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邊畫畫青年的小故事
海邊畫畫青年的小故事
有人說這世上不會有一個人願意等另一個人很久很久,我曾經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立馬與這個人反駁道為什麽,我從來不會覺得世上沒有這種人。
因為我是在與顧客争論,所以我還沒說幾句話就被老板拉回去了,老板指着我的腦袋,輕聲喝道:“顧客是上帝,知不知道!”
我總會在老板兇我的時候,向他癟癟嘴,然後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嘴裏卻還嘟囔着:“本來就是啊!”
3042年
七月十三日
這一天,我看着這店門外的天空,湛藍中帶着朵朵白雲,太陽的光輝映着我的眼睛,導致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欣賞這一番好風景。
“服務員!”
我聽見有人在喊我,拍了拍圍裙,立即跑到那個人面前,問他:“你好,想吃些什麽,馄饨還是面條或是別的?”
顧客的聲音沒有立馬回答我,看來他是在仔細思考,不過這個人一直帶着個墨鏡。
“一碗馄饨吧。”
“好的,先生,稍等一下。”
我帶着那個顧客的單子走到廚房,告訴廚師馄饨一碗,可是我的思緒依舊在那個先生身上,因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背影。
馄饨很快就好了,我搖了搖取餐鈴,提醒那位先生來取餐,但是他好像沒有反應,不得以我自己端着那碗馄饨走到了他的面前。
放下馄饨的時候我還順便問了一句,說:“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個人摘下墨鏡,擡起頭,一瞬間他的眼神直直的對上了我的目光。
就那一秒,我愣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位先生問我:“阿易,是我,記起來了嗎?”
我慌裏慌張的在圍裙口袋中摸索了半天,不知道在幹什麽,但是我的手就是這樣慌亂不知所措。
眼前好模糊,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糊住了我的眼睛,雙腳也很重,如鉛般定住了不能動彈。
那位先生拿了一張紙幫我擦幹淨了臉上不知什麽時候滴落的眼淚,他還摸了摸我的臉,“阿易,還記得我嗎?”
心裏的委屈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到達了最頂峰,我張着嘴,點點星星蹦出了一句話:“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
明明不喜歡哭的,但是在說完那句話後,我莫名其妙就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周圍的三四個顧客的目光也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老板以為我被欺負了,連忙擋在我的身前,将那位先生與我隔開,嘴裏還很兇:“幹什麽啊你,欺負人!”
我抓住老板的胳膊,将自己的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還在不斷的抽泣,一抖一抖的,老板摸了摸我的頭:“別怕,哥保護你!”
緩了很久,而老板和先生也就那樣對着站了很久。
我輕輕的拉了拉老板的衣袖,在他耳邊說道:“這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撿到我的人。”
我說完之後,老板對他的态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雙手握住先生的手,“哎呦喂,就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呢!”
先生猛地甩開了老板的手,雙眼瞪着老板,又在看見我正趴在老板的肩膀上時,瞬間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
“叔叔。”我從老板的身後走出來,看着先生。
仔細一看發現叔叔還與以前長得一樣,在我眼裏還是那樣帥氣,不過現在看着叔叔比以前要更加嚴肅了,板板正正的。
叔叔走到我身前,像從前一樣捏了捏我的臉,還感嘆了一句:“還是那樣好捏!”
這一天,我宣布成為我最最難忘的第二天,因為我又重新見到了叔叔。
叔叔和老板之間的小小矛盾也在一會兒間解決了。
叔叔主動問我:“這些年過的好嗎?”
不好,對我來說沒有叔叔的日子一點也不好,可是店裏面的所有人都對我很照顧,所以我還是回了一句:“好呀,過得很好!”
叔叔說要帶我回家,我一時間恍惚了,家?我以為叔叔不要我了,那個地方也就不是我的家了。
可是叔叔一定忘記了他之前和我說過:“阿易,你看好咯,這個房子就是你以後的家了,我們阿易再也不是沒有家的人了!”
我反問叔叔:“叔叔,那還算……是我的家嗎?”
我并不知道那一年叔叔為什麽要将我趕出去,我也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如果理由能改變事實,我倒是願意聽一聽。
可惜沒有……如果!
叔叔被我問的怔住了,“阿易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那叔叔當初為什麽要趕我出去呢?”
時間過了好久,叔叔也沒有張開他的嘴回答我。
我知道了,這個原因不好說,那我也就不聽了。
“我跟你回去!”
臨走的時候,老板拉住我的胳膊問我:“以後還來工作嗎?”
我還沒說話呢,叔叔就先回答:“不來了,來這幹嘛,我養的起!”
而我巴拉了叔叔一下,“嘿嘿,我當然還要來,呃……如果離這不遠的話。”
我話還沒說完,叔叔就把我拉走了,害得我最後半句不得不喊出來:“但是我會常回來的。”
不得不說,我在坐上車的一瞬間還是不敢置信的,這一切就好像恢複到了八年前。
我在車上還不斷的重複問叔叔:“真的嗎,你要接我回去?”
叔叔也一遍一遍的回答我:“是的,我來接我們阿易回家。”
回到家中,我走過玄關,看着裏面的家具陳設都與我在時是一樣的,還是我喜歡的樣子。
“歐陽伯!”這是叔叔的名字。
叔叔說了一句:“不許直呼我的名字!”
而我只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為什麽接我回來?”
叔叔并沒有回答我,而是接了個電話,然後告訴我自己有事,先出去一趟,晚上會有阿姨過來做飯,如果回來完了就不用等他自己了。
我看着被關上的門,不經意之間笑出了聲。
這個離開了八年的地方,我終于也是回來了,我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八年,整整八年,我每一天都會幻想着叔叔能來接我。
終于在3042年七月十三日這一天回來了!
不似以前的無拘無束,現在的我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旁邊的小相框裏是九年前我與叔叔的合照。
晚上十點多了叔叔才回來,還喝的醉醺醺的。
送叔叔回來的人還是之前我認識的何助理,我跟他打了聲招呼。
他看着我,不敢相信的問我:“歐陽長老之前說找到你了,想要接你回來,沒想到這麽快就看到你了!”
他還在臨走前問我:“你就這麽回來了?”
我語氣平靜的回答:“為什麽不,這是我想了很久的結果!”
叔叔很沉,将他搬回房間花了很長時間,我只覺得胳膊很酸。
叔叔身上是一股木質調的香水味。
我給叔叔用溫水擦了擦身子,順便給他換了身睡衣,本就想至此離開房間。
可以床頭櫃上的一個本子吸引了我,因為那是我曾今用來畫畫的本子,記得還是十二歲生日那天叔叔買給我的,說以後想到什麽就畫在上面,等以後這就是個很有意義的畫冊。
我蹑手蹑腳的将那本畫冊拿走。
回到自己的房間,翻開畫冊的第一頁,是我畫的叔叔将我帶回家的那一天的景象。
是一個下雨天,還在流浪的我在馬路邊看見了蹲在那裏不斷淋着雨的叔叔,雖然我自己遮雨的工具只是一個撿來的紙殼子,但我努力将叔叔整個身子都遮在紙殼子下方。
叔叔擡眼望着我,臉上全是水,可是他的眼睛卻是紅紅的,這是我哭過之後才會有的變化,所以我根本就分不清叔叔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大哥哥,你在這裏淋雨幹嘛,會生病的。”
當時的我并不知道是那句話惹哭了他,叔叔突然間抱住我,還在不斷的抽泣,這下我知道了他的臉上都是淚水。
我盡可能的舉起紙殼子,不讓叔叔淋到雨,很快叔叔就整理好了情緒,看着我問:“小朋友,你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外面?”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因為我……沒有家。”
就是這一天叔叔将我帶回了他的家中,告訴我以後你就有家了!
畫下的日期是3029年5月30日。
可這幅畫真正發生的時間是3028年5月21日。
我還在這副畫的空白處看到了不屬于我的字跡,是一句很簡短的話:撿回來的家人!
原來我也是叔叔的家人。
八月十三日
我已經回到這個家裏有一個月了,叔叔對我超級好,就像過去一樣好,甚至更好。
這一天叔叔晚上六點不到就回到了家裏,還特意帶了很多菜回來,說是要為我露一手廚藝。
我撐在沙發上看着廚房裏面忙忙碌碌的叔叔,就覺得這種日子很充實,每天我的任務就是在家裏等叔叔回來,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月,我不知道叔叔知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但只要叔叔在我眼前就很值得。
一桌子菜擺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毫不吝啬自己的掌聲和誇獎。
叔叔脫下圍裙,無奈的笑了:“好了,不要在說些有的沒得了,快吃吧。”
這個晚餐是我回到家裏的一個月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
晚上下雨了,還不停的在打雷,“轟轟!”聲讓我不禁的在發抖,我不斷的将被子裹在身上。
霎那間,一道閃電在我的窗前劈下,隔着窗戶和窗簾我都能感覺到害怕。
可随着閃電一起來的還有叔叔,叔叔在電閃雷鳴之間将我抱緊,将手放在我的耳朵上,輕輕的告訴我:“沒事的,我在!”
我在叔叔的懷中不願離去,可是第二天天一亮,叔叔就不見了。
只有一張紙條在我的床頭櫃上:早飯在桌上,如果冷了,放在微波爐裏叮一下。
八月二十五日
我感覺自己身體很累,但是我回來的這一個多月裏,我從來都沒有幹過什麽工作,甚至之前說要回去看老板他們都被叔叔拒絕了。
所以我為什麽會覺得累呢?
想不通!
不過晚上依舊是叔叔回來給我做的晚飯,有我最愛吃的可樂排骨!
十三歲的時候,因為感冒生病了,但是自己超級喝可樂,然後叔叔安慰我說那我拿可樂炖排骨給你吃,好不好?
當然了,為什麽不呢!
晚上也是和叔叔一起睡的,而且已經有十天了。
睡覺之前叔叔還會和我講一些我不在的時候他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不過看着叔叔稍顯嚴肅的臉以及一本正緊的語氣,導致這些有趣的事情都變得不好笑了,可我還是會咯咯發笑。
九月二日
家裏突然來了很多我不認識的人,他們說是叔叔的同事。
這一天我都一直呆在房間裏面。
翻出之前沒看完的畫冊,順着看到第二幅畫。
是叔叔第一次帶我到海邊玩,那一天我知道了這個世上還有魔法的存在,不過叔叔跟我說這叫異能量,而擁有這種異能量的人叫異能者。
我問叔叔那我是不是異能者,有沒有異能量。
叔叔跟我說是不是還等你成年了就知道了。
叔叔的異能量是可以控制水,他可以讓水變成各種各樣的形态,還能讓這些水包裹這我,當然這些水也能将我一下子擊倒。
那天我們玩了很久,一直到我感覺身體都要被海水泡囊了,叔叔才帶着我離開。
而這幅畫就是畫的叔叔控制水将我打倒的畫面,裏面的水呈心心狀朝我沖來,而我則是用屁股對着那邊,“砰!”的一下,心心撞在了我的屁股上,最後我摔了個臉趴地。
畫下的日期是3029年6月21日。
但真實發生的時間是3029年6月14日。
九月七日
這一天我心血來潮,買了一本食譜,想在叔叔回家之後,給他做上一頓晚餐。
打了電話過去,跟叔叔說了聲我去買菜了,估計應該你回家的時候我應該不在家。
六點多,我拎着一大袋菜回家,卻不見叔叔的人影,便想着叔叔應該在書房裏。
一說到書房就想起來叔叔一接我回來的那天晚上就告訴過我,書房沒有他的同意可不能亂進。
所以我準備敲個門再進,但是裏面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長老,實驗數據并不好,而且短短的兩個月,我們已經因為這個實驗死了近十個人了,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我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聽見叔叔回答:“不繼續?我找了那麽多研究人員,就是為了聽你們說不能嗎,是為了你們告訴我實驗結果不好,我不管死了多少人,這個實驗必須成功!”
叔叔的聲音很淩厲,不似平常那樣溫柔,甚至是很兇狠,特別是他還罵了句:“廢物,滾!”
我立馬躲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在那個人走了一會兒後,才重新敲了門進去。
叔叔的情緒還是不穩定,可是卻在見到我的那一刻,依舊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問他:“我廚藝不好,就做幾個家常菜好不好?”
叔叔卻直接轉移了話題:“阿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被問題所怔住的我,不知該作何回答,看來叔叔不知道我的心意咯。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有喜歡的人。
叔叔情緒并沒有什麽浮動,我便出去做飯去了,我并不知道後來叔叔在書房裏在做什麽。
九月十日
我的頭很痛,痛的我整個身體都在不自覺地發抖,但是今天叔叔在家裏,他還将我緊緊抱住,用他的雙手給予我安慰。
我記得很清楚,這一天,叔叔的呼吸就打在我的頭頂,熱熱的,很舒服。
叔叔就只是抱着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先打破安靜,用着發顫的聲音說:“叔叔,我這是怎麽了?”
叔叔還是沒有說話。
我又說:“叔叔,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喜歡的人?”這句話我是在反問前幾天的問題。
叔叔依舊沒有說話。
我很生氣,一把将叔叔推開。
雖然身體的疼痛讓我汗如雨下,但是此刻眼淚含在眼眶裏的感覺更讓我深刻。
我對着他大喊道:“歐陽伯!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
叔叔當着我的面走出了房間,不久外面就傳來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我冷冷的笑了一聲:“就知道!”
九月二十一日
叔叔已經有幾天沒有回來了。
今天家裏來了以為客人,我之前見過他,他說他叫祁雨,是異能館的館長,我也知道,因為之前叔叔有一次很心煩。
他跟我說是因為異能館的其他三位長老竟然要推舉一個只有二十一歲的人來當異能館的館長,這不是胡鬧嗎。
他跟我說祁雨有多麽多麽不好,但是叔叔從來不知道我早就見過祁雨了,在餐館的時候。
而且當時有顧客在餐館裏面無理取鬧,還是祁雨幫我擺平的。
後來老板告訴我那個人叫祁雨,是他的朋友。
祁雨說他這次來是想問我知不知道最近叔叔有沒有跟我說過關于某個實驗的事情。
我當然說沒有,叔叔從來都不跟我說任何關于工作上的事情。
但是我從他的話語中知道了這項實驗的慘無人道,我當時好像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還是祁雨在我的身邊,睜眼的時候我還在幻想是叔叔站在我身邊呢,
這一天,我知道了十二歲的自己問的問題的答案。
我也是異能者,但是是類半異能者,而且在兩個月前,我的異能量就被激醒了。
從兩個月前我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類半異能者一旦激醒異能,就得靠全身的血液運轉異能量,而身體并不能吸收這些異能量,所以是在拿壽命撐着自己異能者的身份。
我問了祁雨我的異能量是什麽,他跟我說是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屬于愈系異能量。
我答應他可以幫他一起阻止叔叔的那一場實驗,但前提是要原原本本的告訴我這場實驗究竟是怎樣的一場實驗。
祁雨見我十分決絕,便答應告訴我:“這場實驗就着我們得到的消息,是一場對異能者展開的實驗,他們在對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能否進行轉變而實驗,實驗至少已經展開了兩個月,但是我們發現死于這場實驗的人已經不少于十個人了……”
祁雨跟我說了很多。
我一個人打着車回到了家中,家中黑漆漆的,我就知道了叔叔今天還是沒有回來。
我手中拿着那一份檢驗我是類半異能者的報告單,回想了今天祁雨跟我說的實驗。
苦苦想了很久,我壯着膽趁叔叔不在,偷偷進入了他的書房。
書桌上擺着的是他平常的一些文件,并沒有什麽關于實驗的任何東西,我又翻了他的櫃子,在抽屜裏我看見了一沓照片。
而照片裏面的人都是我,是在餐館的我。
每一張照片都有日期,最早的一張是一年前的時間,也就是說叔叔其實一年前就找到我了。
我将照片放回原處,卻在抽屜的角落處找到了一幅畫,是一幅我在十七歲那年畫的,我并沒仔細看,只是将它揣進了口袋裏。
翻遍了抽屜我也沒有看見實驗的東西,一轉頭就看見在書櫃裏面的電腦,我還疑惑為什麽電腦要放在書櫃裏。
打開電腦,發現有密碼,錯了一次後,得出提示:最愛的人。
我好像并不知道叔叔有喜歡過什麽人,更沒有什麽女朋友或男朋友。
除了之前的那個女人!
又試了幾次,最後我将我來這個家的日期輸進去了,本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有想到真的成功了。
電腦桌面也是我和他的第一次合照,桌面上還有一個帶着密碼的文件,而密碼依舊是那串數字。
而文件裏卻是實驗的各個數據,本來想拍個照片發給祁雨,可是文件下面還有一個子文件,而裏面是我的身體各項體征,包括我是類半異能者和愈系異能量的各個信息。
我食言了,我沒有告訴祁雨這件事情。
九月二十七日
我已經有十七天沒有看到叔叔了。
突然想到之前在叔叔那裏找到的畫,我今天将它打開。
發現這是我當時畫來準備告訴叔叔我喜歡他的畫,但是很可惜畫還沒有畫完就不見了,我以為它是丢了,沒想到在叔叔這裏。
但是在沒畫完之前,我就已經在背面寫上了我喜歡你,叔叔!這句話。
我腦子裏陡然間冒出了一個答案,一個當年将我趕出去的答案。
怪不得,原來是怕我喜歡他。
我将畫翻過來,準備看一眼我當時寫的那句話,卻發現那句話的旁邊多了一句話:阿易,我愛你!
我不禁的自嘲了起來,原來我的叔叔也喜歡我,愛我!
我拿起手機,給叔叔發了個消息,說你好久沒有回來了,我想你了!
果然,在晚上十一點左右,我感覺到有人悄悄的在我床邊走動。
那個人慢慢蹲了下來,我知道是叔叔,并沒有立即睜眼。
“對不起,阿易,我也想你了,但是我沒辦法回應你那個問題,等我治好了你,我一定告訴你我與你的心意是一樣的。”
這一晚,我一直在假裝睡覺,而叔叔也是到了早上才離開的。
九月二十八日
我好像知道叔叔為什麽要做那場實驗了。
因為我是類半異能者,他要改變這一結果。
九月三十日
我決定同叔叔說說這個實驗的事情。
我還是用那種方法将叔叔叫了回來。
我做了叔叔愛吃的土豆炖牛腩,我們兩個一個也沒有提之前的事情,只是靜靜的坐在餐桌的兩邊。
“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是類半異能者?”
“什麽?”
“叔叔你在做什麽實驗嗎?”
“你聽誰說得?”
“是為了改變我的身份,還是為了拯救我的生命?”
“阿易!”
“我的命在你眼裏這麽重要嗎,不惜讓那麽多人為了這個實驗失去生命!”
我和叔叔的對話,幾乎都是我在質問叔叔。
叔叔扔下筷子,質問我:“誰告訴你的,你從哪裏聽來的?”
“叔叔這是都不想再隐瞞我了,還是無話可說了?”
叔叔沒有說話,我就直接說:“結束實驗吧,和我一起過完我剩下來的日子,好不好”
“不行,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等到時候我一定帶你玩遍世界。”
我眼神漸漸失去了對他的期待,“何必呢。”
叔叔還是想要直接走出房子。
我對着他的背影直接說道:“叔叔,還能有多長時間!”
叔叔沒有轉身,說道:“快了,實驗就要成功了。”
“我說的是我們。”
回應我的是無情的關門的聲音。
十月二日
我第一次使用我的異能量,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使用了,因為祁雨跟我說過,作為一個類半異能者,使用異能量是大忌。
我能感受到使用完異能量後,我的身體狀況差了很多,好像馬上就要倒下去了。
我看着鏡子裏面的陌生面孔,長嘆了口氣。
走了!
十月二十日
阿易,你好!
十月二十一日
半個月前,歐陽先生讓我放下手中所有的實驗體,去專心接手一個人。
那個人叫易初,是一個今天才被收進來的實驗體,但是歐陽先生卻不允許我對他進行任何一場實驗,只叫我對他進行每天的生命體征檢測。
哇,開玩笑,我的一身本事就用在這上面,但也好,因為我本就不願與他同流合污。
我第一次見易初,我看着他都感覺他要碎掉了,生命體征也不好,我給他做了很多檢查,報告顯示他是類半異能者,不僅如此,他的生命已經剩不了多久了。
我每天的任務都很輕松,大多時候我都在與易初說話。
其實挺不理解的,為什麽要将這個壽終将寝的人帶來這個實驗室,而且還不對他做實驗,每天還要給他輸送營養液,還不能說。
十一月二十九日
哎呀,我都忘了這個日記本了。
接着寫:
易初來的那幾天,整個實驗基地裏除了我的實驗室外,其他研究員的實驗室都很忙,每天都得到十一二點才能離開這裏。
而且我聽說實驗進度突然被拉快了許多,不知道為什麽?
我檢測易初的天數也有十幾天了,在十月十八日,易初突然跟我說了一件令我震驚的故事。
太長了,明天我寫下來。
十一月三十日
當我開始提起筆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就代表這個故事加上了我的個人色彩以及個別杜撰。
十一歲的易初遇到了二十一歲的歐陽伯。
至此流浪了五年的易初有了一個家,也懂得了家人的概念。
易初本來叫歐陽伯為哥哥的,但是歐陽伯讓他叫自己叔叔。
“為什麽?你又不老!”
歐陽伯摸了摸易初的頭說:“因為我喜歡你叫我叔叔。”
易初歪了歪頭并沒有反駁他,只回道:“好吧,叔叔。”
歐陽伯當天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阿易!
阿易早早的就從他的房間裏面出來,勤快的将整個屋子的衛生都打掃了一邊,邊邊角角,可謂是一塵不染。
歐陽伯還半咪着眼從房間裏面出來,“要不是想起來昨天養了個你,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阿易摸了摸自己的頭有點不好意思:“我總要幫忙做點事情,不然就成白吃白喝的人了。”
歐陽伯走進到他面前:“我不需要你來幫我做這些,我是讓你來當我的家人的,不是仆人。”
從未感受過來從別人溫暖的阿易驟然間爆哭,哇哇的哭起來了:“謝謝!”
瞬時間,阿易被一雙胳膊抱了起來,“不哭了,你以後在這裏就是小主人了,不需要做這些,我請了阿姨的。”
不僅如此,阿易還開始上學了,不過上學的時間裏,他最期待的就是放學時歐陽伯在校門外接他的時候。
為此他每次在學校裏都有點心不在焉,老師也将這個情況告訴了歐陽伯。
晚上回去,歐陽伯便嚴厲的批評了他,“如果你以後還這樣,我就不會去接你了,知道嗎!”
阿易撇了撇嘴,“好吧,但是你一定要來接我。”
歐陽伯伸出小手指:“好,拉勾勾,你做到的話,我就每天都去接你。”
“好,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不變!”歐陽波用自己的大拇指在阿易的拇指上印了個章。
十五歲的阿易在高中可是活生生的學霸,年紀第一的存在。
不過也在這一年裏,他接觸到了戀愛這一說法,因為樣貌出衆,身材高挑,最主要的是成績還好。
所以他成為了學校裏不少女生暗戀的對象,當然也有不少女生明戀。
但他對愛情的萌芽來源于他的叔叔。
十六歲生日時,歐陽伯特意請了許多朋友來為阿易過生日。
對着插着蠟燭的蛋糕,阿易許願希望能永遠和叔叔在一起。這是暗願。
明願是:希望叔叔能永遠開心快樂!
一群叔叔們轟吵着讓阿易吹滅蠟燭。
“我們的小阿易許的幾個願望?”原冶帶頭問道。
“兩個。”
原冶又問道:“什麽願望啊,說出來我們一起幫你實現。”
“原叔叔,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李曉在旁邊附和:“可是剛才你其中的一個願望剛才可是說出來咯,哈哈哈!”
阿易不緊不慢的說:“那是明願,是可以對着說出來的。”
家裏人一多,就會顯得很混亂,七七八八的在各講各的話。
原冶用手指抹上了一些奶油直直的就塗到了歐陽伯的臉上,一抹白色在歐陽伯的側臉上,他還不如為奇,斜着嘴笑了一下。
這一下毫無保留的進到阿易的眼裏,淩冽的側臉,顯而易見的高鼻梁,還有那一抹奶油和淺淺顯現的嘴角。
阿易楞楞的呆在那裏看着歐陽伯與其他幾個人打鬧着,衣服上也是沾滿了奶油。
好不容易過了一個多小時,其他的幾個叔叔才離開家中。
歐陽伯看着自己衣服上慘烈的模樣,又看了看家中到處可見的奶油,嘴裏深深的冒出了一陣嘆息。
“我先去洗個澡,等會兒我來收拾。”歐陽伯直接就走進了衛生間裏。
阿易的腦裏還停留在剛才叔叔臉上有奶油的時候,就連歐陽伯剛剛說了什麽他都沒有聽到。
等過了一會兒,客廳裏已經被阿易收拾的整整齊齊了。
阿易坐在沙發上,不斷的将自己升溫的臉搖起來,試圖以此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想着自己之前與歐陽伯的事跡,告訴自己他是叔叔,不能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不行。
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就在馬上就要冷靜下來的時候,歐陽伯的聲音從衛生間裏面傳來。
“阿易,幫我拿一下浴巾,我剛才忘記了!”
阿易慌慌張張的答應了一聲,從歐陽伯的房間裏将他的浴巾拿在手上,敲了敲門。
歐陽伯上半身從裏面伸出來,小麥膚色的身體,未擦幹的發梢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水,不斷朝下面流去,滑過胸膛,一直到強健有力的腹肌處。
歐陽伯的手劃過阿易握着浴巾的手,用勁扯了一下:“阿易,不放手嗎?”
眼睛一直沒有眨過的的阿易被這句話驚了一下,立即回過神,連忙将手收了回來,還沒來得及給歐陽伯反應的時間便轉身回到了房間裏。
“欸……”在不明所以之間歐陽伯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阿易一頭鑽進了被窩裏面,腦海中還在回憶着叔叔剛剛帶着點點水珠的身體。
身體不斷開始在升溫,被被窩埋住的腦袋開始透不過氣,不得以阿易掀開被子,正準備大口喘氣,眼睛就對上了歐陽伯看向他的目光。
“叔叔。”阿易的語氣略顯慌張。
歐陽伯站在那裏,眼睛半眯着:“在幹嘛,想什麽呢?”
“沒有,只是好熱,我先去洗澡。”
阿易在收到歐陽伯給他買的畫冊的時候,就有了一個新的愛好:畫畫。
每次的周末還有節假日他都會空出一些時間,出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有時候在那裏一畫就是一天,等歐陽伯來接他的時候才不舍的離開。
今天也是一樣的,早早的阿易便背着他的畫板出去了。
迎着清晨第一縷陽光,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鳥鳴聲,阿易走了很久,最後在玫瑰海的岸邊坐下,架起了他的畫板。
本來想畫一下海邊的風景,可是手好像不聽使喚,有它自己的想法,一直沒有停下來,等到阿易發現的時候,歐陽伯的臉的輪廓就已經完成了。
“怎麽回事,腦子裏面一直都是叔叔的樣子。”
阿易将那張畫紙拿了下來,重新換上了一張新的白紙,“呼,重新來。”
玫瑰海是一個很适合情侶之間來約會的地方,因為玫瑰海灘上有一個很大的愛心雕塑,不僅如此,在沙灘的最邊上有一家餐館還在周圍種上了許多玫瑰,有紅的,黃的等等,導致現在玫瑰海已經成為了谷城的必打卡的地方。
現在天氣剛好,微風拂過海面,掀起點點波光,随着海浪的拍打波光在海面上不斷前進,陽光正正好灑在玫瑰海上。
阿易微微擡起頭,感受着來自海面的風,這陣風裏夾帶着海的鹹味。
重新拿起畫筆,阿易再一次開始作畫。
不知過了多久,有兩個男人走到阿易的身邊,說他們已經關注他很久了,看阿易一直都坐在這裏作畫。
“我看你畫的人像很逼真,好厲害!”其中的一個男人說道。
阿易擡頭看了這兩位男人,出于禮貌的回了句:“謝謝!”
另一個男人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們兩個畫一幅?”
畫板上的又是一副歐陽伯的畫像,不過這一次的是已經完成了的。
一開始阿易還不知道該作何回答,直到之前的男人開口:“如果不可以的話也沒關系,不過也可以認識一下,我叫顧子揚,”又指了一下旁邊的男人,“這是我愛人安舟。”
“愛人?”阿易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情侶。
安舟聽出了他的疑惑:“怎麽了?你很驚訝?”
“兩個男人也能成為愛人的關系嗎?”阿易問出了他心裏的疑問。
“當然,愛是不分性別的,心意相通,兩情相悅,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所愛之人的另一半。”顧子揚說道。
阿易小心翼翼的将畫板上的畫紙拿下來,一邊換着新的畫紙一邊同他們說:“那你們想讓我怎麽畫?”
安舟驚訝的說道:“你願意幫我們畫!”
“可以。”
安舟思考了一下,終于回答道:“那就請你幫我畫一幅我們兩個看海的背影吧。”
背影倒是比肖像好畫,阿易看着安舟挽着顧子揚的胳膊,兩人尋了一塊好地方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可以嗎?”安舟說。
阿易回道:“可以,不要動哦。”
不知道為什麽阿易覺得就這樣看着那兩個人的背影都覺得那二人是幸福的。
他腦海一瞬間閃現出了歐陽伯的樣子。
一幅畫還沒有畫完,阿易都得電話就響起來了,是叔叔打來的。
“安先生,你們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歐陽伯問了阿易在哪裏,說今天要帶他出去吃,直接就來接他了。
一通電話結束,阿易接着坐着給安舟他們畫畫。
一直到歐陽伯來的前一會兒才完成,安舟他們還說要給錢,被阿易一口回絕了。
顧子揚看着這幅畫,越看越滿意:“你畫的真是太好了,我肯定要将他挂在我們家裏。”
“對啊對啊,我簡直愛慘!”
安舟的聲音剛剛落下,歐陽伯便來了。
“嗨,歐陽,你怎麽來這了?”安舟的語氣突轉。
歐陽伯走到阿易的身邊:“安舟,我才該問你怎麽在阿易身邊。”
安舟看着歐陽伯攬着阿易的手,這才明白,眼神轉到阿易的臉上:“原來你就是歐陽前幾年收養的小孩,叫阿易對吧。”
“你們兩個有沒有對阿易說什麽不該說的!”歐陽伯認真的說道。
安舟倒是将剛才的畫展示給他看:“沒有,只是讓他給我們倆畫了一幅畫。”
歐陽伯輕哼了一聲,轉身幫阿易收東西。
安舟倒是看着他們兩忙裏忙外的,附上一句:“怪不得,阿易剛才畫你的肖像,我還以為他是在哪個上面看到了我們歐陽帥氣的面孔呢,原來是自家人。”
阿易收東西的手都愣住了,眼睛不停的閃躲:“我……”
他剛想解釋,但是歐陽伯打斷了他:“真的!我可以看看嗎?”
阿易将那副畫完了的拿出來,歐陽伯看的愛不釋手,說要挂在自己的書房裏,天天看着。
安舟和顧子揚向他們告了別。
“叔叔,我們今天去哪裏吃?”阿易想起來剛才歐陽伯說要帶他出去吃飯。
“去吃安揚晖,是一家很好吃的徽菜。”
到了地方,阿易才知道原來是剛才的兩個男人開的店。
阿易看了看牌匾,怪不得叫安揚晖。
一進去,顧子揚就看到了歐陽伯帶着阿易來了這裏。
顧子揚一把拽過歐陽伯,雖然是在說悄悄話,但是還是被阿易聽了去:“不是啊,今天不是管理局局長的女兒和你的相親嗎,你之前說的。”
“哎,被放鴿子了呗,定都定了,我肯定要來啊。”
“哈哈,那你等會進去可千萬別說我們啊。”
歐陽伯揮了揮手,帶着阿易就走進去了。
玫瑰花!還是擺滿了包間的玫瑰花!
“叔叔……”阿易指了指快要無處可坐的包間。
歐陽伯走進去,拿了一朵玫瑰花遞到了阿易的手上,拉着阿易走出了包間:“我們回家吃吧。”
十二月一日
易初,你好!
我帶着一束玫瑰花來了你的墓前,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最喜歡玫瑰花了,今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一位先生定了一束花,但是填的地址的那家沒有人在好像,怎麽敲都不開,最後打了我的電話。
所以那天你拿着我的手機就只是定了一束花。
我還是不明白,所以最後我去了那個地方,不是歐陽先生的家嗎?
是你定的吧,給他定幹嘛。
我拿着你自己的定的花來看望你了。
十二月十日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冬天。
阿易在學校裏面上課,第一節數學課,可是阿易無精打采的。
剛剛他又在走廊上看見了兩個男生手牽着手,一下子思緒就将他帶回了遇見安舟的那一天。
阿易記得那一天晚上,歐陽伯帶着他到超市裏面去買菜。
歐陽伯像往常一樣主動推着購物車,還問着阿易想要吃些什麽。
阿易卻久久沒有回應,歐陽伯上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想什麽呢?”
“叔叔,你說兩個男人的愛情會被看好嗎?”
歐陽伯被問得有點迷迷糊糊:“怎麽,你看上了一個男人?”
阿易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搖頭:“我只是問問,剛才兩個哥哥就是情侶,可是他們兩個一看就很幸福。”
“不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生,我都不反對,你開心就好,所以你有喜歡的人就可以大膽的去追求,不必拘束于我。”歐陽伯點了點阿易的鼻子。
時間拉回,站在走廊的阿易心裏想着:如果那個人是你,叔叔,你會反對嗎?
阿易的冬季校服其實沒有那麽保暖,所以每天他一出校門,歐陽伯就會第一時間給他再披上一件棉襖。
歐陽伯用手包住阿易的兩只手。
歐陽伯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握住阿易的兩只手。
“冷不冷?”
“不冷,叔叔,我們回家吧。”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歐陽伯帶着阿易坐在沙發上看了一部電影,是之前阿易一直想看的一部藝術片。
還沒看到半個小時,歐陽伯就靠着阿易睡着了。
肩膀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讓阿易不禁看過去。
阿易看着穿着衛衣的叔叔。
愛是不分性別的,心意相通,兩情相悅,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所愛之人的另一半。
電影放完了,歐陽伯也沒有醒來。
阿易想輕輕的叫醒叔叔,但是叔叔只是眨巴了自己的眼睛:“好困啊。”
好吧,阿易扶着歐陽伯的頭将其輕放在沙發的一頭,又拿了一個毛毯蓋在他的身上。
轉身準備離開的阿易卻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歐陽伯嘴裏還念叨着阿易阿易。
阿易蹲下去,看着歐陽伯的臉,此時兩人的臉無限接近:“叔叔。”
卻沒人回應,阿易掙脫了歐陽伯的手,順着沙發來到了歐陽伯的臉上,阿易用手指描繪着他的輪廓,一直到鼻梁處。
歐陽伯好像感覺到了,眼睫毛微微動了兩下,吓得阿易收回了手,可見叔叔沒有想醒的意思,便又用手回握住了他的手。
一點一點的摩梭着歐陽伯的手,阿易的皮膚很白皙,但是歐陽伯是小麥膚色,所以兩只手擺在一起,膚色差很明顯。
正當阿易仔仔細細的觀察着歐陽伯的臉的時候,突然間對上了歐陽伯睜開的眼睛,無限接近,連歐陽伯的瞳孔顏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一種淡淡的褐色。
兩個眼神對上的一刻,歐陽伯猛地坐了起來:“我回房睡。”
現在的阿易很清楚也很明确自己喜歡歐陽伯,喜歡自己的叔叔。
兩個沒有家人的人在那個夜晚組成了一個家。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家裏來了一個女人,阿易問她是誰。
女人打扮的很漂亮,法式波浪的卷發,眼睛都是亮亮的,穿着個大衣裏面是一件短款的粉色毛衣,她一進來就問歐陽伯在不在家。
“小姐,你是?”
女人聲音很好聽,很溫柔:“哦,我是歐陽伯的未婚妻,李欣姍。”
阿易聽到她的回答都驚呆了,一愣一愣的呆在原地。
而李欣姍也反問道:“你是歐陽伯什麽人?”
阿易還沒有回神,歐陽伯就回來了:“他是我侄子。”
阿易立馬點了點頭。
“對對,我是……他侄子。”
往後幾天裏,李欣姍經常來他們家裏。
一開始大家相處的都很好,直到元宵節那天事情都變了。
“我要你從這裏滾出去!”歐陽伯指着阿易的臉說道。
阿易的眼淚一瞬間從眼眶裏面湧了出來,嘴唇還在不停的發顫:“叔叔……叔叔,阿易是做了什麽事情嗎?”
“滾出去,聽不懂嗎,我說!要你!從這裏!滾出去!”
一字一字的都紮在了阿易的心上,就這樣僵持了很久。
歐陽伯向他下達最後的通告:“今天晚上阿姨來之前,我希望你已經自行離開了。”
阿易就是在那一天晚上遇見了老板,就如當年的叔叔一樣,老板将狼狽不堪的阿易帶回了自己的家中。
有很久,阿易都沒有從這件事請中反應過來,為此他還生了一場很大的病,整整治療了兩年。
十二月十一日
阿易的故事講完了。
十二月十二日
易初的故事也開始了。
在十八號那天的下午易初向我講述了曾經阿易的故事,我問過為什麽要告訴我?
易初跟我說因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将這個故事記錄下來。
這個日記本也是他告訴我放在那裏的。
十二月十三日
正式再次提筆。
在易初來實驗基地之後的每一天,歐陽伯都會在晚上的時候進到實驗室裏,一呆就是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前就會離開。
等到十八號那天,易初的生命體征在不斷地下降,沒辦法,歐陽伯讓所有的人立即在今天将實驗直接進行到最後一步,直接越過中間的過渡。
桐疏沖到歐陽伯的辦公室:“歐陽先生,你如果直接越過過渡,那麽這些人受不了,不就是直接讓他們送死嘛!”
歐陽伯怒拍桌子:“死,只要實驗成功了,死了便死了!”
“歐陽先生,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什麽時候你變的這樣兇殘了,将人命視為草薦。”
“哼,變了,我早就變了,我以前可以為了權力放棄一切,現在也可以為了愛人,放棄一切。”
“歐陽先生的放棄一切是指這些無辜人的性命嗎,真可笑!”
桐疏說完便轉身離去,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
十八號那天晚上,桐疏向易初吐槽了這場實驗的慘絕人寰,還問了易初為什麽要來這裏。
易初說:“我,想用我的死亡來告訴叔叔不要再堅持這一場實驗了。”
“然後呢?”
“然後,我好像除了進來的那一天見過叔叔,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我去把他叫來,你一定要好好勸勸他。”
桐疏邁着沉重的步伐又一步一步的走到歐陽伯的辦公室內,其實現在的她并不想見到歐陽伯。
“歐陽伯,我實驗室裏面的那個人想要見你。”桐疏冷冷的摔下了這句話。
歐陽伯當時的第一反應或許就是想到了那個實驗體是不是要堅持不住了,“他的生命體征還穩定嗎?”
桐疏聽見他的聲音就煩:“不穩定,所以要你去見他!”
在辦公室到實驗室的這一段路,歐陽伯都是跑過去的,一步并作兩步,直到打開那扇門,他才靜下來。
易初坐在床上,眼睛裏藏不住的疲憊,嘴唇都已經全部泛白了。
歐陽伯長舒了一口氣:“你好,有什麽事嗎?”
易初移開本來望向他的眼神:“可以問問歐陽先生,這個實驗死了多少人嗎?”
沒有聲音回答他。
他又接着說:“這個四四方方的白房子裏困住了多少人啊!”
是啊,這個實驗基地裏面所有的實驗室的四面牆都是白色的,包括門以及各種儀器幾乎都是白色的。
歐陽伯這才回他:“我們先做實驗吧。”
“實驗成功了我能活了”易初說話都已經沒用了力氣。
“快了,最多明天實驗一定可以成功!”
易初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忍不住的朝旁邊倒去,歐陽伯一個健步沖過去接住了他。
可是回應他的是死死瞪着他的易初的眼神。
易初問他:“歐陽先生知道我是誰嗎?”
歐陽伯拉着易初的手,易初的手在被握住的時候就在掙紮,而歐陽伯加大了自己的力,順着他的身體線條一點點往下探去,一直到易初的腳腕處。
歐陽伯将易初的手輕輕的貼近那處:“阿易。”
易初的手在腳腕處感受了一下,便摸到了一個淺淺凸起的東西,他立即将自己的手收回,而歐陽伯的手卻還在那處,甚至還在慢慢摩挲着,這使得易初不得不将自己的腳踝不斷的向後挪去。
易初的眼睛也移到那處。
是他的胎記,從易初記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腳腕處有一個紅色的凸出的東西。
易初苦笑着,擡起頭,眼淚已經噙滿了眼眶,望向歐陽伯,無奈的語氣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原來自己從一開始進到這個實驗基地開始,歐陽伯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歐陽伯雙手捧着易初的臉,讓易初被迫看着自己:“所以,我們可以不可以先做實驗。”語氣幾乎是在懇求着他。
易初的眼淚沿着臉上的那雙手的邊緣滴到他的脖子上。
歐陽伯用自己的額頭盡可能的去觸碰易初的額頭,兩個人的呼吸就打在一起,易初這次也沒有反抗。
“阿易,你的那幅畫上的字我看見了。”
阿易吸溜了自己鼻子:“我也看見了!”
歐陽伯将自己的手挪到易初的脖子上,順手抹掉了眼淚,他的兩只手可以輕易的将易初的脖子圍住,寬大的手背處都是青筋。
“叔叔,放棄吧,我們回去,然後陪着我過完最後的一段日子,好不好?”
歐陽伯驟然間放開了易初,搖了搖頭:“阿易,這件事不能商量,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易初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并不大,他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這一點聲音還是從他的喉嚨處輕發出來的。
“還是這樣,我的命究竟有什麽啊!要讓這麽多人失去生命!”
歐陽伯拉低着聲音哄着他,但易初也不在掉進他的溫柔鄉裏了,眼前的這個人內外不同,早已與以前不同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易初的聲音很決絕:“叔叔,這場實驗跟殺人有什麽區別,是你,是你自己把它冠上了救我的名義。”
“我不管這些,只要能救你,我可以什麽都不管!”
易初都要被他感動了,但是他現在是理智的:“哼,那你當初為什麽要趕我走現在為什麽又很在意我”
易初眼睛一直看着歐陽伯,他現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可是歐陽伯沒有回答他,好像這些答案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
沒有回答易初的歐陽伯轉身就準備離開這個實驗室,還對着旁邊的桐疏說道:“看好他,穩定住他的情緒。”
易初看着他的背影,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吼道:“我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幫你擋那一場雨了,我後悔了!”
這句話好像觸到了歐陽伯的底線,他上前捏住易初的臉,逼迫他看向自己,眼神裏都在發狠:“你剛說什麽!”
易初自嘲似的笑着:“我說我後悔為你擋那一場雨了,還把我自己淋了個全濕,你現在聽見了嗎!”
歐陽伯的力氣都在暗暗加重:“我不許你說這種話,聽見了沒有,我能救你!”
“我們回家吧,吃一頓飯,那天都沒有好好吃完飯,我想吃你做的飯了。”易初的語氣軟了下來。
歐陽伯立即接道:“等你實驗成功了,每一天每一頓飯我都陪你吃,行嗎”
“你知道嗎,我被你趕出來的那一天,下雨了,好大的雷,可是你都不來的。”易初的嘴癟着。
“對不起,我們現在回家,回家!”歐陽伯将易初抱在懷裏。
易初卻說:“實驗呢?”
“不做了,我們回家吧!”
易初回抱着歐陽伯,小聲的說:“就這樣吧,”他的手還在歐陽伯的背上輕輕的拍拍,“我要吃可樂排骨。”
“還有我!愛你!”易初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哽咽。
還沒來得及等歐陽伯回應他,易初的手就已經垂落在歐陽伯的背上了,頭還無力的搭在他的肩上。
“阿易,我也愛你啊,你聽見了麽!”
一吻落在易初唇上,歐陽伯才切實的感覺到了寒冷!
3043年
五月二十一日
易初,我又來咯,今天是你的生日麽,總要來看看你。
還是跟以前一樣,我給你帶了一束玫瑰花。
紅色的。
十一月十八日
一束紅色的玫瑰花哦!
今天我準備将這個日記本物歸原主。
裏面的故事我若是記錯了,你自己記得修改啊!
最重要的是,
5月21號那天元楓小區的一個房子着火了。
哦,還有,花店老板說你每一年都定了一束花,這下沒得送了,人都沒了。
以後,我若是不忘記,每年都來給你和他送一束玫瑰,當然啊,是你定的。
你們兩個我給弄到一起了。
你夾在日記裏的那幅畫我一起給你送過去了。
再見咯,阿易!
署名:桐疏。
“你的原名就叫易初嗎?”
“不是啊,我叫阿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