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別怕,我會保護你們。
莊星羽一路開車走了很久,最終來到一處聳立着高高鐵門的地方。
皮卡駛入之後,鐵門立刻在車後重重的關閉,有一個背着槍的男人騎着摩托車來到皮卡車頭,沖莊星羽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着自己。
摩托男長得虎背熊腰、膚色黝黑,看起來甚至不像是黃種人。在他的帶領下,莊星羽開着車一路深入社區,行駛了幾分鐘之後又看到了另一個鐵門。
這個鐵門沒有剛才的那一個大,但和剛才一樣的,鐵門後面也有高高的崗哨、上面有端着武器巡邏的人。
摩托男伸手指了指鐵門右側的停車場,讓莊星羽過去把車停好。司頓這才發現在那所謂的停車場——其實就是一片灰突突的荒地——上,居然還停了4、5輛像模像樣的車。
這些車顯然都是經過改裝的,外面全都焊着結實厚重的鐵皮,車窗也貼着深色的膜,往那黃沙黑土裏一停,簡直就跟變色龍一樣、與天地渾然融為一體。
莊星羽把車開到那裏停好,然後和司頓、優優、秀兒一起下了車。
摩托男帶着衆人來到了第二道鐵門之外,然後仰頭對着崗哨裏的人大喊:“宣惟家的!”
放哨男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偏頭對自己的同伴說了句什麽,那同伴點了點頭,便從崗哨裏消失了,應該是去叫人了。
也是這時,司頓才看清楚了摩托男的樣貌。原來,他黝黑的皮膚并不是因為天生皮膚黑,而是很像被大夥燒過的焦黑。
并且他的皮膚之上,甚至還有一塊一塊的、翹起的死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火場裏走出來的、一具已被燒壞了皮囊的屍體。
司頓不動聲色地站在莊星羽身後,将兩個女孩護在自己身後,心裏想着宣惟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應該是在哪裏掃過一眼,但司頓一時又想不起來。那麽這個可以給莊星羽提供庇護的人,究竟是他的誰呢?
過了幾分鐘,第二道鐵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了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人。這個女人戴着一頂黑色的毛線帽子,衣着十分破舊,并且她的左臂自肘部以下都只有空空蕩蕩的一截袖管。
女人一看到莊星羽,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在認出了來人之後瞬間便紅了眼圈。她快走兩步,一把緊緊抓住莊星羽的小臂,帶着哭腔說:“星羽,是、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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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星羽也緊緊回握住女人,支撐着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語調溫和地回答:“是我,宣阿姨,是我。”
宣阿姨、宣惟……司頓冷靜地看着悲痛的女人和莊星羽高大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來了自己是在哪裏看到過這個名字的了。
宣惟,地上出生的、少有的身體未産生畸變的人類,因自願加入“新生”計劃而獲準進入地下城生活,後因能力出衆而被選編入聯邦特遣分隊。
他是莊星羽所在分隊的隊員,是和莊星羽一道、被聯邦派出圍牆之外執行絕密任務的成員之一,也是犧牲在女娲之牆外的烈士。
并且據莊星羽在地上監獄裏交代過的,宣惟、以及分隊裏的其他所有隊員,都是被莊星羽本人、殺死的。
司頓眯起了眼睛,審慎地看着莊星羽的背影,他的右翼已經大致恢複了健康,正和左翅一起拘謹地攏在身後,一副全然不是放松的姿态。
宣阿姨抹了把眼淚,将視線投向站在莊星羽身後的司頓等人,然後用眼神詢問莊星羽他們是誰。
莊星羽彎腰,在宣阿姨的耳側小聲地說了句什麽,然後宣阿姨點了點頭,跟摩托男低語了幾句,摩托男就了然地表示宣惟家的人可以暫時進去,但要先行搜身。
司頓現在身上比臉都幹淨,兩個女孩也是,至于莊星羽、他身上也只有一把從優優那繳來的手槍。
于是,司頓和莊星羽很坦然地接受了搜身,并且把手槍利索地上交給摩托男。
在摩托男給自己搜身的時候,司頓注意到他的眼神是一直黏在站在自己側後方的優優身上的。
那種眼神晦暗、邪惡、充滿了龌龊的欲望,敏感的優優似有所覺地更加靠近司頓,別開眼睛不敢跟摩托男對視。
搜完了兩個男人,摩托男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優優,可司頓卻橫跨一步擋在他的面前,然後展臂将兩個女孩護在身後,對摩托男說:“換個女的來。”
摩托男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過來司頓的意思,他皺起眉頭,黝黑的臉上滿是不耐:“操你媽的,少多事,搜身、進,不讓搜,滾!”
兩個女孩被突然發火的摩托男吓到,秀兒拽着優優的衣角、躲在姐姐身後,而優優則拽着司頓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
司頓微微皺眉,挺拔的身體如一座山般立在兩個女孩的身前,寸步不讓道:“換個、女的來。”
摩托男怒了,大概是沒有想到一群如喪家犬般前來投奔的人還敢在他面前擺譜,便沒好氣地從背上卸下槍,準備直指司頓的面門。
司頓眯起了眼睛,松開朝後護着女孩的手,渾身肌肉繃緊地蓄勢待發。只要那個摩托男對他舉槍,他就要花兩秒鐘的時間去繳了那把槍。
氣氛陡轉之下,緊張感瞬間降臨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秀兒甚至已經吓的微微發起抖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莊星羽突然一個閃身擠到了司頓和那摩托男之間,擡手握住了摩托男舉到一半的槍口、然後鉗着那杆槍口推到了遠離司頓的地方,勾起嘴角說:“阿威大哥,消消氣,我這兄弟也沒惡意,只是害怕吓到小姑娘,您就通融一下呗。”
盡管莊星羽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無甚所謂的樣子,但司頓還是從他膨起的手臂肌肉和阿威氣急敗壞想要使勁扳過槍口、卻又拗不過莊星羽分毫的樣子,就知道其實一切都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輕松”。
“阿威阿威,”宣阿姨趕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都是自己人,不至于動槍。兩個女孩我來搜,保證她們什麽武器都帶不進去。”
阿威雖然是個莽夫,但也還算給宣阿姨面子,罵罵咧咧地使勁收回了槍杆,粗聲粗氣地讓宣阿姨給兩個女孩搜身。
“出了問題,你自己向首領解釋!”
宣阿姨一面應下,一面親自對優優和秀兒搜了身,在确認兩個女孩身上并無任何武器之後,一行人才得以進入到這第二道鐵門之內。
秀兒吓壞了,伸着手要司頓抱,司頓便真就彎腰把她抱起來,一手箍着她的腿、一手打着手語輕柔道“別怕,我會、保護你們”。
女孩看懂了,她點了點頭,伸開兩個小胳膊緊緊摟住司頓的脖子,一副全然交付信任和依賴的樣子,然後把頭埋在司頓的頸窩裏,瘦小雪白的身體還在輕輕地發着抖。
司頓一面輕拍着秀兒的背,一面偏頭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優優,輕輕地問她:“還好嗎?”
少女堅強地點頭,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伸出了手、輕輕拽住了司頓的衣擺。
莊星羽和宣阿姨走在前面,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恰就看到司頓懷裏抱着一個、身後跟着一個,而這兩個女孩都一副全然信賴的模樣。不由微微一怔,随即輕輕的、勾起了唇角。
宣阿姨一路帶着他們穿過大片的菜地和莊稼地,來到了一處破舊的6層樓前。
據司頓觀察,這裏應該是大災難前的那種老式小區,樓層較矮、樓間距較大且沒有電梯。除了明顯有住人痕跡的一樓、二樓之外,再靠上的樓層窗戶全部都用厚重的鐵板、木板釘住,以免被畸變的鳥類闖入當巢穴。
不得不說,對于現在的地上環境來講,這種老舊矮樓确實是比那種年久失修的高層更加适合人類居住和管理。
宣阿姨的住所是這棟樓裏較靠裏樓棟的一樓,她打開門,慈祥地招呼一行人進屋。
司頓道了謝,最後一個走進了屋裏。
這是一間老式的三室一廳,每個房間的面積都相差不大,中間一條細窄的走廊将四個房間分別隔開在兩側。
剛一走進,司頓就被一股迎面而來的、濃重到刺鼻的藥味給沖了個頭暈腦脹,走在他和莊星羽之間的優優和秀兒更是被這味道嗆的直接咳嗽起來。
“啊,屋子裏藥味大,你們來這間坐吧。”宣阿姨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帶着一行人來到了朝陽的一間卧室。
這間卧室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整潔、幹淨的沒有一絲煙火氣。水藍色的床單撲的規規整整的,沒有任何褶皺,床邊放着一套小型的木質桌椅,桌子還有一個扣着放的相框。
“這是……”宣阿姨沒有說完,她很努力地眨了眨眼、将眼眶裏泫然欲泣的淚珠憋了回去,然後溫和地說,“星羽,你招呼客人坐吧,我先去準備些吃的,什麽事吃完了飯再說。”
莊星羽點頭應下之後。宣阿姨就出了房間。
“來,你倆坐床上。”
莊星羽像個主人似的指了指床,讓優優和秀兒過去坐,兩個小姑娘身上并不怎麽幹淨,但還是聽話地挪到了床邊坐下了。
接着,莊星羽又把書桌前面的椅子給拽了出來,然後示意司頓過來坐。
司頓站在門口,并沒有過去坐下的打算,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莊星羽,然後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