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 36 章
司頓聰明。
宣惟一聽可以陪着隊長，便激動地想要留下。可當他舉着手正準備自告奮勇地跟段天昕請纓的時候，已經躺下了的莊星羽卻說“司頓留吧，他不暈血。”
“……”一腔熱血被辜負的宣惟立刻委屈道，“隊長！我也不暈血！”
“司頓手腳麻利，能幫上段博士的忙。”
“我手腳也很麻利啊！而且我之前就幫過段博士做實驗，很多東西我都知道放在哪，拿着也方便！”宣惟據理力争。
莊星羽無語地看了宣惟一眼，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司頓聰明。”
幼小純潔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暴擊的宣惟：……
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但又被迫停住了腳步的司頓：……
似乎是對莊星羽口中的“聰明”這兩個字産生了興趣，正在準備的段天昕撩起眼皮，掃了司頓一眼，然後搶在宣惟說話之前道：“那就司法官留下。”
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問過意見、但此時卻已經要留下來協助實驗完成的司頓：……
感覺自己這麽積極還是不受寵愛的宣惟有些哀怨地看了莊星羽一眼，然後又轉向司頓，期期艾艾地說：“司法官，那我的隊長就拜托給您了。”
說完，宣惟還先後沖段天昕、司頓鞠了一個90度大躬，然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房間，到外頭焦急地等待去了。
宣惟走後，手術便正是開始。段天昕給司頓拿了一套白色的手術服和手套、口罩，司頓穿戴好之後便在段天昕的指導之下将各種監測儀器連接到莊星羽的身體上，然後又快速地掌握了各種複雜精密儀器的使用方法和記錄規則。
在段天昕只講解了一遍、司頓就準确記下了各個儀器監測的身體指标、并且拿着紙筆在段天昕制作的監測表格上順利記下各項數據的時候，躺在病床上、身上扣着兩條黑色皮帶子、并且為了監測方便已經脫掉了那件背後有大洞的黑色T恤的莊星羽忍不住道：“段博士，我就說讓司頓留下沒錯吧？就你這麽多儀器，你給宣惟将三遍他能記個七八分也就不錯了。”
司頓的筆尖頓了一下，莊星羽這話讓他心裏有點怪怪的，總感覺莊星羽好像在拿自己炫耀什麽。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描述這種感覺，并且在術前還有很多數據他沒有記錄完，便按下心中的感覺，繼續專注地記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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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被點名的段博士看了莊星羽一眼，然後認同道：“司法官能在卧虎藏龍的聯邦法學院連年第一，并且成為‘大災難’以來最年輕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他的智商肯定是要比宣惟高的。”
得到贊同的莊星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副“害，我自己隊員啥樣我還能不清楚嗎”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小得意。
可緊接着，莊星羽的神情就凝固在了臉上，變得有些難看。因為段天昕接着上一句就說：“當然，司法官的智商肯定也比你們特遣隊的成員要高，畢竟你們都是戰力型人才，并不十分需要高于常人的智商。”
明明前一秒還在被誇、卻慘兮兮地在下一秒就要被損的莊星羽：……
聽着二人的對話，司頓一邊仍在記錄、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瞄向莊星羽、恰就看到他一臉吃癟無語的表情，就沒忍住暗暗勾了勾嘴角。
用情商換智商的段天昕卻顯然沒有注意到莊星羽的尴尬和自己剛剛那番話裏的不妥，他還在認認真真地進行手術。
在向莊星羽預告了之後，段天昕将計算好劑量的鎮靜劑推入到莊星羽的靜脈血管，莊星羽也很快就陷入到了無知無覺的昏睡狀态之中。
“接下來我要用演算公式去分析莊隊長的細胞組織，預判他的畸變方向和逆轉方向，然後根據結論修改逆轉藥劑的分子鏈結構，最後再注射進莊隊長的體內，等他醒來。”段天昕看着已經沉睡的莊星羽，簡短地向司頓講述了自己接下來将要做的事情。
司頓點了下頭，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麽？”
“繼續監測莊隊長的身體指标……”段天昕想了一下，試圖将自己那複雜深奧的研究用最淺顯易懂的方式講出來，“因為樣本過少、并且手術儀器的嚴重欠缺，所以現在我采用的逆轉手術步驟繁多，我會分批次地将藥劑注射入莊隊長的體內，而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都需要嚴密監控他的身體指标，一旦發現異樣要立刻停下來尋找問題。”
“逆轉手術遠沒有它聽上去那麽簡單，所以任何一點身體的異常反應都很可能會引發難以預料的危險後果。但我需要集中精力在其他事情上，所以監測身體指标的工作也十分重要。司法官，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當然。”司頓點了點頭。
莊星羽在注射過“新生”計劃的藥劑之後身體畸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想要再逆轉回原先的模樣肯定也困難重重，甚至比最初人為畸變的過程還要複雜。
即使他對基因學并沒有研究，但這種顯而易見的道理司頓也完全可以理解。
于是，他看了眼已經沉睡的莊星羽、和他健壯□□的身體上覆着的那一層密密麻麻的檢測儀器，說道：“段博士盡管放手去做，其他交給我。”
手術持續了将近四個小時，段天昕一直在對着電腦緊張地研究、操作着什麽，并且先後四次往莊星羽的靜脈裏注射了藥劑。
期間，司頓一直嚴密關注着莊星羽的各項身體指标，緊張地按照段天昕的要求做着記錄。
有數次莊星羽都出現了心跳過快、血壓飙升的危險情況，段天昕不得不在司頓的提醒下減緩手術進度，對莊星羽的身體應激狀況進行分析。但好在這幾次都是有驚無險的渡過，最終莊星羽挺過了整個手術。
在注射完最後一次的藥劑之後，段天昕有些疲憊地長出口氣，然後站在了病床邊上，緊張地看着仍在昏睡的莊星羽。
司頓也關注着莊星羽的動态，他看到段天昕緊張地額上直冒汗珠、并且不停地查看莊星羽的身體指标，就知道手術已經進行到最重要、最關鍵的環節，所以即使心裏也有些緊張、但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沉默地站在段天昕身側，靜靜地注視着莊星羽。
病床已經被段天昕調整了角度，不再是與地面平行、而是成一個銳角的夾角半豎起來的。躺在上面的莊星羽則緊緊閉着眼睛，呈現出一個“斜躺”在半空中的姿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莊星羽仍是閉着眼睛，除了體溫略有升高和心跳加速之外，并沒有其他表現。
司頓和段天昕全都不發一言，并且還幾乎同時地放緩了呼吸，目不轉睛地觀察着莊星羽的變化。
突然，莊星羽舒展的身體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塊壘分明的肌肉緊繃着、蘊起可怕的力量，他雖仍處在睡夢之中，但卻痛苦地皺起了眉頭，被綁在身側的雙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連接着的檢測儀器發出了身體指标超越臨界值的“滴滴滴”的警報聲，在安靜房間裏驟然響起，每一聲、都激的人心髒一緊。
司頓觀察着儀器上的數值，沉聲道：“段博士，莊星羽的身體指标已經扛不住了。”
“我知道。”段天昕急的說話聲音都開始發顫，“宣惟那次并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而且現在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我已經把逆轉的藥劑全部推入了莊隊長的靜脈血管，再、再等一等、等一等……”
司頓微皺起眉，看着痛苦不堪的莊星羽，聽着他昏迷着、卻仍從喉嚨裏溢出的、嘶啞的低吼，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使勁揉捏一般，幾近窒息。
“最後一分鐘。”司頓冷靜地定下了最終的時間節點，“如果一分鐘之後還沒有起效，段博士你要采取措施，哪怕是終止逆轉。”
“……”段天昕擡起眼簾，糾結矛盾的目光與司頓冷靜沉着的視線相接，他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無奈地說了聲“好”。
就在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一分鐘之後，司頓深吸口氣，正要提醒段天昕時間到了，卻突然注意到莊星羽身體上附着的那一層細細的白羽、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原本的淺小麥色、健康的皮膚。
一直緊張關注着莊星羽動态的段天昕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激動地拍了拍手，說道：“起作用了！逆轉、開始了！”
只見，那層白羽消退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莊星羽的身體表面就沒有了那一層細白羽毛的覆蓋，變回了他曾經健壯、健康且富有光澤的肌膚。
因為出汗，那皮膚就像淋了水似的閃着光，從任何一個角度看去，都閃耀着健康、性感的光澤。
接着，莊星羽的瞳孔開始在眼皮之下轉動，眼睫也随着緊緊閉眼的動作簌簌抖動。
他的身後，那一雙健壯龐大的翅膀也開始漸漸縮小、退化，很快就縮回到了身體後面、遮擋着看不見了。
監測儀器報警聲漸漸變小、直至停止，莊星羽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身體也不安定地來回移動着。
司頓站在他身邊，所以聽的很清楚，在皮膚摩擦床板發出的“沙沙”聲裏，還伴随着一種類似骨骼錯位、再重組的“咔咔”聲。那聲音從莊星羽的身體裏面往外迸發，雖然不大、但卻令人觸目驚心。
就在司頓實在忍不住想要問問段天昕這樣子的“逆轉”是不是會對莊星羽的身體造成什麽不可逆轉的損傷之時，半躺的莊星羽突然低吼一聲，然後猛然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