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夢境
劉皓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輕聲說道:“好好好,我知道,我會帶你出去的。”
我不耐煩的撇撇嘴,道:“我就知道你只是當笑話,跟你說了,你也理解......理解不了......嘔......”我的胃不住的翻湧着,連忙俯身吐了幾口才好些。
我又躺回榻上,翻了個身側躺着,聽見他說:“棠兒,侍候你家小姐換身衣裳,把發髻拆了再睡,這裏也收拾一下,記住,晚上看着點,她半夜估計還會吐的。”
棠兒嬌滴滴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不一會兒就莺莺燕燕了起來,我從前就有耳鳴的毛病,越是夜深人靜就愈發嚴重,我像陷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不斷地向下沉去。
“陰涼陰涼過河去,日頭日頭過山來。三十弓箭,上馬琵琶,下馬琵琶,驢蹄馬蹄,縮了一只......”
輕柔的嗓音在低吟着一首童謠,那人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口中的呢喃聲響起,看了看身邊的人,“咯咯”笑着。一個下巴有胡子的男子坐在榻前,見我醒了,原本高興的面容變了,故意板着臉,深邃的眸子裏燃起了怒火,呵斥我道:“這麽小就學他們喝酒,還醉醺醺地被人扛回來了,誰給你的膽子!”
我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稚嫩無比,腦袋也有些疼,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這是夢嗎?可是為什麽感受會如此真實呢?不會又穿越了吧?
那男子又說:“小葭伊,你這頑劣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收斂些,為父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能平安一世啊!”
之前唱童謠的女子說:“老爺,我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
那男子打斷她,道:“不會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聲音像是在安慰着自己,有着許多的不确定。
身世?什麽身世?我的頭好痛,真的好疼啊!
“伊兒,伊兒,你怎麽樣?”
“快去拿姜湯來......”
“好好照看着,這幾日別讓她出去,臨淄那邊來人了......”
“會是他派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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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別胡說,禍從口出!”
閉上眼睛,我的頭就很疼,疼痛從嗓子一直蔓延到腹部,空蕩的胃早就吐空了,胃裏泛着酸水,一種燒灼感油然而生。不多時,有一股清涼的茉莉花香味兒竄入鼻息間,疼痛感瞬間就緩解了許多。
頭兩側的太陽穴被人用手指輕輕揉着,茉莉花的清香氤氲了滿室,我似半夢半醒間,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景物雖然仍舊模糊,但這裏是海棠院無疑。
因着眼睛看不清楚,我便斷定這仍舊是在夢裏,所幸閉了眼睛好好聞一聞這淡淡的茉莉香。
“葭伊,一月未見,你可還好?這些日子我雖有見你之心,卻一直騰不出來片刻時間,每日熬到淩晨也忙不完手頭的事兒,我真恨不得立刻放下所有的差事來見你,可......長遠計,我只能......”
儒雅清潤的嗓音回旋在我的耳邊,可我的腦袋時候依舊沉沉的,說話的人一字一句都從我的腦海裏劃過,可是一句一句反應過來,卻醉的不知是何意思。我又掙紮着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眼睛卻很幹澀不适,所以又閉上了雙眼,伸出雙手摸着床榻,摸着摸着便碰到修長的手指,順着手往上,便碰到他的臉。
我笑着自言自語道:“這夢做的好真實,像真的一樣,你出現在我夢裏,你的聲音我又很熟悉,還有你的手,你的臉,不用看,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劉宇。”
我突然被他抱在懷裏,緊緊的。鼻息間都是他熟悉的味道,我突然濕了眼睛,嘀咕着:“這雖然是我的夢,可我還是想哭,你都不是真實的,又不是真的想來看我,是被我夢到的一個幻覺......你可知道,這幾日,我有多想你。”
“整整一個月了,有些時候我都以為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才是夢,夢醒了,我就是孤獨一人,這裏我誰也不認識,好多人想要我的命,一個人在這裏,真的很害怕......”
“你跟我記憶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一個人,但有時我還在擔心,擔心有一天你厭倦了我,不再想要娶我,甚至連看我一眼,跟我說一句話都不行,我再也看不到你,整整十多年都看不到你,就連只言片語也沒有,我真的很害怕這一切變成真的。只要一想,心就很疼,揪着的疼,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劉宇......”
我緊緊抱着他的腰,使勁兒聞着他身上的氣息,就好像這是最後一面一般,不舍得松開一分一毫。
不一會兒,那清潤的嗓音輕輕響起,聲音中透着些極力掩飾的顫抖,他攬着我的手也緊了一分,開口道:“葭伊,我們馬上就成親,我會給你一個聲勢浩大的婚禮,我要緊緊把你攥在手裏,這樣才不會失去你。”
我“咯咯”笑出來,眼淚也流了出來,說:“我們成親,永遠都不要分開。”
許是太過激動,我的腦袋一暈,醉意拖拽着我的意識,一點點下沉,昏睡之前,我聽見一句若有若無的嘆息。
事情終究沒有我想的那樣簡單,我真的怕最後會失去你......
“嗯......”
我輕輕呢喃出聲,微微蹙眉,睜開雙眼,手不斷揉着太陽穴,天早已大亮,只是不知時辰,我慢慢習慣了這屋裏的光線。
守在我身邊的棠兒見我醒了,連忙端來姜茶,喂了我幾口,然後關心道:“小姐可算醒了,昨夜折騰了一宿,燒總算退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頭,問:“我昨夜發燒了?怎麽我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呢?”
棠兒服侍我穿了鞋,一面舀着水,一面說:“昨夜小姐喝多了,半夜更是難受,後來吐了幾次,身上就發燙了起來,後來三殿下把董老請了來,診了脈,開了藥,一口給您灌下去,過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候,小姐開始發汗,後來就不折騰了,睡過去,我今兒早上一看,小姐您的燒也退了。三殿下待小姐真好,他在這守了一夜呢,這會兒才走。”
我洗了臉,擦幹了水珠,開了窗戶透了透氣,才舒了一口氣,道:“原來昨夜折騰了一宿,我沒說夢話吧?我記得昨夜好像做了好幾個夢。”
棠兒想了想才說:“小姐後半夜的時候動靜很小,只是抓着三殿下的手,後來小姐頭疼的難受,還咬了三殿下一口。”
我一聽,暗道不好,我咬了劉皓一口?我面露難色,問:“我真的咬了他一口?那,三殿下今早走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棠兒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三殿下好像很高興,笑着走的。”
“笑着走的?”我心想,這劉皓莫不是魔怔了?被我咬了一口竟然笑着離開了!
棠兒說:“小姐,剛才您還沒醒的時候,黎香園的定北侯大小姐來看過您,還帶了燕窩和糕點,說是給小姐補身子的。”
林煙岚來過?我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待會兒用過早飯,你陪我去一趟黎香園吧,帶點兒咱們做的葡萄凍兒和芙蓉糕,侯府小姐起了大早來看我,我禮數上也要做到位。再把我那日找出來的那本竹簡包起來,也一并帶着。”
棠兒說了聲“諾”,然後幫我梳妝,我換了一套劉皓新送的淺藍色衣裙,吃過早飯,便出發往黎香園走去。
到了黎香園,被那的侍婢告知,林煙岚正在侍候兄長湯藥,所以要我在廳堂等候。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丫鬟端了茶進來,也不知怎的,到了我跟前突然沒站穩,摔在了地上,茶水灑在我的外衫上。
那小丫鬟見闖了禍,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饒命,被吓得戰戰兢兢地,渾身都在發抖。
我見她年齡小,臉上滿是稚氣,溫和一笑道:“怕什麽,不就是一碗茶灑了嘛,沒事兒,我又沒說要打你,快別哭了,再去沏一壺也就是了。”
那小丫鬟又扣了幾個頭,連連道謝,然後退了下去。
棠兒拿出手帕幫我擦擦,說:“這小丫鬟毛手毛腳的,侯府小姐怎麽會選她來大廳侍候?”
我搖搖頭說:“好了好了,先別管她了,棠兒,不如你回去一趟,将我那見月白色的外衫拿過來,已經通報了侯府小姐,現在回去恐怕不好。”
棠兒有些擔心道:“小姐,您一個人在這兒可以嗎?”
我笑笑說:“這有什麽不可以的,這黎香園就這麽大點,能有什麽事兒啊。”
棠兒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廳堂。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廳堂的陳設,這裏的陳設很古樸,當中透着雅致,看來這兄妹二人很喜愛字畫。
不一會兒,方才的小丫鬟又端了一盞茶來,抖着嗓子輕聲道了歉,才将茶奉上。我笑着謝過,她反倒睜大了雙眼看着我,我問她怎麽了。她想了想,似終于做好思想鬥争後,才回道:“奴才奉茶,從未有人跟奴才道過謝。”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問:“如今不就有了!小丫頭,你多大了?”
那小丫頭稚氣一笑,說:“回小姐的話,奴才今年剛滿八歲。”
“八歲!”我吃驚的看着她,這小孩子這樣小,竟然就開始做奴才看別人的臉色讨生活了。就在我還想問些什麽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跟我作揖告了別,便轉身跑了出去。
我撅撅嘴,暗道,這奇怪的小孩子。
小丫頭出去後,這廳堂就剩下我自己了,我喝着茶,欣賞着牆上的畫,也不知過了多久,竟有些困意了。
我打了個瞌睡,自言自語道:“一定是天氣太熱了,這裏又這樣靜......棠兒怎麽還沒回來。”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覺得身上好熱,喉嚨發幹,特別想喝水,突然身後一個響聲,讓我瞬間清醒了。我站了起來,只覺得腳步虛浮,踉踉跄跄地退後了幾步,看着周圍的陳設,有些意外,
這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