前說的……要幫我打垮宋輝……”

“呵，那你綁了你的好兒子嗎？”女人不屑道，“自己蠢，借給你人手都抓不到人，還好意思跟我們談條件，大人說了，現在條件變了，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不會讓你去坐牢的。”

聶清遠臉色鐵青，牙齒還因為恐懼而打顫，但他別無他法，道：“好。”

宋輝在接到聶鄲的電話之前，剛結束了一場交談，其實對于聶清遠最近的動作，他也一直在調查，令他疑惑的是，他好像查到點別的東西。

宋輝讓助理聯系上禹陵，說自己要見他一面。

禹陵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旁還跟着一個女人，赫然正是禹陵的母親——禹琴。

但那個女人只是恭敬地站在禹陵身後，可見，她的真實身份并不是禹陵的母親。

禹陵進了宋輝的辦公室，直接在長沙發上坐下，宋輝的助理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後就在宋輝身後站着。

宋輝擡眸掃了一眼那個女人，随即看向禹陵，問道：“你到底是誰？”

禹陵卻是一笑，還是那副笑面虎模樣，道：“這才多久不見，宋助理，哦不，現在應該叫宋先生或者宋大人了是吧，您這是貴人多忘事呢？我是聶鄲的哥哥啊。”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信嗎？”宋輝看着他道。

禹陵輕笑一聲：“哈哈，好吧，今天來這裏，我本來也不打算再裝了，不錯，我确實不是禹陵，也跟聶清遠和聶鄲沒什麽關系。”

宋輝直直看着他，“那你到底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是誰？”禹陵笑道，“宋先生還是不知道的好，至于目的，您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就是為了接近聶清遠，不過現在有個棘手的人比我更進一步的取得了他的信任，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不好推進啊，所以我打算離開了。”

說着禹陵就站起身。

宋輝也站起身，看着他問道：“離開？你不是晴市的人？”

“沒錯，希望還有機會見面，”禹陵走到門邊，回頭道：“鑒于我對宋先生的欣賞，還是告訴你一件事吧，聶清遠剛做了一件事，如果你們再不去抓他，就要被他給跑了，畢竟幫他的人，可是連我都要忌憚三分。”

宋輝皺眉，轉頭吩咐助理，“去查一下，聶清遠又在搞什麽鬼？”

助理還未走出門，宋輝就接到了聶鄲的電話。

聽完後，饒是冷靜如宋輝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助理看宋輝臉色不好，轉回身走了回來，站在宋輝身旁。

宋輝問道：“你沒事吧，榮琛呢？你先別急，在醫院先養傷，聶清遠的事情我會處理，另外，我馬上讓周策來醫院一趟。”

周策就是宋輝現在的助理，周策聽完後點點頭，轉身離開。

聶鄲冷聲道：“宋叔，你讓周叔幫我照顧一下榮琛吧，聶清遠那邊，我想親自——”

“不行！”宋輝皺起眉頭，他能從語氣裏聽出聶鄲現在只是假裝鎮定，如果真讓聶鄲找到聶清遠，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來，宋輝絕對不會讓他發瘋，“小鄲，你聽話，榮琛現在肯定需要你陪在身邊，更何況，你們馬上就要考試了，你是想和榮琛兩個人都再來一年嗎？”

宋輝最後的一句話說動了聶鄲，他想起了榮琛的夢想，想起他這段時間來的刻苦訓練，還有奶奶……的囑托。

聶鄲忍了忍，才道：“宋叔，拜托你，一定要讓聶清遠付出代價！另外，我還想要再見他一面。”

宋輝現在也是心急如焚，但他知道他不能亂，他得先穩住聶鄲的情緒，“好，你先照顧好榮琛，還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