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斷絕關系
斷絕關系
沈建國有些不滿,他都不知道他這個大哥是怎麽回事,短短時間變化也太大了,都讓他不認識了。
沈建國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大嫂一眼。
“大哥,我知道媽是偏心我一點,可是那也是因為我比較不讓人省心,媽是擔心我。不像你,媽是最放心你的,你誤會媽了。要是大哥你要怪就怪我爸,沒有不是的父母。”沈建國苦口婆心的說。
在他看來他媽沒有什麽錯,人又不是神仙,一顆心怎麽分?難免有時候偏心的,偏心也是正常。
不過只是一點偏頗,往輕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往重了說,也不過是一點糧食幾把鋤頭的事,難道就要抹掉幾十年的親情嗎?就不認他們的媽了嗎?沈建國覺得他大哥太絕情、太小心眼了!
沈建國皺着眉,用“你簡直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沈建軍,“大哥,媽也這麽大歲數了,老人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就別氣她了,以後有你後悔的。”
他這一番話接連不斷,說得又是那麽輕巧那麽動聽,讓沈建軍張着嘴巴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張妙走出來,“建國,既然你那麽說了,我也不遮不掩了。是,我是看你們不順眼怎麽了?一點點偏頗?在你們眼裏可能不算什麽,因為你們已經習慣了!”
“阿妙……”沈建軍想拉着自己媳婦。
沈老婆子一把甩開沈建國的手,“東西是我的,我愛給誰就給誰,關你們什麽事?你們這一家子就是讨債鬼,什麽東西都想要我的,我就是不給怎麽了?!”
“我告訴你們,以後別想要我一根針一條線!沒有!”沈老婆子瞪着眼睛說。
沈建軍有點恍惚,苦笑了一下。
“大哥,你看媽都被氣成這樣了,你還不管管大嫂。真是的,我雖然作為弟弟不能說什麽,管不了大哥你要娶什麽人,可是起碼大嫂要孝敬老人吧?你看這、像什麽話?”
沈建國撫着沈老婆子指責道。
“哎喲……哎喲……我的心口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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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沈老婆子倒在沈建國身上。
“媽,你沒事吧?”沈建軍慌了。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他媽啊!
可是沈老婆子一把推開他,捂着心口一副快要斷氣了的模樣,“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也沒有這樣的媳婦,我受不起!”
沈建軍被推開,滿臉尴尬,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受不起?那不如斷了吧,怎麽樣?”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帶着濃濃的嘲笑意味,又卻好像是認真的提議,讓在場幾個人頓住了。
沈思成走出門口,鐘旭像條黏人的大狗一樣跟着。
“怎麽樣,奶、奶?如果您不想要我爸這個兒子,那不如跟我爸斷絕母子關系,順便跟你們家都斷了,以後沒有半點關系?反正我爸在你這既得不到好處,也得不到親情,你看着也礙眼,那繼續下去又有什麽用呢?要我說,根本沒必要!”
童稚的容顏,清脆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震驚跟害怕!
沈建國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這個小孩,這是他大哥的兒子、他的侄子。
“不大不小的,瞎說什麽!”沈建國呵斥,“什麽都瞎說,有等你說話的份嗎!”
說着他居然就要揚起手掌,想打沈思成的嘴巴!
“思成!”張妙驚呼。
“啪!”
一陣聲音過後,巴掌卻沒有打在沈思成嘴上,而是被一個人擋下了。
“這是哪來的野小子,竟然敢打老子?”沈建國被那個高壯的小子推了一把,一個大人被小孩推得差點跌倒,不由得惱羞成怒,想要繼續動手教訓這臭崽子。
張妙擋在兩個孩子面前,“這是鐘家鐘嘉勇的兒子。”
她一說這個名字,沈建國就不敢再動手了。
誰不知道鐘嘉勇啊?這個人在村裏也是有名氣的,人家有本事,能賺大錢,過得好着呢,有些人還指望着他能拉自己一把。可以說年輕人都知道的,也就沈老婆子這種人不知道了,整天碎嘴的八卦些沒用的,沒有眼力見。
沈老婆子嚎了起來,“老天爺啊!雷公雷母啊!我家這個不孝子喲!養出這樣的兒子來罵奶奶,還有天理人倫嗎?老天爺啊!開開眼喲……”
她嚎得響亮刺耳,就是一滴眼淚都沒有,都是幹嚎,嚎着嚎着還坐在了地上,指着沈建軍的鼻子罵,“你以為你是怎麽來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那些辛苦你沒見着。好了,長大娶了老婆生了兒子,也不知道誰給你灌了迷·魂·湯,竟然連自己老娘都不要了,你說你,還是個人嗎……”
“大哥,你快認錯啊!”
“老天爺哦,殺千刀的哦,可憐可憐我老婆子喲……”
“大哥,快認錯,還有你那小兔崽子,趕緊跪下來磕個頭,要不媽氣病了,大冷天大過年的……”
“嗚嗚嗚……奶奶!奶奶!麗麗陪着你呢,嗚嗚嗚……”
一連串的吵鬧在耳邊響起。
“爸。”沈思成拉着他爸的手,很用力。
沈建軍捏着兒子的手指,有幾分責怪。
其實他覺得自家兒子說這個話真的太過了,不該這樣說的。畢竟再怎麽說那也是他媽啊,他兒子的奶奶啊!
真不知道思成怎麽能說出那些話的,是自己說的呢,還是……誰教他的?沈建軍心裏很亂。
沈思成使勁捏他爸的手掌,非常用力,用力到滿手老繭的沈建軍覺得疼。
沈建軍側頭去看自己兒子,就發現自己兒子臉色煞白死死盯着沈老婆子,還有沈麗,咬着嘴唇,似乎得了癔症一樣,咬得嘴唇都出血了還不松開牙齒。
“成成!”沈建軍吃驚。
“爸。”
忽然他兒子眼睛轉過來對着他,淚眼朦胧的,眼睛卻沒有焦距,好像還在癔症裏一樣。
他兒子好像非常痛苦,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樣難受,“爸……”
沈思成确實有點臆住了。
他想起上輩子了——五年,五年出來,一切都變了。
舅舅死了,外婆死了。
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
說好的要結婚的梁一銘跟他堂妹沈麗結婚了。
在他無路可走的時候,他奶奶落井下石,編排他、中傷他的名聲,他堂妹沈麗,找到他打斷了他的腿,讓他沒有了工作。
這些怎麽可能忘記?
都是恨啊!
二十多年的酷暑寒冬,二十多年與蒼蠅老鼠為伍,二十多年沒有一頓飽飯,二十多年的颠沛流浪。
他恨啊!
沈老婆子還在地上嚎叫着,可是沈建軍所有心神都在兒子身上。
“成成,成成你怎麽了?”沈建軍焦急的喊。
張妙見狀連忙把兒子抱起來,抱到屋裏放在床上,掐手心捂棉被,急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思成,思成你怎麽了,不要吓媽啊……”
鐘旭脫了外套跳上床,用自己溫暖的體溫給小同桌熱意,咬着牙緊張的看着小同桌煞白的小臉。
“成成你咬我吧。”鐘旭将小同桌的牙齒掰開,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同桌嘴裏。
被癔住了的沈思成根本就沒有意識,牙齒一下子就咬下去了。雖然他的牙齒長得很整齊,可畢竟是鋒利的牙齒,咬下去鐘旭當然也是疼的。
可是他一聲都沒有吭,臉上沒有半分反應,只有滿滿的擔心。
張妙愣住了,甚至都忘記了要做什麽。
屋子外,沈老婆子一骨碌爬起來,指着沈建軍的鼻子罵,也指着沈建軍的屋子罵,罵的是裏頭的沈思成,罵他眼裏沒有長輩,罵他活該。
對。
活該。
沈老婆子叉着腰破口大罵,“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哈哈哈!瞧瞧,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那個小畜·生活該,不是什麽好東西!聽說還毒死人家的魚了呢?這麽小心腸就這麽毒了,長大了還得了?指不定也是個勞·改·犯!”
沈建軍猛然打顫。
“什麽?沈思成毒死人家的魚了?”沈建國滿臉不贊同,搖搖頭,“唉,大哥,你看你這兒子教的,好好教吧,比不上我們麗麗,那也不要……我們沈家要真出個勞·改·犯,那簡直對不起老祖宗,說出去都丢人,我們都擡不起頭做人了。”
在農村家裏頭家裏要是出了個有案底的,有污點的人,那是非常丢臉的事。別說村子裏知道,隔壁村子也要知道的,傳得厲害的,鎮上也要知道了。
“建國我們走!”沈老婆子氣哼哼的走了,腿腳利索,根本看不出來她剛才還要氣得癱倒在地。
沈建軍站在原地,看他們三個人親親熱熱的回了隔壁,母慈子孝孫淘氣,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沈建軍深吸一口氣,有點頭暈目眩。
這是什麽媽,什麽弟弟?
沈思成癔了差不多半個鐘,然後就清醒了。
鐘旭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小同桌說要讓他出去。
“成成,你先換身衣服吧,都汗濕了,別感冒了。”張妙擔憂。
沈思成搖頭,臉色仍舊是蒼白的,“媽,我有話要跟你和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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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全村人都知道了,沈家大兒子,跟沈家斷絕了關系了!