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縱火

劉皓雲淡風輕地笑了下,說道:“本王向來自在慣了,想要去哪就去哪,反倒是你,在糾結什麽呢?”

連夜離開臨淄去土城原本是機密的事情,那種情形下離開,還是陛下親自安排,按照常理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劉皓又怎麽會如此碰巧,也在那個時候出城,又在路上遇到了我呢?

那日遇到劉皓時我就問過,只是他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如今再問,估計也是沒有結果,也就作罷了。

到了夜裏,我從噩夢中醒來,緩了一下後,便有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到了後半夜,終于有些困意,半夢半醒間,一股子嗆人的煙味竄入鼻息間。我睜開雙眼,吓得困意全無,一下子激靈了一下,此時室內氤氲着濃煙,門口窗外一片火光。

着火了!

我來不及穿鞋,直接走到距離門口不遠的洗漱區域,幸好可兒習慣在房間放一盆清水,昨夜用完之後又換了一盆水。我急忙把面巾放在水盆中浸濕,然後擋在口鼻處,眯着眼睛走到門口,用力地拍打門板。此時大火雖然還沒蔓延到屋內,但是門板已經被火燒的燙了起來,拍打了幾次之後,我發現房門已經從外慢鎖死了,怎麽推不開。當我想要從窗戶那跳出來時,發現窗戶也推不動。

我一面拍打着房門,一面大聲呼喊着:“有沒有人啊,救命!”

此時嗆人的煙太濃,正從門縫裏不斷地湧進來,我一張嘴喊,就吸進去幾口煙,連忙用濕面巾捂着嘴。

漸漸的,我被煙熏的神志有些不清,視線有些模糊。門外人流攢動,嘈雜無比,我的聲音又太弱。

突然,“嘭”地一聲,門板被人從外面給踢開了,房門上方的木板被燒斷,沒了門板的支撐,瞬間掉了下來,砸到地上。朦胧中,我瞧見一個人用衣袖掩住口鼻,穿過烈火從外面一躍而進。

我心弦一松,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周身已經沒那麽熱,空氣也清新了許多,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哭聲,有嘶喊聲,還有衆人的哀嘆聲,與烈火燒斷木頭的吱嘎聲混在一起。我咳了幾聲,慢慢睜開雙眼,看到劉皓臉上蹭着黑灰,滿眼的擔憂,見到我醒來後,黝黑的瞳孔深處燃起喜悅,似松了一口氣,說道:“小妹,你總算醒過來了,我差點就讓韋林去準備上好的木材做棺材了,幸好啊,有驚無險。”說着,擡起手擦了一把汗,手放下來的時候,臉上又多了一道黑灰。

我想要說話,又咳了幾聲,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說:“我從臨水閣醒來的時候,你就說是回光返照,把我氣得半死,這次你又這樣說,真是......咳咳......”

劉皓連忙拍拍我的後背,說:“怎麽樣?哪兒不舒服?”

我擺擺手,撫着胸口喘了幾口氣,說:“沒什麽,就是剛才被煙嗆到了,待會兒喝點水就好了。”

劉皓說:“一會兒再讓大夫看一下,方才匆忙,救治的人比較多,大夫說你只是昏迷,但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我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到可兒和韋林,便問:“怎麽沒看到韋林和可兒?他們沒事吧?”

劉皓說:“韋林去查點東西,剛才韋林救可兒出來時,她被頭頂掉下來的木頭砸到了額頭,砸暈了,被送到了隔壁那條街的客棧裏,大夫已經看過了,沒什麽大礙,你別擔心。”

我點了下頭,轉身看着仍舊在燃燒的驿站,火勢沒有減弱分毫,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驿站不在峻陽縣的主街,是獨立存在的,兩側是街道,沒有其他房舍,所以火勢沒有蔓延到別處。驿站的活計以及周邊居住的鄰裏都提着水桶來救火,但火勢太大,這幾桶水也撲救不了。

這裏昨日下了大概一個時辰的雨,雖然時間不長,但也使得空氣濕潤許多,正常不是天幹物燥的時候,這火怎麽燒的這麽大呢?

我仰頭看着熊熊烈火,雖然此刻我們都站在驿站的外圍街道上,但是火光仍舊輝映到臉上,風一吹,就有許多熱浪襲來。我自言自語道:“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着火呢?是不是哪家客房裏的燭火倒了,火才燒起來的呢?”

劉皓左手背在身後,也看着驿站的方向,說:“這不是燭火導致的,而是煤油,有人想借這場大火幹點什麽,是故意縱火。”

想到方才我的房間門窗都被鎖死,不禁心生寒意,我問:“你剛才說讓韋林去查點東西,他去查什麽?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劉皓眼中閃過一絲狠絕,道:“等韋林回來,我再同你細說。我倒要看看,是誰要置我們于死地。”

此時大火已經将驿站全部吞噬,木頭的斷裂聲不絕于耳。驿站的老板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此時癱坐在地上,被砸傷的手臂已經包紮好,雙目無神,仰頭盯着火海。

這個時候縣衙的官兵開始疏散人群,這火越燒越大,如果不燃盡,是不會滅的,不斷有木頭掉下來,整個房屋的架構随時都有可能坍塌。官兵有義務将人群疏散到安全的地方,否則一旦再有人被砸傷,會更麻煩。

劉皓将我帶到可兒下榻的那個客棧,此時客棧已滿,我們只訂下最後一間房,此時天已朦朦亮,在房間裏坐一會兒也好。

可兒還在昏迷,沒有轉醒的征兆,小二送來了水,我們洗漱好之後,便坐在椅子上等韋林回來。期間劉皓不知在想些什麽,臉色很不好。

又過了一個時辰,劉皓突然站了起來,說:“韋林回來了。”

話音才落,便響起了敲門聲,一聽聲音,果然是他。

韋林風塵仆仆,身上還添了新傷,他坐在椅子上前先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可兒沒醒,眉頭微微一動,然後才坐下。

連着喝了兩盞茶,才擦了擦嘴說:“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他們果然沒有馬上出城,而是混在現場沒有走。”

劉皓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道:“是誰?”

韋林看了我一眼,說:“一共有四個人,他們在現場等了很久,那時葭伊小姐還沒蘇醒,殿下使了個計策,讓我去棺材店訂上好的板材,我便躲在暗處觀察,大概過了一刻鐘,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偷偷從人群中離去,從南門出了城,往臨淄方向逃去。”

劉皓拍了一下桌子,憤然道:“果然。”

韋林接着說:“他們很警覺,出了南門之後留下了兩個人斷後,以防有人跟蹤。我出了城後,在城外的楊樹林遇到了他們中的兩人,并與他們交了手。他們的武功路子很奇怪,拳腳有些塞外的影子,他倆被我制服後,立即服毒自殺,絲毫沒有猶豫。我沿着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繼續追另外兩個人,終于在臨淄城外的渡河趕上了。”

劉皓說:“你身上的傷是他們留下的?”

韋林點點頭說:“這兩個人比守在峻陽縣城外斷後的人更加厲害,并且陰險毒辣得很,我在制服其中一人時,被另外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發出的暗箭傷到了,幸好箭上沒有淬毒,他放了冷箭之後,便往臨淄城的方向逃去。”

劉皓篤定地說了一句:“你沒有繼續追擊,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韋林點了頭,此時他将視線落在我身上,說:“小姐,可還記得在土城的将軍府襲擊咱們的那夥人?”

我握緊了雙手,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朝他點了下頭。

韋林将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在土城,顧騁勾結匈奴人進城,想要趁火打劫,我那日與刺客交手時就覺得很奇怪,混戰中似乎有兩夥刺客,他們一方屬于匈奴,而另一方是另一夥人,他們當中有人使出了招式,與我剛才在渡河交手的人是一樣的。”

韋林頓了一下,從衣袖裏拿出一塊綢緞樣式的東西,說:“這是我從刺客身上撕下來的我一小塊,那人似乎很在乎這物件,用力一扯,以為自己拿回了全部,但還是被我撕掉了一個角。”

我一看,按住胸口處的絲絲絞痛,那是梅花的花瓣,只一眼,我便知道這東西屬于誰。

劉皓此時說:“原來是他。”

韋林點了頭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他的目标應該是小姐,之前在土城沒能殺得了小姐,現在又來這兒放了一把火。”

說着,他又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布包說:“我在驿站的馬棚裏發現了這種粉末,相信是他們将藥摻到馬廄中,只是時間匆忙,還留下幾匹好馬。其餘的,都被下了瀉藥,跑不動了,那馬兒的症狀跟咱們在月亮城外遇到狼群時候一樣。我猜想,是同一夥人做的。”

劉皓拍了拍我的手,給我一個安定的眼神,說道:“十年前,完顏烈護送你和李霓裳來到臨淄城,你對他的印象應該不深,他背後的人,你應該能猜到。”

我身上已經沁了一層冷汗,她到底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置我于死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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