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地
第5章 下地
窗外的陽光亮的刺眼,蒲钰一覺醒來太陽都升到頭頂了,他還想着昨晚說要幫爺爺奶奶割麥子的,慌慌張張的從床上爬起來。
剛打開大門,就有人從院子裏推門進來,來的人是季知還,他穿着工裝褲,手上拿着鐮刀,看見蒲钰後打了聲招呼:“起床了。”
後面緊跟着進來的是蒲钰的爺爺奶奶,因為今天季知還來幫忙割麥子,中午老兩口就不能像以往一樣在地裏對付兩口了。
季知還把鐮刀放下,在院子裏的水龍頭下面洗臉,爺爺坐在院子裏休息,奶奶則去了廚房,蒲钰看着每個人都有事情忙着,就他在一邊幹看着,想了想,也跟着奶奶進了廚房。
“奶奶,不是說了今天我去幫你們割麥子嗎,你早上怎麽不叫我啊?”蒲钰跟在奶奶身後問。
“叫你了,但是沒叫醒你,我們就先走了。”奶奶打開提前煮好的臘排骨,用筷子戳了戳。
蒲钰這才回憶起來,早上好像是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根本沒理,用被子捂住頭又睡過去了,他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那我幫你做飯吧。”
“你會做飯?”季知還忽然在他身後出聲。
兩人距離隔得很近,季知還幾乎貼着蒲钰耳邊,呼吸打在蒲钰耳尖,瞬間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蒲钰側過頭,往後退了一大步,跟季知還拉開距離。
接下來蒲钰就看着,奶奶和季知還在廚房上演了一場拉鋸戰,奶奶覺得季知還是客人,不能讓他來做飯,但季知還擔心奶奶太累了,兩人把手中的鍋鏟推來推去,最後還是季知還略勝一籌,把奶奶直接推出了廚房,還把門上了鎖。
季知還回過頭,跟坐在土竈面前小凳子上的蒲钰對視,“你去洗菜吧,我先把火生起來。”
“看不起我?”蒲钰一臉不屑,把牆角堆的柴火拿在手裏:“我來生火,你去洗菜。”
“好吧。”季知還看他一臉堅持,也沒說什麽,拿着案板上的蔬菜出去了。
蒲钰先把柴火堆進竈門裏,然後找來小一些的樹枝用打火機點燃,只是小樹枝的火苗太小,蒲钰試了好幾次,都是一放進去就熄滅了,他幹脆直接拿了一個跟大的柴火放到打火機上面點。
“燙死我了。”蒲钰把燒的發燙的打火機扔遠,看着只被打火機燒黑了一點的柴火陷入了沉默。
不性邪的蒲钰又把打火機撿了起來,這次他還是找來小樹枝,點燃之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看着被點燃的火苗,他沒忍住朝裏面吹了口氣,可還沒出月子的小火苗根本承受不住,在風裏左右搖擺了一下,然後熄滅了,蒲钰這下徹底石化了。
季知還洗完菜走進廚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沒生起來嗎?”
“咳咳,馬上就好!”蒲钰渾身上下就嘴最硬。
季知還也不拆穿他,走到他旁邊蹲下,"換幾根小柴火吧,這個有些濕,所以點不燃很正常。"
蒲钰把柴火拿出來,又挑選了幾根小一些的柴火遞給季知還,看着他先豎着擺了兩根柴火,然後又選了一根短一些的橫着放,把中間空出來。
季知還用火鉗夾起一些易燃物,用打火機點燃,放進中間的空隙裏,火苗很快點燃了上面那根柴火,緊着着周圍的幾根也跟着燃起來。
生完火後,季知還把火鉗和打火機都還給蒲钰,“你看着,一會兒火小了就加幾根柴火。”
季知還往鍋裏舀了一瓢水,免得鍋一直幹燒。
沒一會兒就響起了切菜的聲音,刀聲利落又幹脆,一顆土豆很快就在季知還的手裏變成了土豆絲,粗細均勻,一看就是經常做飯的。
蒲钰走到他旁邊問,“還有啥要我幫忙的嗎?”
季知還切完一個土豆,拿過旁邊的一頭蒜給他,“你坐着扒蒜吧。”
“哦。”蒲钰拿着蒜又坐到那個小板凳上面,板凳有些矮,蒲钰的腿只能委屈的蜷在胸前。
扒完的蒜沒地方放,蒲钰只能都捏在手裏,手裏捏滿了蒜,扒蒜皮的時候就變得很慢。
“蒜扒好了嗎?”季知還問。
蒲钰把手裏的蒜放在他案板上,“夠不夠?”
季知還看了眼,點點頭,“下次拿碗裝着,就不用一直捏在手裏了。”
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季知還這邊的菜也都切好了,他把鍋裏的水舀出來,燒幹鍋裏的水分,然後放油,把蒜放進去炒香的時候,發出“刺啦”一聲,季知還緊接着放下要炒的菜。
這還是蒲钰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有人用這種大鍋做飯,覺得很好奇,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以至于季知還讓他把火加大一點時,他都沒聽見。
“火有點小了。”季知還又說了一遍。
蒲钰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坐下放了一根大的柴進去,“它燃的好慢啊!”
“你拿旁邊吹火的吹一下就好了。”季知還說道。
蒲钰看着旁邊立着一根黑黑的竹子,拿起來問:“是這個嗎?對着嘴吹?”
“你覺得還能對着那裏吹?鼻孔嗎?”季知還好笑的調侃他。
蒲钰撇撇嘴,拿着吹火筒開始吹,吹了好一會兒,蒲钰覺得自己都快缺氧了,臉憋的通紅,但火也沒有一點起色,“這誰發明的這麽雞肋的東西,還不如我直接用嘴吹呢!”
聽到蒲钰的抱怨,季知還才擡起頭來看他,不看還好,一看就沒忍住笑了出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拿反了?”
“拿反了?”蒲钰疑惑的看着季知還,低頭看自己手上的吹火筒,發現他對着嘴吹的那一端很黑。
“別動。”季知還拿着手機走過來,趁着蒲钰還沒反應過來,咔咔拍了好幾張照片,“你去洗洗臉吧,我來就好了。”
“你拍我幹嘛?”蒲钰捂着自己的臉。
季知還坐到小板凳上,三兩下就把火加大了,“沒事看你長得帥,拍張照片回去做一下模特。”
蒲钰這才想起來,昨天跟路哥吃飯的時候,他好像說過季知還好像是畫畫的,蒲钰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你快去洗洗臉,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季知還一本正經道。
蒲钰從廚房出來,還不理解為什麽吃飯要讓他洗臉,他起床的時候洗漱了啊。
“哎喲,你這嘴在哪裏弄的,這一圈黑的,快去洗洗。”聽到奶奶的話,蒲钰趕忙跑到鏡子前看了一眼,他的嘴上有一圈黑黑的東西,像是畫上的一圈胡子,難怪他剛剛聽見了季知還的笑聲,還騙他說拍照片是為了當模特。
蒲钰把臉上的黑印子洗幹淨,來到廚房找季知還算賬,“季知還!你給我把照片删了。”
“沒大沒小,你得叫季大哥。”
蒲钰沒想到奶奶也在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蒲钰教訓了一頓。
“沒事沒事,快吃飯吧。”季知還手上端着一盤土豆絲。
奶奶是季知還的絕對擁護者,對他做的菜更是贊不絕口。
八仙桌上擺好了三菜一湯,蒲钰幫忙把米飯盛好。
奶奶炖的臘排骨非常入味,加上吸滿湯汁的蘿蔔,一口下去簡直美味。
蒲钰一不小心就多吃了兩碗,最後還偷偷解開了扣子,不然勒的慌。
外頭日頭正毒,他們在家裏休息了一會兒才準備出發去割麥子,蒲钰也拿了把鐮刀跟着。
光是走到地裏,蒲钰就出了一身的汗,他站在田坎邊,問:“爺爺,咱家的地有多大啊?”
爺爺用手指了指:“你能看見的這一片都是!”
蒲钰:“這麽寬?為什麽不用機器?”
“村裏只租了一臺機器,一家一家來,我們就先收邊,到時候機器收起來更方便!”爺爺把草帽帶好,進到地裏熟練的開始割麥子。
蒲钰順着爺爺走過的路下去,把鐮刀在手裏掂了掂,學着爺爺的樣子開始割麥子。
“慢着點兒,別割到腿了。”爺爺囑咐了一句就埋頭苦幹了。
割麥子并不難,只是蒲钰割的不快。他跟爺爺從中間開始,往兩邊割,蒲钰彎着腰割了一會兒,一回頭,爺爺都快快割到另一頭了。
“這麽快!”蒲钰感慨完又忙着彎下腰去割麥子。
割下來的麥子直接扔進後面的麥田裏,到時候機器來的時候就一起卷走脫殼了,小麥割完後,爺爺奶奶會留一部分自己吃,其他的都會集中賣給城裏的制造商,加工成面粉,這也是爺爺奶奶一年中最大的經濟來源。
想到這裏,蒲钰又想到那被偷走的四百塊錢,他就不應該拿了那些錢到城裏去,也不該去看熱鬧。
下午兩三點的太陽最是毒辣,蒲钰感覺割了沒多久,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就有些疼了,汗水順着額頭流進眼睛裏,蒲钰掀起衣服下擺擦了擦。
季知還回過頭時,正好看見蒲钰掀起衣服的樣子,蒲钰個子很高,同時又很瘦,雖然他說自己25歲了,但看他的身板還帶着少年人的氣息,皮膚也很白,小腹很平坦,腰身很細,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看起來平時也不怎麽鍛煉。
田埂上時不時路過幾個人,看見他們都大聲打招呼:“喲,老蒲,今天割麥子的人挺多啊!”
“那可不,你家的割完了沒?”爺爺跟那人寒暄幾句。
那人走走到季知還旁邊,笑嘻嘻的跟他說了些什麽,然後又從身後的籃子裏拿出一瓶水遞給他。
蒲钰滿臉不屑:“切,有什麽了不起的,勞資才不稀罕。”
那人跟季知還聊了半天才走,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蒲钰湊過去聽了一耳朵,只聽那人說了句:“過兩天我家女兒就回來,你們兩個見一面哈!”
原來是想給季知還找對象!
蒲钰撇撇嘴,幸好自己還年輕,不着急找女朋友,再說就憑他長的這麽帥,追他的女孩子都排到了法國,他挑都挑不過來。
本以為蒲钰割一會兒就會嚷嚷着累,然後撂挑子不幹,沒想到他居然能一直堅持到晚上。
晚上收工的時候,蒲钰覺得渾身都酸軟了,像被十幾個壯漢按在地上揍過那樣疼,他從地裏出來就直接躺在地上不想動了。
“沒事兒吧?”季知還走到他旁邊坐下,把自己帶的水杯遞給他。
蒲钰來的時候沒帶水杯,一下午沒喝水,這回嗓子幹的跟撒哈拉沙漠一樣,接過季知還的杯子就咕嘟咕嘟喝起來。
大半瓶水喝完,蒲钰依舊覺得很渴。
“回去讓爺爺奶奶給你沖點淡鹽水喝喝,你今天出太多汗,明天會虛脫。”季知還把水杯拿回來,蓋好蓋子,起身準備回家。
“小季!”奶奶在另一邊喊:“晚上也來家裏吃飯啊!”
季知還走到奶奶身邊,把奶奶扶起來:“不去了奶奶,晚上回去洗洗就休息了,我明天再來,明天機器就過來了,我來幫你看着。”
“那也行,你明天來,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累着你了。”奶奶說。
蒲钰都不知道怎麽回的家,從來沒幹過農活的人,就這一下午就夠他受的了。
回到家,蒲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只想躺在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他都不敢想,爺爺奶奶每天都去幹活,回來得多累啊。
蒲钰癱軟在小沙發上,看着爺爺奶奶行動迅速,身手敏捷,跟自己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奶奶,你不累嗎?”
“我們都習慣了,你今天累壞了吧。快去洗洗早點睡吧,熱水已經燒好了。”奶奶在院子裏收拾農具。
還好家裏有熱水器,這算是爺爺奶奶家除了電視機以外最現代化的東西了,暴曬了一下午,熱水打在身上都覺得火辣辣的疼,蒲钰往身上打沐浴露的時候,覺得身上有些刺撓,他以為是太陽曬的就沒在意。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蒲钰覺得昨天覺得刺撓到地方好像更疼了,他拿手機對着後背拍了張照片,只見上面劃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雖然不深,但因為昨天碰過水又粘了沐浴露,現在看起來很紅,仿佛快要滲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