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受傷

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原本是沖着我來的,劉宇在生死關頭替我擋了那致命的一擊,連一句話也沒說,就昏了過去。軍醫立刻實施搶救,我因為身體餘毒未清,全身無力,不能留在他身邊。那時我六神無主,一直握着他的手,想要堵住自他胸口流出來的血,可是越堵越多,猩紅的血浸透了我的衣衫,我感覺到他手上的溫度越來越低。我不斷的流出眼淚來,想要跟他說些什麽,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軍醫在将軍府為劉宇治療,我身體恢複力氣後就執意坐在外面的石階上等着,心裏想着,他流了那麽多的血,應該是利箭傷到了他的動脈,那箭傷的位置幸好不是心髒,如果一箭穿心,恐怕就連華陀在世也救不了了。

直到黃昏時分,軍醫才開了門走出來,我急忙站起來抓住軍醫,問:“殿下怎麽樣?醒了嗎?”我的聲音很沙啞,每一個字兒都在發顫,我很緊張,生怕會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那軍醫擦了擦汗,方說:“此箭兇險,但好在沒傷到要害,殿下此時很虛弱,需要時刻有人看着,如果今夜不發熱,過了明天就無大礙了。”

聽了軍醫的話,我這才松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抹欣喜。當夜,我不放心他,只要一想到他昏迷不醒的躺在床榻上,心中就痛苦萬分。于是決定了要親自照顧,随侍在側。我搬了椅子坐在榻前,看着他蒼白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一切都像一場夢,從我穿越到這個架空的朝代,陌生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恐懼和憂心。想到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箭,我将視線調轉到劉宇身上,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不管從前如何,從今而後,我都要和你在一處,永遠都不要分開。”

劉宇一夜安眠,并沒有醒來,半夜子時軍醫來查看他的病情,又給抓了藥連夜熬上,用水送服,等到天朦朦亮的時候,他終于醒來。

他很疲憊,眼白處有許多血絲,嘴唇慘白,面上也無血色,身上的傷口還沒結痂,微微一動似乎就很疼,他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上揚,說:“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一下子鼻子有些酸,眼眶裏蓄滿了淚水,說:“你知不知道,那一箭如果再偏一點,你就......”這言辭間有些哽咽,我頓了一下,方繼續說:“以後不要這樣了,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劉宇輕嘆一口氣,說:“傻丫頭。”

他的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沒一會兒,藥效就發作了,便閉上雙眼又沉沉睡去。如此三天之後,他身上的傷養的也差不多了。

這一日,軍醫才給他換了傷藥,門外廖廉便敲門求見。一進門,行過禮後,廖廉禀報:“殿下,顧騁全招了,他要求在死之前見您一面。”

劉宇面露愠色,不怒反笑,道:“哦?他還有臉見本王?”

廖廉性子豪邁,不拘小節,聽見劉宇如此說,很不屑的冷哼一句,說:“賣國求榮的走狗,死不足惜。”

劉宇似在沉思,片刻之後,他說:“把他帶到北伐軍駐紮的城外,本王要在三軍面前将他軍法處置!”

廖廉雙手抱拳,回道:“廖廉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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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廉走後,劉宇對我說:“葭伊,你待會兒扮作侍從跟着我。”

我點點頭,幫他梳頭,然後戴上白玉冠,因着他身上有傷,不宜穿堅硬的盔甲,便套了件常服。一切收拾妥貼後,我便跟在劉宇身後,随他出城。

劉宇治軍極嚴,雖與北燕大軍苦戰數日,北伐大軍疲憊不堪,但此時依舊整齊劃一。軍隊正前方架起一個能容納十多人的大木臺,此時顧騁已經被綁在臺上,正對着北伐大軍,跪在地上。

劉宇走上臺,北伐大軍便高呼“将軍,将軍,将軍!”氣勢磅礴,連喊三聲之後,大軍又恢複平靜,似乎都在等待指示。

劉宇高聲說道:“将士們,北燕大軍已經退兵,咱們這場仗,贏了!”

随之而來的是北伐大軍的歡呼聲,劉宇目光炯炯,視線落在衆将士身上,擡起手示意他們停止歡呼,繼續說道:“北燕大軍退兵,土城之困解除,這都是你們的功勞,等大軍班師回朝,陛下定會論功行賞,這次戰役我們失去了許多并肩作戰的弟兄,他們的事跡,我們将永遠銘記,軍功是你們的,更是他們的!”他突然言辭犀利,話鋒一轉,“可是!有些人不顧百姓安危,不顧手足情誼,賣國求榮,與匈奴勾結,這不是小節,這是民族仇恨!勾結敵國攻打自己的親人,其罪當誅!”

言罷,他将利劍出鞘,劍鋒直指着跪在地上的顧騁,說:“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顧騁形容枯槁,他看着劉宇,說:“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殿下,你殺了我吧!”

劉宇冷峻的面上帶着怒氣,他高聲喊道:“勾結外邦者,殺無赦!”言罷,擡手揮劍,顧騁被一刀斃命。

顧騁倒下的瞬間,北伐大軍震徹天地的呼喊聲響起,“勾結外邦者,殺無赦!”

我站在一側,仰頭看着劉宇,北風吹起他的衣角,他的面上透出王者的霸氣,頗有一股蕭索之感,讓人肅然起敬。

懲治了顧騁後,劉宇便跟将士商讨後續事宜,我便和韋林一起去城外山上祭拜心蕊。這是座孤墳,周邊被種滿了大漠中的荊棘草,聽說,是因為心蕊喜歡靜一點,不想要旁邊有別的,所以種了荊棘草保護她。

顧騁勾結匈奴的時候被顧心蕊發現了,她苦勸無效,既又不想讓殿下陷入危機,又不能去告發自己的親哥哥,所以只好暗中觀察顧騁。她知道殿下心中喜歡我,當知道顧騁勾結匈奴來抓我的時候,故意錯開了與我同行,回去穿上了我的衣服,坐在閣樓裏,沒想到,卻被人給糟蹋了。她再沒有臉面留在殿下身邊,只有一死來挽救自己的清白。

我将在野外采來的白色小花放在她墳前,又到了一杯酒灑到地上,低聲說:“心蕊,你安息吧,天堂那裏沒有仇恨,也沒有爾虞我詐,你是最純潔無暇的。”

這個與我相處還不到半個月的小丫頭,代替我去了那個地方,她好勇敢,為了自己愛的人,不惜去割舍自己的命......

韋林說:“姑娘,節哀,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要太過傷心。”

我點點頭,然後将頭上的一根翠玉簪子拿下來,在她的碑前挖了個小坑,将它埋進去,說:“這一去,或許日後我都不會有機會再來祭拜,這跟翠玉簪子就留給你,全當它在陪着你吧。”

祭拜完心蕊,我與韋林便原路返回去将軍府,才走到院門,就有一個小和尚朝這邊走過來,他塞給我一張字條,署名是王懷恩。

“今日申時,寒山寺見。”

寒山寺坐落于土城的郊區,地理條件比較惡劣,因為路途遙遠,鮮少有人去誦經拜佛,也就漸漸被遺忘了。

看到字條上的寒山寺,我第一反應是那個“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但奇怪的是,看到那幾個字,我的腦海突然被翻攪一番般,有一縷粼光閃過,飛快的就消散了,也不知是不是李葭伊的本體産生的影響,她難道對這個寒山寺有什麽記憶嗎?

韋林托人去打聽了一下寒山寺的位置,輾轉幾個人,才在将軍府裏一個老人的口中得知。我一聽路途這樣曲折,便立刻收拾妥當,動身前去寒山寺。

事後我才意識到,當初僅憑一個字條就動身去寒山寺,非常冒險。但當時冥冥中的我竟相信了,沒有絲毫懷疑這是陷阱。

離開土城城區之後很長一段路都很平坦,馬車也不颠簸,等過了一會兒,道路就坑窪不平了,馬車一路磕磕碰碰終于到了寒山寺所在的東浚山山腳下,我與韋林爬了一個時辰才将将看到寒山寺的石門。

怪不得這裏香火不旺,這來一次都要掉十斤肉,累都累死了,還哪有力氣幹別的了?

叩門之後,給我們開門的是一個矮矮墩墩的小和尚,稚嫩的小臉上透着些紅,許是這山上冷,給臉蛋兒凍紅了,他見了我們也不怯生,直呼了一句“見過兩位施主”,然後将我們往寺院裏領。

這寺院裏面雖陳舊,但很幹淨,幾棵參天的松柏樹矗立在內,走得越深,來到一處庭院,院內有一片竹林,竹林外有一個石桌,幾個石凳,山上剛下過一場雨,更顯得寺院幽深,可謂“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此時雖還沒到秋天,可這北方的秋味,特別是在這山上,已經顯現出來了。

竹林外的石凳上坐着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和尚,他見小和尚領了我們進來,然後對小和尚說:“慧明,快去煮茶,客人來了。”

那小和尚恭恭敬敬地伸手作揖,然後說了句:“徒兒知道。”然後轉身跑到房間裏。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這才轉過身來看着我們說:“貧僧等你很久了,你終于來了。”

我愣了一下,心裏想着,他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他?口中也恭敬地問他:“敢問大師,可是王懷恩王老将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感恩節,雙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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