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醒
夢醒
春天快要來的時候,謝遠在家附近的那條巷子裏,買了一家花店的店位。
起初我還不知道,是後來那天上午謝遠發消息和我說的。
那天我正在學校裏聽教授上課,手機忽然就在衣兜裏振動了幾下,于是我拿了出來,關成了靜音,低着頭把手機塞在桌肚裏面看。
是謝遠。
[knight:你在上課嗎?]
我回複他:[嗯。]
[knight:今天中午我來接你,然後帶你去見一個驚喜]
看到這裏,我幾乎是秒回:[是什麽?]
他這一次卻發了一條語音,因為在上課。所以我将語音轉成了文字來看:
[knight:寶寶,說出來了還算是驚喜嗎?]
他的語音肯定很無奈,我不用聽光看文字都猜到了。
我有一些難掩高興,兩只手縮在桌肚裏嗒嗒打字道:
[那我下午得去和教授請個假,說我病了,晚上也不能來了。]
[knight:小騙子。]
[那也是你讓我誤入歧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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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駁他道。
過了一會兒,他回複道:
[嗯,你說的都對。那現在好好上課,等會兒下了課我在校門口等你。]
于是我們的聊天就中止了,我把手機塞回衣兜裏,繼續專心致志地記着筆記。
中午放學後我和教授請了假,教授也批準了。他四五十歲了,一向是最信任我,所以我也沒有真的說我病了,只是只說下午有事兒要忙。
來到校門口的時候見到謝遠,我伸手抱了抱他。和他一起去花店的路上,我很高興地和他講述着今天的事情。
我對他說:“我們那個教授其實還蠻好的。我今天和你聊天不是筆記沒抄全嗎?下了課他還特意把筆記拿過來讓我抄。”
謝遠站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抛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好還是他好?”
不知道他為什麽連這個醋也要吃。我只好也停下來無奈地在他的脖頸上親了一下,說:“當然是你。”
到店位的時候,我才發現店內外都已經快裝修好了。我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追着些謝遠問東問西。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店門口還有一個很大的牌子,寫着店名:
遠航。
我很小聲地問他道:“你怎麽把我們的名字都寫上去了呀?”
謝遠很輕地揉我的頭,問我:“那你想叫什麽?”
“我又沒說不好,就叫這個。”
我沖他笑着,眼睛眯得他臉上的表情我都快看不見。
下午要擺好花和裝飾,因為人手不夠,謝遠就找了幾個他平時值班的同事來。
一整個下午,他都跟反常了似的,變得特別粘我,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再加上門口的店名,我感覺他就是在明晃晃的宣布。
最後趁着謝遠不在,弄得他的女同事小蔡都忍不住問我了:“小陳,謝遠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呀?”
“愛人。”
我擺着花,轉頭回她一個笑臉。像是宣誓一般:“他是我先生。”
小蔡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明顯地尴尬:“啊……這樣嗎?”
轉而又笑笑:
“那既然這樣子,還是祝你們幸福。”
我笑着對她說:“謝謝你。”
很快就是晚上。晚飯我和謝遠在店裏解決掉了。店裏面現在亮堂堂的一片,花團錦簇,燈光晃眼。我與他換好西裝,相視一笑。用謝遠的話來說,像是在辦婚禮。
店裏面一直循環放着一首歌:
[堅持着分寸卻又依賴着餘溫]
[旋轉幾輪變成我們]
[深刻的指紋]
[留在每個愛過的人]
[心房裏加溫]
那天晚上,謝遠從他身後拿出戒指。還和我告白:“航航,現在我可以開始求婚了嗎?”
我被他的這句話逗笑了。但是我也很鄭重地回複他說:“可以。”
店裏的歌還在不停地放:
[等了多久忍過青春]
[卻憎恨別人奮不顧身]
[我們抓緊了所謂的人生]
[追逐愛恨交換靈魂]
[選擇自己滿意的身份]
謝遠告白時,說話一字一頓。他溫和地對我說:“航航,你總是認為自己不夠好,認為自己沒有被愛的資格。但其實我想告訴你。你很好,你值得被愛。”
然後他笑了起來:
“如果你覺得別人都不愛你的話,那我有權利在這一刻宣布我愛你了嗎?”
愛終從克制、敏感、自卑中脫穎而出。
我笑着看着他,輕聲回答道:“有了。”
當然有了。
早就有了。
那歌聲愈來愈大:
[旋轉幾輪變成我們]
[深刻的指紋]
[留在每個愛過的人]
[心房裏加溫]
……
後來的那天晚上,我也還對他說:
“一千零一個吻,但我只想吻你一千下。因為我自私,不想将你呈現給大衆,我想将你占為己有。”
講完這一句話我就笑了,謝遠也笑着吻了一下我額頭,他的眼裏盡是溫柔:“嗯,那這一下我來替你補全。”
于是我們都沒忍住。最終我們對視一眼,都輕輕笑了起來,那一刻我覺得時光浪漫而又漫長。
笑着笑着我就笑醒了,枕頭上其實不是口水是淚水。
睜開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恍恍惚惚,這才想起:
今天明明是謝遠死去的第一百六十五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