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 46 章
不行，那樣太危險了。
“莊星羽，莊星羽……”司頓低低喚着莊星羽的名字，企圖将他喚醒，但卻并未奏效。
司頓又将手指按在莊星羽的眼皮上，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但卻感覺到指尖之下的眼球轉動的更快了。司頓沒忍住稍稍用力，撩開了一點眼皮，竟發現莊星羽的整個眼球全都變成了血紅色，眼白、眼珠全都是，就像是被血充滿了。
收回手，司頓心中一沉，他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莊星羽的身上，然後起身，沉聲說道：“小黑，把附近地圖調出來，然後按我劃定的路線行進。”
“好的，司法官。”
黑屍天動作麻利地在懸浮屏幕上投影出司頓最近這段時間繪制的地圖，然後一邊乖乖等待着司頓用手在地圖上給自己指路、一邊還不忘關心莊星羽：“司法官，莊隊長犧牲了嗎？”
地圖就是司頓一筆一畫親自繪制的，所以十分熟悉，眼下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定位，接着就快速地用指尖在地圖上畫了一條曲裏拐彎的路線，黑屍天立刻按照路線開始行進。
并且還邊做這一套動作，邊抽空垂眸掃了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裝修業一眼，回答道：“……沒有。”
“那他怎麽了？”黑屍天不理解。
司頓略一思忖：“對方那個面具男似乎有掌控他人意念的能力，我無法确定他的畸變方向，但他的那兩條畸變狗絕不只是普通的狗那麽簡單。至于莊隊長，應該也是被他傷到了大腦，所以才會在接近他的瞬間癱倒。”
“這樣。”黑屍天受司頓感染，也陷入了“思考”，“我聽我的主人說過，人類有些大腦損傷是不可逆的，受傷的人的智力會退回到一個很低的狀态值，比如變得像幾歲小孩一樣。不知道莊隊長會不會這樣？”
司頓的腦子裏不可克制地出現了莊星羽戴着一個小孩子用的口水巾，然後一臉癡癡的坐在餐桌旁，大口吃着宣惟準備的罐頭肉，還有饞饞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但即便是這樣愛吃，莊星羽在看到司頓走進之後，還是很大方地伸出手，将自己碗裏的一大塊肉肉遞給了司頓，示意他也過來吃。
……司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的莊星羽壓壓驚，然後回答：“不會，段博士那麽厲害，連畸變的逆轉都能實現，不會讓莊星羽變成弱智的。”
黑屍天“思考”了一會兒，最終似乎是覺得司頓這句話很有道理——畢竟自己的主人确實厲害，不然怎麽能創造出自己呢——“那就好，吓我一跳。”
司頓：……很好，你的人工智能芯片進步很快、學習也很快，居然已經知道擔驚受怕是什麽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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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擔心被那群人跟蹤，所以司頓特意帶着黑屍天在外面七繞八拐地轉了好幾圈，在确認确實無人跟蹤的情況下，才快速直接地往基地方向趕。
趕回基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天色也開始漸暗。
黑屍天把司頓和莊星羽放回到地面上之後，司頓本想打橫抱着莊星羽去找段天昕，但莊星羽比自己高而且比自己壯，試了一下就發現有些吃力、應該堅持不了那麽長時間，便只好讓黑屍天把莊星羽放在自己背上背着，然後一路小跑着來到了段天昕所在的實驗室。
宣惟和段天昕都在，兩個人看到司頓背着昏迷的莊星羽進來之後都是吃了一驚，段天昕忙問發生了什麽、而宣惟則一個箭步沖過來，幫着司頓把莊星羽放好到實驗室的窄床上。
司頓快速簡介地将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然後還順帶說了自己關于莊星羽被操控思想的推測。
段天昕皺眉聽着，出于對司頓的信任、以及他根據描述所作出的初步判斷，一邊指揮着宣惟将檢測腦電波的儀器連接到莊星羽的太陽穴上，一邊緊張地說：“我需要去拿小黑拍到的錄像，了解事情的全貌更有利于我的分析和處理。”
“我已經拿過來了。”司頓說着，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存儲卡，“想到你要用，先問小黑拿過來了。”
段天昕十分難得的、用欣賞和贊賞的眼神看了司頓一眼，然後結果存儲卡插入筆記本電腦，認真看起來。
莊星羽的血壓升高、心跳也比正常人快了很多，一旁的監測儀器上，顯示出他的腦電波正混亂地波動着，波折扭曲的曲線讓人看了就心疼。
“怎麽會這樣……”宣惟趴在床邊，眼淚汪汪地注視着昏迷的莊星羽，“隊長是經受過專業的訓練，肯定是可以抵禦一般的精神攻擊的，怎麽會被人擊潰了精神系統……”
司頓站在一旁，也是憂心忡忡地看着莊星羽，他心情不怎麽好、并不想接話，但對于宣惟的這個問題，他仍開口道：“那不是一般的精神攻擊，是畸變人的精神攻擊。”
“沒錯。”段天昕按下了暫停鍵，走過來彎腰用剪刀剪掉了莊星羽的袖口、衣擺等沾染了血跡的地方，“視頻裏面看，莊隊長用槍擊中了那兩個人，因此身上也都沾染到了他們的血液，我分析他們的血液就可以準确推斷他們的畸變方向，進而……”
“可是我們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司頓冷酷地打斷，“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讓莊星羽醒過來。”
段天昕看了莊星羽一眼，有些猶豫：“可是研究清楚那些人的畸變方向，我就可以更好地為莊隊長進行檢查。”
其實段天昕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司頓卻寸步不讓：“可是有些腦損傷是不可逆的，如果莊星羽現在就是那種情況怎麽辦？”
聽到這裏，一直悶聲不吭、聽着二人對話的宣惟坐不住了，他騰的站起來，抓着段天昕的腕子，可憐地說：“段博士，莊隊長那麽聰明，可不能腦損傷啊！萬一真的不可逆轉了，怎麽辦啊！你快想辦法救救他吧！”
段天昕垂眸看了一眼宣惟握着自己腕子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上瞬間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為了不被發現異常，他皺眉抽了幾回手也沒能擺脫宣惟的大手，不得不沉下臉、有些不耐道：“你抓着我、我怎麽救人？”
“哦哦、那你快救人。”宣惟松開手，順手擦了把自己的眼淚，然後淚眼婆娑、滿懷希望地看着段天昕，一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的樣子。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段天昕心裏也沒底，就被宣惟看的有些煩躁。
“？哪種眼神？”
“……”段天昕覺得自己幾句話沒法跟宣惟解釋清楚，便直接說，“那你別看我。”
慘遭嫌棄但卻不明白自己哪裏被嫌棄的宣惟：“……哦、好的。”
段天昕來到莊星羽身邊，對着連接他身體的各類儀器研究了十來分鐘，沉聲開口：“莊隊長持續沉浸在睡眠的REM階段，也就是快速眼動階段，這會導致大腦的神經元通過與大腦幹相連的眼動神經來刺激眼睛進行更加快速的運動，達到與現實生活中觀看場景類似、真實的效果。”
“大腦皮層活動增加，腦幹和小腦部分的活動也會增加，并且他的腎上腺素和血清素也都有持續升高的現象。”
宣惟聽的一臉懵，忍了幾忍實在因為太過擔心莊星羽而沒有忍住地插言道：“段博士、你能用大白話說嗎？我、我聽不太懂……”
“……就是說莊隊長陷入到了一種對他來說十分可怕的夢魇裏，如果不能快點醒來，他的大腦确實會因為無法承受而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那怎麽辦！”宣惟震驚，“怎麽才能讓隊長快點醒來啊！”
“這個……”段天昕難得用不太确定的語氣說，“可以試試聲音喚醒，制造大的聲音、或者把他叫醒。”
“沒有效果。”司頓淡淡道，“回來的路上，小黑放了一路的搖滾樂。”
“……那、那潑冷水呢？”宣惟也嘗試加入到聰明人的對話之中，“我們學習審訊技巧時，都是用這種方式喚醒那些昏迷的敵人。”
“莊隊長是陷入到夢魇裏，最好的辦法其實是自主醒來，如果是暴力手段弄醒的話，大腦皮層戛然而止的運動也可能會導致不可逆轉的損傷。”段天昕說。
“那到底還能怎麽辦啊？”宣惟又快哭了。
司頓沉默思索片刻，偏頭問段天昕：“段博士，你能把我的意識和莊星羽的意識連接到一起嗎？”
段天昕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司頓的意思，立刻繃着臉搖頭道：“不行，那樣太危險了。莊隊長的意志力遠超常人，能困住他的夢魇一定非比尋常，我不可能親手推你去冒險。萬一你們兩個人都回不來怎麽辦？”
“莊星羽的夢魇是那些困住他的過往，未必就能困住我。事實上，旁觀者清，也許他只需要一點點外力就可以自己醒來。”司頓冷靜地分析。
段天昕直皺眉頭，不停地說着“太危險”“太冒險”這樣的話。
一旁聽了半天跟聽啞謎似的宣惟終于又忍不住了，便舉了舉手，弱弱地問：“那個司法官、段博士，你們究竟在說什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