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冤家
我心中默念,可兒這丫頭,才一年不見,竟然變得這樣厲害!我與劉皓剛走到廚房門口,只聽見可兒說:“你這個登徒子,裝好人!好好的醬肘子就被你給打翻了,你說你是不是手欠,閑得慌,非要伸把手,閑得慌就去山上砍柴,反正你有一身的蠻力!”
可兒話音才落,就聽見韋林特別不淡定地說:“你......你這個醜丫頭,這麽牙尖嘴利的,小心以後沒人要!小姐正病着,你還給她準備什麽醬肘子,那能吃嗎?”
“我呸!”可兒的音調又上升了一個分貝,說:“嫁不嫁出去與你個登徒子有何相幹?我真是倒了大黴,遇上了你這麽個人!”
“啪”地一聲,像是一只碗摔碎了。
可兒又嚷起來:“啊!小姐,殺人啦!”
我與劉皓急忙進去,只見韋林滿臉漲紅,眸子裏燃起怒火,說:“無恥刁民!瞎喊什麽!誰要殺你了,真是醜人多作怪。”
今天的韋林似乎很不淡定啊!平常很穩重的模樣,話也不多,今兒個怎麽這麽激動?
可兒雙手叉着腰,被氣得鼓着臉,粉嫩的我臉上蹭着幾道黑灰,見我來了,“嘤嘤”地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韋林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随即朝劉皓和我打了招呼,轉身出去了。
我見可兒哭得傷心,就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來了嘛!怎麽了,好好的,怎麽打起來了!”
可兒抽泣一聲,拿手抹了下臉,手上的黑灰又蹭到了臉上,說:“小姐,可兒見小姐一整日都沒進食,醒了一定會餓,就想着給小姐準備點兒好吃的,這一年來,可兒跟着崔姑姑也學了幾個拿手好菜,都是小姐平日裏喜歡吃的,可是我這剛炖好了的醬肘子,就被那個登徒子給弄掉了......嗚嗚……”
她接着我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眼淚,淚眼婆娑地接着控訴:“他不但沒道歉,還欺負我,說我是沒人要的醜丫頭,不溫柔,還蠻橫不講理......”
她說到傷心處,又趴在我身上哭道:“我讨厭死他了!”
我瞧了一眼似在一旁看好戲的劉皓,笑着安慰可兒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可兒,等下我就去幫你讨回個公道!這個韋林實在太氣人了!”說着,我給劉皓使了個顏色。
劉皓笑着咳了一下,然後故意板着臉說:“韋林這小子真是皮緊了!竟然招惹了小妹身邊的丫頭,放心,本王一定會給你個交待!你說吧,想要怎麽懲治一下,他把你的醬肘子給糟踐了,那就卸了他的胳膊如何?”
可兒吓得一下子就不哭了,擦了擦眼淚看了看一本正經的劉皓,眼珠子轉了轉,說:“殿下,卸......卸胳膊就不必了,他雖然可惡,但也不是罪大惡極,不如可兒想個法子,懲罰一下也好。”
劉皓很有興趣地“哦”了一下,聲音向上挑了一下,說:“什麽法子?”
可兒低着頭仔仔細細地想了一下,然後握着拳頭,忿忿道:“那個的登徒子不是很閑嘛,那就讓他把驿站的地全掃了,要一片葉子也沒有,要非常非常幹淨才算完!”
劉皓悶笑了一聲,然後忍住了,接着點了頭,同意了。
我看着可兒面上露出的一抹笑,笑着搖搖頭。
可兒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對比了一下她的,然後說:“小姐,您的頭已經不發燙了,沒想到這縣城裏的大夫的醫術還挺高名,吃了一副藥就好了,我看小姐精神還不錯,快點用些飯菜吧。”說着她指了指鍋裏,說,“醬肘子雖然沒有了,但可兒還為小姐做了水晶蝦餃和紅燒排骨,都是小姐之前在相府裏經常吃的,您快跟三殿下出去等着,我收拾一下就出來。”
我捏了她的鼻子一下,說:“怎麽又忘了,要叫他公子,不要叫殿下,出門在外的,還是小心點為妙。”
可兒調皮地吐了下舌頭,笑着說好。
吃飯的時候,韋林不知去了哪裏,沒有露面,可兒樂得高興。
我就着粥吃了幾個蝦餃,嘴裏有些苦澀,對糖醋排骨沒有什麽胃口。可兒有些難過地對我說:“小姐,可兒記得,您入宮之前在相府裏的時候,生病了也都喜歡吃肉,一頓飯能吃下大半個醬肘子。現在看,小姐您好像胃口大不如從前了。”
還沒等我開口,劉皓便搶過來說:“小可兒,你是不曉得,你家小姐這是在減肥,昨日抱她,差點閃到腰,我這腰現在還很酸呢!”
這個劉皓,總有一種讓我瞬間咬牙切齒的魔力,我翻了個白眼,看着他說:“公子,您的老腰酸痛啊,那趕緊回房歇着吧!我這就不打擾了。”說着,我朝外面走去。
劉皓在後面追着問:“小妹,這是去哪啊?”
我朝他擺擺手,答道:“去減肥。”
随後,可兒也跟着走了出來。
我與可兒站在驿站的二樓,這時夕陽西下,湛藍的天空在晚霞的暈染下,變得豔麗多姿。
站在高處,看着遠方,峻陽縣內不少屋舍都升起縷縷炊煙,氤氲着後面墨綠的遠山,似一層薄霧慢慢升到空中。
此時的可兒異常安靜,我側頭一看,發現那丫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入神了,長長的睫毛在夕陽的餘晖下微微顫動,姣好的側臉透着幾分靈氣。
我微微一笑,摸了下她的臉蛋,說:“我們可兒長大了,如今越發水靈了。”
可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臉上爬上一抹紅暈。片刻功夫,她又不知看到什麽,眉頭一皺,咬着嘴唇有些生氣的樣子。
我見她氣鼓鼓地瞧着樓下,便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是韋林拿着掃把在打掃庭院。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攬着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可兒一聽,眸子裏聚滿了興奮,狡黠一笑,朝着我點了點頭,然後提着裙子快速走下樓。
她剛走,劉皓就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樣,搖着折扇,嘴裏不知從哪弄來一根狗尾巴草,款款朝我走來,她指了指可兒離開的方向,好奇地問道:“小妹,你剛才和那丫頭咬耳朵嘀咕什麽了?我怎麽聞到了一股子陰謀詭計的味道啊!”
此時的我正覺有些悶熱,于是搶過來他手裏的折扇,說:“別急,往下看看不就行了。”
劉皓眸子裏閃過一絲沉重,看着在樓下打掃的韋林也帶着些許的同情,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惹了誰,也不要惹女人啊!韋林還是太小,社會歷練太少,經驗尚淺,才會有此磨難啊!”
我一笑,拿着折扇拍拍他的胸膛,說:“咱們低一點,稍微躲一下,不然,韋林知道有人在看,會害羞的。”
劉皓滿臉的不情願,說:“我堂堂男兒,怎可做這些蠅營狗茍之事!”
我見可兒馬上就要走到庭院了,于是緊忙蹲下身來,扶穩了欄杆後低聲跟劉皓說:“現在小女子要看好戲了,你這個堂堂男兒就趕緊離去吧。”
劉皓似認真想了想,也蹲在我身旁,說:“小妹,你的病才好一些,我怕你體力不支随時會暈倒,這樣,我犧牲一點,陪着你!”
于是,我和劉皓便并排蹲在驿站的二樓,動作帶着些鬼祟,雙手扶着欄杆,眸子裏閃着興奮。
可兒拿着一個小包袱一路蹦跶到韋林所在的庭院,臉上洋溢着濃濃的歡快,一舉一動間都透着複仇者的光芒。她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明知故問道:“喂!登徒子,你在幹嘛呢?”
韋林面無表情地看了可兒一眼,并不準備跟他說話似的,轉過身去掃。
可兒也不生氣,繞着他轉了一圈,然後說:“以前我聽小姐說,所謂英雄,都是體內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好漢!為了消耗體內的力量,發揮餘熱,他們會披荊斬棘去古堡解救昏睡的公主,也會身穿金甲聖衣不遠萬裏去西方求取經書,還會手握方天畫戟對着敵軍大喊着:我匹馬縱橫天下,我怕誰來!如今這太平盛世,沒有公主等你去救,也沒有萬卷經書等你去取,更沒有機會去戰場殺敵威懾四方,在這個小縣城內,此時此刻,打掃庭院也是可以幫你發揮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呀!”
她一說完,劉皓就在我耳邊嘀咕:“這可兒還真是深得你的真傳啊,啧啧,看這小詞兒,韋林還真是抵擋不住啊!”
我看了一眼劉皓,并沒有搭話。
此時韋林依舊目不轉睛地打掃庭院,面上沒有一絲動容。
可兒見他不理睬,于是跳到他面前,笑嘻嘻地打開小包袱,從裏面拿出一小袋瓜子,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說:“這驿站的老板自己炒熟的瓜子,那叫一個美味!你要不要也吃點?”
不一會兒,在韋林打掃過的地方就多了許多的瓜子皮兒。
韋林突然扔掉掃把,吓得可兒一個手滑,掉了裝瓜子兒的小包袱。
他嘴角一動,冷笑一下,然後一把抓住可兒,把她抗在肩上,朝院門大步走去。
只聽可兒驚叫數聲,韋林也不理睬,直到消失了蹤影。
我轉頭問劉皓:“韋林會去哪?”
劉皓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說:“放心,韋林有分寸。”
我點點頭,扶着欄杆慢慢站起來,尤是很慢,但眼前還是一黑,暈了一下。
劉皓急忙扶住我,見我無大礙,就笑笑說:“我說過吧,你随時都有可能暈倒,走吧,回房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咱們還要趕路呢。”
我看了看劉皓,終于把心中的擔憂問了出來:“趕路?你難道還要和我們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